祁冷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一次翻了上来,一字一顿道:“我的弟子不会撒谎。”
“哎,不是说师侄撒谎,只是人多热闹,看错了也未可知,再说了,冒名顶替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云兴邦不急不缓解释道:“你我都是仙界的一份子,谁也不想因为一点误会伤了感情,要我说,祁师妹也不必动火,你既然来找我,我肯定要还你一个公道,这样吧,等比赛结束了,我让刑老弟把那两人带过来,咱们好好地审一审,好吧?”
“等比赛结束了审还有什么意义?”祁冷拔高了些声音:“这么明显的操纵比赛,杀人灭口,何不现在就把人绑了前来对质?”
云兴邦还要再说什么,那刑宗主倒先撂了手里的珠子,不快道:“祁冷,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难不成你一句话,盟主就得把人叫过来?难道仙盟是你的一言堂么?!”
祁冷看他表现如此强势,便知对方肯定是死咬了不肯承认,说不定,这整件事就是他的手笔,当下心凉了半截。
如果仙盟内部已经到了如此黑暗的地步,她连自己的徒儿都保护不了,这比赛还有什么参加的必要?
云兴邦又打了几句圆场,但祁冷已经不想听了,摆明了他是帮着对方的,这些人处在权力中心,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决议权。
话说得好听,态度却极其强硬。
……
她不想争辩下去,转身离开了那里。
而在她离开之后,云兴邦脸上的笑渐渐散去,把门关上后,一振袖子道:“你的人怎么回事,竟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如今留下首尾,要是她宣扬出去,岂不对你我不利?”
刑问天赶忙给他了杯茶,谄媚道:“大哥息怒,此事的确是小弟的过失,你放心,她人微言轻,说出去也没人信,实在不行,咱们……”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蠢货,祁冷才来找过咱们,转头就死了,就算是傻子都猜得到和咱们有关,不到万不得已别杀人,你记住,我们要的是权力,不是污点!”
云兴邦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派几个人盯住她,别让她乱说话,等比完了什么都好说。”
“是是是……”刑问天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影卫便从窗口飞了出去,然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葫芦,献宝似的托到云兴邦眼前,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云兴邦接过去看了看,眼神明显一亮:“你不是说没有了么,怎么这会儿又……”
“这是别人给的,我一直没舍得用,就等着献给大哥呢,你闻闻,这可是正宗的千年狻猊血,大补,大补啊!”
“算你有孝心,哈哈!”云兴邦将葫芦打开闻了闻,享受地沉浸其中,眼神迷离了几分,才道:“只可惜已经见不到活物了,要是能和狻猊双修一番,那可有大大的进益!”
“听说狻猊不管雌雄都是美人,可真叫人心馋,你放心,大哥,找狻猊这个事咱们可一直上着心呢,据说,这世上还有一只,如今就在仙界境内……”
两人的声音渐渐变低,脸上却同时露出污浊的笑来,在黑暗的茶室中,显得尤为可怖。
而这边的祁冷才刚走出去不久,就发现自己被跟上了,跟她的人道行很高,如果不是她的五感天生比一般人敏锐,还真不好察觉。
是云兴邦派来的人?
她不能确定,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带着徒弟来这个是非地,虽然墨凡有惊无险,但不能给徒儿个交待,她又如何好回去面对对方?
想到此处,她停步转身,广袖飘逸。
站定后,她朗声道:“你们不必躲躲藏藏,要是想杀我,那就痛快一些,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主子有多大能耐,敢当街动手?”
夜风飘来,将她的影子吹得皱了些。
半晌,对面都没有动作,祁冷等了一阵,发现他们全都退了回去,不知是退回去报信了,还是藏到了她感知不到的地方。
这个地方……恐怕是不能待了。
祁冷叹了口气,加速往客栈飞去。
她回去的时候已是深更,但墨凡并没有睡,见她进来忙迎上来叫了声师尊,似乎是看出她脸色不好,又怯怯道:“您没事吧?”
看她乖巧可心的模样,祁冷的愧意更甚,但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她摸了摸对方的头,道:“把她俩叫来吧,我有事想对你们说。”
墨凡虽然不知道师尊要说什么,但还是照做了,翁清婉和靳笑珊睡得都不死,很快就过来应门了。
三人结伴到了师尊房里,听她说罢之后,靳笑珊怒道:“怎么可以这样!师姐都差点丢命了,对他们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吗!”
翁清婉也觉得匪夷所思:“师尊的意思是,他们本来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为师不能确定,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祁冷本不想太早让徒弟们知道世界的险恶,可墨凡已经吃了亏,要是不把真相告诉她们,那今后遇上类似的事,就会很容易踩雷。
四人沉默一阵,祁冷道:“所以我想,要不然比赛就不参加了,这里面黑幕太深……”
“那我们就这么忍了,吃哑巴亏?”还没等她说完,靳笑珊就忍不住站了出来,她毕竟是少年心性,正是满腔热血的时候,根本不懂什么是权宜,什么是让步。“师尊,恕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要斗,就和他们斗到底!”
翁清婉也道:“师尊,大不了严刑拷打让那两人开口,反正他们不仁我们不义,都到这个份上了,用不着顾及什么体面名声了!”
“我也不想,可是你们的安危更重要……”看着嫉恶如仇的徒弟,祁冷内心还是很自豪的,虽然提出走的是她,但如果她年轻几百岁,也会和她们一样,绝不对权势低头。
“退缩,就一定安全吗?”靳笑珊道:“师尊,我来仙界之前,听人家说这是个圆梦的地方,有无数大能,无数仙师,正是因为有他们的领导,才让仙界越来越强大,如果事实是这么不堪,那我又怎么能自欺欺人?”
“师尊,安全固然重要,但有时,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不就是您一直教导我们的吗,正因为前路漫漫,才要上下求索,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视而不见!”
……
祁冷赞许地看着徒弟们,最终目光落在了一直没说话的墨凡身上:“阿凡,你觉得呢?”
这件事毕竟是事关墨凡的,还是要听取她的意见。
墨凡踌躇一阵,道:“师尊的想法没错,单凭我们几个的能力,是无法与那些人抗衡的,正义是很重要,不过,保命也要紧……”
靳笑珊急道:“师姐!你难道咽得下这口气?就算我们走了,岂知他们不会对他人动手?”
翁清婉则道:“阿凡,你不要害怕,他们再怎么穷凶极恶,也还是仙界中人,不敢把事情捅到明面上的,我们可以借助这一点,让他们舍车保帅,只有让他们怕了,我们的安全才能真正得到保障。”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祁冷脸上也多了几分成算,墨凡只能无奈叹气,其实按她的想法,就此回去是最稳妥的,但她身边全是些主角,她们的天性就是嫉恶如仇,拦都拦不住。
最终,她只能抛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师尊,我有一个想法,斗争可以,不过不能去和他们硬碰硬,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们低头。”
祁冷想了想,试探道:“你是说……”
“是的,就是前任仙盟盟主,花梦。”
墨凡犹豫过要不要说这个名字,因为在原书里,祁冷的官配就是这个人,当时祁冷遭遇了不平,就是花梦帮其脱困,两人也就此生出无数曲折的纠葛。
所以说,花梦一定是可以破局的。
她之所以犹豫,就是不想让师尊再走进原有剧情里,可想了想,就算她不说,故事还是会发生,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掌握主动。
……
此时的花梦还在千里外的洞府中,几位侍女正小心翼翼伺候她沐浴,水汽缭绕中,一只白皙光滑的素手突然探了出来,刺进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侍女的右眼里。
一时间,鲜血猛地迸溅出来,眼球滚落在湿漉漉的浴池边,但那个侍女只紧紧咬着牙齿,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而她周围的侍女们也都见怪不怪,连一个眼神都没投给她,只接连不断地动作着,把毛巾和浴衣跪送着,高高举起。
那只沾染了斑斑血迹的手嫌弃地在毛巾上擦了擦,又拿起浴衣披在身上,接着慵懒道:“不是说过了么,我不喜欢花瓣里掺杂花蕊,这么粗心,该罚。”
雾气中走出来的那个女人,长长的乌发披在肩上,一双美腿在裁剪错落的浴衣下隐约可见,见那侍女连声认罚,她妖冶地笑道:“好了,下去吧,我要出去见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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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