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在逆天改命 第12章 一饭

又在医庐待了两日，张柔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潘结琴昨晚给她上完药后，便不再给她缠纱带，只说如今反而不能闷着伤口。

张柔一早起来，实打实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出了一身汗后，又换了一身衣服，准备下厨。

这两日一直吃的都是大厨房，她其实比较好口腹之欲，虽然厨艺不算高超，却比大厨房要好很多的。

医庐这里比上卢彦成的潇湘馆，还是更有生活气息一些，起码这里还有一个小厨房，院后除了灵草外，也有一些灵蔬。

潘结琴偶尔会下厨做一些东西吃，张柔有幸吃过一回，味道嘛...只能说，人无完人，她觉得可能大厨房的要更好吃一点。

正好檐下的水缸中，有一尾鲈鱼，复杂的她也做不来，于是捞了鱼，剖腹去腮切段，备好生姜去腥，跟鱼一起上锅蒸了。

等鱼蒸的这段时间，她又快手地调了一碗料汁。

鱼蒸的时间不能过长，否则鱼肉太老，她看着差不多了，就掀盖，用筷子，夹去姜片，而后淋上料汁，撒了一把葱花，又烧了一小勺油浇上去。

一瞬间，鲜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头张柔刚将鱼端上桌，潘结琴就闻着味来了。

她刚从外头采药回来，一手都是泥点子。

张柔见着她，马上笑着招呼，“小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洗个手，快来吃。”

而后张罗着碗筷。

潘结琴听话地将背后的编筐放下，又就着水缸里的水洗了一把手，才边甩手边走过来坐下，眼睛盯着桌上看，嘴中问，“这是什么？缸里的那条鱼吗？原来你昨晚问我是为了做菜呀。”

她口水分泌，但是张柔没有动筷子，她不好意思先吃。

张柔为她那副馋嘴的模样感到好笑，她捂嘴，眼睛弯弯的，叫潘结琴试试味道。

“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我口淡，要是味道不够，下回就再做得咸一些。”

潘结琴闻言，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出一块，咬了一口，鱼肉本身的鲜甜在嘴中散开，还没有腥味，连刺都没有多少，这对于吃多了大厨房又腥又苦的鱼的潘结琴来说，无异于人间美味。

她三两口吃完，又去夹下一块，口中直呼，“太好吃啦。”

张柔被她直白得有些夸张的夸奖逗得直笑，她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不过家常小菜，算不得人间美味，不过潘结琴一直吃的大厨房，相比之下，才会觉得这道清蒸鲈鱼好吃。

“我并不大会做，不过刚好合了你的胃口，你若是喜欢，之后我来做饭，也算做我的药资和房资了。”

潘洁琴只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马上应下来，“那太好啦，我就不用吃大厨房啦，你怎么能说不大会做呢，阿柔做的，快比得上我师父啦。”

这是张柔继昏迷醒来那天第二次听到她说起她的师父，可是这两天并没有见到她的师父，于是道，“听你这么说，你的师父做饭一定好吃，日后少不得要试试看了。”

潘洁琴却停下来，转头，双眼空空地望着门外，焦点不知落在哪里，张柔看她这样子，便知自己猜的不错，也不再去打扰她的沉思，只安静地吃鱼。

半晌，张柔才听到她回魂一样的声，“师父已经不在了。”

回头，见张柔没有开口问，只是用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关切地与她对望。

相处这两日，哪怕潘洁琴平日里少与人交流，也能感受到，这是个安静，不会多问的漂亮姑娘，即使她只是个炉鼎，却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不像她见到的其他炉鼎，由此她突然有了一些倾述欲。

“我师父只是个普通的医修，最爱穿红衣，你之前穿的那件寝衣就是我师父的……

她常说人生短短，要过得灿烂一点才好……

我六岁的时候，她在难民潮中把我捡了回来，阿柔你知道吗，我师父是世上最温柔最好的人，她不会嫌弃我身上脏兮兮的，不会因为我染病就放弃我，不会因为我摔破碗就骂我，还教我学医识字，她也不是只对我这样，她对所有的人都这样，可是……我师父这么好的人，也难逃……

生死别离，她寿数在领养我后的二十年就到了尽头，走的那一天，照常给我做了一顿饭，叮嘱我，天冷加衣……”

她的声音中皆是缅怀，却没有过多的悲伤，眼里也没有泪意。

张柔知道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故而她不支声，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嗯”的一声，表示她有在听，等待她的后文。

潘洁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出去，接着说，“修者常说，，女子修炼的资质就是不如男子，所以师父的寿数才会那么短吗，她走的时候，才二百岁，起码，我以后的寿数不能比师父还要短吧，不然下去了，我都没有脸见她……”

张柔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各人有各人的道。你师父临走之前还给你做了一顿饭，叮嘱你天冷加衣，说明她要你好好地生活，不虚掷光阴，正所谓，只闻花香，不谈悲喜。饮茶颂书，不争朝夕罢了。”

潘洁琴回望过去，见她眼中满是真诚，于是笑了笑，听进去了，她本来就不是个会沉溺过去，伤春悲秋的性子。

“阿柔放心，我知道的，谢谢你听我讲我师父，这么久了，要是不聊一聊她，我都快忘了我师父了……”

接着她回神，“鱼要凉了，我们快吃吧。”

张柔见她面上云淡风轻，心下想，这算是一个真正豁达之人，于是也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顿饭下来，二人之间的距离倒是亲近了许多，潘洁琴术法虽然低微，但是小小的洁尘术还是手到擒来的，她负责将用过的碗筷及厨具清洁完后，便要去后院除草培土。

张柔无所事事，跟着去帮忙，大动作做不得，递一下东西，踩一下土倒是能做的，一个上午下来，竟然学到了一些药理知识，她心中满足，对这种既可以学东西又可以活动一下的事十分喜欢。

中午，张柔又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用火埋了一只土鸡，做了一次叫花鸡，潘洁琴没有吃过这种做法，一时之间大为称奇，连连可惜医庐无酒。

两人就着茶，一顿饭吃到将近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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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