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意外,只要他们愿意,本来就是每个人都会唱歌跳舞的嘛!
小白龙团跟着摇头晃脑,手舞足蹈。
唱完酒歌,舅舅举起酒碗,“一拉秀!”
大家跟着吼:“一拉秀!”
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甜甜的真好喝!”
“咕都酒是包谷酿的怒族啤酒。他们还喜欢加上蜂蜜,所以好喝。”何欢说。
“嗯嗯,真好喝!”
见他们喜欢,舅舅十分开心,又赶忙给大家倒上。
又端给摄影师,“你们别光站着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吗?快干了吃饭!”
小白龙团大笑。
摄影师们感动万分,原来除了小白龙,还有舅舅也对他们这么好!
陈映挥挥手,也喝了酒,都围桌坐下。
各种花色的碗里装满各家的菜,没有饭店的精致,只有农家的实在。大家一起伸快子,端起不一样的碗,吃起这百家宴。
“嗯嗯嗯……”
全是地道的当地菜!村民们是把家里最好的都拿出来招待他们了!十分丰盛!小白龙白吃白喝团感动地大快朵颐。
吃了菜,忍不住喝一口咕都饭,甜润入喉!
“呜呜呜……太好吃了!”
专家们笑道:“现在年轻人没受过苦,以前没白米白面的时候,老百姓天天喝包谷湖湖,吃得拉嗓子。现在吃腻了,再喝上包谷湖湖,可舒服了。”
大家点头,一点也没浪费村民们的馈赠,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后,村民们也来了,把客人们赶到外面散步。
一会儿,三盏叫他们回来,村民们已经帮着主人家把碗快收了,桌子擦干净,桌上摆着核桃、瓜子、咕都酒。和酒碗。
舅舅招呼他们进来,火塘里篝火又更旺了!
舅舅和外甥弹起达比亚,外婆和舅妈吹起口弦。
大家围着火塘唱起歌跳起舞。
“一日不弹达比亚,浑身上下如散架。”何欢说,“很久以前,一位独居岩洞的怒族小伙,在原始森林中找到一棵黄桑树,将黄桑内部掏空,外型削磨成梨形,以棕榈毛为弦,制成达比亚。就是怒族的琵琶。
每当夜幕降临小伙都会弹奏起达比亚,琴声悠扬,引来了许多动物围观,也引来了一位美丽的怒族姑娘。
姑娘每晚来听琴,心里也有很多话想说,也去森林里找了一根黄竹,制作成独独丽,也就是外婆和舅妈吹的口弦。
两人你弹我吹,你来我往,弦弦和鸣,心心相应,结为夫妻。从此怒族男人都随身携带达比亚,怒族女人则人人都会吹独独丽。”
“对对对!”梁安歌说,“我们就是那些小动物!被歌声吸引来的!”
斗三盏都不好意思了。
专家们忍俊不禁。
伴随着达比亚和独独丽,其他村民跳起达比亚舞。
“达比亚舞内容丰富,有表达爱情的双人舞,也有反应祖先迁徙的找土地舞,保卫家园的古战舞。”
何欢做介绍,村民们唱歌跳舞,专家们如痴如醉,感觉在天神的指引下,找到一个原始的怒族村庄,观赏到一台原生态怒族歌舞大秀!
这是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的音乐,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动作。看来祖先的血脉在天主的洗礼下,也无法磨灭。
本地的几个老司机也纷纷加入舞蹈队。
忽然,几个男村民捧着肚子哼哼唧唧起来,女人们围着他们嘻嘻哈哈忙来忙去。
音乐还响着,且很欢乐!专家们一脸懵逼,“莫非这也是在跳舞?”
“这应该是跳的生育舞,男人生小孩。”何欢说。
“啊?”
“母系氏族社会的反应嘛,大家尊崇母亲,所以让男人体会一下生小孩。”
“好前卫!”
男人们生完孩子,舅舅又唱起古老的歌调。
专家们好奇道:“什么意思?”
一位村民解释:“我们的始祖茂英充,要娶许多男人,繁衍更多部落。她生下的女孩一个比一个聪慧美丽,生下的男孩一个比一个愚笨迟钝。
于是,茂英充每次娶男人的时候,都要用烧得火红的栗炭烫一烫男人们的手,只有被烫疼了把手缩回去的男人,茂英充才把他娶回家。
经过很长的年月,男人们才慢慢聪明起来。”
专家们乐不可支,从这些古老的歌调和舞蹈中,看出他们的发展变迁。
过会儿,舅舅又唱起一首古老的调子。
“这段唱的又是什么意思?”
“古时候,男人都要嫁出去,到女人家里生活,就像砍了腿割了肉一样伤心欲绝。有一天,一个女人在家高兴地等着男人嫁过来,男人却迟迟不来。
女人就跑去他家一看,看到要嫁给她的男人抱着房屋的木柱哇哇大哭:我的房子啊!我的土地啊!我的牛啊!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啊!”
众人大笑。
“女人看到这个场景,就说:好吧好吧,你别哭了。你嫁过来我嫁过去都一样!你舍不得离开你家,那我嫁过来就是了!男人一听很开心,就笑了。”
大家也笑了。
“男人就心甘情愿地承担起家里的重活粗活,田间的体力劳动,山间的打猎,统统归男人去做。”
“哈哈哈……”
“这就是反应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过渡。”何欢说,“从群婚到偶婚,又从男嫁女变成女嫁男。”
村民说:“我们这边传统婚礼很热闹。由祭司挑选好日子。男方迎亲,一定要带着一个很会唱歌的歌手。
女方会安排很多歌手挡路,把她们全唱败了,才能迎娶新娘。现在,很多人在教堂让牧师主持婚礼。就不唱歌了,说说誓言就好了。”
“我觉得还是唱歌好!”梁安歌说,又看着斗三盏,“你以后结婚一定要请我们啊!”
专家和村民们一齐大笑。斗三盏满脸害羞。
梁安歌好奇道:“你有对象吗?”
三盏摇摇头。
舅舅说:“以前他喜欢一个,就下面村里的,姑娘也喜欢他。但姑娘家里不同意,她们家里不准唱歌跳舞,只能做祷告唱赞美诗。
我这外甥又不会说话,再不让他唱歌,那不是让他当哑巴吗?怒苏小伙不会唱歌弹达比亚,那就是个傻瓜!所以我不同意!”
“哈哈哈……”大家十分欢乐。
“没事的!”何欢看着笑容腼腆的三盏,“你唱歌这么好听,长得这么英俊,只要不天天躲在山里种茶,随便往外走一走,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的!比如澡堂赛歌会,你要是去了,一堆姑娘围着你唱歌!”
“你在说你自己吗?”梁安歌问。
何欢点头,“对!说的就是我们这种又会唱歌又好看的小伙子!”
专家们和乡亲们一起大笑,他真的好不要脸啊!但是好可爱啊!
三盏腼腆地看他一眼,到底怎么才能像他那样不要脸呢?
姑娘家里不同意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只会弹起悠扬婉转的达比亚,唱起如倾如诉的怒族情歌。
专家们如痴如醉!村民们也如痴如醉!
怒族人都会唱歌跳舞,但三盏实在是天神抚摸过的嗓子啊!
这要放在过去,多少人为他醉倒!
现在居然成了阻碍的门槛!
还好舅舅懂得欣赏他,看着外甥,十分骄傲。
外婆和舅妈也满眼慈爱。
他不但会唱怒语歌还会唱傈僳语歌,村民和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都醉倒在他的琴声里歌声里。
听不懂也不妨碍专家们热泪盈眶!
天神派来的小伙子啊!
何欢疯狂心动,走到他旁边,“你刚刚唱的这首歌什么意思?”
三盏想了一下,给他翻译大概意思。
何欢点点头,让他再唱一遍,在旁边跟着他学。
唱唱跳跳,唱渴了跳累了,就自己去旁边喝咕都酒。
喝了咕都酒,又脸红红,晕乎乎地围着火塘载歌载舞。
夜深,每个人都有些上头,但村民们也是年纪大的,专家们也是年纪大了,秦怀说:“多谢乡亲们用这么多好吃的好听的好看的招待我们!还要麻烦去乡亲们家里借宿一夜!”
“好好好!我家可以住两个!”
“我家三个!”村民们七嘴八舌。
“大家就各自跟着乡亲们去睡觉,何欢就在三盏家睡吧。”
小白龙团都乖乖地站着,让村民选人,然后领回家。
何欢知道,老师是怕自己丢了。既然自己保送主人家了,何欢走出来,去学校厕所放了一下水。
走出来,被火塘和咕都酒弄得热热的脸,迎风一吹十分舒服。
也更加上头!
一轮圆月高挂在碧罗雪山和高黎贡山之间,黧黑的两座大山披上朦胧银纱。
怒江像一条玉带,闪着银白的光,直奔远方,像逃婚的新娘。
何欢茫然了一会儿,特别思念一个人,掏出手机就打,居然没有信号!
这次太忙,都没时间跟她联系,现在想联系,却联系不上。
如果平时也就罢了,现在越联系不上越是着急。何欢举着手机,仰着头,一边走一边看,看哪里信号好一点。
三盏跑出来找他,一看他走出了公路,走在边边上,知子罗是个缓坡地,是个可以直接滑下怒江的缓坡地。他现在就在往边上走。
三盏飞奔过来一把拉住他,“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信号!”何欢着急地说。
“信号?”三盏四处一看,拉着他到路边一块坡地上,“这里好一点,你试试。”
何欢看看,有了两格信号,十分高兴,连忙拨打,无法接通,一看,又没信号了。
高举起手机晃了晃,终于又见到两格信号了,顿时不敢再动。看了三盏一眼,也顾不得了,开了免提,打过去,“珑珑,你听得到吗?”
“嗯?”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电话?”何欢都要哭了。
三盏忍笑。
“呃……你不是忙吗?”
“是啊!”何欢连忙借坡下驴,“这次太忙了,平时身边围着一堆人在唱歌在拍摄,每天晚上又很晚才睡,太晚了就没给你打电话。”
后面一个人扛着摄像机走过来。
“什么?你说什么?”何欢看看时断时续的信号,要急死。举着手机看,有了信号又静止不动,“你刚刚说什么?我在碧罗雪山上,这里信号不好。”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知道你忙所以没打电话。”
“没关系啊!你可以给我打啊!”
“你不忙吗?”
“忙,我在带团,一堆人看着,拿出手机来给你打电话也不好。但是你打过来没关系呀,我一定要当着他们说几句亲热的话。不然他们还以为女朋友是我杜撰出来的呢!”
斗三盏很无语,转身就走。
“嗯。”那边却传来一点笑音,“你又喝酒了吧?”
“嗯,我给你唱歌。”
正要唱,信号又开始时断时续了。
没听见歌声,回头一看他举着手机晃来晃去这么累这么着急,三盏又走回来,接过手机,站到边上一个大石头上,信号终于有三格了!
站住,举起手机,“我给你拿着。”
何欢看他一眼,顾不上了,今晚得把心里话唱出来,不然心里难受。当他是个手机架吧!
就唱起来:
“月光洒满了夜的村庄
思念的歌儿哟唱了又唱
独独丽吹不走心中的忧伤
达比亚弹不落天边的月亮
哦嘞嘞哦嘞嘞
怒江悠悠地流向远方
多少的话儿哟还没有讲
等到山风传来你口弦声响
踩着那月光我就到你的身旁
哦嘞嘞哦嘞嘞……”
三盏接着唱起了怒语:“咪呢嘛惹哦嘞嘞,甲呢玛嘿哦嘞嘞……”
唱完后,月光下一片寂静。
何欢望着高山上的月亮,满心忧伤,“你见过怒江的月亮吗?”
“我看着钱塘江的月亮。”
何欢也看着月亮,心潮起伏,“是一个月亮呢!”
“嗯。真好听!刚刚唱的什么歌呢?”
“怒族小夜曲。”
“真的很好听!你旁边有人吗?”
“哦,一个怒族小伙,他不懂汉语。”
“后面是他唱的吗?怒语吗?很好听哎。”
何欢顿时不开心,“难道我唱的不好听?”
“好听啊!”龙腾顿了一下,“我很想你。”
三盏转过头去。
要是知道这个怒族小伙懂汉语,龙姑娘是不会说想他的呢!
何欢满心柔软的月光,“嗯。明天去独龙江,音乐之旅就结束了,你想去哪里?”
“嗯,鸡足山。其他的你安排吧。”
“你对鸡足山是念念不忘啊!看日出吗?”
“嗯……到了再说吧。”
“好。”
何欢满心欢喜,现在他心里舒服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接过手机转身,才发现,陈映扛着摄像机走在前面。陈导真是个热爱大自然的摄影师啊!大半夜还出来拍月亮!
三盏带着何欢回他家,他要不带着何欢还真得找会儿。
但才不要谢谢他带路呢!
“谢谢你唱后面那段,你再教教我。”
“你汉语译唱得很好,你写下来给我。”
“我回去给你写黑板上。”
三盏又一句一句教起他怒语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