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我看见香秋,就产生一种来源于骨髓深处的恐惧。
就像是犯错的小孩对于父母天生的恐惧,香秋每向前走一步,我都要不自主向后退一步。
许庸飞速的拿起枪械,飞速将子弹上膛,再将枪口对准香秋:
“第一次警告!退后!”
香秋再度上前,许庸再连续说两声警告,可香秋丝毫不惧怕许庸手中的枪械。
随着子弹射出,香秋竟然躲开子弹。此时,许庸这才发现对面的人是兽人。
许庸手臂上浮现出类似于脉门的东西。
随着一声兽化加速,许庸的血脉浓度飞速增长。
转眼间,许庸就有可以和纯种兽人对抗的实力。
我完全被香秋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于是乎,许庸只好一人和香秋对打。
许庸都过五招,我这才想起要和许庸联手。我拿起刺刀加入战斗。
许庸是百分之七十人类血统百分之三十猎豹血统,由于使用兽化加速,许庸现在可以变化出成猎豹爪子和香秋对战。
我只是人类血统可以忽略不计的鲛人,这里又没有水源,所以我的优势无法发挥。
香秋的舌尖和拳头上有蛇毒,这是我和香秋过好几招后,身体发麻才发现。
许庸的兽化加速会让血液流动加速,所以许庸比我更快失去战斗能力。
万万没有想到,香秋竟然是一只带有神经毒素的毒蛇。
我早已忘记之前的香秋是怎样一个人,但我知道这几年,香秋早就大变样。
香秋一脚踹在许庸身上,香秋却开始对我说话:
“小高琪,不要总是犯错之后选择逃避,王快要回来。”
“当初王总是在羊群里面寻到你,这次你又逃到城邦里面。”
“怎么?你又做错事?不如和香秋姐姐说说,说不定香秋姐姐会选择原谅你。”
我现在还在手脚麻木的程度,神志和嘴还可以活动。
许庸刚想要继续偷袭香秋,却被香秋一口毒素咬的彻底丧失活动能力。
香秋拎起许庸:“喔,原来是左多尔部落的小孩,怪说不得是猎豹血统。”
许庸用最后的力气举起匕首。
可现在神经毒素早已渗透许庸的骨髓,香秋仅仅是用两指握住匕首,匕首就靠近不得香秋分毫。
中神经毒素的许庸在香秋面前就是螳臂挡车,香秋松开许庸,一步步朝我走来。
香秋扶起我:“小高琪,不如让香秋姐姐来看看你这几年的进步如何?”
我刚要说声不,剧痛就袭击我的脉门,我的脉门不受控制的开启。
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香秋用她的脉门通过振幅强行打开我的脉门。
“不错,不错,当初惹事只敢玩命跑的小妹妹变成如今这个能打开两个脉门的哨兵。”
香秋的语气一冷:“小高琪,哨兵永远都是草原的敌人,也许有一天你就是我的敌人。”
这时,我才看见香秋身上的披风,是厚饰冀首领才能使用的披风。
香秋又强行让我第二个技能使用,于是我被迫看见香秋弑父夺权的情景。
其实,香秋并不是厚饰冀部落唯一的继承人,厚饰冀部落的首领一共有五十多个子嗣。
香秋虽是厚饰冀首领之妻所生,但由于厚饰冀的首领瞧不起女人。
所以,香秋在厚饰冀所有孩子里面并不受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被无视。
可是有些人天生就该出现在战场,香秋从第一次随父出征就展露出远超其他孩子的指挥天赋。
甚至连蓝玉都破例将香秋带进质子队伍。
可是随着厚饰冀首领年老体衰,那些资质平庸的孩子开始蠢蠢欲动。
厚饰冀首领之位本该由最大的孩子继承,可随着战场上一支流矢,厚饰冀首领的继承人死亡。
兽人部落向来都是崇尚强者,所以想要继承厚饰冀首领之位必须干掉香秋。
在一次与城邦的对抗中,香秋因为厚饰冀的援军迟迟未到,被俘。
那些城邦的低级哨兵想要占香秋便宜,他们渴望通过香秋生下强大的后代。
香秋以一把簪子击杀五名低级哨兵后,这些哨兵决定将香秋处死。
本来是必死的结局,但香秋还是活下来。她靠自己爬回喀图部落。
在见到蓝玉那一刻,香秋彻底哭泣起来。
蓝玉亲自解下香秋身上的披风:“Vuelve, hijo. La vasta pradera aceptará tus acciones.”
(回去吧,孩子。草原会接纳你的行为)
于是修整好的香秋便孤身返回厚饰冀部落,那时厚饰冀部落的首领只留着最后一口气。
为活下去,香秋杀死她所有的兄弟,还有她的父亲。
厚饰冀部落的其他人对于香秋根本不敢说任何的话,一个敢于杀兄弑父的女人谁又敢招惹呢?
香秋成为厚饰冀部落的首领,但她还是没有救回她心目中的王。
那个给她指过一条明路的王,那个手把手教她杀人技的王。
对于厚饰冀的兽人来说,她们的寿命极其短暂。
从出生到自然老死只有五十年的时光,找到一生追随的目标是厚饰冀部落兽人的心中的唯一心愿。
对于香秋来说,成为蓝玉的战士是她这一生唯一要做的事情。
随她生,随她死,随她南征北战,随她走入必败之战。
香秋不在意蓝玉是不是在一个无站不胜的王,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王。
只要是李言想要守护的东西,香秋都会对此珍视如宝。
在兽人部落一半部落甚至连四大首领都有一名首领死于城邦哨兵的铁骑下,香秋始终没有放弃兽人部落。
香秋带领着士气低迷的兽人部落一次次抵挡城邦无理由的攻击,直到蓝玉的吟唱声出现在城邦内。
经过第一批从城邦回来并且亲眼看见蓝玉的扎西和江央所述,香秋找到这里。
可这里并没有蓝玉的气息,只有那令人厌恶的混血杂种的气息。
可在这里,香秋找到蓝玉最宠爱的孩子,就是高琪。
可是高琪变成蓝玉的敌人,变成整个草原敌视的存在。
于公来说,香秋必须为草原着想,必须杀死一切可能危害草原的存在。
于私来说,香秋必须消灭一切可能影响蓝玉复生的存在,特别是这些讨人厌的哨兵。
香秋还记得她第一次带领小队成功完成任务,蓝玉手捧一束鲜花:
“Felicitaciones a nuestro héroe, xiangqiu.”
(祝贺我们的英雄,香秋。)
倘若蓝玉不死,香秋就会成为蓝玉手下最得力、最忠诚的手下。
可讨人厌的哨兵头头编号1这个白眼狼将蓝玉杀死。
香秋想要效忠的对象暂时消失。
现在的香秋已经二十二岁,在厚饰冀部落已经算是而立之年。
草原之王并不只有这一次死亡,她死亡过两次,每一次死亡对草原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最长一次草原之王甚至消失一百年之久,本来香秋以为以她短暂的寿命是再也不可能再看见她心之所向。
好在草原的神明保佑,让香秋有找到她心目中草原之王的线索。
就算这个线索是假的,是专门用来围剿香秋,香秋也要闯进来。
就算要因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兽人向来崇尚的就是如此,能为忠诚一人而甘愿付出性命。
也能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线索而深入敌营。
当初的低级哨兵可以随手杀死身为俘虏的香秋,现在的香秋也可以随手杀死面前的哨兵。
可是为什么香秋无法下手呢?香秋早已对于鲜血麻木。
她的双手早已沾满无数哨兵的鲜血,甚至连城邦的高层香秋都杀过。
可是面前此人是香秋、是蓝玉、是草原的敌人,为什么香秋无法下死手呢?
香秋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高琪的情景,那时局势对兽人部落来说并不好。
城邦哨兵的铁骑已经踏遍三分之一的草原,蓝玉也一直在前线奋战。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照顾高琪的任务就交给为花坊指挥官的香秋。
香秋在一群母羊中找到已经几天没有吃饭的高琪,这些天高琪就死死跟着羊群。
感到饥饿就母羊喝奶,感到寒冷就和小羊羔挤在一起取暖。
那时的高琪才十二岁岁,兽人部落不会欢迎有可能杀死她们王的人,所以没有兽人愿意收留高琪。
高琪被香秋带到前线,香秋将一把长枪递给高琪:
“小高琪,身为兽人部落的战士,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自刎而亡,绝对不能做城邦的走狗。”
那时的高琪早就换上干净衣服,并且吃饱白食。
高琪接过长枪就跟在香秋屁股后面开始对抗城邦的哨兵。
那时的高琪瘦瘦小小的,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是香秋和蓝玉一起将高琪抚养长大。
蓝玉是会管高琪吃饭,但蓝玉总是带领兽人部落的精锐去对抗城邦,聚少离多。
一般来讲,蓝玉与高琪的相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其余时间,高琪不是混迹在羊群,就是在花坊。
香秋每次都要从羊群将饿得生啃老鼠的高琪揪出来,然后带回花坊。
高琪的体术大多都是蓝玉教导的,但实战经验大多都是香秋教导的。
要不是香秋,高琪早在蓝玉出征的期间,要么同龄孩童打死,要么就是被活活饿死。
蓝玉是草原之王,每天处理的事情有很多,但她并不是没有安排人照顾高琪。
可是高琪从小背负着会杀死草原之王的预言,没有人会真心对待这样一个孩童。
大多数兽人都巴不得高琪会死于一场狼灾,或者一场蚊灾。
也许是因为蓝玉将她的心脏给予高琪,高琪才能一次次险迹还生。
香秋每次处理完花坊的大小事务,都会抽空来教会高琪如何在草原生存下来。
香秋手把手教香秋亲手杀死第一个敌人,亲手教高琪击杀黄羊。
高琪生命中许多个第一次都是香秋带领着高琪完成。
比起蓝玉,香秋反而更像是高琪的母亲。香秋会学习缝补衣服,仅仅是因为高琪十分淘气。
半天就能将衣服弄烂,弄脏。
要不是香秋,蓝玉出征期间,高琪就是一个流浪儿。
后来,高琪长大一点,香秋就将高琪带到战场。
平常高琪自然不会上真正的战场,但运送物资什么的还是高琪这样的小孩去运输。
后来有一次,高琪不幸被哨兵捉住。那是蓝玉这个草原之王第一次认输,也是她唯一一次认输。
高琪被哨兵带出来时,连香秋这个时不时养育高琪的人都要发怒。
之前起码有七十斤的小孩,一周不见顶多有六十斤。
而且连脸颊上都是淤青,手腕上都是勒出来的红痕。
其实,蓝玉并不只是为救高琪一人,那一次因为兽人部落出现奸细,一共有三十多名小孩被俘虏。
战争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倘若小孩参与战争,那便叫做亡国灭种。
小孩是一个部落的希望,也是一个部落的未来。
无论如何,蓝玉都要换回这三十多名小孩。
高琪回到蓝玉身边,其他小孩也回到他们父母身边。
高琪一抱住蓝玉,就呜呜的哭泣起来。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那些被兽人部落俘虏的小孩和被城邦俘虏的兽人部落小孩看见的东西都一样。
都是敌方的群魔乱舞,恐怖至极。
蓝玉将高琪抱上马:“Xiao gaoqi, me equivoqué.(小高琪,我有错。)”
蓝玉压根不嫌弃高琪身上的污泥,一路让高琪坐在她怀里回到兽人部落。
记忆到这里被香秋强行打断,香秋松开我的手臂:“小高琪,原来辅助技能是如此的……”
香秋话还没有说完,马飞的刺刀就袭击过来。香秋只是侧身一躲,马飞就暴露位置。
香秋一把将潜伏在草丛中的马飞揪起来:“原来是厚饰冀部落的小孩。”
“不对,还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类血脉,恶心的杂种。”
我看出香秋兽形就是眼镜蛇,这样算来马飞就是香秋的后代。
香秋明显也看出这件事,香秋将马飞的脸仔细看一下:“像你那个窝囊废父亲。”
随后马飞的头就被重重的按在泥地上,马飞脸都要憋红都无法移动半寸。
我知道马飞的事情,马老二是一个退伍的哨兵。
虽然马老二从不对任何人说过马飞的母亲,但马老二极其疼爱马飞。
虽说将马飞送到实验室是迫不得已,但马飞一直都是那个平民窟吃的最好的小孩。
我虽然不知道马飞会对他这个母亲产生怎样的幻想,但绝对会被这样的对待将幻想打破。
也许,马飞会认为他的母亲离开他们家是迫不得已,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他的母亲为他父亲生儿育女都是被强迫的,甚至对她来说马飞就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
但毕竟是自己所生的孩子,香秋也不想要马飞死得太过于痛苦。
于是,香秋张开獠牙,让毒素一点点在马飞体内扩散
香秋踩着马飞的手掌走到我面前:“小高琪,说说吧。王在哪里?”
绝对不能让小黑的存在暴露,所以我决定咬紧牙关不透露蓝玉的事情。
香秋一个跳跃躲开射过来的子弹:“哟,小高琪。城邦豢养的狗的援军来啦。”
“那么,就下次再聊吧。希望下次,你不会对你所做的选择感到后悔。”
香秋就这样离开,神经毒素也开始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在最后关头,小黑冲过来。在治疗的白光的影响下,我勉强喘过一口气。
田安乐也赶过来,田安乐第一技能也是治疗技能,所以他也赶忙给剩下的队员进行治疗。
我的手掌上的伤口越发疼痛,可是小黑的治疗技能无法治疗我手掌上的旧伤。
我心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根据基地专门的治疗系向导所说,我手掌上这道伤疤会跟随我一辈子。
倘若有一天伤疤被电流侵蚀,我的这只手掌就算是废掉。
小黑吓得都哭出来,我只好用没有用纱布厚厚包扎过的手指擦拭小黑脸颊上的眼泪。
田安乐则一只手将我单手拎起来:“与其有心情在这里哭泣,还不如想办法多训练一会。”
小黑现在只能勉勉强强的跟在我身后,田安乐手里抓着皮带。
只要我们有任何一人摔倒在地上,那皮带就会毫不犹豫的抽在我们身上。
我宁愿活活跑死在路上,也不愿意挨皮带抽。
第五项训练结束后,田安乐宣布起接下来的训练安排:
“哨兵编号2088、哨兵编号3079、向导编号2087,你们三个一起训练。”
马飞斜眼看向李言,我能感觉崩溃感已经击溃他。
李言是出名的不怕死,要是守护这样的向导,哨兵不被累死才怪。
我、小黑、许庸被分配到模拟场来锻炼默契度。
和我们一起到的还有376对中预备役B队的朱然一行人。
朱然开心的和我们打招呼,负责模拟场的言之也出现。
言之就是B队教官,言之丝毫不顾及单薄亲情,直接让我们一行人挑战B队精英。
等我们躺在模拟仓内,我的意识很快出现在一片广阔无边的沙漠。
这片沙漠的阳光是如此的刺眼,炽热的阳光也是快速的在烘干我身体内的水分。
蓝玉出现在我身后,她用左手抱住我:“Mi Rey,看看吧。”
“这就是城邦干的好事,将草原破坏一通,然后再将所有资源开采干净,再将兽人打成罪人。”
“草原的亡魂不能安息,我也不能压抑住草原亡魂的怨气。”
我知道蓝玉会说城邦语,但没有想到蓝玉的城邦语会如此的精通。
我有预感,这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曾经是一片美丽至极的草原。
我一个肘击打向蓝玉,蓝玉很快跳开。随着沙尘暴的袭来,蓝玉的身影也消失在沙子内。
刚刚进入虚拟环境的许庸拽着我就跑,生怕我会拖他后腿。
等跑到安全地点,就是一个洞穴内。言之也发来要完成的任务。
要在落日之前,摧毁百分之八十的草原的移动工具。
许庸看着可视度不到一米的沙漠,简直要被这样的任务愁得直掉头发。
我只好开始搜索起身上的装备,只有两把刺刀,和足够喝三天的水源。
比起水源,现在更需要的是如何在这个沙尘暴内活下来。
随着大风袭来,B队的精英也走进来。朱然一把拽住他旁边队友大腿外侧的刺刀。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B队的防御系队员阿塞东,就是被田安乐挂在嘴边的这一代最强大的防御系哨兵。
阿塞东被朱然阻止,许庸也摆出战斗姿势:
“E队的诸位,既然谁也无法在这沙尘暴中活下来,不如我们就暂停比赛。”
“比起成功率,想必你们的向导更担心的是你们是否会因此受伤吧?”
许庸看着外面一时半会不会停止的沙尘暴,冷淡的指着靠近洞口的角落:
“那是你们的位置,要是你们敢出手,就看着吧。”
朱然明显是B队精英的队长,也是一名强大的向导。
如果我能在这里干掉朱然,说不定进阶成B队的概率就要大一些。
朱然却在坐下的那一瞬间察觉出我的攻击意图,他仅仅是示释放出第一个技能,我就不能靠近他半分。
无数的火星从他的掌心冒出,很快就将B队其他人包围。
况且这种火还完全不同,一旦沾上就无法破灭。
我不得不佩服朱然的能力,果然能当上B队队长的人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朱然的其他队友则坐在火圈内烤火,我和许庸只能蜷缩在洞穴内部,靠自身体温取暖。
许庸突然起身,他开启兽化加速技能。转眼间,许庸就变成一只猎豹。
此时,我也听见远处传来的野兽的嚎叫声,看来有大家伙在靠近我们。
阿塞东抽出刺刀:“坐下!坐下!队长,我们动手吧!”
朱然看向洞穴外面,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不,不,不,草原之王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朱然亲吻起他手掌心上的挂链,我能隐约看出上面有一名女人的照片。
倘若这里是模拟仓,那么蓝玉为何能驱动模拟仓中的兽人呢?
这一切难道都不是数据吗?
我再次想起蓝玉之前说过的话,难道这些都是被城邦击杀的兽人亡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