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傍晚,能很清楚地看到伊德的房间有灯光透出来。修跟上去从窗户窥视,看到床上交叠的身影立刻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拍拍呆立的34,指指楼下。对方终于回神,表情复杂地看一眼房间里,然后下了楼。
回到四楼的34十分消沉,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连他把背包拿到面前都没反应。
“有那么受打击吗?”虽然场面确实出人意料,但伊德是成年人,解决生理需求很正常,“难道你因此失恋了?”
“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34瞪他一眼,扶住额头不住地叹气。
他没有开玩笑,不过从对方的反应看,不像对伊德抱有恋爱方面的感情。
“我知道你很关心伊德,但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很正常吧?”
“他不适合做这种事,而且……”34话到一半又改变注意,自暴自弃地说,“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你就当我是失恋好了。”
他已经熟悉34的说话习惯,能自嘲就绝对不是真失恋:“又不是故意偷看,伊德也没察觉,你可以没发生过。”
“伊德察觉到了。”34肯定地说。
“有吗?我看里面的人还挺专注的。”至少他没看到伊德有分神的迹象。
34没有继续讨论这件事,而是将话题带到另一个自己难以接受的现实:“关键是为什么会是你的复制人……”
“啊?”他十分意外,刚刚他只看到了伊德,没注意另外一个人,“你确定?”
34惆怅地点头:“跟你一样的眼睛怎么可能看错。”
这下连他也有些郁闷了,虽说那个复制品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用和他一样的外貌与他不感兴趣的对象发生关系,怎么想都很别扭。
“我现在能理解你的心情了。”他也坐下来支起下巴,“他们才认识多久,这个发展未免太快了吧?”
34苦恼地捂住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还从没见过对方如此受打击的模样:“看来这趟来得不是时候。你要是难以面对,我来和伊德沟通?”
34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得和伊德单独聊聊。”
“真不需要我帮忙?”
34摇头,拿起自己的背包前往房间:“今天就这样吧。”
修也带着行李回到房间,再次回想刚刚的对话,总觉得34似乎刻意回避了一些有关伊德的问题。但他对伊德的了解不多,无法分辨出34回避的具体内容。
另外伊德和收尸人相似的行为模式也让他感到困惑,对方真的只是智力有问题,还是有什么其他秘密……
稍晚的时候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猜测34应该是去找伊德了。既然明确说要单独谈,他也不好跟过去打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改变了不少,明明能够更干脆地处理人际关系,不应该也不需要顾及谁的反应。
令人头疼的不止这一件事,他现在必须重新考虑如何处置那个复制人。他原本的计划是偷偷解决掉再恢复身份,但现在复制人和伊德搞在一起,以34对伊德的关爱程度,必然不会让他这么做。
但留着一个试图替代自己的复制人,怎么想都是一个重大隐患。是搞定34还是搞定自己,也是他即将面临的抉择。
再次见到34已经是转天中午,换了一张山地人的脸,整个人也更加阴沉。
他能察觉到对方的精神状态比前一天更差:“怎么了?和伊德聊得不顺利?”
“没有。”34没有提及对话的具体过程,“伊德说晚上下班回来有时间,到时候可以去找他。”
“复制品呢?”
“早晨被接走了。”34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有一件事我和你都想错了,他不是智力有问题而是认知有缺失。”
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复制人很可能是直接从实验室到他的庄园,没有获得足够的知识形成对外界的认知:“伊德告诉你的?”
34点头。
能够判断别人的认知,他觉得自己也小看了伊德:“伊德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34没有透露,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你将来……打算怎么处理复制人?”
果然就和预想得一样,只是比他预计的还要快:“你觉得呢?”
34从态度就领悟到他的打算,但还是继续问:“能不能别杀他?”
“为了伊德?”
34再次点头。
即便已经有所准备,他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我为什么要为了伊德留下一个随时能被利用的威胁?还是说这就是让我和伊德对话的代价?”
34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用什么保证?你说过咱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他认真地看向对方,“还是说你能发誓自己可以一辈子看着那个复制品,直到他正常死亡为止?”
34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知道34无法给出让自己保证,这个问题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至少现在这个阶段不行。他小心翼翼维护的薄弱信任就是如此不堪一击,只要伊德随便一个要求就能化为乌有。不可否认他羡慕34对伊德的偏爱,但他不会为此一味妥协,那不是他行事风格。
继续僵持也没有意义,于是他回到房间收拾好行李。
“告诉伊德,谢谢他愿意帮忙,剩下的调查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34还在试图劝说他:“那个复制人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他从出生就被灌输自己是你,也没有能力针对你。。”
他停下脚步耐心地听完:“这个世界上无辜的人很多,谁也救不了所有人。但不管我是死是活,他都是个致命威胁。哪怕我现在死了,他的存在也会影响所有认识我的人,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他很庆幸自己能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完,带上门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觉得难过。尽管这么做确实会打乱所有计划,但现在他既搞不定34,也搞不定自己。
离开瞭望街之前他在车里花了不少时间摆弄手机,毕竟离开这里就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网络。
谁知查看邮件的时候,又意外地接到了维尔德的电话:“我现在在都市,方便见个面吗?”
对方这个时候出现或者能带来一点儿惊喜,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