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小卒 第八十八章 人命磨盘（1）

第一天的战斗草草结束，但李冰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开始！

阳关城中唐军能依靠的只有远程武器这一条了，硬弩只剩下不足两万支弩箭，说到底只能再发射三轮就成了摆设。

城中守军虽说也配备了弓箭，但在唐军弓箭这一方面无论如何也不是羌人的对手，毕竟羌人是以骑射着称的！

阳关守军是没有后备军的，也就意味每一个战士在战争开始之后，就没有了休息的时间！

这对守军的体力和意志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咚咚咚咚……”夜间，战鼓声突然响起，阳关守军顿时惊醒，拿好武器现在城墙上之后，才发现并没有羌人攻城，只是在距离阳关城三百步的距离上敲响了战鼓。

李冰的脸色忽的变得很难看，羌人大将是个聪明人啊，知道阳关守军人数不足，准备用疲兵之计拖垮阳关守军！

“留两千士卒值夜，剩下的好好休息，这场战争可能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赵安之现在也没有了调笑李冰的心情，更没了继续调查百骑司探子的事。

李冰在半睡半醒之间挺过了一夜，期间羌人的战鼓足足敲了近十次，孟合几次想要带一队骑兵出城烧了那战鼓，但都被李冰拦下了，鬼知道城外埋伏了多少羌人？

清晨唐军才刚刚吃过早饭，羌人的战鼓就再次响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有些习惯这咚咚咚的战鼓声了。

但城墙上突然射出了一发响箭，这时所有人才知道，羌人的攻城，开始了！

羌人发挥自己弓箭娴熟的特点，一开始就用大规模的弓箭手压制了城墙上的守军，压制的守军不敢露头！

李冰微微露头观察情况发现羌人竟然可以一边快速奔跑，一边保持较为精准的准确度，这样的快速奔跑射箭且准确度不低的技能，是唐军难以模仿的。

不愧是以骑射着称的草原民族，羌人能称霸戈壁草原，并非是一无是处啊！

羌人零零散散的阵营，让李冰有些舍不得大规模的发射弩箭压制，八牛弩在这种时候也没办法发挥最大的威力。

羌人跟唐军对抗多年了，摸清了唐军守城的路数，这一点并不奇怪，令李冰感到奇怪的事，羌人似乎没理由一开始就几乎全军压上吧？

“哒！”是云梯搭在阳关城墙上的声音，李冰那还有时间想东想西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退羌人的这一波进攻！

手冲马朔悍然出手，李冰手中的马槊比一般的马槊要短上一截，所以也可以在步战之时当做长枪使用，一般的马槊可难以在窄窄的城墙上发挥自己的威力！

守军们拔出自己的唐刀，在羌人登上城墙的瞬间，将羌人兜头斩落城墙下。

这个时候羌人的弓箭手才会停止射箭，免得伤到自家士兵。

羌人的尸体不断跌落，在城墙下堆成了一排小小的尸山，但羌人依旧悍不畏死，前方的人才刚被斩落城墙之下，后面的人竟然就又冲了上来！

李冰自己一个人就防守近五丈的城墙，手中马槊如灵蛇出洞，将每一个在城墙上露头的羌人士兵刺落城墙之下，一时间竟然显得比周围的唐军还要轻松一些？

赵安之此时也顾不上那些琐事，将城中所有能够上阵的士卒都着甲送上了城墙，这个时候就不是爱惜士卒的时候！

李冰马槊推手一刺，竟然因为脚下湿滑险些脱手手中的马槊，槊锋横扫将那个羌人士兵喉咙割破之后，李冰才顾上低头一看。

城墙上竟然沾染了一层的鲜血，而且远处的唐军已经有了不下的伤亡！

“弩兵三发极速射，发射！”现在也顾不上弩箭存量的事了，现在能拖延羌人进攻的步伐，就是好办法，李冰没法再去想突厥的事了！

“投石车，自由发射！”等到那些没反应过来的士卒登上城墙，将羌人这一波的攻势挡下来，情势也就不至于这么危急了！

说到底是因为现在城墙上只有不到三千守军，剩下都还在赶来的路上，但李冰已经能看到有唐军在通过宽宽的台阶走上了城墙，帮助守军进一步压制了登上城墙的羌人！

再加上城墙下弩兵三波连射之后，羌人连绵不绝的攻势突然断了一截，再加上唐军已经陆陆续续登上了城墙，羌人的这一波攻势，算是被挡下了！

但只是这一波偷袭，唐军就阵亡不下两千人！几乎一开始在城墙上值守的唐军，有一大半都战死在了城墙上，可以说这些士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守军拖延了时间！

李冰见羌人正在缓缓后退躲避投石机的进攻，才彻底长舒了一口气，若不是那一支响箭，李冰那不会被惊醒！

羌人趁着清晨天还未彻底亮起来的时候，发动了攻击，在部分士兵即将到达城墙之下才敲响了战鼓，昏暗的视线之下守军竟然没发现接近城墙的羌人！

若不是羌人的战鼓和那声响箭，只怕此时阳关就算城关未破，也会折损大量的士卒！

李冰太大意了！

敲了一夜都没进攻，李冰以为羌人这次也是疲敌之策呢，压根就没在意！

这一次的教训，终于让李冰有些放松的精神，彻底绷了起来！

守城和率领骑兵冲锋出击不一样，守城的时候这根紧张的神经，必须一直紧紧绷着！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赵安之这时候才走上城墙，看着城墙上堆积的唐军和羌人的尸体，脸色分外的难看。

接连几场大战的胜利，让赵安之有些低估羌人的实力了，这可是能跟程知节这样的沙场名将斗的有来有回的戈壁草原的霸主！

“轻敌了！”赵安之的声音很沙哑，刚才不过半刻钟的不断大吼让士卒上城墙防守，就让赵安之喊哑了嗓子。

李冰没有说话，说到底这都是他这个主将的问题，从一开始李冰就没把羌人当做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是以为羌人是靠着人数众多，但现在看来，羌人勇武不亚于唐军！且更加凶悍，不怕死！

虽然唐军仗着盔甲刀剑之利，跟偷袭的羌人战损比达到了一比三，但羌人的人数优势，却远超三倍！

至少羌人攻城的样子，让李冰想起了后世电影里面生化丧尸的感觉，一样的不畏生死，一样的惊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