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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天下续言 第77章 车马为君迟

作者:印苏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3-06-27 02:10:12 来源:文学城

“景回?”杭有续一头雾水,“是哪个景?哪个回?前一阵子,我和孟芝都见过景回将军,两三天他才离开锦州的。”

这时候,众人才忽然反应过来。

陆莲衣蹙眉,提笔在县衙文书上写下了景回的名字,举起来给众人看。

“杭大夫,这个?”

杭有续点了点头,“确实是景回的名字。”

楚天佑看向了邵议伦,邵议伦点了点头,和仵作一起重新处理了景回的随身印章,蘸了红泥,在纸上印出。

果然也是景回二字。

“公子,这里面可能有古怪。”赵羽提醒。

“一干人犯先行拘押,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行处置。”楚天佑下令苗诸鱼。

“下官遵旨。”

随后,楚天佑看向杭有续,“杭大夫,你所说的景回将军,现在人在何处?”

杭有续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原先是要一同去丹凤城救人的。”

“丹凤城?”众人惊愕。

赵羽道,“丹凤城在晁禳国境内,路途遥远凶险,他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杭有续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但景回只说救人,并未与我言明内情。我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就没有多问。”

“天佑哥,去晁禳国路途遥远,过了白渡关,所遇凶险难料,咱们要慎重考虑锦州案的发落了。”白珊珊提醒。

楚天佑点头认同,转而问杭有续,“杭大夫,你是怎么认识景回的?”

“我是白渡关中的大夫,常年累月替关中百姓及士兵治疗伤病,故而有所医名。一日,景回受伤,被士兵送到我的药坊治伤,一来二去,我便与他熟识,也就有了后来答应他的丹凤之行。”杭有续回答。

“军中人,按理说应有各自信物用以辨别身份,或者说是军牌,或者是令牌,再者就是像运粮官吞服的私印。”楚天佑道。

“有,景回是白渡关刘徽帐下的运粮官副将,我的药坊离刘将军的军帐很近,我时常见刘徽与景回谈话的情景,也见过景回将军随身的令牌,所以景回将军的身份是可信的。”杭有续回忆。

楚天佑看向邵议伦,“邵将军,白渡关刘徽是谁麾下将军?”

“萧以元。”杭有续抢答,“白渡关现在的守将是秦流风,秦流风帐下有三军,秦流川、傅北正、萧以元,刘徽就在萧以元帐下。”

邵议伦认同,道,“萧以元麾下确有一个叫刘徽的副将,但是运粮官景回,我倒不曾听过。”

“问过萧以元便知,”楚天佑收扇,“邵将军,替我去信白渡关,从刘徽军中调取景回的存档。”

“难。”邵议伦为难道,“望城军归属源川军,源川军又曾附属于白渡关军管辖,以下属调上属存档,有越权之嫌。其次,从源川调白渡关存档,莫说存档,仅仅问询,也要过白渡关秦将军,萧将军,方到刘徽军中。军务繁忙,这趟流程下来,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小羽,借一下你的令牌。”楚天佑对赵羽道。

丁五味见这个石头脑袋听话地就将那个忠义侯的令牌取出,赶紧冲了过去,扳过了楚天佑的身体,与他小声密谋。

“徒弟,你又要使那招是不是?每次都用石头脑袋那个假牌子蒙混过关?”丁五味问道。

楚天佑一笑,“屡试不爽嘛。”

“你不要这么狂妄!”丁五味喝道,“你一路骗下来,从县令到源川军,再到锦州府的州刺史,骗的够多了,现在你还想再诓白渡关的秦将军?”

“五味,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楚天佑用扇子敲了敲丁五味的胸口,胸有成竹道。

“你这兴风作浪的,迟早惹麻烦,咱们只要把这件事摆平了,就算伸张正义了!你要是怕误杀杜满金他们,咱们留他一命,交给州刺史发落,或者是上报国主,你非要掘地三尺,挖景回这个人做什么?”丁五味知道这一行来,他们越骗越大,总有识破他们把戏的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丁五味认为还是小心为上,虽然行骗天下是他毕生愿望,但是他不想让徒弟他们折在江湖风浪里。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折了自己。

丁五味转头看了看站在白珊珊身边的小香,她不谙世事,阴差阳错被他救回,他希望给她找到真正的归宿,而不是害她一起被杀头……

“邵将军,你拿着我的令牌,去白渡关军中找秦将军吧。”

见丁五味纠缠楚天佑,赵羽把令牌给了邵议伦。

“等下!”

丁五味转头来夺令牌,塞回赵羽怀里,“不准去。”

几人闹僵,赵羽一脸茫然地看向楚天佑。

楚天佑淡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即便身为景回之妻的孟芝,也不知他底细,不问白渡关军中,我们从何得知他的身份,和他与锦州案的关联?若其中还有内情,有隐冤,咱们不是错失伸张正义的机会,甚至可能放掉真正的幕后黑手。”

丁五味虽然也懂这些道理,但他还是不愿意拿大家的生命冒险。

“内情隐冤,让苗刺史他们去……”

杭有续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其实应该还有别人知道景回的身份。”

“谁?”赵羽问。

“我本来是要跟景回一起去丹凤城救人,但是在渡亭楼里,我们俩遇见了一家人,是一个书生带他娘四处求医。孟芝央我替这妇人治疗眼疾,妇人患疾已久,非一日能好。景回便要我留下,替妇人治疗眼疾,独自前往丹凤城。我送景回离开春城县的时候,景回与妇人在劝亭碑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景回对妇人行了个很大的跪拜礼,拭泪后,纵马离开。我想,这妇人应当是景回很重要的长辈,问询她,或者能够知道景回的真实身份。”杭有续这话一出,犹如惊雷。

“你说的这个书生,是不是梁文生?”白珊珊突然着急相问。

“正是。”杭有续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知白珊珊为何如此激动。

“她人在何处?”楚天佑上前追问。

“她……”杭有续想了想,“她原计今早离开春城县,去处并未与我多言。我受景回托付,前来作证,故而未去送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天佑已经飞奔出去。

“天佑哥!”

“公子!”

“徒弟!”

……

楚天佑依照杭有续给的线索,纵马疾驰,来到了渡亭楼旁的江道上,江道上人群簇拥,兜兜转转间,他也并未见到母后的身影。

“东家,你日间在此,是否见到一个书生带他娘亲,从渡亭马道离开本县?”楚天佑回到竹棚饭店,问询饭店老板。

饭店老板远远看了一眼,“早晨时候来过,作画的书生带他娘亲来我这里吃面,下雨耽搁了时间,后来雨停就往渡亭马道走了。”

“走了多久?”楚天佑十分急切。

“若是按照脚程算,应该刚离春城县,在近郊农村。可我听书生说,他们雇了一辆马车,马车的话,应该就到邻县了。锦州能去延州、绵州或者源川,也能过长延道,过了长延道,能去磐门城,那里四通八达,就很难知晓去向了。”

饭店老板和他一起站在渡亭马道边上,看着人来人往,道别与重逢,就是没有他一直思念的那位长辈的身影。

带着楚天佑来渡亭马道的马见到路边有干草,独自走过去吃草,楚天佑望着泥泞的渡亭马道,不知该往何处去,手里的马鞭倏然落地。

“她从延州来,自然不会回延州。梁文生侍母极孝,源川刚刚经历的激烈的兵变,他必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母亲以身犯险,而绵州,山路崎岖、沟壑甚深,走马道是非常道,沿途艰难险阻不可预料,而水路相比宽平许多,所以,绵州也应当不是梁文生此行的目的。依照这些考虑,长延道就是最后的选项,长延道一路长平宽直,多行旅客,跟着行旅客,相对安全。只要梁文生未到磐门,以其母子车程,我等行马,必能在他们到磐门前追及。”

白珊珊和赵羽飞马而来,仍坐在马背上,对迷茫失落的楚天佑分析道。

丁五味坐在邵议伦的马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珊珊……珊珊说得对,徒弟,冲!”

话音还没落,邵议伦“驾”的一声,飞驰出去。

“喂喂喂!”丁五味又开始颠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珊珊对上了楚天佑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有些释然的微笑,“你出来的时候,我问过陆莲衣,离开春城县的路,只有长延道,最有可能。”

楚天佑拾起马鞭,翻身上马,和白珊珊一起往长延道走。

几人策马而去,劝停碑下的萱草仍带着雨水。

“娘,小心点。”

梁文生扶着梁夫人走到渡亭,把亭中的石凳擦拭干净,让梁夫人坐下。

“文生,你不用像以前一样这么谨慎,娘现在已经能够视物,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梁夫人笑道。

“梁大娘,文生是习惯了照顾你。”苏欣慈笑了笑,将自己的招幌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坐下来陪梁夫人。

“那你们先坐,我去看看马车怎么还没回来。”

“去吧。”

梁文生走到马道上,四下张望,心里犯了嘀咕,“怎么回事,说好在这里等,一直不来。”

他们坐了好一会,忽然觉得风有些冷了,夹着微雨。

梁夫人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苏欣慈赶忙从行李里找出了披风,给梁夫人披上。

“大娘,有些起风了,披上别着凉了。”

“好。”

梁文生也感觉到了微雨,回到了亭子里。

“还没来吗?”苏欣慈问他。

梁文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见人影,往常在这边,也有不少马车等着拉客,今天竟然一个也见不到。”

“许是天气不好。”梁夫人道。

“那如何是好?”苏欣慈问。

梁文生回道,“咱们再等等,要是还不来马车,就先回去,改个晴时的日子走。”

苏欣慈点头,“也好。”

过了约半个时辰,风夹微雨,泥泞的渡亭马道上一辆马车都没有。

梁文生觉得有些奇怪,心下觉得不安,回来梁夫人的身边,“娘,等太久了,咱们先回去吧。”

梁夫人也有些疲倦了,点了点头,道,“好。”

梁文生和苏欣慈一左一右,陪着梁夫人往他们的住所走去。

“几位,坐马车吗?”忽然,一个戴着斗笠的车夫牵着马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苏欣慈面露喜色,笑道,“文生,大娘,咱们可以出发了。”

梁文生点了点头,问车夫,“去棠州,可以吗?”

“棠州太远啦,只能去磐门城。”车夫笑着摆了摆手。

“磐门城也行,我们去那儿再找马车。”梁文生对梁夫人和苏欣慈道。

车夫撩起车帘,“上车吧。”

梁文生看着他的手,转头跟梁夫人和苏欣慈要了行李,往马车里放。

待他转头之时,车夫忽然扯过梁夫人的手臂,要将她扣住。

梁文生抽出了行李里藏着的匕首,扎向了车夫的手臂,车夫松开了手,梁夫人一个失重就往后仰倒。

而车夫另一只手从梁文生手上夺过了匕首。

苏欣慈冲过去抱住她,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一身泥污。

梁文生见状,紧紧握住车夫的手腕,想从他手中夺过刀来,以免伤及家人。

没想到车夫是个武夫,反手护住匕首,割伤了梁文生的手腕。

梁文生一介书生,没有忍受过这等疼痛,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

车夫趁着这功夫,用匕首的刀把敲晕了梁文生,随后,握着匕首一步步走向了苏欣慈和梁夫人。

“不要过来,我们是延州秦姑娘的家人,春城县也有她的手下,你伤害我们,她不会放过你的!”苏欣慈只能做无谓的挣扎了。

“秦楚凰已经死了,树倒猢狲散,他们又能怎么不放过我?何况我们这种替人卖命的人,朝生夕死,又在乎什么?”车夫已经走到了苏欣慈和梁夫人的面前,高举起匕首,狠狠往下插。

苏欣慈翻身抱住了梁夫人。

“欣慈!不要!”

……

楚天佑等人疾驰在长延道上,一路上见到的多为行马、行人,却唯独没有见到马车。

越走越着急,生怕追赶不及。

突然,楚天佑停了下来。

“天佑哥,怎么了?”白珊珊勒马停下,问他道。

“珊珊,我想我是急中生乱了。”楚天佑感到心下不宁。

“为何?”白珊珊不解,“咱们好不容易才得到太后的行踪的线索,错过了,一旦太后到了磐门城,山高水长,又能何处寻觅慈踪?”

楚天佑道,“正因我寻访太后意志坚决,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为人利用。如今锦州未定,我等皆走,霄成山流窜,已然脱离了秦楚凰的掌控……”

“是调虎离山!”白珊珊一语中的。

楚天佑匆忙调转马头,“我要回去锦州,珊珊,你和小羽继续去磐门城找母后,待我处置了霄成山,再来与你们汇合。”

“天佑哥,我与你同去!”白珊珊跟了上去。

“公子!”远处传来了赵羽的声音。

楚天佑和白珊珊停了下来,回头只见赵羽和一个军中斥候正向他们飞奔而来。

楚天佑感觉更加不安了。

只见那个斥候根本等不及马停下,就翻身下马,磕倒在了楚天佑面前,“国主,朝中急报,请速拆阅!”

楚天佑接过了他呈递的急报,拆开来看,“糟糕!”

这个急报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楚天佑纵马折返锦州,一边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

等他们回到渡亭马道的时候,渡亭马道上已经是尸骨横布,血和泥。

楚天佑怒火中烧,“霄成山,你果然执迷不悟!”

……

“欣慈!欣慈!”

梁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天佑哥!”

楚天佑和珊珊对视一眼,策马回到了渡亭边,见到了一个妇人带着哭腔,抱着一个背上插着匕首的女子,她的手上,身上都被血染红了。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的孩子!”梁夫人无助地哭着。

“大娘!”楚天佑冲了过去,正要来扶已经昏迷过去的苏欣慈,却对上了梁夫人的眼。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母后重逢。

梁夫人的衣衫灰一片、红一片,挽着的头发也散落得不成样子,脸上带着欣慈身上溅到的血、泥,还有未干的泪痕。

还有惊恐、不安、心疼和绝望。

她看到楚天佑的那刻,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恩公,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流了好多血,真的流了好多血……”

她太无助了。

白珊珊赶紧过来扶住苏欣慈,想办法给她的伤口止血。

楚天佑则一直扶着梁夫人,知道她已然不记得自己,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喊她那一声母后。

内心挣扎、彷徨了许久,最后还是问出了一句,“大娘,你没有受伤吧?”

梁夫人眼泪一直在掉,“我没有,我儿子被车夫砍了一刀,欣慈护着我,被扎了一刀……”

赵羽已经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梁文生,帮他把手腕上的伤口止血。

远处,陆莲衣带着杭有续匆忙赶来。

“杭大夫,快看看她的伤势!”白珊珊抱着苏欣慈冲杭有续喊道。

杭有续早被这场面吓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拎着药箱往苏欣慈身边走。

陆莲衣则半跪在楚天佑身边,道,“国主,蒲青县衙役已经去捉拿流窜的霄成山及其同党,请国主先回锦州府衙,以免不测。”

楚天佑正想让“梁大娘”跟自己一同回府衙,却见稍微冷静了下来的梁夫人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良久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是国主?”

“我……”

楚天佑不知如何回答。

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又生了场病,只能维持更新,不过也没有几章就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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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车马为君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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