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皇那里出来后,天明在咸阳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按理来说他是要去桑海找端木蓉,然后带着她回去东郡,可天明实在想要去上郡找兄长,但又答应了父皇不去。
唉!生活好困难哦。
天明坐在宫殿屋檐上叹气,正好遇到荀况等人领命进宫见秦皇。他突然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把那些领路的宫人吓得半死,纷纷跪地请罪。
荀况老先生倒是稳得很,他看到了天明,抚了一把胡须,然后文绉绉的说,“原来是三公子啊,真是惊闻一见,小圣贤庄一别,三公子可安好?”
天明随意点头,然后在人群中看到了张良,嗯,还是穿这他的紫衫长袍,天明有理由怀疑他是十年如一日的穿着,他的父皇虽然也只是在黑白两色中穿衣服,但好歹还是黑白两换了。
“路途遥远,老朽倒是没赶上春祭大典,大公子一事,三公子可有什么见解?”
天明耸肩,“我可没有什么见解,你们也不必过多猜测,也就是老父亲把大儿子下放出去历练历练,没多大的危机,你们且在此好好的为天下人办事,我兄长他很快就会回来了的。”
荀况老先生已是明白,便道,“是老朽越距了,还请三公子莫怪罪。”
天明摆手,这是他请来的人,又怎会过多责备呢,“无妨,你们只是想要个安心罢了,原本是想要兄长协助各位的,但又突发此事,不知荀老先生可愿与李相国一同办学?这咸阳学宫已是建成在即,只等天下人才到来了。”
这大秦的效率也太高了,还是说,在他们尚未同意之时,这咸阳学宫已是开始建造?难道这三公子和秦皇嬴政竟然真的如此自信?张良在心里想道。
荀况老先生倒是不再提这个话题,“之前老朽那不成器的弟子一事,老朽还未曾感谢,今日得见三公子,须得好生感谢一番。”
天明意识过来荀况老先生说的是谁,第一反应是四周看了看,然后做贼心虚一般“嘘”了一声,然后低声道,“你是要陷害我吗?千万不要在这里谈论这些,万一隔墙有耳,传到嗯嗯嗯的耳中,我可是会被一顿骂的。”
幸好刚刚让宫人都退下了,不然还真不好收场,“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且去见我父皇吧,但父皇他现在心情一般般,你们就嗯嗯遵命便好,少说话多做事,不会错的。”
“多谢三公子提醒。”荀况老先生拘一礼,其余人也是如此,然后才跟着上来的宫人一同离去,面见秦皇。
天明离宫之后,想了想,还是直奔桑海寻了端木蓉,然后再去东郡,之后过了风头,再去上郡寻兄长便可,如此也不算是违背了答应父皇的话。
结果在桑海就遇到了麻烦,雪女和赤练那两个女人死活不肯让他带端木蓉走,还非说如果要带端木蓉,就必须带上她们两个。
天明当然不同意,这又不是便宜买卖,还搞买一送二,一次带回三!
“那你就不能够带走容姐姐。”雪女冷若冰霜的脸上更是冷漠,直接便拒绝了。
那赤练也是娇笑着,道,“小公子可不要怪我们阻拦,我们这也是为了端木姑娘好,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和小公子你一个人离开呢?”
天明皱眉,不悦道,“这端木蓉那怪女人都同意了,她已经不是你们墨家的人,她和不和我去东郡,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而且,而且,端木蓉那怪女人可是我聂大叔的那个嗯嗯,我会对她不利吗?”
雪女丝毫不让步,“我没有立场信你,除非你带上我。”
赤练,“小公子莫要看我,此事我可也是不同意的。”
天明把目光移向端木蓉,结果只得到一道抱歉的目光。
高月安静的在容姐姐身边捣药,只是看看,并没有出言的意思。
啧,女人就是麻烦!
东郡,纵横两位已经见到了农家的朱当家,并确定了神农令的内容,那就是谁能抢到荧惑之石谁就是农家的下任侠魁,并获得十万农家弟子的统率资格。
盖聂是久负盛名的剑圣,卫庄又是流沙的主人,与农家向来有生意往来,因而两人在农家的待遇也是极好,在与朱家交流一番,两人还是告辞离去了。
结果在半途中遇到农家另一堂,也就是烈山堂的堂主田猛派来的弟子相邀,两人此次来东郡,就是为了解决农家的内部危机,因而也去应约了。
却没想到,田猛已被人杀死,正在二人思考个中详情时,那些个农家弟子突然闯了进来,还嚷嚷着要为堂主报仇,说纵横两位就是凶手,是为让朱家夺得侠魁之名而来。
盖聂无法反驳,而卫庄则是不在意任何诋毁和误解,因而只是打伤了些弟子,自行离去罢了。
但纵横杀死烈山堂堂主田猛,逃窜离去的流言已成真,那田猛的弟弟田虎更是急着夺得侠魁之名,然后再号召十万农家弟子,杀了纵横二人,以及朱家,为大哥田猛报仇!
就此,农家内斗开始白热化发展。
天明是实在没办法搞定那两个难缠的女人,只好把她们都带来了东郡,反正带一个是带,四个也是带,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吧?
没错,就是四个,因为还有一个高月,端木蓉不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在桑海,非要带着她一起,天明不解,难道不是东郡更加危险?
但现在来都来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早日办完事,再把她们送回去便好,就当是免费给她们四人东郡几日游罢了。
“你们不可以和别人说是我带你们过来的,这是你们自己来东郡的。”天明叮嘱道,万一聂大叔要找他麻烦就完了。
“废话少说,不是要救人的吗?还不快带路。”雪女冷漠道。
另外两人的态度也是冷淡得不行,只有高月还是文静淡然的,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母妃被天明救了,虽然是没了记忆,也认不出她了,但母妃能够和月神小姨一起归隐山林,平安生活,也是一件好事。而她,就这样跟着容姐姐一起生活,也是很好了。
想到父皇已死,母妃又离去,她记忆中的燕国也早已不在,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沉湎于过去,继续把现在的生活过好,不浪费每一个人对她的照顾。
来到东郡,为避免麻烦,天明是先把端木蓉等人安置在一处民居里,然后再去军营带英布和小女孩过来的。
结果刚准备了军营,天明当头就遇到了章邯。
啧,麻烦了。
“见过三公子。”章邯抬手拘了一礼,然后便看向天明身后的两人,坦然问道,“不知三公子归来,章邯有失远迎,只是不知三公子此时带这两人出军营可有何事?”
天明知道章邯受命于父皇,看管着他,以免他在外面闯祸,因而也不瞒他,直说是要带人去看病,很快便会回来。
章邯还想再劝,却被天明阻止了,章邯无法,只能恭送三公子离开军营。
他想要让影密卫跟上去保护,但又怕为难下属了,但还是叮嘱些人去盯着三公子,若是闯祸了也好及时处理。
带了英布过去民居,见到端木蓉,寒暄几句后,便开始了治疗。
英布等在外头,端木蓉诊断完小女孩的病情后,很快就出来了。
英布迎上去,急切的想要知道诊断结果。
端木蓉对小女孩是很有耐性也很温柔的,她诊断过后,知道小女孩先天不足,这是从身体里带出来的病,还受了多年的苦,心里正是怜爱得很,对待像英布这样凶煞的人她也难得没有冷着脸,而是耐心的回答道,“她是个早产儿吧,心肺皆有损伤,又一直奔波受累,所以才会时常病发,疼痛难忍。”
“可有救治的办法?”英布只关心这一个。
“难,但有救。”端木蓉言简意赅道,“只不过所需药材繁多而又难得,而且这个小女孩她已经多次病发,我用银针封住她的几处穴位,为她减轻痛苦,但医治的时间越快越好,不然迟则生变,对身体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英布急忙道,“需要什么药材,医仙姑娘你说,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拿到,请你一定要救她。”
端木蓉,“医者父母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英布急需药材的名单,端木蓉列出几样难寻的药材,英布听着,眉头一皱,这些药材都是珍稀之物,有一些竟然还未曾听说过。
可恶!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
天明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无视他在聊个火热,然后慢慢说道,“嗯,你们还记得有我在吗?”
端木蓉和英布都看向天明,赤练倒是明白的很,妖娆道,“小公子可是大秦最受宠,也是最厉害的人,区区一点药材,可难不倒小公子哦。”
英布忍不住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天明,即使知道大秦的公子不可信,可听到这些话,他还是想要寄希望于这人可以帮他,救她。
“你倒是清楚。”天明撇嘴。
端木蓉也道,“若天明你真的有办法收集全这些药材,那这小女孩必定有救。还望天明你可以帮帮她。”
天明摊手,“我带你们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之前在桑海父皇送我的蜃楼,里面应该有你需要的药材,你且列一个单子,我找找看是不是都有。”
英布感谢,“多谢……三公子。”
“行吧,你说说得需要那些药材?”
端木蓉口齿伶俐的说出了一百多味药材,丝毫不拖泥带水,还不卡顿,真不愧是医仙端木蓉。
而天明听到有这么多药材要去翻,那是难得一脸难以言喻。得,他竟然还成跑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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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自己去蜃楼拿了药材,这蜃楼之大,当初又为了求仙搜尽桑海及周围城镇的药材搬上蜃楼,端木蓉需要的药材竟然都有,除了数量多了点,让他差点挑花了眼,跑断了腿。
要不是答应了救人,天明又是一诺千金的性子,不然他肯定要生气不干了。
“喏,你要的药材,数数有没有漏掉的。”天明一把将这一堆药材扔到桌子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却是一副要表扬夸奖的样子。
端木蓉认真的清点药材,英布也在帮忙确认,这可是救人命的药,容不得半点疏忽。
一番清点之后,端木蓉和英布就又急急忙忙的离去,赶着制药救人。
正等着夸奖的天明:?
这些人这么着急的吗?连说一句他辛苦了的话都来不及说?
天明微微蹙眉,略微不喜,但想到那小女孩确实情况不容乐观,便不好再揪着此事,否则倒显得他苛刻不近人情了。
赤炼和雪女两个女人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天明在这处民居溜了两圈,最后还是无聊的回了军营。
唉,大家都挺忙的,他还是自己找乐子吧。
虽然说是回军营,但天明还是在外面玩耍了几圈,甚至碰上了那个钟离昧,只不过这人的情况好像有点危急?天明发现章邯和影密卫都在附近看着,他以为他们会伸手援救的,可情况好像不太对。
那钟离昧都被捅了一刀,穿胸而过,看那些人的凶狠模样,怕不是要下死手了。
天明皱眉,这是章邯在做什么?是要把钟离昧当成诱饵来钓大鱼吗?可怎能用对大秦帝国忠心耿耿的将士做诱饵啊。
老金把剑一拔,收回剑鞘,准备离开,而钟离昧摔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已是濒死状态。
“哈哈哈,好剑法!老金的攻势如此犀利,就算这小子没受伤,也走不过三招。”田虎猖狂大笑。
待要走时,却又发现原本趴在地上,一副死像的钟离昧苏醒了过来,还一步一步的爬向自己的追弓。
老金一惊,这人已濒临死亡,怎么还如此忠心的想要拿起武器作战?
如此忠心耿耿,又英勇无双的人实在不应该死在这里,但田虎等人又在高坡上看着我行事,放过他是不可能的,首先田虎就会迫不及待的出手,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人暴露身份。
为了不让田虎怀疑,老金不动如山道,“只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哼!”田虎不屑,“老金你知道吗?我一向喜欢执着的人,他们在我脚下挣扎得越久,给我的乐趣就越大,可老子今天没这个兴致,送他上路!”
钟离昧执着的往前爬,一定要拿到弓箭再战,嘴里也执拗的喊着,“帝国,公子,钟离昧,将军,定不辱使命!”
想到三公子对他的赏识和肯定,还有章邯将军的重托,他已经将荧惑之石弄丢了,绝对不能够再看着敌人离开,他是大秦帝国的将军,必须要不辱使命,奋斗在杀敌的第一线,直到战死!
为三公子,为大秦帝国,战死沙场,这是将军和士兵的荣幸!
老金看着钟离昧的举动,心中确实触动万分,对他来说,大秦什么的不重要,他也和大秦没有仇恨,对于这位执着的大秦将军,他是钦佩的。
没办法了,若要这人不死,只能够赌一把了。
想要再刺他一剑,然后借助踩他一脚的方式护住钟离昧的心脉,好歹就是留其一口气,也算是他的一线仁慈了。
是死是活,就看这钟离昧的命数了。就像当年的他,能够死里逃生,也是他的命数好。
农家田虎田仲一行人在高坡上静看事态发展,章邯也率领着影密卫在高崖上等待大鱼咬钩,天明也在沉思。
老金已经重新把剑拔出,正待要出手时,一把剑迅疾的飞过来,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他刺下来的剑。
众人回首一看,只见一个翩翩华贵公子在另一侧出现。
“将军,是三公子!”
章邯也是震惊,微皱眉,三公子不是出城了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将军,可要……”
章邯挥手示意不必,“公子自有他的主张,我们先观望。”三公子好像挺欣赏这钟离昧的,若要让三公子知道他们眼睁睁看着钟离昧这样去送死当诱饵,岂不是会……
虽然依三公子的聪明才智,可能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万一三公子发怒,能压制住三公子的皇帝陛下和大公子又都不在,那还不得闹上天了!还是可以缓一会就是一会吧……
“你是谁?不知道这是农家的地盘吗?在这里碍事是想找死。”
田虎的嚣张宣言让天明不悦,这农家人也太猖狂了,是不是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难怪父皇会不喜这农家,一定不是只因为楚国昌平那个叛徒。明明也就区区十万子弟,就敢如此目中无人。看来楚国昌平留给扶苏兄长的后手也没有多厉害靠谱。
要说后手靠山的,扶苏兄长最大的靠山不就是他了,天天都会努力在父皇面前替兄长说好话,还要调解父皇和扶苏兄长的矛盾争斗,唉,他真的是操太多的心,太辛苦了!
但是没办法啊,这次他稍稍没看住,扶苏兄长就被父皇送去了上郡,戍边立功,明明他也可以保护兄长的,任何人都别想越过他伤害兄长哼哼哼!
天明不动声色的想了许多,但在外人看来就是这小公子在深思熟虑怎么搞大事情,章邯和影密卫更是捏了一把手心汗,就怕三公子一个不爽,把农家给唰唰灭族了。
那他们还怎么查找洗脱大公子意图谋反篡位的嫌疑,然后证明大公子是清白的呢?
头疼,难办,这局面本就乱,可为什么三公子要来凑热闹啊!这肯定得乱上加乱了啊!
“喂!没有什么事,你就给老子让开,别碍事!”田虎还在胡乱囔囔,而没有田虎那样心大的田仲却是略感不妙,那老金也是被日出给打到了一边,拿着剑严谨的防备。
虽然这突然出现的小公子对他没有杀意,但能够来救这钟离昧的,必然也是大秦的人,依这剑攻击过来的力度,再看其大约十六七的年岁,周身又是尊贵气质,端是不凡,老金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并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田仲也是个聪明人,他略思索一番,也有点猜测了,这位小公子怕是前段时间来到东郡的大秦三公子,他想要提醒一番田虎,莫要招惹其,但又想到田虎那几句话,还有老金对那钟离昧下的杀手,也觉得难以善了了。
可众人皆在思索这小公子的身份,以及猜测对之后,他们应该如何脱身一事,可田虎可不是那种会用脑子的人,他还在叭叭的说个不停,简直就是口若悬河。
天明才没兴趣听这独眼龙在说什么,他只是气愤钟离昧的重伤,若是他没来,那钟离昧岂不是要驾鹤西游魂归地府了?
天明走到钟离昧身处的地方,看到他还在努力够那个弓箭,就心里一肚子火。
钟离昧知道有人救了他,可他还是更加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弓箭,根本不带看一眼的,只是执着的要拿到作战对敌的武器。
直到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子停在他的面前,钟离昧才迟疑的往上看,然后就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三公子。
“公……公子?”钟离昧眼神涣散的喊了一句。
天明没好气的说,“不是本公子还能是谁?你这个笨蛋,装死都不会吗?非要找死吗?懂不懂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见机行事的?”
钟离昧吐着血,但还要认真回答三公子的问话,“末将,末将是帝国的将军,当以死御敌,不辱使命……”
天明忍住翻白眼的举动,这还真是耿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住本公子这句话,以后做事要看情况分场合懂吗?”
“末将……末将不可……”钟离昧艰难的道,还想要表忠心。
天明再道,“这是命令,钟离将军,你是要违抗命令吗?”
钟离昧低头,道,“……末将遵命。”可嘴角的微笑确实略微藏不住了。
天明伸手在钟离昧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好止住他身体各处的流血,钟离昧抬手阻止道,“公子尊贵,末将身上有血和污迹,莫要污了公子的手……”
天明算服了这钟离昧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种繁文缛节。
“你好好闭嘴,不准再说话了。”天明瞪了一眼钟离昧,那人却立刻惶恐的低下了头。
这边一番情状,却是让农家的人了解到天明的身份,心里也的确有点慌张,这杀大秦的小小将军是一小事,但若动了大秦的三公子,嬴政那暴君岂不是要踏平他们农家?此事还须得小心谨慎处理。
田仲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知道这三公子是挺在乎钟离昧这小子,那此事就有点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