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但慕先生的伤势,实在是太……”
这位医生是知道香满堂的身份,怕他们见到自己没能将慕金玉抢救过来,会迁怒于他们,便要仔细跟他们讲清楚,慕金玉的伤势有多严重,那是华佗再世也没用啊。gsgjipo
顾惜颜和苏子衿她们,只听医生开头一句尽力了,心就如坠冰窖,脑子里嗡嗡颤动,根本听不进他在讲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苏子衿双眼茫然无措,不住呢喃。
她脑子里一团糟,记忆片段不断闪现,从第一次得知慕金玉的消息,赶去江城见他,却被他赶出家门。
再到他虽不肯与自己说话,但终于肯吃自己做的饭,再到来京城抢婚,打跑沈苍生,参加老龙王的葬礼,终于肯喊自己一声妈……
以及他们今晚的谈话。
他明明说好了,马上就要跟顾惜颜她们结婚的,跟她们生几个大胖小子,让自己尽早抱上孙子,以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苏子衿颤动着身躯,望着抢救室内安静躺着的一个身影,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下!
最难忍是,天伦相聚,不过数日!
“嗬嗬……”
苏子衿以手掩面,不敢去看,声音哽咽着,似哭似笑,透着无尽崩溃之意。
她刚刚才失去父亲不久,如今刚找回来的儿子,也离她而去!
苏子衿如何接受的了?
顾惜颜和温柔以及梅隐雪,听到苏子衿的崩溃哭声,但没有一人去安慰她。
因为她们自己也全都崩溃了。
俏脸上滑出两道泪痕来,她们也并不知晓。
只是怔怔地望着打开的抢救室内,那安静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顾惜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今天晚上,慕金玉才跟她们求婚,她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明明与他说好了,婚礼要怎样办,婚后要去哪里度蜜月……
可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残忍地抛下她们?!
顾惜颜忽然想到了今晚梅隐雪对她说的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呵呵呵呵……
当时她还似懂非懂,只觉得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答应慕金玉,不然他会不懂珍惜她们。
但现在,她终于懂了,却是满心的后悔。
若有可能,回到今晚之前,她绝对不会再因慕金玉同时对她们几人求婚而感到不满,矜持扭捏着,即便是带上玉玲珑、林巧霞几女,她也会答应下来。
但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当时淡看春情早,如今无处折烂漫。
顾惜颜陡然惨然笑了起来。
温柔怔怔地看着那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满脑子都在回想着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慕金玉时的对话。
“我穿这件婚纱怎么样?”
“等我回来再看吧,我现在有事要去一趟外地。”
“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师弟他一人在外地遇到危险,我要去帮他!”
温柔脑子乱得不行,只想着他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大方,大方到帮人把自己的命都贴进去了!
她不希望慕金玉这么大方,她宁愿慕金玉还是那个小气扒拉,连一块钱都要跟她算清楚的吝啬鬼!
温柔自私地想着,倘若当时自己极力拉着慕金玉,让他别走,那情况是否会有改变?!
“呜呜呜……”
温柔在懊悔自己当时没能拉住慕金玉,痛哭起来。
梅隐雪默然无声地流着泪,回想着她与慕金玉的相识、相知、相爱。
一开始的时候,她对慕金玉的印象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大男孩,但随着接触下去,她发觉慕金玉手段非凡,医术通神,便想着自己年龄渐长,迟早也要嫁人,找个能委身的男人,慕金玉岂非正是个很好的对象。
于是在慕金玉帮她抓到黄秋华后,她便将自己完整地交给了慕金玉。
原本只余利用的心,并无其他感情,但随着更深的接触下去,她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慕金玉。
虽然他们之间,从没说过一个爱字。
可她刚劝说了顾惜颜和温柔一起嫁给他,他就这样走了!
他就这样狠心地抛下她们了。
他怎么能这样狠心!!
梅隐雪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痛楚与不甘,直接迈入冲进了抢救室里。
一把掀开了盖在慕金玉身上的白布。
慕金玉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似乎是在沉睡,但即便是睡着了,他的眉头依然紧皱着,似乎是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噩梦。
只不过,他没了呼吸和心跳声。
这都表示着,慕金玉根本不是睡着了。
“呜呜呜……”
这时,苏子衿几女也因为梅隐雪的动作,跟着走了进来。
她们看到慕金玉的模样,都忍不住痛哭出声来。
梅隐雪看到慕金玉的遗容,并没有跟她们一样崩溃痛哭,反而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霍然转身,一把揪住失了魂般跟进来的香满堂衣襟,喝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替他报仇!!”
香满堂茫然摇头,手足发凉,说不出话来。
“梅姐,你别这样,小慕他不喜欢看到我们这样!”
这时,温柔反应过来,连忙拉住梅隐雪。
她是知道慕金玉对香满堂两人相依为命的感情,如今慕金玉走了,他在天之灵,是绝对不愿意自己几人再去埋怨、刁难香满堂的。
被温柔这样一拉扯,梅隐雪也松开揪住香满堂的衣领的手。
满脸的颓然。
她知道,香满堂肯定也是不愿意慕金玉死的,而看他现在的模样,估计自己问,也都难以问出什么话来。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悄然响起顾惜颜悲怆的歌声:
“谁住在阮的梦,一住就一世人,
尚惊日头会将咱拆散,虽然离开那呢远,阮犹原会知影,
是你的影,是你的影……”
这首《叫阮的名》是苏子衿在慕金玉童年时常唱给他听的,也是当日苏子衿在找到慕金玉的时候,慕金玉心情抑郁,找顾惜颜喝酒,喝到烂醉如泥时,唱的歌。
此时此刻,顾惜颜趴伏在慕金玉的尸体上,莫名就想到了这首歌!
“叫阮的名,阮用一生斟酌听;
当初细汉未赴乎你了解,你是阮的,生命;
叫阮的名,阮需要,你来作伴!
人生的路途,阮爱你牵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