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不好惹之封神榜 第11章 第十一回

妲己从此便在冀州侯府，青丘却头疼不已，任务被迫中断，还需另想办法，他隐藏在宫苑中观察了许久，盯上了姜王后的贴身宫女兰娟。

兰娟是姜王后的陪嫁侍女，更是心腹，青丘占了兰娟的肉身，也夺了她的记忆，没想到知道了姜王后的一桩秘密，一时惊骇不已：二殿下殷洪，竟然当真不是商王帝辛的血脉，而是他王兄微子启与姜王后私情所生！

知道了这桩秘辛，青丘不由地对商王又多了一丝同情。

改岁后没过几天，帝辛应武成王之邀，亲临城外阅兵，至夜也不曾回来。

青丘附身的兰娟借着月色的遮掩，往宫门方向而去，怀中揣着一方丝帕，那是一封信——姜王后亲笔写给微子启的信。

丝帕交至微子启手上，微子启看毕，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吩咐侍从几句，孤身一人跟着兰娟入宫了。

姜王后在一处隐秘的荒凉宫殿里设了酒菜，盛装打扮，正坐在那里等得好心急，瞧见侍女带着人进来，似是想起身迎上来，但又不知为何又坐下了。

微子启掀了兜帽，往手心哈了口气，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姜王后一眼，道：“这么冷的天，喊我出来做什么？”

姜王后向青丘使了个眼色，青丘便会意，掩门出去了，但他可是狐狸，这点阻碍不算什么，自是殿中声音尽收耳中。

姜王后在幽怨地说着话，微子启不时安抚她一两句，诸如此类。

青丘顶着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听了一会子，觉得没甚意思，正要找个地方打会盹儿，不料殿中姜王后又说了一句话，一下子将他那点儿困意炸的无影无踪。

只听王后道:“……你可忍心啊，你可忍心洪儿见不到生父的面？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带上洪儿跟你走……”

不止青丘，殿中微子启估计也被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姜王后立即带着哭腔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可是我是这么爱你啊，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连那样恶毒的事我为了你都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青丘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恶毒的事？这俩还谋划了什么恶毒的事？他凝神继续听。

殿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子启又道:“可是你并没有办好啊。”

姜王后厉声打断他：“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照你说的给宫里的妃子下了绝子药的，这么多年杨妃和黄妃那两个贱人丝毫没有起疑心！”

微子启冷笑：“那武庚是怎么回事？！”

姜王后噎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明明每个月都派人给她们的膳食里下药的——”她说着猝然消音，好半晌，又道，“会不会是黄妃发现了什么……不，不可能，这么多年了……莫非，莫非是大王他——”

微子启眼底猝然划过一抹阴沉，低声斥道：“够了！”

青丘在门外听得连连咋舌……贵圈真乱。

已是深冬，树上的叶子都落了个干净，本是无处藏人的，可青丘不经意的一转头，竟看到窗边一道人影一闪而过，身形纤细高挑，竟然连他也没有发现！是人是妖？

他倏地收起狐耳，上前几步，喝问了一句：“谁？！”

这一声惊动了殿中的姜王后和微子启，二人匆匆忙忙奔出来时，那有可能听到秘辛的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早已不见，月光照耀着地上，突然那处微光一闪，青丘快步走过去，捡起一看，是一枚嵌红宝石绞丝金耳环。

他将耳环呈到姜王后面前，姜王后面上血色褪尽：“是谁？”

微子启看了看那耳环，狭长的眸子眯了一下，他轻声道：“莫慌，帝辛今日不在宫里，有资格佩戴这样华贵的首饰，定然是身份不低的女子，又会武功，找出来，灭口就是。”

说到灭口的时候，他年过而立仍然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与温顺无害的外表极度不符的阴狠，一闪而逝，却被青丘收入眼底。

命兰娟送微子启出宫后，姜王后一夜未眠，她想了一宿，琢磨着“会武功”这三个字，大致确定了，第二日天未明时，趁着帝辛未回宫，她便带了兰娟和一列宫女，直奔向黄贵妃寝宫。

贵妃还在睡梦中被惊醒，满心不悦，令侍女整好了仪容，出来见姜王后：“娘娘这样气势汹汹地冲进我宫里来，是要趁大王不在，欺负我们母子俩不成？！”

姜王后是东伯侯之女，黄贵妃是武成王之妹，比出身不比她差什么，而且东伯侯远在东夷，武成王却长居朝歌且颇受大王重用，是以贵妃并不怵姜王后，而且贵妃将门出身，脾气自然不可能柔弱。

姜王后也不与她呛声，只是命侍女将耳环呈上：“妹妹严重了，只是本宫昨夜捡了一枚耳环，想来问问是不是妹妹的？”

贵妃目光在那耳环上一瞥，当即色变，下意识抬手抚上左耳。

姜王后心中登时雪亮，笑了笑，慢条斯理：“果然是妹妹的，找到失主，本宫就放心了。”

她优雅地抬手，青丘立即上前递上手，姜王后款款起身：“打扰妹妹歇息，今日的请安就免了吧。”

贵妃迅速镇定下来，礼仪周全道：“恭送王后。”

王后一踏出门，嘴角挂着的笑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杀机顿起。

贵妃胡思乱想了一夜，刚睡下没多久就惊醒，此时哪里还有睡意，此时屏退了侍女独自坐于榻上。

“怕是王后已经起了杀心了”，她暗暗想着，“我自己不要紧，可是武庚还那么小……姜氏能做出那么恶毒的事，势必不会放过武庚，大王今日便回，哥哥也会回来，只要坚持到大王回来，那毒妇必不会有好下场！只要坚持到大王回来……她竟做出这么恶毒的事，两年前幸亏哥哥遇到了一位游方道长，慷慨赠药，解了那毒素……还有杨妃！对了，杨妃！”

贵妃想到此处，再不能待，趁着天色未大明时路上少人，忙将熟睡的武庚用大氅一盖，避着人一路向馨庆宫去。

杨妃正好梦，听到有人敲窗户，立时惊醒，匆忙起身披了件氅衣，唤进落英，命她去看看，落英小心翼翼地拔下窗闩，窗户一响，黄贵妃自窗外跃了进来，一把捂住了落英的嘴：“别出声！”

杨妃后退了几步，柳眉倒竖:“黄贵妃？！”

贵妃道：“我有要事同你说，她可靠么？”她指的是落英。

杨妃点了点头。

贵妃放开了落英，对杨妃道：“让她出去。”

杨妃打手势示意落英出去。

落英不肯就这么出去：“娘娘……”

黄贵妃厉声道：“怕什么，本宫又不能吃了你们娘娘！本宫来馨庆宫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你们娘娘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的嘴严不严了！”

杨妃不悦，低声喝道：“黄月容！”

黄贵妃置若罔闻：“听明白了吗？”

落英看着杨妃，杨妃强忍下不悦，对落英道：“出去吧。”

落英退下，杨妃道：“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黄贵妃掀开了大氅，露出了一张熟睡中的小脸。

杨妃先是一怔，继而不解:“这不是武庚么？你这是何意？”

黄贵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提着裙摆，冲她跪下了。

杨妃大惊，忙要拉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黄贵妃挽住了她的手，泫然泣道：“妹妹，当年你我先后入宫，如今已十二载，从不曾吵过，如今我走投无路，只能来求妹妹你了，只求为我儿留一条生路！”

杨妃惊诧不已：“这，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姐姐先起来罢，这可折煞我了。”

黄贵妃只得借着她的手起来，用衣袖拭了拭泪，沉沉叹了口气：“妹妹，你可知你我入宫十年，为何皆一直不曾有孕？”

杨妃见她话中有话，加上被戳中了痛处，便追问道：“为何？”

黄贵妃本也不打算隐瞒，就将那晚无意中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与杨妃听了。

杨妃听完差点气个倒仰：“竟是这样？！好一对奸|夫|淫|妇，为一己之私害得本宫好苦！竟然还要趁大王不在杀人灭口？简直天理难容！”

吵醒了武庚，黄贵妃一边哄他一边苦笑：“姜氏欲杀我而后快，定会在大王回宫前动手……武庚虽才三岁，姜氏却不会放过他。我来你宫里，除了你那侍女及你我外再无人知晓，妹妹暂时还是安全的，足以撑到大王回宫。我已修好书信一封，俟大王回宫，由妹妹交于大王，揭露这一对贼人，也好借大王之手，保妹妹一命，不至于受那毒妇所害。”

杨妃默然无语，心知，此事一旦揭露，姜氏那毒妇一定会连自己也杀了，遂应道：“姐姐放心。”

黄贵妃将书信交于她，深深望着她：“一切……就拜托了！”

她最后吻了吻孩子的额头，交予杨妃，系好了氅衣打开了窗户，杨妃冷不丁道：“既然一同中了毒，那姐姐为何却又有孕了呢？”

黄贵妃回头望她，那目光似叹似无奈：“妹妹忘了？三年前我哥哥送了解毒药方与我，我曾给你送过一盅莲子羹啊。”

说完，她转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杨妃怔然良久，突然想起，三年前，黄贵妃是给她送过一盅莲子羹的，只不过，她那时正因黄贵妃有孕而猜忌她，并没有喝那碗解毒的汤羹啊……

她又想哭又想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她可以报仇！

姜后，毒妇！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杨妃抱病不曾出门，只抱着武庚在内殿静坐，武庚一直闹个不住，杨妃心想都说母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只怕此话不假，当下唯有尽力哄他，却不知又生出多少羡慕和怨怼来。

午时刚过，突然听得殿外大乱，宫婢惊呼：“不好了，贵妃娘娘宫里走水了！”“救火啊！”

不多时，却传来消息：“火势太大，整座寝殿都烧着了，贵妃娘娘怕是凶多吉少了！”

杨妃的馨庆宫与黄贵妃寝宫隔了一个御花园，暂时平安无事。

杨妃想着黄贵妃，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心中大怮，怔怔垂下泪来，暗暗道：好姐姐，你安心地去，妹妹一定向那毒妇报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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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午时才过，再也坐不住，正吩咐回宫，宫里匆匆来人，带了噩耗：宫中走水，黄贵妃殁了！

帝辛闻之大惊，猝然起身：“怎会如此！”

内侍道：“宫中消息说是有一个宫婢点灯时不慎点着了帷幔，正逢天干物燥，就烧起来了，起火时正是天明困倦时，救不及时，据说整座寝殿都烧没了！贵妃娘娘与三太子已经……已经……请大王节哀！”

帝辛霎时觉得天旋地转，往后仰倒，左右忙拥上前扶住：“大王节哀！”

武成王听闻此事，亦悲怮不已，请求与帝辛一同回宫，见自己妹妹最后一面。

帝辛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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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贵妃的遗体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拿白布盖了暂且安置在殿外空地上，旁边还有一具小小的焦尸，亦拿白布盖着。

姜王后已经开始着手料理后事，忽报大王回宫，忙出殿相迎：“大王，此事是妾身的疏忽，竟害了黄妹妹与武庚，如今之际，还是让她们母子早日入土为安罢……”

帝辛看也未看她一眼，与武成王步履匆匆往贵妃殿前去。

待看清那白布盖着的一大一小，武成王立时就红了眼圈：“妹妹啊……”

帝辛脚下不慎绊了一下，也上前去，颤抖着手触碰上那一层白布，姜王后立刻上前阻拦：“大王不可！”

帝辛扭头瞪了她一眼，双目泛红，目光阴鸷。

姜王后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拦，只能看着他掀开了白布。

帝辛浑身一颤，猛地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几近嘶哑：“月容……月容！”

他颤抖的手停留在盖着武庚的白布上方，迟迟不敢掀开，一咬牙碰上时，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大喊：“还不让开！本宫要见大王！大王！！”

不知怎的，姜王后眼皮突地一跳，心底咯噔一声。

帝辛一怔，收回手转身询问：“是谁？”

他身边的侍从会意，去了几息，带进来一宫装女子，银钗素裙，形容憔悴，正是杨妃。

杨妃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径自往帝辛面前一跪，扬声道：“启禀大王，妾身有要事禀报！”

帝辛不由得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沉声道：“讲。”

却见杨妃将盖在怀里的毯子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帝辛、黄飞虎、姜王后以及所有在场的人瞬间睁大了双眼。

帝辛不禁瞠目：“武庚？！”

姜王后猛地闭上了眼，暗叫一声不好。

不等姜王后有所对策，杨妃怀抱武庚，朗声道：“妾身——要状告王后！王后姜氏，秽乱宫闱、混淆王室血脉，生性善妒、戕害妃嫔、谋害王嗣，杀人灭口、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德不配位！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则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妾身还有贵妃遗书为证，请大王明察！”

字字句句清晰明了，不慌不忙沉着镇定，一番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帝辛愕然片刻，接过黄贵妃的遗书展开，脸色寸寸黑沉，缓缓看向姜王后：“是孤小看你了！宫中走水一事原来是你所为？一来杀人灭口，二来除掉武庚这个眼中钉，免得碍了你儿子的路！你果真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恨声道，“你果真是好算计啊！”

姜王后面如死灰，并不辩驳，跪地道：“不错，是妾身所为。”

帝辛厉声斥道：“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