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千层马甲 第8章 第八章

除非是高位神，否则新诞生的神明力量很弱，因为没有信徒缺少信仰，但中原中也显然是个例外，更让夜斗意外的是——

“他？？？”

中原中也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即便没什么表情也能让人轻易看出心情不错，他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第一个信徒的后颈：“他叫夜斗。”

小信徒乖乖地打招呼：“夜斗好。”

“……你好……啊。”夜斗有些震惊，卸下嬉笑的神色后，通透的蓝眼睛竟然显出几分冷色，如同一柄微微离鞘的利刃闪着金属色光泽，“你……是谁？”

之前野间纯头上一直盖着中原中也的外套，后来干脆炸成了一滩肉泥，夜斗至始至终没能看清他的脸。

野间纯尚未回应，中原中也陡然眯了眯眼睛站直，揪着他的衣领塞到自己身后：“他是我的信徒。”

声音中透出一点警告的意味。

夜斗压根没听见中原中也说话，他满眼都是少年的样貌，及肩的黑发微卷，朦胧水润的茶绿色眼睛。

周围的人流在这一刻极速褪去，他仿佛又走到时光的最初，青年笑盈盈地看着他：

“夜斗，要成为我的主人么？”

中原中也皱眉，轻轻地“啧”了一声，这神明是魔怔了么，他一把抓住对方无意识伸出的手腕，沉声：“我说了，他是我的信徒。”

谁也没料到夜斗会突然出手，他扭开中原中也禁锢他的手直接扣押他的大拇指，中原中也微微右侧，顺势拉直他的右臂，猛地用手肘把他压在地上：“你疯了吗？”

夜斗只是沉默地看向他身后的少年，几秒后执拗地开口，声音低哑：“你愿意成为我的神器吗？”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暴起，手上更加用力：“再、说、一、遍——他是我的信徒！”

野间纯在心中叹气，这个狗屎世界，之前宿傩的那句“抓住你了”就让他心脏狂跳，现在夜斗这样子明显是认识他的，他默默抖了抖，仿佛已经能预料到掉马后的悲剧生活。

于是他悄悄地又往中原中也身后挪了挪，打算死不认账。

抱歉夜斗。

对于第一个任务目标野间纯内心有些复杂，他还记得初见夜斗时，他就像一把逐渐腐朽的凶刀，脑后扎着高马尾，身材瘦削，穿着宽大的和服，蓝眼睛像一片死寂的深海，作为祸津神执掌杀伐，周身的气息晦涩冰冷。

和现在已经判若两神了。

旧时代的神器就留在旧时代吧，脱离祸津神身份的神明总会找到新的神器。

再见，夜斗。

野间纯垂下眼。

两个神明不欢而散，夜斗走前深深地看了野间纯一眼，中原中也同样相当不爽。

“可能认错人了吧。”野间纯坐在台阶上，撑着脸无辜道。

“认错人就能随随便便要求别人家的信徒变成自己的神器吗？！”中原中也怒道，随意捶了一下墙壁。

轻轻松松的一拳，但他抬手后墙面立刻如同蛛网一般裂开，细小的石子滚落下来，在快要碰到野间纯的时候像是被什么操控一样纷纷避开。

墙：就挺突然的。

野间纯：“……”他默默地、默默地动了动喉咙，再一次坚定要捂紧马甲的决心。

突然，中原中也安静下来，直直地盯着野间纯。

野间纯：……

就挺害怕的，啥也不敢说也不敢动。

“……中也？”

“006，你要不要……成为我的神器？”中原中也说得有些犹豫，之后又补充道，“我不会让你去杀人，也不会束缚你，只是——”

他还没说完，野间纯立刻点头应下：“要！”

他蹭一下站起来，表情甚至带点兴奋，全然没有中也想象中的不情愿，大力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要成为中也的神器！”

茶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中原中也失笑，搓了搓他的脑袋。

“那么，你就叫……”中原中也顿了顿。

“就叫纯吧。”

名字是咒，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野间纯原本是灵魂，一般人无法看见，但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轻飘飘的灵魂突然有了重量。

“谢谢中也。”连灵魂都亮晶晶的小信徒软软道谢。

“笨蛋，你不需要。”

神明也是需要工作的，但是中原中也一点也不急，他完全不存在夜斗口中信徒稀少的虚弱状态。

然而他有个爱操心的小信徒。

一周后，中原中也就见某个信徒吞吞吐吐地：“中也，我想自己逛逛。”

就差把“有秘密”写在脑袋上了。

中原中也挑眉：“去吧。”

小信徒蹬蹬蹬跑远了，他不知道中原中也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横滨最近不太平，几大势力剑拔弩张，每天都有新的团体诞生或是消亡，幸好野间纯目前的状态特殊，普通人很难发现他，就算发现也会很快遗忘，毕竟他已经不属于此世了。

只有少数几个异能者发现了他的情况，还相当不长眼地想动手。

野间纯回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他继续走。

他身后阴暗的小巷里，中原中也神色阴沉地把一个男人的脸整个按进墙里，顿时血流如注，他像是扔垃圾一样把男人丢进小巷深处，跟上野间纯。

野间纯走进一家书店，中也和他说过，这里能教他很多东西，他逛遍了每个书架，最终抽出一本书站在原地认真地翻开。

中原中也站在对面书架，假装抽出另一本书，一眼看见了小信徒手上书的标题。

《简单有效的洗脑营销策略》

中原中也：“……”

小信徒看得很入神，中原中也看见他在某一页上停留了至少五分钟，神色逐渐恍然大悟。

野间纯合上书本，走出书店，他没买那本书，因为……穷，不论是他还是中原中也，一清二白地从实验室出来，他们大概是最穷的神明和神器了，身上连一日元都没有。

中原中也看见他的小信徒沿着街边走进每一家店又很快出来，直到在一家便利店，他弯腰和老板娘告别时，老板娘叫住了他，中原中也离得不近，听不清两人在讲什么。

便利店老板娘是个温柔的女人，画着淡淡的精致妆容，浅金色长发扎成一个麻尾安静地垂在右肩。

“这个送给你。”老板娘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野间纯摇头，他目前的情况已经不需要进食了，这也是两个穷鬼还能活到今天没有饿死的原因，但他仍然认真地道谢。

老板娘温柔的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那你为什么要打工呢？”

野间纯乖巧回答：“我想买一些纸和笔。”

老板娘的神色更柔和了，夸了一句“好孩子”，让野间纯在门口等了片刻，自己走进店里又很快回来：“这些送给你，要好好学习啊。”

野间纯虽然觉得漂亮大姐姐可能误会了什么，但仍然感激道：“我会的，谢谢您！”

他想了想，抽出一张纸写了一行字，折好交给店主：“如果遇上什么麻烦可以照这上面写的做哦！”

女人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任何问题都可以用五日元呼唤中原中也大人解决哦，店长姐姐首次免费！］

像小孩子的恶作剧。

店主没当真，加深了笑意：“知道了，小弟弟，快回家吧，最近夜里不要出门。”

野间纯同她告别后，找了一张长椅，把店主给的白纸裁成小纸片，在每一张纸片上都写上字。

中原中也等了他半天，天色都暗下来，正当他要出去的时候，野间纯动了。

小信徒认真地收拾好每一张纸片，数了数捏在手里，他走到最近的电线杆前，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勉强能贴的缝隙，然而……他没有胶水。

于是就像做贼一样跑遍了每一栋大楼，中原中也跟上去，看见他往别人家的门缝里塞小纸条，有的门缝太小，他只好趴下来哼哧哼哧地努力塞。

中原中也：……

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小信徒离开大楼，他立刻去门缝里把字条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你还在为孩子学习成绩烦恼吗？你还在为家中失窃愤怒吗？你是否曾在黑暗的小巷中遭人套麻袋，你是否曾走在大街上无辜被人殴打？

好消息好消息！现中原中也已加入高天原豪华神明套餐！不要998不要98！五日元将神明带回家！

“教育”孩子，捉拿窃贼，追查凶手，打击报复，中原中也！您的最佳选择！

现在许愿！不要998不要98！五日元神明□□！你，还在等什么？！］

中原中也：……

他黑着脸以最快的速度回收了整栋楼所有的小纸条！

本来想销毁，但握着手中厚厚的一打纸条，想到那个笨蛋辛辛苦苦抄了一下午，中原中也忍了忍，最终还是揣回了兜里。

小信徒虽然很想把广告打满整个横滨，奈何他的纸不多，就算精打细算撕成小条也只能发几栋大楼，发完最后一户人家，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中原中也见他总算结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都装满了！

野间纯回到一间仓库，这里本来是某个团体的活动据点，后来被废弃了，他们暂时住在这里。

中原中也赶在他前面回去，把身上的小纸条藏在自己的被子里。

等小信徒回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正想好好教育一下把人掰回正道，就见小信徒朝他笑了笑，跟个小太阳似的，眼中是漾开的绿波。

“明天开始中也一定会有超多信徒的！”野间纯自信道。

中原中也面色扭曲了一瞬间，捏着野间纯的脸上的软肉轻轻一拉，咬牙：“笨蛋！”

野间纯瘪瘪嘴，眼中浮现出委屈的神色，被他揉得口齿不清：“啾也，为甚么骂窝？”

中原中也松手，改为捏住他两颊，把人捏出了撅起的小鸡嘴，挤了挤自然道：“我有你这个笨蛋信徒就够了。”

所以别再去抄那些白痴小纸条了！

“可是夜斗说，没有信徒的神明会消失的。”野间纯认真起来，“不要消失，中也。”

“……所以我才说你笨。”中原中也勾起嘴角，“你可是我的信徒啊，你会遗忘我让我消失么？”

“当然不会！”小信徒抿抿唇一脸严肃。

“快休息。”中原中也拉起他的右手，随意按了几下，果然见他酸痛又强忍的样子。

笨蛋。

神明又把他的小信徒骂了一遍。

私设如山私设如山私设如山

今日暗杀名单（不是）

感谢以下猛男小可爱浇灌白糊糊

木易浅 10、苑凌 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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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