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千层马甲 第56章 五十六

虎杖悠仁的粉发染上浓重的墨色，瞳孔周围泛起一圈若有似无的莹莹绿光，他轻轻捂住小腿上的枪伤，片刻之后除了凝结的血液再无伤口。

伏特加还在戒备着织田作之助，没想到刚刚还痛得要命的粉发小鬼竟然突然爆起，踢在他小腿的力度，似乎要能骨头碾碎，双手摁在他持枪手腕上重重扭了一圈，痛得让他根本握不住枪，勉强坚持了几秒后，任由它落在草地上。

琴酒动作极为迅速不带半点迟疑地朝“虎杖悠仁”开枪，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是不是会打到自己的手下，同时躲开织田作之助射过来的子弹。

“虎杖悠仁”拽着伏特加的脖子整个人翻上去，躲开琴酒的攻击，与此同时两腿盘在他肩膀上一拳一拳极其凶狠地打在伏特加的太阳穴。

琴酒一枪打在伏特加膝盖上，痛得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骑在他脖子上的“虎杖悠仁”猝不及防之下也被甩了下来，在草地上“咕叽咕叽”滚了两圈，织田作之助快速跑过去把人捞起，再看过去时琴酒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收起枪，检查了一边“虎杖悠仁”的身体，之前的子弹贯穿伤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伤疤，除此之外，这孩子似乎没受什么重伤，他松了一口气。

野间纯眼前阵阵发黑，小孩子的身体能发挥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再加上刚刚有些失血过多，还能维持清醒相当不容易了。

织田作之助蹲在他身边，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摸索着靠近男人，倒进他怀里——

“我厉害吧！能成为作之助的主角么？”

织田作之助环着小孩子软软的身体，整个人僵硬着。

他甚至怀疑刚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想要执笔写小说的事，虎杖悠仁应该是不知道才对，那他说的话？！

他抱着虎杖悠仁和野间纯的身体迅速离开。

织田作之助离开后不久——

在小路两旁的灌木丛中，一件和野草颜色极为相似的绿外套底下动了动，小男孩穿着与自己体型完全不相符的衣服坐起来，他看着自己拖长着甩来甩去的衣袖：？？！

他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不是那个黑衣男人给自己灌下的药，而是之前那个小鬼说过的——

“喊别人小鬼的大人也会变成小鬼哦！”

工藤新一：……

虎杖悠仁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整个人就像陷在柔软的云朵里面，暖乎乎的日光包裹着他。

然而当他醒来睁眼之后，立刻皱了皱鼻子，消毒水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

“爷爷。”他转头看像身边闭着眼睛的老人，立刻被对方屈指重重地敲在脑壳上。

这对虎杖悠仁算不上什么力道，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坐起来，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想看见的人，于是问：“爷爷，尼尼呢？”

说完他又突然想起来之前好像看见野间纯身体流血了，于是立刻下床胡乱地把自己脚丫子塞进拖鞋里：“他在另一个病房吗？我想去看看！”

老人没有回答，神色有些复杂。

虎杖悠仁推门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有人进来，他被撞了一下抬头道歉之后发现是熟人：“织田叔叔！尼尼好点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织田作之助的样子实在说不上好看，眼下挂着浓重的黑青色，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下巴处胡子拉碴的，头发像是两天没有打理过。

仅仅只过了一夜而已，这个男人就疲惫得仿佛是在荒原上从未合上过眼的独行者。

他蹲下来注视着虎杖悠仁的眼睛，轻轻地：“悠仁，你还记得昏迷之前你说过什么吗？”

昏迷前……虎杖悠仁想了想：“我……说话了吗？那时候好像因为太痛，我就昏过去了。”

他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粉色头发：“还在梦里听见了尼尼的声音！”

他的爷爷站起来出门，经过他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里头的意味让虎杖悠仁有些忐忑。

他礼貌地回答完织田作之助的问题，又等了一会儿，见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并不说话，于是又问了一遍：“尼尼是不是伤的很重？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他这一遍问的有些急了，虎杖悠仁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善于观察周围人的一切，从爷爷和织田作之助的沉默之中，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尼尼他——”虎杖悠仁握紧了拳头。

“在在在。”野间纯无奈地出声，把他的灵魂扯进来。

虎杖悠仁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里的景色就完全变了，眼前没有织田作之助，他也不在病房里，就像是天空一样的水面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这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湖面。

他想起什么猛然回头，黑发小男孩盘坐在他背后的湖面上，撑着下巴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挥了挥打招呼：“哟~”

虎杖悠仁直接一个飞扑把人压在永远不会下沉的湖面上，滚了两圈后紧紧抱住他，眼眶有些红红的：“尼尼——！”

“悠仁。”野间纯抱住他，还带着点婴儿肥的面容上安静下，他望着天空轻声地，“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明白，我并没有离开，好吗？”

虎杖悠仁其实不太懂，但是依旧点了点头。

然后怀里一空，人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织田作之助揉搓着他的脑袋让他好好休息。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医生也说他的检查结果一切都好，于是在当天的下午就回了家里。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在现实中见到过尼尼，不过他并不沮丧，因为每天都能听到尼尼在他脑海里讲话，晚上还能去找尼尼在很漂亮的地方玩。

直到——

他穿上平时都没有看见过的黑色衣服，胸口别了一朵白色的花，走进严肃到有些吓人的大厅中，来的人不多，织田作之助、另一个老爷爷，还有他们一家。

小小的棺木里放着他极为熟悉的人，他走在爷爷身边眼神茫然，尼尼……为什么睡在这里面？

葬礼全程都很沉默，虎杖悠仁在回去的路上停在马路边上，他的爷爷回过头，他说：“尼尼……”

他应该是有什么想说的，但话到嘴边就是怎么样也说不出来，他有些着急地捏了捏自己嗓子。

“悠仁。”向来脾气古怪的老人面色严肃地看着他，“学着走出来吧。”

他不懂，什么叫学着走出来？

当他去学校，周围的同学老师也只是对他投以遗憾同情的目光，叫他不要太难过，失去野间同学。

什么叫失去？

他认真地跟旁人解释过，他没有失去尼尼，尼尼一直在他身体里，会和他说话，也会和他见面。

但别人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遗憾中又加了一点疏离，好像他得了什么怪病一样。

只有织田叔叔相信他，尼尼有时候会借用他的身体出来一段时间，这种时候虎杖悠仁就会躺在湖面上，开心地看着天空。

在尼尼照镜子的时候他也能看见，虽然和他用着同一张面孔，但他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他的尼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他病了，同学不再跟他一起玩儿，家长看见他也总是指指点点的，快速把自己孩子带走。

尼尼那段时间很沉默，然后就不怎么爱出去了，虎杖悠仁不太高兴。

他发现只要他对别人提起尼尼，他们的眼里就会出现点奇异的情绪，然后尼尼也会不太开心，于是他就越来越少在外人面前提起尼尼，直至最后在旁人眼中好像完全忘了这个人一样。

虎杖悠仁是一个从小就乐观开朗的人，他有着极高的同理心，会关心认识的每一个人，就像一枚，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暖暖光辉的小太阳。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早上准备出门的虎杖悠仁对着玄关处的镜子微笑：“早啊！尼尼——！”

随后他的瞳孔会浮现出一圈不易察觉的绿光，他看见自己的神色有了微小的变动，听到自己说：“早，虎杖。”

虎杖悠仁有个秘密——

八岁那年他得了奇奇怪怪的病，而且一点都不想治疗……他的身体里有一个他幻想捏造出来的尼尼。

野间纯在平静辽阔的湖面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太愿意登入别人身体的原因。

他要怎么跟一个自认为得病的人解释，他并没有生病呢？

而在野间纯登入虎杖悠仁的同时，Mafia大楼中，太宰治手机震了震，他打开，是某个隐藏软件给他推送的一张图片，像是某种仪器测绘出来的线条。

如果野间纯在这，一眼就能发现这图片和系统拍给他那张照片上，仪器显示的图案一模一样。

太宰治单手抵着下颚，瞧上去慵懒又矜贵，收起了原本眼尾挑出的漫不经心，鸢色瞳孔沁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看得人呼吸一窒。

他单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给技术部的人发了条信息：［从之前所有纯的名单中找出近日死亡的人。］

然后随意将手机灌进口袋里。

太宰治拉开椅子站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过搭在椅子后侧的衣领，挑起，黑色风衣轻飘飘地落在他背上。

他淡色的唇轻轻勾起：“抓到你了。”

后又双叒叕崩了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