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议。”
让娜·贝迪奇发出了感慨——这让萨拉菲尔想起了雅各布,后者在第一次看见母牛反刍时也露出了类似的表情,像一个傻瓜……不同的是,雅各布是真的傻瓜,而这位贝迪奇小姐只是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傻瓜。
贝迪奇小姐缓步走近,萨拉菲尔闻到了她身上佛手柑的香气。
“真是太像了。”她用视线慢慢描摹着她五官的每一寸,“但你的脸上没有那个标记……这不应该,即使你不是那个被放逐的女孩,蓝眼狮并没有结婚,生下来的也应该是私生女,何况那位骑士与他的兄姐们长得并不像……所以当初犯下错误的不是王后陛下?若是辛西亚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出一周,必将出兵镀翠城。”
让娜·贝迪奇甜甜地笑了,仿佛她们是什么亲密的朋友。
“萨拉,好萨拉。”少女悄声问道,“是它本来就不存在吗?还是你用这双神奇的手使了什么小戏法?”
她冷静且礼貌地回答:“离我远点。”
是的,这足够礼貌了,如果是矮诗人,她就会回答“滚开”。
“亲爱的萨拉。”贝迪奇小姐并不生气,“我本以为你是为了应允一个承诺而来的。”
“我没有兴趣给任何人什么承诺。”她说,“不过,光是你手下的那群啄木鸟可没办法找准我……可以说,我确实有点好奇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啄木鸟指的是蜜女宫殿里的娼妓,据说贝迪奇家族暗中训练了不少线人,让她们装作游妓接近想要监视的对象,女人们身披薄纱和月光,轻轻敲击木门的框框声,便被称作为“啄木鸟之音”。
吟游诗人的话不可全信——不过,萨拉菲尔相信贝迪奇会利用这一点的,性就像是美酒,品尝过后会让男人松开自己的嘴。
“你真是太坏了,亲爱的,难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她咯咯直笑,“一个承诺……我只要这个,不能再少了,但也不会更贪婪。”
萨拉菲尔细细凝视那双绿眼睛:“蓝眼狮——里昂·塔利,如果他在这里,沃原城不会这么平静。”
塔利家族是严格按照长幼顺序继承家族的,无关乎性别,长子腓特烈·塔利登上王位后,现在统帅火眼雄狮的是塔利家的长女布里斯卡娅。
里昂·塔利是幼子,年轻时曾做过前沙洲城领主琼·格瑞弗的侍从,现在则是御前守卫之一,但他并不怎么待在君驻城,经常在外走动,有人说他是在执行国王的秘密任务,也有人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浪子骑士,只是想尝一尝不同地方妓/女的裙下滋味。
“还没有到,但也快了。”贝迪奇小姐说,“最近奥罗拉的战报并不乐观,萨吉拉的胃口比预想中更贪婪,隔海的格雷格也虎视眈眈,塔利需要一个坚实的腹地,显然那就是沃原城……可惜,杰拉德做出的选择并不让他们满意。”
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忧愁。
“我的母亲梅卡莎夫人,希望我能入主王宫,成为弗兰茨殿下的妻子,里昂爵士应该也是为此而来的。”
萨拉菲尔耸了耸肩:“恭喜。”
“她希望我离开沃原城,将权力交还给杰拉德。”贝迪奇小姐轻抚长发,“我的母亲……当然,相比其他厅堂的女主人,她已经算是非常聪明的了,最重要的是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丈夫和他的情妇身上,可惜她过了‘妻子’这一关,却倒在了‘母亲’这二字之下。”
“提醒一句,你母亲梅卡莎出身的家族赫克托是卫城大贵族帕夫洛的从属。”萨拉菲尔很直白地指出,“她嫁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帕夫洛家族有更多机会将银行产业转移到卫城,可事实是她嫁到贝迪奇家族后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断绝了和母族的关系,尽心尽力为贝迪奇服务,所以梅卡莎·贝迪奇连‘妻子’这关都没有过。”
贝迪奇小姐眨了眨眼睛,神情中第一次有了些许惊奇。
“你说的不错。”她露出了微笑——远比之前要真情实意,“噢,亲爱的,我得说……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我对你的游戏没有兴趣。”
“别傻了,我的好萨拉。”她说,“我的啄木鸟们打探了一些消息,听说你师从于莱尔德·瑞文阁下,与雅各布大人是同窗?这一点不错,再加上你的脸,你的气质,甚至是你审视他人的目光……如果你和弗兰茨殿下一起站在王座前,所有人都会知道谁是那个真正的塔利。”
“弗兰茨就是个塔利。”先王后的母族罗格萨是木精灵,木精灵的血统韧性最为强盛,即使是塔利家族的血统也没办法压制。
她出生时弗兰茨已经七岁了,对方偶尔会来育冬堡,但会刻意避开她,所以萨拉菲尔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那头柔顺的金色短发和湖水般的碧眼,他好像还会弹竖琴?也许吧……无论如何,他继承了母亲的相貌、魔法才能,以及精灵们特有的多愁善感。
“弗兰茨殿下是一个好人,温柔善良,待人礼貌宽厚,据说他口中吟诵的歌谣能令少女们感动落泪……然而,他注定不会是一个好的统治者。”
说着,贝迪奇小姐摩挲了一下自己右手,她有两根健康、完整的无名指,那是萨拉菲尔不可能拥有的。
贝迪奇小姐继续道:“这么想想,嫁给他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御前会议中执掌财政大权的是我的叔父马尔科姆,铁谷占据着矿源不错,然而铁、铜和黏土可当不了饭吃,塔利家族拒绝为上一任王朝还债,格雷格的黄金储库必然不可能再借款给他们,只要我在两边稍做斡旋,弗兰茨殿下总会愿意妥协的。”
“如果你只是想来一场闺蜜之间的夜聊,那你找错了人。”萨拉菲尔干巴巴地说道。
“我可不会和闺中密友聊这个。”贝迪奇小姐微笑道,“那张漏风的嘴只是其次……我想你是明白的,好萨拉,不要指望金鱼理解你的用意。”
我更喜欢用绵羊……而这个绵羊里也包括你,让娜·贝迪奇小姐。
“自我第一次来月事后,所有人都在重复告诉我一件事——女人们的战场在床笫之间。”她说,“他们还说,女人一生中最伟大的战役有两场,第一次是当她们征服了自己的丈夫,第二次是顺利分娩诞下健康的男孩。”
贝迪奇小姐模模糊糊地哼笑了一声,她的声音纤细清脆,如果不是笑声里讽刺的意味太浓重,听起来还是十分惹人怜爱的。
“总之,也不知道是谁开启了这个先例,只要打开了双腿,那根ji/巴就能长驱直入刺穿女人的心。”她刻薄地评价道,“我的母亲已经足够聪明了,然而她终究也没逃过这个结局。杰拉德是个漂亮的蠢货——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可这阻挡不了她要把他藏在裙子底下的决心。”
这个比喻还挺形象……至少萨拉菲尔现在有点相信这个女孩入主狮心堡后能操纵御前会议了。
塔利家族出身的人,性格大多如黑铁一般,又臭又硬,即使十个塔利同时开口,都会败在娜·贝迪奇尖利的口舌下。
“起初,母亲是想让杰拉德打理蜜女宫殿的,希望父亲生前编织的那张网顺利地过度到他手上。”她嗤笑一声,“可惜事实证明我的兄长只在意如何搞大妓/女们的肚子和啜饮她们的奶水,于是她只好把绀碧芳香的银钥匙交给我,从此它再也没有落到过别人手里。”
“那可真厉害。”萨拉菲尔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敷衍,“我可以走了吗?虽然我并不是信徒,但是——乌诺在上,我半点也不想参与贵族们的破事。”
“好萨拉,你是没有办法置身事外的,你的容貌,你的气度……”贝迪奇小姐再度带着佛手柑的气味逼近她,握住她的手,仿佛她们是认识多年的密友……然而她们并不是,萨拉菲尔知道对方在捏她的无名指。
因为诅咒的缘故,肉/体复原的魔法并不能恢复她残缺的手指,平常她会用木手指填充手套空缺的部分,而让娜·贝迪奇会摸到一个僵死的、没有任何生气的硬物,好验证自己的猜想。
“还有你的手。”她轻声道,“你看,即使我苦心经营多年,手握权力,依然会被我的母亲送到某个男人的床上,为我的兄长博取利益……你也是一样的。”
“若蓝眼狮看到了你的脸,定然也会感到诧异,人人都说布里斯卡娅是长了ru/房的腓特烈,而你便是少女时的布里斯卡娅。照理说你不该长得像一个塔利,无论当初腓特烈陛下和丽芙陛下是谁说了谎,你甫一出现,人们就会产生动摇。”
少女越靠越近,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嘴唇,像是一个隔着点距离却缠绵的吻。
“然后他们会疯狂地想要得到你,把你绑到床上——无论你是否乐意,然后贪婪地享受你年轻美丽的身体,直到你的腹肚隆起,诞下一个黑发蓝眼,有着塔利血统的男孩,至于脸上那不详的纹路……你是怎么把它去掉的,他们就会怎么去掉。”
“蓝眼狮则会做完全相反的事,他会确保你死得足够透彻,即使死灵术也无法让你的子宫孕育出新的生命,来威胁弗兰茨殿下的位置,如果他不能确定当初错误的那个人是谁,那就干脆将错误彻底掩埋。”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梦魔的低语,“我相信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而我会给你更好的东西。”
萨拉菲尔扯了扯嘴角,其实她是有点想笑的,只是没有成功:“什么?”
“一顶王冠,一支权杖,一个国家。”她说,“相对的,我也会要求一些回报。”
“比如说?”
“权力——比现在更多的权力,足以让我的母亲知道她没资格把我送到任何人的床上。”
隔了这么久才更新真的非常抱歉,最近真是加班噩梦,十一黄金周前基本所有游戏公司都要买量冲一波,所以直到十一前都会很忙,但九月应该还能挤出一更_(:з」∠)_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现在工作的项目组风格和西幻真的相差很远,导致写什么东西都一股二次元感,所以有空余的时间干脆就囤一囤隔壁《人类皆伟大》的稿子了……
不过没更新的话说什么都是借口,十一我尽量勤快一点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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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萨拉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