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失败以后 第2章 朝堂争吵

“女子怎可为帝？！”

宣政殿内，前朝宰相张谏愤怒地将笏板摔在地上，怒发冲冠。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来上朝，您猜怎么着，龙椅上的皇帝换了人，身边脸熟的大臣一半没了人影，宣政殿上多了三个女子？！

再一打听，原来昨晚太子逼宫，公主前去救驾，可惜救驾来迟，皇帝已死，公主为给皇兄报仇杀死谋反的太子，然后承宣太后旨意继承皇位。

“女子怎不可为帝？”站在龙椅下的宴秋弯腰将宰相张谏的笏板从地上捡起，面朝众臣道：“本朝律令中从未有哪条规定女子不可为帝，况且公主乃太宗亲子，前朝天瑞帝的胞妹，正统皇家血脉，且有太后亲自下旨，如何不能为帝？”

“天瑞帝崩后自然由他的儿子继位，如何轮得到一位公主？”

“哦，不好意思，他的儿子们都没了。”宴秋笑吟吟道，昨晚大好时机，都决定弑帝了，斩草还能留根吗？

“你！你！你！”张谏被气得胡子颤抖，眼睛一翻差点晕厥，可怜他七老八十了，还要跟宴秋一个年轻人比谁的嗓门更大。

张谏被斗下去后，另一位年纪小那么一丢丢的国字脸老臣站出来，慷慨陈词，“历朝历代从未有女子为帝王的先例，没有儿子，那就从宗室继承，总之不能是一位女子。”

“从来如此，便对吗？”宴秋将手中张谏的笏板砸到中书令袁恕的脚边，把他吓了一跳，然后才道：“女娲造人、盘古开天、秦王扫**，不是凡事都有先例，不是凡事都需要先例，敢为人先者，无不造福百姓，青史留名。”

“陛下以女子身份继承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正说明她命格不凡，英明神武，有宏图大略，必定会开创盛世，使周围藩国俯首称臣。”

“一派胡言！”一口唾沫飞上天，袁恕疾言厉色，声音中气十足，“治理国家乃是大事，容不得一点儿戏，朝政背后是千万百姓，任何一个错误的政策都会造成极大影响，你以为跟绣花一样简单吗，公主没有任何经验，又是一介女子，怎可胜任？”

“袁大人实在是忧国忧民，赤胆忠心呐。”宴秋夸赞，然后缓步朝他走去，直视他的眼睛道：“袁大人莫非是忘了天瑞帝在位初期时一直是太后临朝？”

“宣太后临朝十年，期间姜国河清海晏、国泰民安、藩王安定、异族不敢来犯，凡大小政事皆由太后处理，不曾有过大的差错，何况人无完人，事无完美，历朝那些男性皇帝你敢说无一人犯过错吗？”

“公主封地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且征战沙场八年，统领十万精兵，御下有方，使两国归属，怎么到了您口中，就成了毫无经验了？”

宴秋步步紧逼，袁大人步步后退，身后其他大臣纷纷让开道路，中书令袁恕退至大殿承柱处便退无可退。

袁大人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女子吓成如此模样，顿时恼羞成怒，“你是以什么身份跟老臣说话？”

“当然是以一位臣子的身份。”宴秋上上下下扫视袁恕的官服，笑道：“袁大人是三品大臣吧，真不巧，我也是，陛下昨夜封我为御史大夫，已经下了旨，只是礼部还未把官服鱼袋赶出来，臣只好暂且穿便服来上朝。”

“御史大夫，原来你是宴行一之女？”被气昏头的宰相张谏终于想起在哪见过宴秋了，她不就是前御史大夫宴行一家的姑娘吗？皇家宴会上他曾见过。

“好啊，你居然是宴行一的女儿，你爹为人忠正、刚正不阿、忠心辅国，居然生出一个窃国之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宴秋忽然安静地站了一会，身体与神情都蒙上一层幽寂，然后猛地转身盯着他，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字字落地有声，“我自然对得起我爹！我还想问问，朝堂之上有谁对得起御史大夫宴行一吗？”

“你也说我爹为人忠正，刚正不阿，你们都知道，可是太子陷害他、将他活活打死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有谁站出来替他说过一句话吗？！”

宴秋突然爆发，偌大的宣政殿只剩下她携着怒火、带着无尽怨恨的质问，那声音极大，令宣政殿一下落针可闻，声音消失后仿佛还有回声藏在角落。

没有人说话，就像当初那个敢犯颜直谏，两袖清风的宴行一被带走时一样，那时他们畏惧于太子，今天他们畏惧于宴秋。

眼泪险些从眼眶落下，宴秋咬牙平复心情，不想在这些朝臣面前显出弱势，她以为自己能忍下来，以为仇恨在太子秦九和死亡时便消失无踪，谁知今天却因为张谏简单一句话彻底爆发。

将酸涩咽下，她再次转身面对所有朝臣，厉声道：“陛下继承皇位乃是天意，违反者杀无赦！”

......

“你们知道你们大人我今天在朝堂上有多勇猛吗？”

“那些大臣倚老卖老，顽固不化，坚决不肯让公主登基为帝，公主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自贬身份跟那些人吵架，于是你们大人我亲自下场，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喷得那些大臣哑口无言，瞠目结舌...”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躺在床上的裴应章皱眉。

“然后呢然后呢？”另一道陌生的，年轻的侍女声音。

“呵呵，我喊完杀无赦后，仍然有几个不怕死的老臣站了出来，这个时候骁骑大将军孙段玉拔剑，挑了一个跳得最高的人出来杀鸡儆猴，直接血染当场。”

“朝堂鸦雀无声之时，我走到众臣中间拍手，只见十几名侍卫抬着几具提前准备好的棺材鱼贯而入，砰一声放在那些大臣身边，然后我道：

上好的檀木棺材已为众位准备好了，谁不想活就继续站出来，一起风光大葬。”

“哈哈哈哈...”

“大人，您也太厉害了。”

好吵...冬日阳光透过花窗落到室内，躺在床上的美人眉心轻皱，眼睫微颤，他脸色苍白，唇色很淡，有一副如玉的好颜色，病弱时更透着一股破碎之感。

“裴大人，您知道有一句话叫历史的步伐不能迈太大，大了容易扯到胯吗？”

魔音绕耳，猛然想起这句话的裴应章垂死病中惊坐起，却因动作太大扯到肩膀伤口，不由得轻嘶出声。

门外的声音顿停一瞬，随后是那道熟悉的女子声音，“我进去看看他，你们玩你们的。”

裴应章抬眼朝门口看去，发现进来的那人他果然认识，御史大夫家的嫡二小姐，宴秋，从前曾一起在弘文馆上学。

宴秋走进来，见人楚楚动人地倚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挑眉笑道：“裴大人醒了，感觉身体如何？”

裴应章艰难地直起身体，拱手执礼道：“多谢宴姑娘救命之恩，臣无以为报...”

“只能以身相许？”宴秋调笑地接上，拖一条凳子坐上去，喝一口茶润润嗓子道：“裴应章，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就别装得那么累了吧。”

裴应章动作一顿，失了力气倚在床头，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我啊，我想想，嗯...八年前吧大概。”宴秋摸着下巴思考。

八年前，裴应章骤然抬眼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八年前，你那时为何不...”

“为何不去跟你相认？”宴秋再次接上他的话，对上他执拗的眼神似感似叹道：“那时候谁能想到今天呢？”

“裴大人可还记得八年前那场中秋之宴？那时梁王还未谋反，你是梁王庶子，我是御史大夫家的嫡二小姐。

那时你也穿越没多久，刚在京城打出一点才名，可原本的梁王庶子是个纨绔草包，一夕之间变成才子自然有人不相信，认为你找了枪手替写，宴会上梁王世子的好友设计陷害，击鼓传花之时故意令彩球停在你手中，并限制题目令你现场作诗。

他不知你脑海中的诗词曲赋浩如烟海，此举非但没有令你出丑，反而令你一夜出名，奠定‘京都第一公子’的美名。”

“我就是那时候穿越过来见到你的。”宴秋说着笑道，“你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宴秋自问自答，“我心想，嘿！刚穿越就让姐遇上一个龙傲天，这是哪里来的文抄公？”

裴应章也笑，“我有愧，我在这里得来的一切，确实都是抄来的。”

“嗨，别这么说，我们所在的世界没有姜朝这个朝代，你又不会伤害到谁。”宴秋安慰了一句，接着道：“我那时喜欢装深沉，不屑与你这等龙傲天为伍，也认为历史无可改变，单人的力量终究敌不过强大的封建社会，只想混吃等死，做个清闲小姐。”

“而你呢，你想要封侯拜相，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使后世的发明出现在这里，数学、医学、农业、天文、水利...你被天下文人捧上高楼。

梁王造反后，你投靠太子，认为他就是能帮助你实现理想的帝王，于是不留余力地帮助他，太后想要打压世家，你就改良科举，推行均田令，令太子获得太后宠爱。

之后江南水涝、中原大旱、钦州瘟疫的解决方案都是你在出谋划策，可世人只知太子秦九和，不知少师裴应章。

你身边聚集了太多目光，有无数人倾慕你，也有无数人憎恨你，那时你少年意气，风光无限，从不会去注意这些。”

“是啊，所以我现在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裴应章沉默，过一会儿又迎上宴秋的视线，叹息道：“世事无常，我们终究走上了与原来相反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