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扬的语调,似笑非笑,屋内众人纷纷对视,感觉头大。
李紫娇被她追得有了心理阴影,每次她以为自己能够甩开她时回头一看,她又追上来了,简直就是噩梦:“怎么办怎么办?她来了!”
苏子卿关键时刻依旧稳定:“不用怕,先看看她接下来要干嘛?”
沈言远又回到玉佩内,与其余人不一样,他直接感受到门外的鬼女,似乎比昨晚虚弱一点?看来昨晚李紫娇消耗了她不少能量,实力还没恢复就找上门来,是太过自信还是有什么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其实到现在,他们都对鬼女知之甚少,除了她是元婴期鬼修,是朱老二的女儿,一年前意外失踪外,其它一无所知,她是怎么成为鬼修的,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鬼女身上仿佛有团迷雾扑朔迷离。
门外的鬼女久敲无人应,逐渐不耐烦:“赶紧给我出来!”
李紫娇缩在苏子卿身后,壮着胆子大声道:“有本事你进来。”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李紫娇缩了缩脖子,讪笑:“输人不输阵。”
门外的鬼女被这一句气笑了:“你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没办法了吗?”
客栈布下的防御固然有用,但鬼女好歹是个元婴期,真要耐下性子和他们耗,谢随云他们必输无疑。鬼女被激得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和他们在这里耗,好在最后一丝理智拉扯着她,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有几分焦急。
沈言远注意到这个动作,眸光闪了闪,也抬头望去,是满月,严谨点说,是即将圆满的月亮。
鬼女似乎很着急,但又强装着不表现出来,只听她冷笑道:“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
沈言远窥得她从空间内拿出一个银色的小铃铛,心下警惕:“阿云,小心!”
鬼女将铃铛拿在手中,轻轻地,摇响铃铛,叮!一声轻响,声音清脆空灵,看不见的音波无视门口的金光罩直接传入他们的耳朵,在他们耳朵中放大数倍,震得他们耳膜阵痛,不知是什么法器,竟还使得他们神魂出现不稳。
沈言远受到的冲击更大,那一声铃响在他脑海中回荡,有一刹那间,沈言远竟失去了自我意识!
回过神来后,他脸色难看。
苏子卿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大声道:“大家快捂住耳朵!那可能是幻音铃!”
幻音铃,顾名思义是能让人陷入幻觉的铃铛,会让人迷失方向和判断,但沈言远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叮!第二声铃响,有如仙音,大家脑海空白一片,仅有的一丝理智艰难地和自己的大脑作斗争。
叮!最后一声铃响,眼睛一闭一睁,沈言远出现在嘈杂的人群里,这是一条热闹的大街,和他们来时的街道一模一样,吆喝着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客人,悠闲吃着早餐的一家三口,拿着风车在人群中追逐打闹的小孩,生活气息十足。
天上太阳高高挂着,和煦的阳光照在沈言远身上却没有那种灼烧感,沈言远伸出手,愕然是一双枯瘦的老人的手。
“走走走!算命的,一边去!”有个卖葫芦的小贩撞上他,刚要道歉,转头一看是个穿一身破旧道袍的老人,表情一下子转为嫌恶,恶声恶气驱赶他。
算命的?沈言远检查了一下身上,符纸两三张,一个脏得看不出纹路的龟壳,铜板两个,吃了半块的硬饼,还有一块写着半仙算命的旧帆布,这就是他的全部装备。
沈言远试着召唤一下怨气,不出所料什么也没有召唤来,排除他又穿越了的原因,那就是他进入了一个幻境,而其他人很有可能和他一样也在这个幻境内。
沈言远没有解谜的兴趣,他现在只想找到阿云把他带出去,于是他果断朝朱府的方向走去。鬼女摇响铃铛将他们拉入幻境,那么想必这个幻境就与她有关,而有关古镇失踪的所有线索都指向朱府。
今日朱府甚是不太平,愁云惨淡,知道府里主子心情不好,下人们都夹紧了尾巴走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迁怒。
“我儿怎么这般命苦啊!”朱夫人坐在床边手帕捂着眼睛哭哭啼啼,心里只觉悲苦。
朱老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指着她怒骂道:“你还好意思哭!我看就是你平时把她惯坏了!”
朱夫人只是一个劲地哭。
朱老爷在家排行第二,娶了朱夫人也纳了五六房小妾,膝下子女众多,可轮嫡出的便只有朱夫人所生的一女朱晴。对于膝下独女,朱夫人自是千宠万宠都不为过,可朱老爷儿子女儿那么多,朱夫人又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分到朱晴头上的宠爱还真没多少。
朱晴躺在床上背对着两人面向墙壁默默流泪,脸色苍白,她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
朱老爷依旧在怒骂:“好好一个女儿家学什么不好,非得去学那话本去和人私会!要不是雨儿实在不忍心她姐姐被人骗把这事告诉我,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败坏我朱家家风的事来!”
他不说雨儿还好,他一说朱夫人就神情激动,撒泼地上来抓他的脸:“雨儿雨儿雨儿!那么喜欢你就去那小贱蹄子那里好了!”
她下手狠,朱老爷一时不察真被她抓了几道爪痕:“雨儿那是好心,你身为她嫡母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那也是你的女儿!”
“呸!”朱夫人狠狠啐了他一口,“我的女儿只有晴儿一个,她算哪门子的垃圾!”
“我就知道是她背后搞鬼!小贱人,和她娘亲一个样!看我不撕烂她的嘴!”朱夫人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就要去找人算账。
朱老爷忙指使下人把她拉住,狠狠一甩袖子:“不可理喻!”就走掉去别的姨娘那里了。
朱夫人只好坐回床边和女儿哭诉:“儿啊,你看看你爹,还有个当爹的样子吗?那小贱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她们那一房简直就是狐狸精把你爹迷得昏头转向的,好好的嫡女他嫌弃,那庶女他就如珠如玉地宠着!”
朱晴沙哑着声音道:“娘,别说了。”
“我看这事八成就是朱雨搞的鬼。”
朱晴这回沉默了,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和那学子说了一两句话,怎么就突然有一堆人冲出来,她那妹妹还哭着劝她不要做这种对不起朱家的事,她刚想辩解,旁边那书生就扑通一声下跪喊道他和朱小姐心意相通,求朱老爷不要拆散他们!
朱晴当时都被吓懵了,等她回过神来,周围的人看她都是一脸鄙夷,指指点点,朱老爷更是气得当场就给了她一巴掌,后面她就被关在屋内不许她出去。
朱晴自认她是个好女儿,孝顺爹娘,对兄弟姐妹也多有照拂,性格温顺,从未得罪过什么人。
如今不过是一夜之间,朱家大小姐私会书生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朱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夫人,四小姐在门外候着想见一见小姐。”有丫鬟上来禀报。
朱夫人眉毛高高挑起:“好啊,我还没去找她,她竟然就敢找上门!”朱夫人挽起袖子就冲出去,远远看见朱雨焦急地在门外来回走,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贱人!”
李紫娇看见一华服妇人气势汹汹而来,开口刚要说话就直接被打了一巴掌,半边脸都火辣辣的,耳朵都在轰鸣,还被骂了声贱人。
“你竟然还敢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华服妇人甩开拦住她的仆人,亲自上手,狠狠抓她的头发,挠她的脸。
李紫娇莫名其妙就挨一顿打,眼泪都要出来了:“别打了别打了!”
“住手!”早有机灵的丫鬟去通知了朱老爷,于是朱老爷一过来看见的就是他娇弱的女儿被那恶妇压在身下打。
下人使劲把她们拉开,朱夫人扶了扶歪掉的珠钗,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来了?”
婢女将李紫娇扶起,朱老爷看着她衣衫凌乱,泪眼蒙蒙的样子,心疼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放心,为父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说着就让下人把四小姐扶回去休息。
“不是!我……”李紫娇挣扎着想要说话,婢女却扶得稳稳当当,李紫娇惊讶的看向她,婢女脸上现出僵硬的笑容,目光呆滞,说话呆板:“小姐放心,老爷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李紫娇不寒而栗,这婢女好像有点奇怪。
李紫娇被拉走了,朱老爷才转头怒斥朱夫人道:“你这毒妇!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再这样下次我便休了你!”
朱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白自己的枕边人是有多绝情,气得浑身发抖,干脆破罐子破摔:“休啊!有本事你现在就休了我!回去我就告诉大家你是怎么个宠妾灭妻,嫡庶不分!”
外面那么吵,朱晴也没办法继续躺在床上,强撑着身体出来:“爹,娘,你们别吵了!”
她脸色苍白,弱不禁风,朱老爷看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淡淡道:“好好劝劝你娘,别让她整天找雨儿麻烦。”
饶是朱晴脾气再温顺此刻听到这种话也觉得悲哀:“爹,娘为什么找她麻烦你真的不知道吗?”
朱老爷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朱晴流着泪,眼神悲伤:“爹,你明知道女儿是什么性子,女儿怎么可能私会外人!这都是朱雨设计的啊!”
“你说什么混账话!”朱老爷高高举起巴掌,看见她摇摇欲坠的身形还是忍住了,“来人!送小姐和夫人回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朱晴心凉了半截,朱夫人抱着她痛哭:“我苦命的儿啊!”
沈言远来到朱府附近,便听得那些人聚在一起绘声绘色地讲了“朱大小姐私会书生”的故事,偶尔那群男人还会心照不宣地露出个猥琐的笑容。沈言远猜测这位朱大小姐便是鬼女,只是这性子听起来和他接触过的鬼女大为不同。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前来,敲响了朱府的大门,为首的管事趾高气昂,回头面对骑在骏马上的俊美公子又是另一幅谦卑的样子,朱府下人连忙小心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些人是谁啊?”有人问道。
“我认识那个公子!那是宋家那位和朱家大姑娘有婚约的公子!”
“宋家的?他们来干嘛?不会是来退亲吧?”有人猜测。
“肯定是!那宋家厉害得很,怎么会要一个名声有损的未过门的小姐做宋公子的夫人呢?”
沈言远隐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出那是苏子卿,看来苏子卿在幻境里的身份就是朱大小姐的未婚夫,按这样说,其他人必定也成为了和鬼女有联系的身份,不知道阿云现在是谁。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谢随云,沈言远心情烦躁,黑着个脸,旁边的人不小心看到都默默往远点挪了挪。
他现在这个身份后面也肯定有用,说不定还是导致鬼女成为那个样子的罪魁祸首之一,沈言远默默等着。
幻境持续推进,朱大小姐果然被退了婚,一时想不开跳了湖,幸好被一个小厮救起,但也被看光了身子,贞洁不保,朱老爷让人打断了那小厮两条腿将他丢了出去,沈言远看了眼便知道那是连景晨,后来一辆低调的马车过来将他接走。
朱大小姐死里逃生,性情大变,和朱四小姐吵得不可开交,把朱府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看来这个朱四小姐就是李紫娇。
在这期间沈言远找到那个书生的家中,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是闫穗新。
现在便只有谢随云的身份下落不明,沈言远心里越来越着急,而且他的力量逐渐在恢复,沈言远猜测这个幻境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日早上,送喜报的官差喜气洋洋地上门,说朱家长子朱文考中了举人,听说这朱文便是朱雨的亲兄长,然后便是朱家要找算命的算一下朱文的官运。
沈言远整理好衣服,拿起他那破布,面无表情地上门自荐,成功靠着修者那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被请进朱家。
朱家大厅里坐满了人,沈言远刚进门便被坐在朱老爷左手下边的青衣隽秀男子吸引住目光,似有所感,男子抬头望来,两人对视,男子眼底一丝喜意升起,那是谢随云。
谢随云也觉得很奇妙,刚开始他以为是进入了鬼女的幻境中,心存警惕,结果却是莫名其妙进了考场,身体自己有意识答完卷子,后来成了一名举人,衣锦还乡,才发现果真是和鬼女有关。
原以为沈言远可能没被卷进来,结果今日一看,他竟也在。
或许是沈言远目不转睛盯着谢随云看久了,朱老爷问道:“这位道长,你为何看我儿如此之久?”
沈言远眼睛根本不舍得转一下,口中答道:“贵公子天庭饱满,我观他头顶才气,未来定是官运亨通,前途锦绣,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这一番话说得朱老爷嘴角越咧越大,笑得合不拢嘴,朱夫人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就会拍马屁。”
谢随云微笑,眼神看着沈言远软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沈言远真是这么想的,他希望他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满堂欢乐,右下边坐着的红衣少女却突兀开口道:“我看这老道也不知道哪来的,想必也是看中我朱家赏金前来拍马屁,满嘴胡言,没一句话能听。”
众人寂静,朱老爷铁青着脸:“混账!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哥好!”
朱晴冷笑:“我说的话这就难听了?我还有更难听的,和朱雨那贱人同胞兄妹,有那么一个狐狸精做母亲,我看朱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你!”朱老爷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她气得手直发抖。朱老爷近段日子以来身心疲惫,长女落水后救起来跟变了个人似的,每天一大吵,如今她哥有出息了也在这说风凉话。
朱老爷甚是怀念以前的乖巧听话的长女。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娇弱的声音响起:“姐姐近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李紫娇捂着嘴,疯狂地朝谢随云摇头,示意不是她想说的。
这番话正中朱老爷的心里,他也觉得长女近来性情大变,他思索一下对着沈言远道:“道长,可否帮小女也看一看?”
沈言远终于将目光挪开,看了鬼女一眼,此时她还是正常人,着一袭红衣,眉目阴郁,遭受那样的事情后性格也变得偏激易怒,仿佛有一股意识操控着他的嘴开口道:“此女乃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在双亲身边待久了恐对性命不利,留在家中阻碍族运,苦难多舛,颠沛流离。”
“道长可有破局之法?”朱老爷大惊,忙问道。
“你胡说!”朱晴站起来神色惊怒,朱夫人也怒火上来:“好你个臭修道的!竟敢如此诅咒我儿!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家伙赶出去!”
下人们犹豫着不敢动作,朱老爷吼道:“我看谁敢!”
“老爷!你莫非真信了他说的谎话不成,那可是你的女儿啊!她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清楚吗?”朱夫人挽住他的手哀戚道,她害怕,朱老爷真的会把她女儿怎么样,因为他真的做得出来。
朱老爷犹豫了一下,可想到近日的景象,他又狠下心将朱夫人推开:“不是我狠心,你看看大家。”
朱夫人扫过去,每个接触到她视线的人都低下头,眼神躲闪,显然他们都觉得大师说得没错。
朱夫人咬牙切齿:“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儿之前对你们的好全忘了!”朱晴之前对下人多有体恤,冬日冷了便会派发点御寒的衣物,平日里偶尔也会多加银钱,从不打骂下人,性子再好不过,人人都说在大小姐院子里做事那是顶好,争着往她院子里伺候。
如今却一个个避之如蛇蝎。
朱晴冷笑道:“娘,别为这些不值当的人生气。”她视线转到朱老爷身上,“我倒要看看朱老爷是想怎样来保全他那条性命。”她连一声爹都不想叫了。
朱晴已经彻底死心,从一开始她被陷害,朱老爷明知有蹊跷却选择息事宁人,不让他那宝贝女儿沾染上不好的名声,生活中处处偏袒朱雨,到现在因为莫须有的批言就想要对付她。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寒气从脚底板蔓延上来冻住她全身,也没等来朱老爷一句“胡说八道!”叱责那道人。
朱老爷被她看得心虚,可以前朱晴正常时他或许对这孝顺女儿还有几分疼爱,如今她不正常了,还有朱文等着光耀门楣,这点疼爱自然消失殆尽。
他看向沈言远:“道长?”
谢随云,李紫娇,连景晨,苏子卿,闫穗新,所有人,无论在不在朱家,都好像被固定在这一方戏台上,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那道人凑到朱老爷耳边说道:“用玄铁锁之,关押在井底下,每日取半碗精血,日日服用,十五日后,封棺活埋,用符咒封上,方可破这孽障。”
“我一种植物!”连景晨破口大骂,“这还有没有人性啊!”
明知未来鬼女的凶残,此刻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无关未来,这是现在,人性对于受害者的怜悯。
得到破局之法,朱老爷恭恭敬敬地将那道人奉为座上宾,迫不及待地将朱晴拿下将那法子付诸于她身上,朱晴抵死不从,朱老爷拿朱夫人做威胁,朱晴一僵,只好顺从。而朱老爷对外只说是朱晴出去散散心了,众人深信不疑。
井底很冷,青苔厚生,潮湿阴冷,向上望只能看得见一片小小的天地,蛇鼠虫蚁,不分白天黑日,都会从她身上爬过,惊得她大叫,毛骨悚然,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沉重的玄铁锁住她的四肢,朱晴不堪重负,再加上每日取血,身体逐渐衰弱,身体的负担加上精神的重担,朱晴每每想寻死,都会被朱老爷拿朱夫人的命来警告一番。
她不知道的是,朱夫人因为女儿的遭遇,不想成为女儿的负担,早就上吊自杀,朱晴每一日的无望坚持只不过是在自我欺骗。
原本这件事她不会知道的,在她被放出来的那天,她眯着眼不适应这日光,嘶哑着声音执拗地问道:“我娘呢?我娘去哪了?”
朱老爷敷衍她:“你娘回娘家去了。”
朱晴沉默,不知道信没信,她没办法指责朱夫人,朱夫人已经在尽全力爱她了。
可当她躺在棺中,觉得就这样死了也好,听着沙土一捧捧洒在棺木上渐渐掩埋她时,有人在外面说:“听说朱夫人也死了,是上吊自杀,朱老爷为什么不告诉她?”
“你傻啊,告诉她了她哪能这么乖乖听话!”
朱晴目眦尽裂,怨恨蓬勃而生,明明已经虚弱得抬不起手的身体迸发出一股力量,她用手抓挠着棺材盖,用头猛烈撞着棺材即使头破血流,声音凄厉。
外面埋棺材的下人以为她早死了,没想到还有这动静,再加上当时已是半夜,阴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总觉得有眼睛在盯着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连棺材都没掩埋好就跑走了。
他们走后,一个老人从树背后出来,谢随云他们认出就是之前碰到的那位老人,尽管害怕得手脚发抖,还是壮着胆子推开棺材盖往里看了一眼,同样也吓得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连忙爬起来离开。
棺材里没了动静,可这阴风越吹越大,众人看着那黑气越来越浓厚,有人被吸引过来了。
“近日伤重需要多点灵魂补补,可这古镇都被屠尽了,哪还有灵魂,鬼女你说怎么办?”来人苦恼地问道。
“主上,这不简单吗?这就有现成的啊。”鬼女的声音响起,轰隆!无端一声天雷劈下,照亮了站在树林里的众人,神色惊疑。
他们熟悉的鬼女站在棺材上,和那陌生人并肩,相视一笑,而后齐齐转头默契地看向众人。
在如山峦般沉重的威压下,谢随云果断地大喊:“跑!”
众人被惊醒,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那是绝对是他们目前碰上就会死的存在,连争都不能争上一争。
鬼女和那人笑着纹丝不动看他们逃离,鬼女捂唇笑道:“你们是逃不掉的。”
下一秒,无尽的尸体从地底下挣扎着爬出来,双手胡乱抓着,谢随云被抓住一只脚,他挥剑砍断,又继续逃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有人在风中不可置信地呢喃一句。
在皎洁的月光下,众人看见树林已被尸群淹没,浩浩荡荡地蹒跚而来。
“这是,万鬼出行。”有人回答。
沈言远抬头,一轮完美无缺的月亮挂在天上,这是满月时分,万鬼开道,鬼王出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