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神 第1章 重生

“程力，醒醒，再不醒，你好学生的全勤记录就要被打破了！”

大门打开，身着华服的少女进了房间。阳光透过窗户，缕缕打到其身旁人的面庞，像是糊了层滤镜，强光暴晒，让人看不清她脸上五官。

隐约能见其面部轮廓。

小床上，少年盖着被子，单薄床被遮到锁骨下方。

其稚嫩脸颊上泛着些许苍白，半张脸上更是吓人伤疤，覆盖到眼睛，以鼻子做分界线，占了几近三分之一脸的面积。

“怎么还在睡啊？都这个点了，不应该啊……程力，你不是一向早起的吗？”

洛知希不解嘟囔，她自觉压低声音，声音从高到低。

最后，更是像在自言自语，用着旁人听不到的音量。

忽地，少年全身冒汗，呼吸急促，双唇紧抿，似是做了什么恶梦。

“程力，你怎么了？好学生全勤打破便打破了，你不必活得那般完美！不必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洛知希见此，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话起作用，连忙打开被褥，察看少年情况。

见程力没有抽搐犯病，也没向外散播那些个黑色不详粒子与气息时，洛知希脸上恐慌减弱三分。

“是又梦到那些了吗？”

洛知希由慌张转为平静，嘴角带着抹愁，眉眼充斥无奈与柔情。

洛知希缓坐小床床边，一举一动小心翼翼，不似之前大大咧咧模样，生怕将程力惊醒。

其俯身凑近看她，两人鼻头几乎是要贴上，复将床被掖好了角，轻抚其面，语调温柔。

“你总说你不记得，说是忘了。可全族灭顶之灾祸，又岂是你说忘便能忘的？”

“程力，若当初我没硬拽着你去那车上，没叫你藏身于木桶之中。”

洛知希手抚上，那道程力脸上那斑驳疤痕，眼里心疼得紧，语气里满是自责，脸上愧疚愈浓。

——“你是不是，便不会经历，看到那些个惨事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程力的灵魂此刻，正被巨力乱流裹挟。

离这里，不知有多远。

只见万里高空上，破开个大洞，从中落下一人灵魂，似无知无觉。

程力眼神麻木，整个灵魂都轻飘飘的，想来徒有其表的空壳，也莫过于此。

平坦宽广的土地上，有大片大片的森林绿植，少见高山。

野兽栖息，也多藏身其中。

从上望去，丛林间隙间，总能找到动物在其中或奔逐，或闲逛的身影。

现已是初春，冰雪消融，颇具有秋老虎之架势，空气干燥，炎热。仿若置身酷暑。

一座写满富贵诗意的城市，赫然屹立于这平原之上。

来往游客繁多，汇集成一股股人流，似永不停歇之征，来此做生意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里是墨城，是整片大陆上最繁荣，占地面积最广，军事实力最强的城市，没有之一。

在这里面，天才从不是稀缺品，美人更是如此。

路口随便坐着的一个老人，都有可能是某个世家不世出的超级强者。街上随便找个人，放外面都有可能是世俗罕见的大美人。

貌丑，五官连流畅都算不上，拥有缺憾的人，在此反倒是极为其少见的。

干净整洁是这座城市的代名词，街上扫地阿姨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全方位待命。

她们见不着一丝污秽，整座城市最严谨认真的人，都在那儿了。

当街小贩的叫卖声，乘使三角三眼的高大牛做拉车货物，正一车一车往此城池运送。

独角单眼大马则做坐骑，在马场或是没什么人的空地上奔腾，这虽多为平民所使。可看上去，却能算是一个威风。

望星学院，它坐落于墨城的城市中心。是这里最大的公立学院，不仅学费全免，还是由城主府拨款建成。豪华得不得了。

学院宿舍楼内。

洛知希调整好情绪，郑重其事地双手分开捏紧床上人肩膀，让其坐了起来，只摇几下，便打消把对方摇醒的念头。

“程力，你再不醒，我就要吻下去，把你亲醒！”

灵魂融入躯壳，生命开始流动。

带疤的脸上缓缓睁眼，看着凑近，可挂一个油壶的嘴唇，程力大惊。

她什么都顾不上，一时停住呼吸，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直把对面那人往地上摔去。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调戏人的流氓！

好恶心！

程力站起身子，惊觉自己视线变矮，手脚小小，像是个孩子。

“程力，你欺负我！”

洛知希心里委屈得不行，眼泪倾刻间便流了一地，身体起伏不定，肩膀也一抖一抖

——程力竟冲她动手，把她摔地上。程力以前，从不会跟她动手的……

洛知希只觉朋友变了，在地上流着泪，控诉她道：

“你怎么能把我摔在地上，我是小希！”

其声音哽咽，活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再次重复：

“我是小希，你程力第一个朋友——洛知希啊！我不是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能对我动手

——亏我之前还兼王子保护你的！”

洛知希，落在那原是要手脚并用，把其打服，让对面那人交代出背后主谋的程力耳中

——无疑一道惊雷，贯穿她的心脏，炸了个透心凉。恍若心脏停止跳动，时间静止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洛，知，希。”程力一下忘了怎么说话，像调试中的机器，每说一个字，便要卡顿好久。词也咬得极重，莫不是只有这样，她才能逐渐反应过来。

洛知希是谁？

是她最好的朋友，幼时青梅，总是不着调，说要当王子，保护她的人。

同时是她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死在程力眼前的朋友。

那些回忆太过久远，往前追溯无数岁月，那个有关洛知希的记忆锚点，才能使程力找到。

宽阔明亮的教室内，台上老师向身前二十多位学生讲解，她身量高，肩宽体胖，肚子隆起。但并未怀孕。

其上挑的眉眼正熠熠生辉着：

“我们都知道，流力有多种形态，多种称谓，只是总称为流力，意为流转的力量。主要可以分为纳入、召唤、凝成、共振与融合……”

此处是整个学院采光最好的地方。自然也就最热，又是不太讨喜的理论课，搞得人兴致缺缺。

“老师，能不能讲点有用的啊！我想要实战，理论课没劲！”

“就是说啊，我们又不是奇迹之星那个书呆子，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战斗可惜了。”

“程力那个呆瓜，怎么还没来？奇迹之星，不会也要迟倒了吧！”

“不会吧，我还以为她很重视那个全勤记录，要评为三好学生呢？”

“程力，之前不是着凉受了风寒，身体一直没好吗？”

“谁管她啊，什么奇迹之星？说白了不就是命大，在那场灾难中活下来而已！脸上留了个疤，身体还不行的家伙，会赖床也不奇怪。”

“那个程力，看着就让人讨厌，整天往书海里钻，无聊透顶，一下课就是去藏书阁的呆子，身旁还总跟个，同样让人讨厌的洛知希

——连实战课都只能旁观……不参与战斗的奇迹之星，倒不如没有吧！”

奇迹之星，本是年轻一代可以获得的最高称谓。象征勇敢、强大。

为光明瞩目，引发奇迹之人，才可获取的一个称谓。

同时也是最有潜力之人的别称，历来是让年轻人们摩拳擦掌的称呼。

可现在，如此殊荣给了个表现难以服众的程力，自然会让这些在校学生，及让年轻人集体不满起来。

就导致在望星学院，学生们无论开头是什么，最后都很难不扯上这程力几句。颇受人们关注。

教室里所回荡的贬低嘲笑，人们话语中所流露出的不满恶念，也不过勉强，能让洛知希呼吸急促几分。

非是出于愤怒，而是她真的回来了！

过往多少次午夜梦回，想着这些过往，也不及现在给人的感觉激动。

她们都还活着，是程力未曾与她们分别的时候，虽不知一切究竟为何，但程力的嘴却是快要翘上了天。

她强压下嘴角笑容，扮演起曾经的自己来。

缓缓推开的门，故作淡然但难免悲伤的脸，沉默安静是程力的代名词。

那个没什么出格举动，存在感极低，会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程力，也不知是去哪了？

或许是她们融合完毕，也或许之前种种只是其的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反正程力是不会夺舍之法的。

三千年间的思念被尽数压下，回忆涌动，程力算勉强搞清这个状况。

洛知希跟自己看样子，是不会超过十三岁的。

“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上课纪律呢！”

眉眼皱成包子褶，顾禾一掌朝讲台拍去，还未碰其面，那实木做的讲台就轰然碎裂，热浪袭卷木屑，朝她面前学生而去。

让本就炎热的天气，更热。

“老师在台上讲，你们也在台下讲，怎么，当老师是空气，当我不存在吗！”

瞧瞧这能量精纯的，绝对是下苦功夫练过的，想练成这样可不容易。

程力了然，十二岁。

她十三岁那年，顾禾就辞任，见不到了。

再见这典型的纳入特征，性格骄躁易怒，顾家大姐，顾禾，之后的顾家长老。

这实力，难怪能成为大陆未来的边镇将领，在前线扺御外族。底蕴深厚，不错不错。

前世，程力与顾禾关系不算有多亲近。

她只隐约记得，那是个很照顾自己的老师。

很多老师会对她很是照顾，这并不例外。

谁让奇迹之星归她了？

凄惨的身世，程家全族还是为墨城做出巨大贡献，就只剩她一个了。

但顾禾却是令程力印象深刻。

她只教了她一年，不是说有多照顾，就是

——顾禾怒气冲天，就算下一刻，她把那帮小兔崽子手撕了也不奇怪。

但在转眼瞧见程力时，舒展眉眼，用柔和语气来关心其：

“程力，你来了，身体还好吗？听说你之前不幸着凉感染风寒了，如果难受，我可以帮你向院长请示，稍微休息几天也不打紧的。”

这明晃晃双标，大多老师就算照顾，也不过是私下多提点那么几句，时刻关心其的功课罢。

但顾禾似乎是不懂何为掩饰，就这么宣示自己偏向程力。

太过，无愿顾禾初心为何，这都太过了。

程力在心中感慨万千，看着台下学生闻言，火气彻底大起来。

第一排的同学当即拍案而起，身后凤凰乍现，乃是召唤出了紫色凤凰，与其身上紫色劲装极配，看着就非比寻常，高贵无比。

那紫凤凰属水，展翅凤鸣，体型庞大，三米天花板，其头仅离一寸便能挨着。

紫凤凰属水，甫一现身。

便将之前顾禾拍出的热浪化解，教室里顿时凉爽不少。

仔细一瞧，是个气势汹涌，自带神兽威压的虚影，不然，这教室可容不下这尊大神。

可即便只是虚影，神兽也依旧是神兽，范围方圆百里，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人，皆会被其压得喘不过气。

神与人，由于位格带来的巨大差距，就是如此恐怖。

不然程力也不会试图登神了。

好在这位同学有所收敛，及时控制住动静，这才未让神兽威压，波及到教室外面。

可教室外，却仍有许多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之人，她们或是学生，或是老师，皆若有所觉朝那个方向望去。

天边飞来一堆鸟儿，它们应声鸣唱，恍若朝拜。

跟着那些个视线，朝这教室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