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清算是个孤儿,五岁父母意外身亡,家中只剩他和奶奶。
李飞是附近唯一不会笑他没爹没妈的同龄人。
因为李飞也没有爹,听说出生就没有。
他常跟在李飞身后,但对方不爱搭理他,独来独往也不跟他搭伴儿。
高一开学没多久,李飞却转眼搭上了两个陌生面孔。
起因是李飞跟人约架,正好撞见了被揍的四眼仔。接着他便看见两人,带着一个模样冷峻的人共同进出食堂。
同天,他用仅剩的钱买通附近混混曲翔,在李飞回家路上,假装围堵自己。
“……”
没想到李飞看也没看一眼,绕过人堆儿就走。
“等等。”他还没开口,曲翔已经叫住李飞,勾着他的脖子上前,“你小子无视我?”
“没有翔哥,我是怕打扰你。”李飞扯出一个假笑来。
“呸,骗鬼呢?那你还往这条道儿上走?”
“……”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那翔哥你想怎么办?”
“我听说你在这边儿挺横的啊,一个能打一群。”
“都是闹着玩儿。”
“是吗?和我兄弟们比划比划,让我看看。”
“就不麻烦了吧……”
话音未落,曲翔歪头使了个眼神,旁边的一群人全冲向李飞。
“翔哥,钱已经给你了,不是说动手就撤吗,你怎么……”趁乱马占清对曲翔说。
曲翔一口烟喷到他的脸上,笑模笑样地,“我拿了你的钱,演戏就得演真点儿,你说对不对?”
李飞打架真得猛,不要命似的,奈何曲翔人多,他还是被揍了几下。
混乱中,亏得一向对他爱答不理的人还记得他。
被强拽着跑出两里地,两人气喘吁吁地瘫靠在墙边。
李飞摸出根烟塞进嘴里,斜了他眼,“那孙子喜欢胡搅蛮缠,做事不讲理,你惹他干嘛?”
“……你、你也说了,他喜欢胡搅蛮缠。”他眼睛看地,喘着粗气。其实他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心脏却还是跳得厉害。
曲翔年纪大比他们大,混社会早。几个人李飞不是打不过,但曲翔脑子不太正常,被缠上很麻烦,轻易不要惹他们。李飞警告他也小心点后,匆忙和他分道走了。
当晚半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对不住李飞,于是找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给对方送去。
他没去过李飞家,最多跟到过门口。
那栋房子传出的声音,窗子里的人体画面,他只在网吧电脑偷窥到过。
四目相对,李飞拧得死紧的眉骤然展开,取而代之的是错愕惊恐。
“装上窗帘她也会撕下来剪烂,就这样吧。”
第二日两人蹲在墙角,李飞脸上没有表情,眼里也没有情绪。
沉默着吸完一支烟,李飞反手把打火机拍到他胸口,“嘴巴守严,有人知道了,我不会放过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盯着他,两人从此走近了,逃课,抽烟,打牌,看片儿……什么不正经的都一块儿干。偶尔还带上双荀和庄贺。
他还让李飞教会了他开锁,两人兜里没几个子儿,不时没事干了就去搞点小偷小摸。
秋天接近尾声,黑灯瞎火的街道边有一处店铺。
细听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店铺卷帘门前亮起两道微弱的光。
马占清不明白,怎么这时候了天儿还能那么热。
“好了没?”旁边人弯着腰催促他。
“快了快了。”
锁孔接近地面,他趴在地上,脑袋找胳膊地擦了擦脑门子的汗。
咔哒,贴着耳朵轻微一声响。
两人将卷帘门慢慢往上抬,小手电的光先后消失在那一人宽的缝里。
“在哪儿呢?”
昨天中午同班的张泽诚主动跟他搭话,说他大舅从不正当渠道进了一批新型号手机。张泽诚想要又没钱,想让他帮着弄两台。
闭店前他会在店里装失误把监控电源拔了,手机来源有问题,他大舅就算发现被盗也不敢报警。
他和李飞修手机买卡都在张泽诚大舅那里,能借和张泽诚同班的关系得点便宜。
张泽诚让叫上李飞一起。
叫上李飞?
李飞这两个月总围着那个新来的陆一转,没理过他,“人少动静小,我开锁不比他差好吗?”
“阿诚?”
身后没回应,店内灯光突然亮起。
马占清被吓了一跳,“你开尼玛……”
“哎?阿飞怎么不在呀?”曲翔使劲儿抓了把张泽诚的头发,“一个人来这里多危险。”
张泽诚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
“翔、翔哥,你,不是,您怎么有空在这里啊。”
“说什么呢,我可是正经被雇来看店的,不能来吗?”
“我不、不是这个意思。”
“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儿上,东西交出来,你离开,怎么样。”
“我什么都没拿翔哥,真的,不信你看。”马占清把所有兜翻出来。
“哦,是吗?那是我误会你了?阿诚,去,把东西摆出来数数,看丢了没。”
马占清看着张泽诚的身影,嘴角抽了抽。
一声惨叫从店铺内传出。
“我真没拿,翔哥,翔哥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也不是让你做什么难事。”曲翔收起刀子。
马占清的食指和中指被割开半块,刀卡在骨头上曲翔才停手。
他在马占清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渍,“给阿飞打电话。”
哆哆嗦嗦找到李飞手机号,那边响起的却是电话关机的提示音。
“我再打一次。”
“我再打一次。”
他反复打电话,发信息,完全没回复。
“再让我、我打一次,一定、一定会接的。”马占清声音变了形。
“接啊!接啊!”他对着电话吼,可无济于事。
“噗!”曲翔笑声刺耳,“看来他把你这好兄弟丢下了。哎,怎么办呢?”
话音落,几个人立即将他架起,压在柜面上。
冰凉的刀刃贴着他手背缓缓划过。马占清感到后背湿哒哒的一层冷汗,脖子根儿是麻的。现在比他撞鬼那天还骇人。
曲翔把刀丢给张泽诚,“偷的你家东西,就你来吧。”
张泽诚立正了,抖着声音,“我、我?”
“嗯哼,东西丢了总要留下犯罪证据给你舅吧,不然他还以为是我偷的。要么你的手指,要么他的,你来选。”
张泽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熟练地握着刀把,不敢下手,刀尖却随着抖动一下下戳着马占清的手。
马占清挣扎不动了。
“踏马的,磨叽!”曲翔一把握住张泽诚的手猛然抬起来。
“不,不!翔哥,翔哥!我有话说,等等,你不是想报复李飞吗,我知道他的秘密!”
“秘密?”
睁开眼,汗顺着额角滑进他眼睛里,他一点感觉不出难受。
马占清从胸口输出一长长口气,“只是揍他一顿有什么用啊,他那人打架不要命。我知道怎么做能真让他疼,让他不敢跟你嚣张。”
曲翔跟其他人相视笑了笑,下巴一抬,“听听,有意思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