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败家子 第20章 第二十章

“就知道你小子会在这儿，不过上次你就请我们吃过东西了，这次我请。”老村长坐在周南这一桌，然后顺势让跟在他后面的年轻人也一块坐下，并且跟周南介绍：“这是我们亲戚家的孩子，平时见得少，直到今天看他主动叫我，身边跟着我熟悉的人，然后又仔细辨认了一番才敢认。这都说女大十八变，男的长大了也一样是认不出来啊……”

看着这熟悉的面孔，周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这就是一段“孽缘”啊。倒是对面的人很大方，直接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何诚。”

“你好，周南。”当着老村长的面，周南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打招呼，可惜这还真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对方握手的力度显然也在提示着这一点。何诚正是周南上次在“黑市”遇到，顺手帮了一把后又在国营饭店再次见到的人。

两人打过招呼后，就没有再过多交谈，但周南从老村长的言语里倒是能听出他对何诚的爸爸还是挺了解的，提起他家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这样倒是也打消了一些周南心中的顾虑。

“不用这么戒备，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刻意跟踪你，我爸真的跟老村长特别熟，去年我还跟着他一起到过你们村呢……”等老村长离开后，何诚就开始不再避嫌，主动跟周南聊了起来。

“嗯，我信你。”周南咽下最后一口汤，然后随口答道。就算是对方有心接近，但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农村，想要见一面都挺难的，更遑论有其他交集。只要他小心一点，问题也不大。

何诚眼见周南油盐不进，也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谁让他的出现太巧合了呢？人家有疑虑也是在所难免，日后也只能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因此，何诚没再继续纠缠，周南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村里的人才开始慢慢往回走。难得赶回年集，大家的心情都十分兴奋，就算踏着夜幕回去，也依然是精力十足。

“老张，你这回相到了合适的姑娘没？我们几个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笑话，你张哥出马还有办不成的？我人一到，她就看上我了，眼睛一直黏在我身上，拔都拔不下来，合该是咱老张的媳妇。等着吧，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找个好日子就办喜事，到时候你们可都得过来，要不然我可不高兴。”

“行，那哥几个就都等着了！”虽然话里有吹牛的成分，但看着这家伙神采飞扬的日子，估计是有好消息，要不然不能嘚瑟成这样。

周南一听，就知道是今天早晨出去的相亲组有了好的战绩，男士们爱显摆，周南耳边就都是他们吹牛的声音，相比之下，女士那边就低调了许多，只不过看着她们欲语还羞的样子，应该也有好消息。就算现在是冬天，也依然挡不住一些火热的气息啊！

“张栋梁家，110块。”

“王建波家，96块。”

………

“王德顺家，26块。”

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一大早，村委前面就排满了人，一看到桌子搬出来，大家就一拥而上，还是老村长吆喝了好一会儿，才让大家重新排队。周南应该是最后一批来的。见前面挤满了人，他就默默地站在最后，虽然手被冻得要捂在棉袄的袖子里，但心里还是很暖乎的。毕竟，他就要领到来到这时代后的第一笔“工资”了。

“周南，40块。”轮到周南的时候，人群都已经散去大半，拿到钱以后，周南也像其他人那样一张一张慢慢数着，虽然不多，但毕竟是他认认真真的用劳动换来的，心里还是分外满足，可惜总有人在这样的时候扫兴：“村长，凭什么他一个从外面来的年轻小子，分得钱都比我们多，难道就因为他是周铁的儿子？我不服！”

“就凭他一直按时出工，按时下工，就凭他放的羊，养的猪是村里这几年养的最好最沉的一批，如果不是年底卖掉了养的这些猪羊，哪来那么多钱给大家发分红？你不服气，嫌钱分得少？那你倒是早起干点活，不要一直在家里蒙头睡大觉，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哪来的公分啊？

早晨出工不见人，下工倒是跑的比谁都积极，就你这态度，还想多分钱，做梦呢！我告诉你，就你这态度，明年不要说是分钱了，怕是你还得倒欠队里呢！”老村长早就看不惯他的二流子做派了，倒是也不惯着他，直接怼了回去。

不只老村长，还在场的村民也开始为周南说起了话，弄得那个提出质疑的人灰头土脸的，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这么个结果，没一会儿，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同时也避开了人们鄙夷的眼神。虽然现在是集体作业，但在老村长的领导下，村里没有那么多偷懒耍滑的人，但也完全避免不了。平时还留着那么点脸呢，没想到这会儿居然直接撞了上来，不喷你喷谁呢！出了一口憋气，心里也畅快得很。

大年三十的早上，在村里的大麦场上早早就架起了三口大锅，有两口锅熬的是骨头汤，一口锅里熬的是肉汤，大过年的，也必须给辛苦了一年的村民们尝尝肉味，因此老村长直接拍板，每家一大碗骨头汤，一小碗肉汤，锅里也不掺萝卜白菜了，就全是肉味！

还没下锅呢，灶台上就早早的围满了人，大家都等着骨头和猪肉下锅呢，就算吃不了，闻闻肉味也是好的。随着锅里的香气逐渐浓烈，大家怎么觉得自己的肚子是越来越饿呢？一时间，肚子咕咕响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家相互看两眼，又不由得哈哈大笑，谁也不用笑话谁！

周南本来想自己一个人过年，轻松自在，但老村长没给他这个机会，早早就让中华带周南过去家里过年，而且特意嘱咐不要让他带东西，只带一个人上门就好了。大家都挺熟，就不用讲那些虚礼了！但周南也不能真的就自己一个人上门，于是他带了刚分的骨汤和肉汤，还有周铁寄过来的虾米和海带，以及几个鸡蛋，这才跟着中华一块到了村长家。

“不是不让你带吗？你这孩子就是爱多礼，直接自己过来就行了……”到了老村长家，照例还是一通的埋怨，不过周南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应对方式，三两句就岔过去了。今天是除夕，村里难得的热闹，鞭炮声响个不停，但虽然身在热闹的环境里，周南心里依然觉得落寞。而这份感觉，在自己一个人回到小屋时，就更明显了，于是，他打开了手机，戴上耳机，听了一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也算是与过去的自己有个梦幻联动了。

虽然在村里周南是一个人，但在其余的地方还是有人在牵挂他。

某部队，周东才刚刚训练完回来，就在传达室的大爷拦下，然后被塞了一个包裹过来。这是前几天就到的包裹，只不过因为他没在，便一直放在传达室里，如今才拿到手。周东顺便在这边借了把剪子，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尤其在看到一封信的时候，顺手把它给收了起来，他可不想让宿舍里的其他几个死党看见。

“吆，东子，这是谁给你寄的东西？是不是以前的情妹妹啊？你小子可得老实交代，要不然哥几个就轮流“逼问”了，嘿嘿……”宿舍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见周南拿了包裹回来，便忍不住的调侃他。

“来就来，我还怕你们吗？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情妹妹寄的包裹，是我弟从老家寄过来的，都是一些吃的。”周东话还没说完，包裹就已经到了其他人手里，随即便引起一声声惊叹：“牲口啊，居然这么多吃的，这大肉块，香，还有花生，瓜子，柿饼，核桃，咸鸭蛋……嘿嘿，这下子看来以后我们的加餐有着落了！”他们这些人的训练量很大，就需要这种有油水的食物，食堂里的那些饭菜还满足不了他们的肠胃。

“东子，说句实话，我也不怕你不高兴，看你这一回两回的往老家寄东西，那边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当然了，咱也不是说贪图什么好东西，就是这礼尚往来总得讲究一下吧，要不然你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总是你吃亏不是……”说话的舍友在家里也是老大，从小到大一直被教育要让着弟弟妹妹，但谁又能一直不记回报的一直付出呢，感情得是相互的，双向的。

“哎呀，我们兄弟也没到这个地步，他一直就这样，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但你叫他干什么，即使嘴上唠唠叨叨，还是会给你干的。之前他被送回老家的时候，还在床头给我留下了三十块钱备用，那些可本来都是他撒泼打滚从我爸妈手里抠出来的钱，还是依然给我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要给他寄钱的原因，就是怕他没有钱用，而且我们在这里包吃包住包衣服，也花不了多少钱……”

周东没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举动居然引来了舍友的质疑，但又不想让自家弟弟承担这种质疑，因此他还是主动解释了一番。在他心里，虽然周南有时候娇气了点，任性了点，但大多数都还是好的，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家里的老小，被宠着点也没什么，不是啥大问题。

“行了行了，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是说你们兄弟间感情不好，这要是不好的话，能给寄这么多东西吗？农村里弄点东西可不容易，我就是……”就是想到了自己才有感而发。

想想他自己也算勤奋努力上进，省吃俭用，把剩下来的钱寄给父母弟妹，没想到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恨不得让自己把全部的工资和津贴都寄回去，不能不让他心寒啊！尤其今天看着周南给周东寄了东西，而自己却一根毛也没收到，这两相对比之下，心里确实不好受。

“哎，这大过年的，咱们不说这些了，刚才司务长已经发了通知，年夜饭都做好了，同志们，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天大，地大，如今是吃饭最大。咱们要是去的晚了，那群牲口恨不得把菜底子都给扒拉光了。”见气氛有点凝重，刚进屋不久的另一名舍友也是适时的转换了话题。

“那肯定吃饭最重要啊，走，在干饭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不能输……”随即便一手揽过去，拉着人去食堂了。周东跟在最后，摸了摸他收起来的那封信，心里有暖意流动。

而远在南边海岛的周铁，张春梅和周北三个人却没有在年前及时收到包裹，一直等到年后，他们才收到了这姗姗迟来的年货。

“你手里拿的啥？送给养的同志们来了？”自从来到这海岛后，虽然生活安稳，但是南北方巨大的气候差异还是让他们吃了一阵子苦头。更何况，这里分外偏僻，有时候赶上恶劣天气，给养送的并不及时，除了完成日常的工作，张春梅最操心的就是几个人的吃饭问题了，因此一提到送给养，她的眼睛都开始发亮了。

“不是，他们还得过几天才能来，这是周南给咱们寄的包裹，是老常特意给捎过来的。”虽然已经过了年，但对于自己能收到周南的包裹这件事来说，周铁还是有些喜出望外，一个一直要割你韭菜的“好大儿”突然给你寄了东西，那效果对周铁来说，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是小南送的啊，这可真是比送给养还更让我高兴。”一听是周南的包裹，张春梅一改先前沮丧的表情，瞬间变得欢喜起来，一把便把包裹拿了过去。

“吆，可真重，小南不会把他那边的东西都给寄过来了吧？”张春梅一边唠叨，一边进屋拿剪子，那欢快的脚步声也在透露着主人的愉悦。

“自从来到这儿以后，我妈的表情可从没这么开心过。”虽然一直知道自家老妈偏爱周南，但如今看到这么明媚的表情，周北的心里也有点酸溜溜的。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母女俩的关系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但要想达到跟对周南一样的偏爱，那还是做不到的。

“你也理解一下吧，毕竟来到这儿的生活也并不像家里那么舒适，你妈没吵着要回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说周南又没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她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咱们联系又不方便，如今有了消息，她可不是高兴嘛！

再说了，你们如今的关系不也比以前好了，一步步的来吧，不能太强求。”在这里，周铁也一直充当母女俩的润滑剂，虽然不能一下子改善关系，但至少可以交流了，也不容易啊！

“看看，这肉，干菜，花生，核桃…哎，那孩子也不知道多给自己留点什么，肯定是都给我们寄过来了。老周，等咱们这儿情况好一点，再多寄点海货去老家，让孩子走走礼，打好关系，咱们不在，可别让人欺负了他……”在一旁的周铁也是赶忙答应，要不然她就能一直唠叨下去，当然了，他也不反对就是了。

“老周，这儿还有一封信呢，赶紧给我念念。”因为环境问题，张春梅没上过学，只简单的认识几个字，因此哪怕她此刻非常急切的想要看到那封信，她也只能指望周铁给她读一读信。

“行，别急，我这就给你读…”听到包裹里有信，周铁跟张春梅一样也被震惊了，原来人真的是能改变的。要指望以前的周南写信，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哪怕写封信并不长，只简单问候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嘱咐他们照顾好身体，自己在村里一切都很好，不用担心他。但对父母来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安慰，是其它物质不能所替代的。

“还真是长大了，知道会关心人了。”周铁突然有种“吾家少年终长成”的感觉。

“现在他就一个人在村里生活，又没有我们帮衬，能不变得董事吗？况且，小南一直都很懂事，他肯定是受了苦头了……”张春梅的这亲妈滤镜还是很强大的，全然忘记了以前的周南四处惹祸的事情了，只是如今改了不少，周铁也就忍着没吐槽，要不然两人又得吵起来。

“给，擦把脸吧。”一旁的周北递过来一条热毛巾，刚才的信把张春梅感动的不行，这会儿的情绪还没走出来呢。

“呶，给你一把，其它的要留着待客的。”张春梅抓了点瓜子花生放在周北手里，然后就去到一边擦脸去了。而周北看着手里的东西，站立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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