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夜 第27章 27

过了十一点，江天乐以为徐衍晚上不会过来了，就先睡了。没过多久，徐衍却来了，他进家门后看到屋里一片漆黑，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回了自己家。

他没开灯，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江天乐听见动静，想着他洗完澡后会自己上楼，就没起床。

徐衍隔了一刻钟才去洗澡，收拾妥当后没回卧室，反倒又去了天台。等待他的过程中，江天乐险些又睡着，久等这人不来，只好起来去找他。

天台上的藤椅是江天乐在网上淘了很久才买到的，样子既复古又别致。徐衍裸着上身躺在上面，胳膊垂下来，浑身透着懒散又颓废的气息。

“不冷吗？”江天乐走近，把毯子打开盖在他身上。

徐衍拉住她的手，坐直身体环住她的腰，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夜风微凉，小区里不剩几盏明灯了，天台上装着的这盏小小的顶灯也不够明亮。江天乐低下头，摸了摸徐衍的湿发，问他怎么了。

“下次我晚回来，你等我一次好不好？”徐衍抬起头跟她对视。刚洗完澡，他眼睛是雾蒙蒙的，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你没回，我就以为你不来了。”

“当时不确定，后来很想来，就回了你。”

“有吗？”江天乐想要挣脱他去拿手机。

徐衍扣住她不让她走，说：“你的置顶太多了，一会儿不看手机我就跑到了下面。我肯定回了你消息。”

“晚上陪沈汀喝了几杯，后来没注意看手机。”江天乐说完俯身亲了徐衍额头一下，当是安慰。

徐衍捧住她的脸，让她保持弯腰的姿势，两个人迎着晚风接吻。

不一会儿，江天乐就坐到了徐衍身上。又过了一会儿，有人长手一按，把灯关了。

年纪小的时候，徐衍喜欢玩一些花样，除了床，他们也试过别的地方。结婚后，因为各自都忙，也没有正式同居，算起来次数并不多，每一次都发生在这里，基本上都在江天乐熟悉的地方。

徐衍刚有动作的时候，江天乐有些排斥，她对这种露天的环境有抵触心理。奈何这人软磨硬泡，她最终妥协。

两人对彼此身体的熟悉程度不管隔多少年都不会变，毕竟曾经从青涩到娴熟，他们是共同学习共同探索一起成长的。

徐衍晚上没有喝酒，却有种微醺的状态，江天乐晚上喝了酒，当时没醉，眼下却醉了。

月光很淡一层，他们顾不上去看对方的脸。衣衫剥落，呼吸浓重，藤椅发出轻微的晃动声响。

“去房间。”要紧的时刻，江天乐把自己的理智拉回来一点。

徐衍的**被她避开，他咬住她的耳朵：“不是快来姨妈了吗？”

江天乐用眼神告诉他，即便是安全期也不可以冒险。两人僵持几分钟后，徐衍败下阵来，极不情愿地抱着她回了房间。

再开始时，气氛变了。到最后，这场出格的浪漫走向常规，成了例行公事般的普通情.爱。

事后徐衍倚在床上喝水，喝了十多分钟，水杯里的水也不见少。江天乐见他走神，问他在想什么。

徐衍说：“我想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江天乐犹豫了，说：“可是这里离你单位很远。”

“你就这么想一个人住吗？”徐衍无奈地笑了一下。

“倒也不是，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要跟你一起过日子。我们俩都不会做饭，我生活自理能力说不定比你还差，如果你指望你每天下班回来我都能带着围裙等你，这恐怕不太现实。”

“我没想过要你为我做这些，以前也是我照顾你比较多。你说的这叫保姆，不叫老婆，你放心，我没那么大男子主义。再说，难道你不想天天见到我吗？”

江天乐的脸被徐衍捧住，她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徐衍松开手，躺下去，蒙住头。

“行了你，以前也没见你这样。”江天乐拍了他一下。

“你好像不像以前那么黏我了。”徐衍的声音沉沉的，语气中带着丧气。

江天乐立刻接话：“拜托，我又不是个小女孩了。”

徐衍没再说话，待江天乐躺下，他用一个拥抱结束了这个话题。江天乐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算是跟他撒了个娇。

第二天清晨，突然降温的天气果然下起了雨。徐衍送江天乐上班，跟她在她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分别时，约好了晚上再来接她。

江天乐下了车，被开车来上班的胡楠依按喇叭。两人一起上楼，胡楠依问她跟旧爱谈恋爱的滋味如何，她说还挺好。

胡楠依从包里拿出请柬，邀请江天乐和徐衍下个月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江天乐莫名有些感动，挽着胡楠依的胳膊，摸了摸她宽大的裙摆遮起来的小腹，问她：“紧张吗？”

“赶鸭子上架，就那样吧。”胡楠依颇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不是应该很期待嘛，怎么一点也不兴奋？”

“原本以为婚礼是新娘说了算，等到自己结婚才知道，话语权都在父母那里。”胡楠依说双方父母都以她是个孕妇为由，把她心中的浪漫流程改的面目全非。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了再重新办一场。先顾着你的身体也是应该的。”江天乐安慰道。

“像这种充满仪式感的事情，只有第一次经历时才会感动，才会刻骨铭心。好在他跟我求婚和我们领证那天都还算浪漫，不然我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婚礼办得这么草率。”

江天乐细想一下自己的经历，她并没有被求婚，领证也是随随便便。好在她长大后就不那么在乎仪式感这种东西了，她以前就是太在乎仪式感，才会经常从粗线条的徐衍那里收获失望。

她失恋后学会的最好的一个词就是知足常乐。尤其是对爱情，她觉得平平淡淡就好，随心所欲更好。

雨下了一整天，临近傍晚的时候雨势更大了。江天乐查了查路况，让徐衍不用来接她，她坐地铁去他家更方便。

约在徐衍家里吃晚饭是早上徐衍的提议，他说房子都快要卖了，江天乐却没去过几次，他希望江天乐能多关心一下自己老公的独居生活。

江天乐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变了，他年轻的时候做不到的东西在长成一个男人后竟然做的得心应手。

是什么改变了他？江天乐偶尔会思考这个问题，但只是随便想想，并不走心。

毕竟两人分开了四五年，这期间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她都能改变自己的爱情观，一个本质本就不错的男孩子得到进步也不足为奇。

胡楠依的婚礼过后，徐衍也将迎来他的二十八岁生日。江天乐决定提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乘地铁的时候在手机备忘录里特意标记了一下。

出了地铁站，她去生鲜水果超市买了一些东西。回家路上不小心淋了点雨，进门后随便扯了件徐衍的大T恤去洗澡。

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除了客厅里多了一些打包的纸箱子，部分东西已经开始被收纳外，其余的都跟之前差不多。

她知道每周都会有家政阿姨过来清扫，对这里干净整洁的环境也就不感到惊讶。洗完澡后，她坐在地板上整理一个只装了一半的纸箱子。

徐衍还算是个惜物的人，他的一些小收藏和生活旧物都保持的干干净净。江天乐顺着他收纳的逻辑把这个纸箱子填满，很快又去收拾另一个。

江天乐对徐衍在外工作那几年的经历一无所知，只是听他自己说，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一种十分孤独的状态。她忽然产生一丁点好奇心，整理这些东西时多了一些认真。

徐衍从南方带回来不少书，大多都是他读书那会儿不爱看的，有人文艺术的，有科学历史的，甚至还有宗教哲学的。

江天乐随手翻到一本《红拂夜奔》，想到自己不曾是个文艺青年，也从未跟他谈论过王小波，就鬼使神差地把扉页打开。然后她在上面看到一行字，字体很娟秀，写着赠书人的名字、赠书的时间以及从书中摘录的一句话。

这书是三年前送的，送书的人叫“小Q”。

合上这一本，江天乐又拿起一本《权力意志》，再看扉页，送书人依然是小Q。她接连翻了五六本，“小Q”这个名字也就出现了五六次。

送书的时间从三年前持续到一年前，江天乐按顺序把这几本书放进箱子里，之后坐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这年头还坚持送书，这个叫“小Q”的女孩子大抵是一个很有内涵且浪漫的人。江天乐是个乘地铁只会刷手机或者玩游戏的人，她但凡在地铁或者公交车上看到看纸质书的姑娘，都会留心多看几眼。

想多了脑子会累，江天乐想起徐衍的那句“除了你，我连别的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后，决定把这件事情抛在一边。

她担心自己再整理下去又会发现什么别的新大陆，就起身去准备晚餐。

她只会做一些很简单的东西，知道徐衍也不会挑剔，便按照两人的喜好做了一些速冻食品，又切了一盘水果。

路况很糟糕，徐衍到家时已经快八点。江天乐等饿了就先垫了几口，没想到，徐衍竟然买了不少好吃的回来。

对于江天乐准备了晚餐的这件事情，徐衍感到受宠若惊。他嘴上不表达，江天乐心里却清楚，他是很喜欢她能为他做这些事情的。

两人吃了很多，又喝了一些红酒。酒足饭饱后，找了个无聊的综艺节目随便看着，不一会儿就开始在沙发上接吻。

正沉醉时，江天乐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起身去接，是岳小薇打来的，让她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也不是周末，怎么突然让我回去了？”她问。

岳小薇只问她，为什么谈恋爱了都不告诉家里。

江天乐只好又问：“那我明天晚上带徐衍一起回去？”

“你爸爸说你先一个人回来，周末再让徐衍来。”岳小薇对她说。

江天乐对一直看着自己的徐衍耸了耸肩膀，应付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江天乐问徐衍。

徐衍摇了摇头，表示他还没有告诉他爸，他妈平时也不跟他爸联系。

“我觉得我爸妈怪怪的，之前拼命撮合我们，结果我们真在一起了，他们反倒没那么高兴。”

徐衍听完这话，暗自思忖一会儿。突然，他冷笑一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次我们招标，成城也想掺和一脚，她那边差一个审批文件，肯定是去找你爸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隔天傍晚，江天乐忙得有些晚，岳小薇亲自来接她下班。

见岳小薇没往家的方向开，江天乐问她去哪里。

岳小薇说：“你之前不是推荐了一家餐厅，说要你爸爸请客的嘛，他昨天订了位置。”

江天乐想起来，那还是郑铎第一次请她吃饭时，她在家庭群里说起过那家餐厅。都过了这么久，她以为江文涛早就忘了这件事情。

“你就不问我点什么？”江天乐试探岳小薇道。

“不想问，问了你嘴里也没实话。”

“啧，生气了？”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跟徐衍在一起也要遮遮掩掩的，明明我问过你那么多次，还有心撮合，可你硬说看不上人家。”

“只是忽然之间就想通了呗，他追的我。”

岳小薇侧头看江天乐一眼，“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那我爸现在是什么意思？他不同意？”江天乐又问。

“那倒没有，他本来就挺喜欢徐衍这孩子的，跟徐主任关系也不错。只是现在这不是被徐衍妈妈的娘家人架住了，左右为难嘛。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他也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徐衍的表姐突然跑去找他，直接就摆出一幅拿他当亲家的架势，让他猝不及防。”

“是，这事的确怪我。”

“你爸爸更生气的是，你怎么先跑去见人家家里人了？按道理讲，应该是徐衍先来我们家，等我们认可了你们的关系后，他才能带你去见他家的长辈。”

“这中间有点误会，有机会我再解释给你听吧。”

“你总有理由。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一点分寸也没有。”岳小薇数落道。

江天乐忽然有点心慌，好在现在她爸妈知道两人的关系只是谈恋爱，如果哪一天他们俩已经领证的事情被长辈们知道了，徐衍那边的情况她不了解，反正她肯定是死定了。

徐衍很坦诚，说他给郑铎看过了他们的结婚证。江天乐确信郑铎不是爱招惹是非的人，他必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成城，那么只要成城不知道，天下人就可以不知道。

这么一想，她又心安了。她也认真盘算过这件事情，想着真要到了长辈们催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她跟徐衍随便弄个假证或者P个图给长辈们看看这事也就了了。

江文涛对待女儿一向包容，当年就连她高考失利也是安慰居多。吃饭时，他只是耐心提点闺女和徐衍家里人相处的分寸感。

江天乐一听就懂，立刻表态：“您平时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就怎么应对他家里人，不用顾虑许多。况且我也不怕他表姐刁难我，我看着她也不像是这种人。”

“成家比你想象的难缠，当初要不是他们对女婿百般挑刺，徐衍的爸妈最后根本走不到离婚这一步。”

其实江天乐也看出来成老爷子对徐主任的不满了，但她一直以为徐衍爸妈离婚是性格不合导致。现在她终于明白徐衍对成老爷子的复杂情感了。

她说：“再难缠，搅黄了闺女的婚事，难道还要来折腾外孙吗？”

“只是给你提个醒。徐衍的态度也要明确一点，你们俩处就好好处，不要受家里人的影响，反正我们是不会给你们任何压力的。”江文涛又说。

“你们放心，徐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岳小薇听了江天乐这话，忍不住笑了，“看来你们俩处得还挺好。”

“我跟他都认识多少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嘛。不用处也知道呀。”江天乐信誓旦旦道。

说这话的江天乐压根也没想到，只是隔了短短一周，就在徐衍正式要搬家的时候，她从一张旧合影上看见了另一个徐衍，一个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甚至是怀疑起人生的徐衍。

晚一点再更一些字数，就补在这一章。（已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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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