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城妖怪给公冶平让路,公冶平也按照路蕴的要求,不侵扰分毫。
他与屠平厄战斗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攻到牢城关。
牢城关地势险峻,若说浑天城是一道有妖怪铸成的屏障,牢城关的地势便是天地给两军划分的界限。
此地易守难攻,唯有一个狭隘的关口。
但一旦攻克牢城关,公冶平大军可长驱直入,屠平厄再无回天之力。
两军交战焦灼之际,路蕴再遇蓝焕臣。
想不到再见来的如此突然,双方具是一愣。
看蓝焕臣盔甲,他品级不低,短短时间,升的飞快。
当初那个饿的皮包骨头的年轻人,上了战场,有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
公冶平见状,颇为意外,“路天师,二位竟是旧识?”
“蓝将军作战勇猛,有勇有谋,屡建奇功,是我公冶军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还想赐姓公冶,但被婉拒。
蓝焕臣脸上带着重逢恩人的喜悦,“当初是恩人劝我从军,投靠大将军,我才背了包袱来的。打浑天城的时候看见恩人手段,想我不过一小将,不敢上前。此番再遇,深感天师大恩。若非天师给我指了条明路,我还不知这会子在哪里讨饭嘞。”
公冶平道,“牢城关一战,蓝将军是先锋官,天师,您赐我公冶军好一位人才。”
他军务繁忙,寒暄几句,匆匆离去。
蓝焕臣挠挠头,傻乎乎的笑问,“谢您当年救我,不知天师是否找到了要寻之人?”
他实在好奇。
路蕴反问他,“你的梦想要实现了吗?”
蓝焕臣愣了一瞬,自然是没有。是她让他投军,然后再开饭馆啊?咦?恩人不想和别人谈这个话题吗?
恩人连换个话题都换的如此生硬,他觉得好笑,因为避而不谈的路蕴,带给人的距离感一下就缩短了。她也有害怕被人追问的话题,也会支支吾吾的回避。
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他爽快道,“快了,等大将军平定天下,百姓生活安稳,我就能去做我想做的事。等我攻下牢城关,一切尘埃落定,和平,就在不远的将来。”
命运终究会让这两人遇见,还在流浪的轮回,在它需要终结之时,会带给路蕴指引。
她要找的人,找到了。
牢城关一战,蓝焕臣作为先锋官,紧随公冶平身侧,对面就是屠平厄。
路蕴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她没有细听两军互相声讨的械文,更没理会战场上的厮杀声。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出神的看向天际。
这段轮回里的人对她来说好像一场形象生动的幻境,做的再栩栩如生,依然是幻境。等轮回主人执念消散,幻境也会消失。
战鼓咚咚的响,战场上厮杀激烈。
和蓝焕臣交手的,居然正好是屠平厄。
他被选做先锋,没辜负公冶平的信任,直接能敌军主帅作战,勇气可嘉。
不过他应该打不过屠平厄。
路蕴待在屠平厄身边的十几年里,深知这个男人对于权力的渴望,和对于生命的重视。他会将对自己有利的事做到极致。
蓝焕臣再有天赋,是战场上的天才,也敌不过屠平厄十几年精心的训练。一个是讨了十几年饭的人,一个是用世间最好的资源堆砌而成的王,胜负已定。
他会输,死在屠平厄的手下。
看,屠平厄已经一□□破了蓝焕臣的盔甲,长枪再刺进一分,蓝焕臣的一生,也会到此结束……
千钧一发之际,路蕴看到了!
蓝焕臣的命线,和屠平厄身上的命线是一样的!
不,是屠平厄的命线,正在一点一点的,飞向蓝焕臣。
她先前未曾注意到蓝焕臣的命线,只当他一生穷苦劳碌命,不得善终,所以命线晦暗不显。没成想是另一种可能,别人偷走了他的命线,才让她捕捉不及。
蓝焕臣不能死!
他一死,轮回就不会结束。需要再次流浪等待开启的轮回,时间太长太长,路蕴没有耐心等下去。
她从城楼俯冲过去,握住屠平厄的枪杆,徒手折断,救下蓝焕臣。
屠平厄意外她的到来,也不可置信她会救下蓝焕臣。
庞大的恐惧攥住了他的胸口。
她发现了!
屠平厄手下的天师发现主帅的不对劲,及时赶来,对路蕴发出攻击,却被一招击退,吐血瘫倒在地。
她加入战局,让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一方是主帅,一方是先锋,双方对峙着。
骷髅天师很是意外,毕竟路蕴除了浑天城那次出过手,之后一直对公冶平的招揽敬谢不敏,每日只无聊的在军营各处走走逛逛,也不管将士们生死如何。
今日,她为何出手?
战争打来打去,主帅对主帅,士兵对士兵,天师对天师,每个人都有各自要对付的对象。
只不过路蕴的突然出手,让所有人暂时聚集在了他们身边。
屠平厄浑身发抖,握紧拳头,瞠目欲裂。
他恨,恨当初没有直接杀死蓝焕臣。留他一条性命,把自己陷入绝境中。
他怕,因为他会输,他的一切都是路蕴给的。路蕴发现不是他,一定会收走现在的一切。
他不甘、不平,凭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都敌不过蓝焕臣天生得到?上苍的偏爱,好没道理!
路蕴看屠平厄的眼神不带一点温度,肯定道,“是他,不是你,你偷走了他的东西,二十年。”
他是蓝焕臣,你是屠平厄。
狸猫换太子,以失败落幕。
蓝焕臣捂住胸前的伤口,幸得路蕴帮助,伤口不深,虽然还在流血,并无大碍。
他不解,屠平厄是他儿时的伙伴,偷走了他什么东西?
二十年,让恩人挂念了二十年,他从来不知,自己有何珍贵的物件。
“他偷走了你的命。”
路蕴的一句话,让在场之人错愕且骇然。
尤以骷髅天师为甚。
改命之法,逆天而行,骷髅天师当年倾尽毕生所学,也做不到改命。
天师府倾覆,而他也只给自己留下一副骷髅架子,皆是因为命不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