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利地进了城,城口哨卫都与他们商队相识因此并未有疑虑。
这一路上冉梓才知这位掌柜姓薛,名薛平康,在朔北与柔然之间做些玉器生意,而这批刚从柔然运来的软玉便是要送去一些达官贵族的府邸。
这也是薛平康能一眼认出冉梓那颗吊坠来自东陵的原因。
“掌柜的,龙跃阁到了。”马车骤停,小厮在外喊道。
“还请掌柜的在外稍等片刻。”冉梓回头对薛平康道。
“小兄弟记得就好。”薛平康眯着眼笑了,他倒不担心她会跑,此番若能同彭家攀点关系也算不虚此行。
“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冉梓刚走到龙跃阁门口便被小二热情迎上,她这才发现这阁楼竟是个酒楼。
只是她这一身破旧装扮没引得这店小二赶人她心下略有些意外。
不愧是大酒楼。
“请问彭老板在吗,在下有一玉饰想请老板鉴别。”冉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直贴身携带的信物示意。
这是一块白中泛青的上好羊脂玉,上面刻着的花纹同酒楼厅柱上相似,想来是他们的商号之类的吧,冉梓愈发觉得自己赌对了。
小二在接过玉饰之后面色微变:“客官先里面请,容我上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她笑答。
过了没多久小二便捧着一个木盒走了出来:“姑娘,老板在楼上等您,这里是给那位掌柜的一些心意。”
方才那辆马车停至门前时小二便认出是来自哪家商铺,自家老板对这姑娘的到来很是欣喜稍微猜测便能知晓其中缘由,因此带来了报酬。
冉梓惊讶于他的眼力,不仅能看出她是女子,甚至连身后那辆马车与她不是一道都能猜出,难怪是父亲所托之人,当下对这彭老板是更加好奇了。
那一方未真正见到彭老板的薛平康本还有些微词,但在打开木盒的瞬间就闭上了嘴。
十根金条!
不愧是朔北第一酒楼的老板。
一旁见着他神色转变的小二心中鄙夷表面却依旧笑得和睦:“若无他事便请离开吧。”
薛平康哪能不应,当下便命小厮驱使离开。
冉梓被带上酒楼二层,顺着通道往前走,最终行至最里面的一间隔间外侧。
“老板在内等着姑娘。”
“多谢。”冉梓对小二道谢一声便推门入内。
只见一约莫四十左右的华服男子坐于主位案前,在冉梓进来的瞬间立马扬起温和的笑意。
“彭老板。”冉梓抿唇上前福身。
“我名为冉梓,家父冉元正,因京中遇事,故不得已寻到此处......”
“丫头,这是作何?快起来!”彭远面色一变,急忙上前扶起她。
“哎,你们家的事我清楚,只恨当初远在朔北无能为力,难为你能找到此处。”
冉梓被他搀扶着,听着他的话心下顿时泛起了酸涩。
这是家里出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宽慰她。
“求彭老板为我父伸冤。”她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便要跪下。
“我父亲不可能无故害死健康的胎儿,您与我父亲交好,应当是知晓这其中定有蹊跷。”她压抑着喉头的哽咽磕了个头。
一定是东陵城中那些位高权重者的互相阴谋算计连累了父亲。
“来,孩子。”彭远蹙着眉头,眼底满是不忍。
“我当然相信元正,此事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彭老板......”
“叫我彭伯伯罢。”他温和地笑着,看得冉梓鼻子一酸。
“彭伯伯。”
“诶,这些年我同你父亲偶有书信往来,他常常提起你和你弟弟,你叫月见对吧?”彭远扶起冉梓让她坐到一侧。
“是的,我字为月见,只是我弟弟他......我并不知道他在何方。”她敛下眼眸,深呼吸几口才将眼泪忍回。
“无妨,现下你便先住在彭府,府中环境虽比不上你在东陵那么好,但至少不会让你受委屈,元正的事......大约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下也不好查啊。”彭远抿了一口茶。
听着他的为难冉梓急急道:“我不用住在府中,父亲生前冒死托人送来信物交予我想必是对您极其信任的,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直接让我去便是,冉梓只求彭伯伯能助我一臂之力,或是送我回京搜集证据......”
“月见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如今世道并不算太平,你一个女孩儿......”
“我可以女扮男装的!”
彭远看着目光坚毅的冉梓叹了口气,这等模样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曾经同冉元正一同学医时的样子。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坚贞的同他说要尽自己所能医治天下穷苦之人。
“尽管如此,你也得先有个住所不是?”彭远略有些无奈。
闻言冉梓眼前一亮:“彭伯伯是答应帮我一同查明此事吗?”
彭远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
朔北军营。
此时室内的气压极低,自成烨发现冉梓不见之后,他便一直保持着拇指与食指捏太阳穴的姿势坐于主位。
而底下众人皆不敢发声。
“什么时候的事?”未久,成烨开口,声音平静地听不出喜怒。
这几天因着同朝廷军谈判一直鲜少回到军营,而今日一回来便得到她失踪了的消息。
“小梓这五日一直没有来取药材,想来是五天前便离开了。”贺子安说。
“五日不见人,你们都没有发现?!”哗啦一声,成烨案前的物什被他一扫在地。
“属下该死。”
“属下该死。”
......
看着排排跪下的众人,他左侧拢在袖中的拳头握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话语间似是疑问又像是自嘲。
“是本将待她不够好?”
“是那军妓不知好歹,本不过是个下贱人,得少将军厚爱还敢......”
噌——
“滚出去!”成烨掀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射向方才开口的最后排将领,左手还保持着刚刚扔出佩剑的姿势。
利刃从那将领耳边飞过在脸颊上带下一道血痕,他知道少将军这是手下留情了,却不知哪里得罪了他,顿时冷汗淋漓。
“是......”
“等等。”成烨忽地叫住他。
“带人去哨口外给本将找,一寸都不可放过。”
闻言那将领脸色瞬间煞白,哨口外可是少将军亲自布下的机关陷阱,他的位阶还未到参与部署的地步。
此番让他带人去寻,只怕是有苦头吃了。
“有异议?”成烨将双手交叠于身前睥视下方。
“属下领命。”将领咬牙抱拳便退了出去。
牧北斜视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怜悯的摇了摇头。
想拍马屁拍马腿上了不是?
帘帐再次被掀起,牧南带着一名士兵走到了室内。
“少将军,这人说在两天前见过冉姑娘。”牧南单膝跪地,对上抱拳。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哪?”成烨沉声问。
“回少将军,在......在北边。”士兵被室内的氛围吓得不轻,惶恐开口。
“哪个北边?”成烨眯起眼,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往柔然那方去必然是不可能的,而哨口外——
以她的聪慧在知晓其中危险的情况下应该不至于以卵击石。
这般算来,大约只有......
“小的......前些天见着冉姑娘穿着麻衣往朝廷军那方走去......当时只以为姑娘是受少将军之命便并未怀疑。”士兵战战兢兢地说。
闻言成烨冷笑一声,她还当真是聪明啊,仗着他对她的特殊对待便如此光明正大的从他眼皮子地下溜走。
没想到当初任由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朝廷军设下两军界限,竟在今日让冉梓那臭丫头钻了空子。
“你们先退下,牧南牧北留守。”成烨对众人摆摆手。
“是,属下告退。”
......
待人走后牧南说:“属下方才去查过哨口外的陷阱,并未有被动过的痕迹。”
成烨轻嗯一声,示意继续。
“如果冉姑娘真是走的同朝廷军相邻的那条路,恐怕凶多吉少。”牧北皱眉开口。
“她一介女子若被朝廷军发现......”就没有在少将军身边这么好的待遇了。
后半句牧北没说,但成烨明白。
“不会。”半响,他闭上眼睛单手抵着头,缓慢吐出两个字。
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冉梓并非真的同她表现的那般柔弱,相反她是很聪明的,这一点从他看到她出现在那条冰河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能避开营中种种巡视,她行事必然不会莽撞,是以,这次逃走一定是早有预谋。
至于朝廷军那边的蠢货,本就训练懈怠,管理体系更是一盘散沙,向来疏于周边环境的设防,又怎么抓得到她?
“如此说来,冉姑娘便只有可能去了朔北城。”牧南道。
得到提点的牧北眼前一亮;“她没有通关文牒,一定是跟着商队进去的!”
听着二人的猜测,成烨猛地睁开眼,一改方才的戾气横生,此时的他黝黑深邃的瞳孔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要近五日进朔北城的所有商队名单。”
敢跑?
最好别让他抓到。
啊啊啊建党一百周年快乐!!
祝祖国繁荣昌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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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彭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