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第一部） 第8章 倾河六郡（1）

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陈渡绝不是去找什么嗨丝小姐姐，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只是这件事不方便对我这个外人说罢了。

这么一想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渡有了需要连我都瞒着的事情了。我掏出陈渡放进我口袋里的那张卫生纸，上面的碳素墨水还没干呢，我知道，如果现在跑出去一定能追上他，可追上又有什么用呢？

想着想着，我的目光瞥见了角落里被泡沫塑料裹成一团的元青花，既然姐夫和应初六是朋友，应初六应该不会拿件假货糊弄他，再说了就算是个新家生，以我这三角猫的道行也是看不出来的，思来想去，我决定原封不动地把它带回去，等姐夫回来的时候自己拆。

我在宾馆里睡了一晚，这一晚上睡得出奇的踏实，要不是身上没钱，我都想在南京多住几天再走。

坐在火车上，我忽然意识到似乎有点不对劲儿…究竟哪里不对呢？我擦了擦汗，将纸巾塞进清洁袋。鬼屋、人脸、阴乐、姐夫、元青花、应初六…就跟有什么东西牵着我一样，而且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牵着我的不是一根线…想到这儿，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放在两脚间的元青花，这玩意他妈的也忒沉的，我用脚踢了它一下，纹丝不动，反倒我的脚趾头生疼，我暗骂一句，同时也立刻意识到这层泡沫塑料看来是非拆不可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找来剪刀，三下五除二将泡沫塑料拆了下来，瓶身刚露出来我就愣了——妈的还真叫这老小子忽悠着了！即便不是内行，有点常识的也知道，元青花元青花嘛，起码它得是“青花”吧！所谓“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透分明”说的可不是地上这同体白色的粗糙瓷罐！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将塑料全部扯下来，终于，它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我死死地盯着这个罐子，忽然感觉头疼得厉害，内耳嗡嗡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绝望地瘫在沙发上，沙发的柔软丝毫没能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我踏马招谁惹谁了，凭什么摊上这么些个破事！一定是预谋好的，绝对有人在搞我！我的心是在太乱了，根本无法静下来思考，我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本能地想要逃避现实，然而事实就是无论我怎么发泄怎么抓狂，都无法改变这已经糟透了的现状。

根据我上陶瓷选修课的经验，这是一只荷叶盖洗口白瓷罐，罐子的形状和之前在鬼屋见到的“骨灰罐”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罐身上刻的是小篆体的“酒楼赵家”。

这一系列的怪事都是从“酒楼赵家”开始的，因此我对这四个字格外敏感，以至于这些字就像预知了倒霉的未来。我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其间不停地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姐夫和陈渡，潜意识告诉我陈渡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我立刻披上外套，打算去附近小卖部借个手机打给陈渡。

防盗门一开，迎面就看到一个人差点被门打到，站在我家门口的是一个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西装的男人，左手还保持着敲门的手势，他身后跟着一个女秘书，也穿的板板正正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尴尬地看着我。

“请问是韩东篱先生吗？”

“你是什么人？”我不耐烦地问：“你在我门口做什么？”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没有去接，他仿佛已经预料到我的态度，不愠不怒地将名片重新装回名片夹。

“让我进去说话，我可以告诉你酒楼赵家的秘密。”

我压了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地方发，见他一脸淡定的样子，劈头盖脸给他骂了一顿。我坚信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勇的一次，至今我还能想起当时对门大妈敞开门是错愕的表情，从那天以后，她再也不敢半夜三更在被窝里制造噪音了。

那个青年人一言不发，几乎是面带诚恳地接受了这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他压根就没有发怒，反倒显得像我在撒泼一样。

“韩先生，发泄够了吗？”他问我，“所以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我还真是发泄够了，现在感觉神清气爽，可再看他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不爽。念在他是来告诉我真相的份上，即使再不顺眼，我还是拉开门，放他进来了。

他进来后直奔厨房窗台，朝楼下做了个我看不懂意思的手势，我好奇地跟了过去，就看到楼下停了十来辆车，清一色的劳斯莱斯，下面的人看到他的手势后纷纷上车撤走，不少邻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在旁边指指点点地看热闹。我不禁唏嘘了一声，感叹这阵仗也忒大了吧。

“你好，我是玄岱集团CEO，我叫吴则清。”那人不再向我递名片，直接伸出了右手。

能指挥一个车队来专程找我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我不好再驳他面子，只好勉强跟他握了握手。

吴则清坐在我的沙发上，也没问我要烟和水，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抽烟了。

“你见过这个标志吗？”

吴则清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不认识。”我实话实说。

“中国民间有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叫做六道，这就是它的标志。”

我心说要是连我都知道那还叫神秘？

吴则清笑了，他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烟点了一根，也没让我。紧接着，他给我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相传，闯王李自成在率领大顺军打下大半江，最后由于内部腐化加上战术不当，因而败给了满洲人。但是，至于李自成究竟是怎么死的，至今史学界也没有确切的定论。其中在玄学界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当年李自成并没有死，而是得到了所谓的“长生秘术”。当时不光是李自成有了这种能力，就连他的一众亲信也跟着沾了光，获得了长生能力，他们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容颜不了，如同鬼魅般行走在世界上每个角落。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李家人逐渐垄断了商贸、科举、边防等重大项目，由于李家的逆天道而为，终于惹得天怒人怨，洪水蔓延，蝗灾降至，大规模的瘟疫在全国范围内爆发，朝廷终于决定彻查李家。由于李家行事诡秘，朝廷派出的军队轻则无功而返，重则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