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55章 真人玩偶（二十六）

陆黎将韩有磐安置好之后来到休息室将蓝熙盈换回办公室，小蓝同学忙了一整天没有停歇过，陆黎让她去休息一会。

韩桦程这边她来处理就行。

“你们第一次去三中的那天，我其实在学校。”韩桦程捂着自己的眼睛，他现在不太好受“韩有磐跟我一块去学校处理一些转学的文件。”

那个时候韩有磐已经不是三中的老师，他的身份只是学生家长，所以没人留意他的情况。

陆黎当时就站在人群中，韩有磐一眼就看到了她，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距离太远，学校里盯着警察的目光也多，混杂在一众探究的目光之中，陆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但韩桦程发现了。

虽说他憎恨着自己的父亲，但同时他也是了解自己父亲的，他知道韩有磐对陆黎起了不该有的想法。

当然了，韩桦程不认为自己父亲能对陆黎做得了什么，那可是警察，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对这件事并不上心，直到警方找到程思的尸体。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以为她终于脱离苦海找到自己属于自己的人生，现实却是他的母亲原来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没能过上新的生活。

是韩有磐杀了她。

不需要证据他也知道。

他要杀了韩有磐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陆黎的家不难找，陆警官光明磊落从不想掩藏什么，只要用心一些，谁都能查到她的住处，其中包括韩有磐和韩桦程以及某位牧姓大老板。

韩桦程猜到韩有磐一定会去找陆黎，他提着刀也找过去，等着韩有磐出现给他致命一击，只可惜他没有成功。

韩桦程：“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明明该死。”

陆黎：“你杀不了他。”要不是叶锦柏及时出现，这人已经成为韩有磐的刀下亡魂。

人果然还是不能对自己太自信。

韩桦程噎了噎，低下头有些执拗地说：“我能杀他，我要杀了他给我妈报仇……”

“你难道想变成韩有磐一样的人？”方宇泽突然问“你憎恨着韩有磐，那应该努力做到跟他不同才对，但是你现在这种以暴制暴的想法，跟韩有磐有什么区别？”

“我跟他不一样。”韩桦程下意识反驳“我只是想报仇，没有伤害过别人，我跟他不是一种人。”

“你现在是这么想，但是万一你真的杀了韩有磐，你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方宇泽表情严肃“有些事情行差踏错一步就没办法再回头了，你明白吗？”

韩桦程沉默。

方宇泽继续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的妈妈会希望你成为杀人凶手吗？”

韩话程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在哭。

翟知臣在门口看了许久，见他们已经问得差不多，转身往回走。

办公室里，蓝熙盈抱着自己的电脑趴下休息了，距离天亮还是两三个小时，估计这会儿正在补点儿觉。

回到组长办公室，叶锦柏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只手撑着额头。

翟知臣走了过去，才发现这人也坐着睡着了。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乖正坐在办公桌上晃悠着自己的腿，笑嘻嘻地观察睡着了的自家哥哥，以及正在瞧着自己哥哥睡颜的另一位。

许久，翟知臣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那人披上，他很小心，并没有把人吵醒。

次日清晨，叶锦柏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双大眼睛贴在自己面前--是小乖。

差点被她吓一跳。

小乖嘻嘻地笑了起来，问他是不是害怕了。

叶锦柏有些无奈，才直起身发现有什么从自己身上滑落，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件外套，且这件外套颇为眼熟。

“是不是很好奇自己身上为什么多了件外套呀？”小乖笑眯眯地凑过来，将昨晚的情况绘声绘色地告诉他。

叶锦柏：“……”

这时，趴在另一边补觉的翟知臣也醒了，抬头就看见叶锦柏拿着自己的衣服在发呆。

莫名的，有些尴尬。

翟知臣摸了摸鼻子，正在思考要不要悄悄离开，以什么方式离开比较合适……

“谢谢。”叶锦柏突然开口，他起身把外套还给翟知臣“韩有磐那边也熬一夜，去看看他么？”

“好。”翟知臣不动声色拿回自己的外套穿上，既然对方看着像无事发生，他自然不会自寻烦恼“走吧。”

韩有磐现在极度焦躁，审讯室里的灯光太过刺眼，他根本睡不着，可不管他怎么闹都没有人理会他的需求。

终于在黎明之时，叶锦柏他们进了审讯室。

韩有磐不是第一次见这两个人，却是第一次觉得他们这么讨人厌。

叶锦柏在桌子前面坐下，手里拿着程思和韩陆的照片：“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没杀他们。”韩有磐勾起嘴角“他们是我爸和妻子，我有什么理由杀了他们？”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们来问你。”翟知臣将两名死者死亡现场的照片也丢到他面前“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这样的狠手？”

“你们误会了，我没杀他们。”韩有磐还在狡辩“或许是我儿子杀了他们。”

说着，韩有磐把目光放在叶锦柏身上：“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吗？他拿着刀要来杀他老子我，谁知道我爸和老婆是不是他杀的，我就说程思好端端怎么会失踪，没想到这混账竟然杀了他妈妈。”

韩有磐简直是倒打一耙的好手，言辞诚恳，说得让人都快想要相信他了。

“我们在程思手里发现了你的DNA。”叶锦柏摆上一份检定资料“另外我们找你那个亲戚确认过，藏着程思尸体那套房子是他帮你租的，据我所知，你跟你妻子感情并不好。”

“那是韩桦程那小子要我帮他租的，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那杀害他的母亲。”韩有磐似是下定决心，把罪错都推到韩桦程身上“程思是我老婆，她手里有我DNA不是很正常……”

“不正常。”翟知臣打断他“你再怎么狡辩结果都一样，现有的证据足以证明你杀害了程思和韩陆。”

“你们警察就是这么武断判案的？”韩有磐怒了“你们这样让我很怀疑国家司法的公正性。”

“你个坏人真讨厌。”两位警官还没什么反应，小乖先愤怒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明明自己做的坏事竟然全部推到别人身上，还要不要脸啦？”

骂完小乖还不解气，凑到韩有磐的耳边大吼：“你个大坏蛋。”

韩有磐自然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的，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凉意，明明先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冷起来了？

叶锦柏话音一转：“你认识陆警官？”

韩有磐顿了顿，没想到他话题转变得这么快，也有些警惕：“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陆警官很漂亮吧？”叶锦柏双手拢在“我想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她，只是她可不喜欢你。”

韩有磐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叶锦柏继续道：“你见过陆警官的男朋友吗？他年轻帅气，比你有钱有才，脾性比你好，会哄人更会……”

他一次列出那个所谓的男友数不清的优点，韩有磐的脸色越来越黑，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单反镜后听审的陆黎。

蓝熙盈搬了电脑过来，她想听韩有磐的审讯，同时进行自己的工作，这会儿她已经把目光黏在陆黎身上：“陆姐姐，你有男朋友了？”

这可真让人意外，是哪位厉害的帅哥哥成功捕获了这位高冷姐姐的芳心。

“没有。”陆黎回答得干脆。

蓝熙盈：“可是……”叶老师说得这么详细，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后面的话蓝熙盈只敢咽回肚子里去，因为陆黎此时正看着她，那道目光有那么一点点危险。

“他是在刺激韩有磐。”方宇泽推门进来“韩有磐这种人，跟他讲多少自己手里的证据都没有用，他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的，只会各种狡辩。”

现在韩有磐一夜没睡，本来就情绪焦躁，叶锦柏又以这样的方式刺激他，容易激得他破开心理防线。

“闭嘴。”韩有磐突然大吼了一声，打断了叶锦柏的话“你别想骗我，她怎么可能有……”

成功得还挺快。

叶锦柏被他的话逗笑了：“怎么不可能有？昨晚你不是亲耳听到那个男人说陆警官是他女朋友吗？”

“他在说谎。”韩有磐情绪激动“他怎么可能会是她的男朋友，她是我的女人……”

“就凭你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翟知臣适时露出点一言难尽的表情“人小姑娘可看不上你。”

韩有磐怒极：“她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我是中学老师，我还有钱，我是成功人士，她有什么资格挑剔……”

“可陆警官本人也有房有车，她是市局特别设置的专案组组员，并且她也年轻，你可是哪一点都配不上她。”叶锦柏静静地看着他“她有的是资格挑剔，而你，无论如何都没资格肖想她。”

韩有磐气急：“她只是一个女人。”

叶锦柏点点头：“你只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个老男人。”

“你错了。”翟知臣再次接话“他不是人，是个变态杀人犯。”

韩有磐：“……”他快被气吐血了。

叶锦柏却是摇头：“他这不是没有承认嘛！”

“也是。”翟知臣表示赞同“连承认自己杀人都不敢，所以只是个没用的变态。”

“估计还是家传的，他家男性基因没几个正常人。”

两位组长一唱一和，将韩有磐刺激得快疯了，并且这两个人还大有一番自己聊起来，不管他死活和想法的意思。

再这么聊下去，这两人干脆拿他们的话当口供上交法院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再询问他……

竟然就这样无视了他！

“人是我杀的又怎么样？”韩有磐奇迹般冷静下来“是我杀的，你们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怎么能不满意。”叶锦柏笑了笑“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该死。”韩有磐抬头看向面前这两个人“他们该死，程思她妄想要离开我，说什么跟我过不下去，受不了必须要离婚，她竟然跟我说要离婚，她没有资格跟我提这个词。”

叶锦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然后……”韩有磐抬起头，露出一个令人恶寒的笑容“她就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

程思因为受不了韩有磐的暴力对待，从家里搬出去的同时提出要离婚，她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搬了出去。

在韩有磐心里，程思一直都是他豢养的仆人，自己是她的神，程思的反抗让他十分恼怒，特别是在她提出要离婚之后，这个怒火被放大到极致。

可这个时候程思已经搬出去，她不知道躲去了哪里，韩有磐找不到她，这让他心里的暴虐越来越重。

于是他找上自己的一个亲戚，以他的名义租了一套房，又在旧货市场淘了一个冰柜安置在出租屋里。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购买了一个一次性电话卡给程思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愿意离婚，但是得她最后跟自己见一面，详谈离婚事宜。

程思答应了，见面地点是韩有磐定的，也就是程思被发现那套出租屋附近。

韩有磐故意没按时间到，他就是要程思等她，他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只有她等自己，没有自己等她的可能。

或许程思真的太期盼离婚了，她没有察觉韩有磐的异样，或者说她选择性忽略韩有磐的异样，她盼这一天真的盼了太久。

等韩有磐终于出现，程思跑过去见他，还没开口说离婚的事，韩有磐便动手打了她。

程思想逃，想喊救命，但韩有磐没给她这个机会，程思在挣扎中刮伤了韩有磐，最后却还是被打得奄奄一息被拖上楼。

那个冰柜早已经通电，韩有磐将程思放进冰柜里，再往冰柜里面倒满水，眼看着那一箱水没过程思的头，将她整个人泡在里面。

韩有磐不急着离开，他在那间出租屋住了一天多，确认冰柜里的水结成冰块，将程思彻底冰封在里面。

韩有磐眼睛里满是兴奋：“她不是想离开吗？我给了她永远离开我的机会，她应该感谢我的。”

翟知臣面无表情：“到底是永远离开你还是永远离不开你？”

“呵呵……”韩有磐笑了起来。

小乖有些被吓到了，韩有磐在描述自己的犯罪事实时语气让她觉得可怕，她躲到叶锦柏身后，连眼睛都不敢再露出来。

“这个混蛋……”单反镜后的蓝熙盈听到生理不适，最后捂着嘴跑了出去。

陆黎也没好多少，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她已经将审讯室里的韩有磐给凌迟了。

“还好吗？”方宇泽有些担心“受不了的话先休息一会。”

陆黎摇摇头，沉默片刻后，她说：“但凡我再弱一些，我就是第二个程思。”

她想听下去，听听里面那个社会垃圾还有什么逆天发言。

方宇泽走了上来，跟她一块站在单反镜前。

陆黎沉默了一会之后问：“你能分析得了他的内心吗？”

“能，但是没有这个必要。”方宇泽沉吟片刻“你就直接把他当个无法沟通的变态来看就行，这种人就算了解到他内心的想法也救不回来，没必要浪费时间，更没必要因为他让自己不舒服。”

“我没事。”

“嗯，我信。”

蓝熙盈吐完回来继续工作，把键盘敲打得噼啪作响，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小蓝突然拍了拍手：“终于让我给找到了，这个变态真正的住处。”

陆黎同方宇泽对视一眼，一块走到她的电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