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65章 爱与自由〈十五〉

“我好像见过你。”佟岩低声呢喃着“在哪见过来着？在、在、在梦里!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就是梦里我梦里见过你。”

“他就这样，你们别见怪你。”护士开口解释“他只要见到陌生男人，就会一直重复什么见过你啊，对不起啊之类的话。”

翟知臣疑惑：“仅限男人？”

护士想了想，摇摇头：“好像也仅限于这位先生这一类，看起来文质彬彬一些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叶锦柏：“他这种情况是一直都存在吗？”

护士点点头：“从送到我们这第一天开始就这这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跟谁道歉。”

小乖凑到他面前，伸手张开五指在他眼睛前面晃呀晃。

对方没给出任何反应，他看不见小乖，只是盯着叶锦柏的眼神有些太过专注和可怕。

翟知臣下意识挡在叶锦柏前面，不给看。

叶锦柏瞧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拍了拍他的胳膊之后低声跟护士交流着佟岩的情况。

护士表示他们是佟岩入院以来，第一次来看他的人，他的家人似乎都不打算管他了。

片刻后，护士的任务完成，她还得去查房，没法继续陪两人留在这儿。

“他好像在瞪你哦。”小乖绕着佟岩转了两圈，而后抬头看向翟知臣“他好像很讨厌你诶!”

翟知臣伸手挡在她眼睛前面，挡住她的目光。

小乖不满，非要把脑袋给伸出来。

叶锦柏拍拍翟知臣的肩膀，让他让开两步：“佟先生，你好。”

本来被翟知臣干扰视线，佟岩已经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再一次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对不起啊，你来了？你别走……不对，你赶紧走，快走快走，你会死的……”

叶锦柏想了想，缓步走到他身边，垂眸看着他：“我是谁？”

“你是、你是啊啊啊啊……”佟岩突然尖叫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对于这人的道歉以及大喊大叫，叶锦柏表现得毫不波动，等他冷静下来，叶锦柏再次开口“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佟岩疯狂摇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饶了我，原谅我……别原谅，对不起对不起，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翟知臣皱着眉看他在胡言乱语：“你跟陈泺他们……”

“是陈泺。”佟岩唰的一下挥舞起双手，指着翟知臣大喊“都是陈泺害的你，你去找他，去找他，不要来找我……”

“陈泺做了什么？”叶锦柏问“他伤害了谁吗？”

“我不知道……我不是……”佟岩疯狂拍打着自己的轮椅“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都是他们的错，大家都会遭报应的，都是报应。”

“那你遭报应了吗？”小乖歪了歪脑袋，凑过去看他“为什么会遭报应呀？你做坏事了吗？”

佟岩一直处于那种空茫的状态里，一刻清醒的时候都没有。

翟知臣突然有些好奇：“像他这样的人，死后会恢复清醒吗？”

“不知道。”叶老师回答得干脆“没见过，也没留意。”

好吧!

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叶锦柏观察了佟岩片刻：“你觉得该怎么办？”

“找方医生过来。”翟知臣干脆道“他比我们有办法。”

叶老师点点头表示赞同。

翟知臣走到一边去给方宇泽打电话，叶锦柏则是跟小乖一块抱着胳膊去观察佟岩。

谁都没有留意到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所在的病房。

他从门后探出一双眼睛，用极低的声音呢喃：“都是你的错，只要杀了你，就可以解脱，只要杀了你就可以解脱……”

“你去死吧!”

“死了就能够解脱……”

半晌，叶锦柏感觉到一股充满恶意的视线，皱着眉回头。

翟知臣也正好挂断电话，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病号服的人握着一把匕首朝叶锦柏刺过去。

“小心!”

小乖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

翟知臣几乎是无意识地冲过来，他想把那人手里的匕首踢开，不料他手里竟然不止一把匕首，在他踹开第一把匕首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人又砍了过来，翟知臣下意识抬手去挡……

一股拉力将翟知臣往一边甩开，叶锦柏抬脚，将那人踹了出去。

身穿病号人那人摔在地上，起不来了，可想而知刚才叶锦柏踹的那一脚有多重。

叶锦柏回头，看到翟知臣捂着手：“受伤了？”

“皮外伤，不严重。”

这时，医生护士们也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冲过来，被现场给惊呆在原地。

叶锦柏一手扶着翟知臣，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病人手里怎么会有锐器？”

护士也很不可思议木着没反应过来：“我们也不知道，医院里是不允许这些东西出现的……”

有护士拿着包扎工具走上来，要给翟知臣包扎。

“他的伤口需要缝合。”叶锦柏从她手里拿过药和纱布，吩咐道“去找个会缝合的医生过来。”

“好。”

……

方宇泽赶到时就是这样一副不可思议的场面，病房内乱作一遭，医生在给翟知臣缝合伤口，佟岩缩在轮椅里瑟瑟发抖，护士们正将一名发狂的病人往束缚病床上绑，叶锦柏一向温和的笑容消失……

当然，还有一个他看不见的小乖捂着自己的眼睛躲在角落里，一直不敢出来，被吓得不轻。

方宇泽：“……怎么回事？”

接到电话过来这边，一共才用了不过半个小时，这是发生什么了？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翟知臣朝他这边看过来，并没有在他身后看到其他人。

方宇泽点点头：“陆黎跟小蓝去处理陈思那边的事了。”

翟知臣闻言直皱眉：“陈思那边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方宇泽也很无奈：“你们记得赵明廉有个弟弟吗？他那个弟弟不知道从哪知道陈思的消息，闹到陈思学校去，要求赔偿，现场发生肢体冲突，陈思导师报了警。”

本来方宇泽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但翟知臣来了电话，只好临时换人，让小蓝跟陆黎一块过去看看情况。

赵明廉这个弟弟赵明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小蓝的调查里，这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偏偏他的父母对他特别溺爱，偏心到骨子里。

赵明廉还在世的时候，赵明政就一直靠他养活，动不动就要钱，要不到就撒泼打滚闹事，甚至还借了高利贷让赵明政帮忙还。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赵明廉都是怎么熬下来的。

陈思被陆黎她们护在身后，几名刑警抓住了赵明政，不让他闹事。

“你们是一伙的对吧？”赵明政大喊“你们合起伙来害死我哥，现在还要来欺负我们一家人是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蓝熙盈听得直皱眉“你再这样，我们可以告你诽谤和故意伤害。”

“你凭什么告我？”赵明政让她这话给激怒了“我干什么了？我只要要求自己的合法权益，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

陈思脸色很差：“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赵明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学校闹事？”

陈思导师在她身边安慰着她，明确表示他们绝对不会和解，绝对要将这个人告到底。

陆黎并不想让这出闹剧继续下去，对自己的同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把人给带下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赵明政一个劲挣扎“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小蓝难得见到这种场面，震惊了好久。

下一秒，两个人突然冲出来，他们一把撞到押解赵明政的人身上，差点把那两位警察给撞出去。

“放开我儿子，你们想干嘛？”

“疯了疯了，都疯了……我要告死你们!”

来人是赵明政的父母，他们其实一直都在附近，跟着赵明政一块过来的，只是现在才出现。

大概是没想到陆黎会直接让人把赵明政给铐了，这下子终于忍不下去，怕自己的儿子真被抓走。

陆黎并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摆摆手，让其他同事上前，把他们也给铐上，一块带回警局去。

这一番操作属实是把他们都给惊呆了。

赵母大喊：“你怎么可以这样？”

赵父气得直跺脚：“放开我儿子，你们给我放开他……”

“公然袭警，扰乱社会秩序，这些罪名足够了。”陆黎一挥手“都带走。”

“不行，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们……”

“警察打人啦……”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公理了？救命啊……”

直到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陆黎才回过身看向陈思他们：“两位，换个地方说话。”

“好。”

陈思将她们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她的导师本来想要留下来陪她，怕她会吃亏，但最终还是给劝说了回去。

办公室里最后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陈思给两人泡了茶，同时对刚才他们提供的帮助表示感谢。

“没事，你能够平安就好。”小蓝笑着应声，不经意地开口问“他为什么会跑来找你麻烦呀？”

陈思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我也不知道，我都不认识他，莫名其妙就说我害死他哥，我都不知道他哥是谁。”

陆黎：“赵明廉你不认识？”

陈思摇头表示自己真不认识。

“你都认识杨忱豪，为什么不认识赵明廉？”

陆黎的声线偏冷，这会儿说话又强硬，导致她的问话听起来像是质问，陈思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陈思抬头看向她们“我想我们之前在警局已经聊得很清楚了，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而且今天的受害者是我，你们在这里质问我，是受害者有罪论是吗？”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蓝熙盈赶紧安抚她的情绪“我们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了解一下，没有要质问你。”

陈思冷哼一声，并不买账。

蓝熙盈继续道：“赵明政在你们学校闹事，我们肯定不会轻饶过他们，但是关于赵明廉的死，我们也必须查清楚……”

“我说过很多次，那天我只是意外路过庄业大厦。”陈思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皱紧双眉“我是认识杨忱豪，因为我曾经见过他跟我男朋友走到一起，仅此而已，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陆黎猝不及防地问出口。

陈思张了张嘴，却沉默了。

“叫什么名字？”

陈思拧起眉头：“他叫……”

陆黎：“连他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了？”

陈思垂下目光：“我……忘了。”

陆黎&蓝熙盈：“……”她们听到了什么？没听错吧？

陈思赶紧解释：“我之前生了场病，病好之后就把关于他的事情忘记得差不多，我去找杨忱豪也是想问问他跟我男朋友之间的事情，想试试看能不能回想起来些什么。”

陆黎：“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陈思咬了咬牙：“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陆黎和蓝熙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可你之前在警局里可不是这么说的。”蓝熙盈一脸的不解“你说你男朋友叫赵芩赫，说他是工程师，因为一场意外永远离开了你，而你怀疑他的死跟杨忱豪有关系……这才过去多久，怎么突然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蓝熙盈可清晰记得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来着，况且警局的监控可都好好的，必要的话还可以把记录翻出来。

陈思脸色微变，许久之后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我想起来了，赵芩赫是我的男朋友。”

“抱歉。”陈思微微低垂下自己的脑袋“我之前受到的刺激太大，这导致我的记忆时好时坏，之前在警局的时候我什么都记得，但是现在又记不清了。”

两位警官眼睛里透露着明晃晃的怀疑。

陈思只以微笑面对。

陈思道：“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找我的导师确认，她可以给你们答案。”

谁不知道你跟你导师是串通好的!问她顶个什么用？小蓝在心里腹辩。

“有照片吗？”陆黎放弃继续跟她纠缠记忆这个问题。

“有。”这一回陈思倒是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答案。

陈思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那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她和她男朋友的照片。

陆黎将那张照片拍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照片上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

等她拍完，陈思立刻将照片拿了回去，可以看出她很宝贝这张照片。

这时，有助教过来敲门，通知陈思待会有课。

陈思为难地看向两位警官，后者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去上课，不用管她们。

很快，办公室只剩下两位警官，陆黎看着自己刚才拍下来那张照片，许久才开口：“怎么看？”

“她是在骗我们吗？”小蓝不是很能确定，本着不懂就要问的心态虚心向学。

“嗯。”

于是得到一个冷淡无比的答案，小蓝只好继续问：“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为了掩盖她男朋友的身份？”

“掩盖她男朋友的身份做什么？”小蓝继续虚心学习“而且她想掩盖身份干嘛又把照片给我们看？”

陆黎并不很想虚心教学，干脆反问：“查到赵芩赫的信息了吗？”

早前在警局的时候叶锦柏他们就让小蓝去查那个所谓的赵芩赫的个人信息，但小蓝一直在忙，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查。

蓝熙盈：“查了，没查到。”

“加上这张照片。”陆黎将自己刚才拍下来的照片发给她。

蓝熙盈点头应下：“我再试试。”

要是加上这张照片还查不出来这个男人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这人的身份是假的。

这就不知道到底是陈思在骗他们，还是这个男人骗了陈思……问题是，陈思之前说他是她的青梅竹马，应该骗不到她才对，可如果是陈思骗了她们，为什么又将照片拿出来？

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这个一会儿失忆一会儿没失忆的状态也很莫名其妙。

陈思到底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