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58章 爱与自由〈八〉

“号码来自一个破旧的电话亭，作为城市文化标识，那是为数不多还能使用的电话亭之一，那边没有监控，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蓝熙盈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过来。

小蓝紧盯着自己的屏幕，由衷地感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电话亭这种东西，我没在圣都见过这玩意，就算有也只是打卡点，并且用不了。”

毕竟现在人手至少一部手机，多的另说，基本用不上电话亭这些玩意儿。

翟知臣一边接电话，一边检查屋里被烧毁的那些物品，试图在里面找出点什么来：“多找找周边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报火警的人的线索，这个人不是知情人就是凶手。”

“好。”蓝熙盈应了一声，她想了想，又问“可……杨家这把火确定是人为的吗？”

“不能确定。”翟知臣客观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疑点，总之先往下查再说。”

说话间，翟知臣发现自己的对象已经蹲在废墟的一个角落里很久很久了。

难道是有发现？

翟知臣赶紧跟电话那头的小蓝交代几句，挂断电话朝叶锦柏走过去。

“怎么了？”翟知臣在他身边蹲下，顺手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叶锦柏瞄了眼他的手，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老让人不要随便动手动脚，怎么？这话让狗吃了？”

翟知臣眨了眨眼睛，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反正更亲密无间的接触都有过，动手动脚而已，叶副组要是气不过，大可以摸回来，我不介意。”

“大可不必。”

“你们在干什么？”小乖突然探出一颗脑袋“带我一起玩儿吧。”

翟知臣：“……”

叶锦柏：“……”臭小鬼!

回头一看，翟知臣那张脸煞白煞白的，估计是被小乖惊了一下。

叶锦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还好吗？”

翟知臣回神，自觉丢脸，抓住他的手不让乱动：“我没事，你别多想……发现什么了？”

直到这时，终于将正事扯了回来。

叶锦柏抬手指了指自己眼前的一块黑炭：“看看这是什么？”

翟知臣凝眸看了几眼：“这好像是u盘？”

是已经被烧毁的U盘，跟几块塑料化的炭糊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叶锦柏道：“这U盘本来应该藏在神像里头，神像被烧毁得差不多，裂开后把这U盘给暴露出来。”

翟知臣试图拆开一下想把那个U盘完整地拆出来。

片刻后，翟知臣将那个被烧得已经看不出原样的U盘举到自己眼睛前面：“你说这玩意直接给小蓝，她能够复原里面的内容吗？”

“小蓝会恨你。”叶老师随口扯了个玩笑话。

“恨我也没办法，这是她的活，只有她能干。”

“能者多劳啊！”叶锦柏笑着摇头。

……

杨父杨母刚清醒过来，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回想自家发生的事，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家神像怎么样了？有没有受损？

此时方宇泽在病房门口跟杨忱豪的妻子沟通，她其实并不想过来，但警察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实在是躲不掉。

“首先，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杨忱豪的妻子抱着胳膊，一脸不爽“其次，他们也没把我的女儿当成他们的孙子，他们只想要男丁传踪接代，最后，我丈夫现在也没了，我实在不觉得我跟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要不是有杨忱豪这条线牵着，他们本该是陌生人。

现在正好借这机会回到陌生人状态，她只想要带着自己的女儿好好生活。

方宇泽张了张嘴，还没把话说出口立刻就被打断，杨忱豪的妻子冷漠地表示：“医药费我已经交完，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回去工作，就这样吧。”

说完，也不给方宇泽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方医生想喊住她，还是没来得及。

看得出来她是半点不想多留 至于医药费，毕竟是自己丈夫的父母，也不可能完全不管。

回到病房这边，杨父杨母的表情都很难看，好像正在跟陆黎对峙……单方面的对峙，毕竟陆警官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抱着胳膊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而杨忱豪的父母却是气得不行。

“怎么了？”方宇泽问。

“你也是警察对吧？我要投诉她。”杨父指着陆黎破口大骂“什么破态度？我们是受害人，你们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方宇泽眨了眨眼睛，挪到陆黎身边，打算先了解了解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陆黎：“没事，爱投诉不投诉，尽管来。”

方宇泽：“……”

方医生个人认为这样的态度的确有损他们的光荣形象，于是拉过一把椅子在两位病人的病床边坐下，仔细询问他们之间的矛盾。

一问才知道，陆警官刚才站在病房里看着他们跟一尊雕塑没区别，问什么都不回答，叫她搭把手帮忙，她竟然直接按铃，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一点都不尊重病人。

方宇泽抬头望向陆黎，后者抱着胳膊，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个冷笑。

他可以确认，两位老人的控诉是真实存在的。

“先别激动。”方宇抬起手示意他们都冷静下来“有话好好说，这样，你有什么想法先跟我说，可以吧？”我这位同事刚分手，可能心情不是很好。

最后那句话方医生没敢说出来，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我们想回家。”杨母赶紧提要求，他们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去，看看他们家的神像如何了，他们得赶紧回去补救。

“医生还没说你们可以出院。”方宇泽保持微笑“而且你们家现在的情况，就算回去也没办法住，不如……”

“不行，神像不能没人供奉。”杨父气愤地打断他的话，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你们不能限制我们的人生自由，我们又没有犯事。”

方宇泽：“……”难怪陆黎不想搭理他们，他也不是很乐意搭理。

杨母拉了把杨父的手 比起杨父，她稍微冷静一些：“行了，好好说话，这么激动做什么？”

杨父冷哼了一声。

方宇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再一次展开自己的工作：“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着火吗？”

“不知道。”

“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不知道。”

“你们……”

“不知道。”

方宇泽被噎住了，他很无奈，抬手捂额：“两位，我们很想查清楚你们家的大火是怎么回事，也想弄清楚你们儿子是怎么死的，但是你们不能一直这样不配合啊!我们也很难做。”

杨父听得不乐意：“查清楚这些事本来就是你们该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因为现在他们最狼狈的一面已经在警方面前暴露过，现在已经是连装都不想再装。

杨母语气稍微委婉一些：“别问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也没委婉到哪里去。

方宇泽回头看向陆黎，后者朝他耸了耸肩，她刚才遇到的差不多就这样，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反正她本来也不乐意说话。

方宇泽想了想，忽然道：“杨忱豪也在这家医院，你们要去看看他吗？”

杨父杨母愣住。

靠着墙的陆黎也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夫妇俩被他们盯得坐立难安，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

片刻后，方宇泽主动开口：“听说杨忱豪出事之后，你们一直没有去看过他，所有手续都是他妻子处理的。”

杨父杨母：“……”

“怎么？你们很怕见到他啊？”

“胡说八道什么？”杨父声调拔高“那是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怕，我们只是……只是……”

“不敢面对？想求神拜佛想把他求回来？”方宇泽帮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可你有没有想过，神真的存在吗？所谓的神真的帮得了你们吗？”

杨父杨母不再说话。

“你们失去了孩子，这是天大的打击，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方宇泽顿了顿，叹了口气“另外，你们家的神像已经被烧毁，就算现在回去，你们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废墟。”

“……”

陆黎冷不防插一句：“神要真有用，怎么不先把它自己从火场里救出来？一尊雕塑而已，也值得你们信得这么要死要活？”有这闲心不如多参加些公益活动。

这话给人打击不小，杨父杨母都蔫了。

“我们只是想让忱豪回来。”杨父憋不住眼泪“我们有错吗？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哪里做错了？哪里有错……”

“自然没错，我们相信你们对自己孩子的在乎，但是有些事实不管你们再怎么否认，都不可能改变，因为事实就是事实。”方宇泽停顿片刻，语气缓和下来努力跟他们讲道理“杨忱豪的尸身还在太平间，你们真的不去看看他？现在不去，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杨父杨母捂住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了。

……

太平间阴冷，每一个踏入这里的人都感觉到了静穆和沉重，好似他们都还在这里，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局。

医生护士们有事没事很少会到太平间来，这也是为了让故去的人得到安静和尊重，也给了探视的家属一定的情绪发泄空间。

杨父杨母站在门口，呆滞地望着这扇门，他们还是没有勇气往里面走。

推开这扇门意味着他们得承认自己的儿子再也不会回来，这对一对父母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方宇泽和陆黎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下定决心，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良久，这对父母搀扶着彼此，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推开那扇门，即将来临的潘多拉魔盒。

杨忱豪身上盖着白布，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儿子。

陆黎站旁边扶着他们。

方宇泽确认一遍：“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

“你疯了是不是？”陈国海跌跌撞撞摔到地上，手指着前方，表情满是惊惧。

叶怜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头发凌乱地搭在头上，眼睛几乎看不见。

陈国海踉跄着后退：“叶怜你清醒一些，夫妻一场……”

“你还敢跟我说夫妻？”叶怜好像突然被刺激到，举起刀就要往下砍。

“不要……”

菜刀“砰”的一声砍在地上，陈国海堪堪躲开，已经被吓得裤子被浸湿，狼狈至极。

叶怜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露出点神经质的笑容，她的嘴角咧开得很大，笑得瘆人。

“你要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陈国海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真的疯了吗？”

“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呢？”叶怜笑得瘆人“你杀了她却问我是不是疯了，哈哈哈……太好笑了!怎么会这么好笑哈哈哈……为什么要杀她？把她还给我……”

“小怜……”

“闭嘴。”叶怜狠声打断他的话“陈国海，你该死。”

陈国海连忙后退，瑟瑟发抖。

叶怜举起菜刀就要朝他砍下去……

画面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一长段黑屏以及听不清的嘈杂声。

小蓝将画面倒回去重播一遍，而后耸了耸肩膀表示：“这是目前唯一能恢复的数据。”

叶锦柏和翟知臣站在她的身后，表情有些凝重。

蓝熙盈道：“这U盘里还有很多内容，但目前我没办法全部恢复，包括刚才那段视频也不是完整的。”

“能不能继续修复？”翟知臣问。

“我也不清楚。”小蓝同学长吁了口气“U盘损坏得太严重了，能不能继续修复，能恢复多少数据，都还是未知数。”

翟知臣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蓝继续在自己电脑上折腾，她给自己新添了两台设备，努力工作，将两台设备抡得快要起飞。

翟组长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摇了摇头。

小乖瞪大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的操作，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之后，望向那两位组长：“好过分啊!姐姐都要累死了，你们怎么都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叶锦柏看了她一眼，抬手拍了拍蓝熙盈的脑袋：“想吃什么尽管说，叶老师请客。”

“真的？”

“真的。”叶老师大方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的钱包，想吃什么都行。”

“当然不用担心。”翟知臣忍不住嘟囔“毕竟是为了查案可以随随便便找人借一个亿还不用还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这点小钱。”

他的音量不大，不巧的是叶老师听到了，回头剐了他一眼。

翟组长求生欲上线，当即转移话题：“去查查叶怜，记得把她的档案发给我们。”

小蓝开口道：“好。”

叶怜是一名园林设计师，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目前工作室经营状态不错，她有时候会在社交媒体上发表自己的状态。

单从那些状态上面来看，根本没办法将她和视频里那个半疯不疯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当然还有先前在叶怜他们家见到的人，又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人果然都是多面的。

“陈国海并没有报警，小蓝那边也没查到他什么住院记录，视频里应该没发生什么伤亡事件。”翟知臣站在马路对面，透过透明的落地窗能够看到正在跟客户沟通的叶怜。

在面对自己的事业时，叶怜好似能够闪闪发光，她热爱着自己的工作。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翟知臣不解“视频里、我们上次在她家见面以及现在在工作的她，好像是三个人一样。”

听到他说这话，叶锦柏扭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翟组长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非常莫名其妙：“你干嘛？”

叶锦柏莞尔，意有所指地说：“没干嘛!只是觉得某些人真的很没有自知之明。”

翟知臣：“……”

这个人很奇怪，而且他好像从这人的语气里感觉到了讽刺。

是的!

讽刺，明明白白的讽刺。

“别这样看着我。”翟知臣抬手去捂他的眼睛，半是逗趣的开口。

“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真不害臊。”

小乖捂着自己的眼睛开始“尖叫。”

翟知臣：“……”有这个小鬼在是真的做什么都不方便，就连谈个恋爱都得面对千瓦大灯泡，想抽空约个会都那么难。

小乖张开手指，眼睛透过指缝朝他看过来，并且对他的目光表示十分不满：“你看什么看？敢做不敢当吗？”

“……”翟知臣从没有这么不喜欢这个能力过，有的时候是真的很想抛弃这个能力，至少在他**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搅。

“还看？”小乖龇牙，想咬他。

翟知臣很无语：“到底是谁有问题？你这小鬼越来越过分了。”

“我就过分怎么了？”小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他“有本事你打我呀。”

翟知臣：“……………”

“打不到我吧？”小乖冲他做鬼脸。

翟知臣扭头看向叶锦柏：“你就不管教一下她吗？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无法无天。”

小乖：“……”吵不过就找帮手，忒不要脸。

翟知臣好似看懂了她内心的想法，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他是我男朋友，跟我一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找我自己帮忙不过分。”

小乖气极：“……你这是歪理。”

这边正闹着，谁也没有注意一个身影渐渐靠近，冷不防插了句话进来：“你们是在跟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