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33章 诲人不倦〈十三〉

“………………”

这小孩到底哪来的？

扭头看向玄关，大门紧闭，丝毫没有被打开过的状态。

她怎么进来的？

小乖见他比自己要震惊得多，忽然就不震惊了，歪着脑袋瞧他，观察了几秒之后又欢欢喜喜地朝他扑过去：“呀，被发现了呢。”

一起来玩抓小人吧!

“？？？”翟知臣再一次闪身躲开“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小乖眨了眨眼睛，大言不惭：“这是我家来着。”

翟知臣：“？？？？”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见他一脸不相信，小乖更高兴了，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家里的物件，每一件都熟悉再熟悉。

很显然，这小孩比他要更了解这个家，与其说她是偷溜进来的，不如说他是外人更可信一些。

“怎么样？这回相信了吧？”小乖抱着胳膊，笑嘻嘻地望着他。

翟知臣紧紧拧起双眉，他突然觉得小乖这姿态有些熟悉……似乎跟叶锦柏平时想心事时的姿态差不多，学得有七成相似。

忽然想起叶锦柏说自己身边跟着一只小鬼，他之前还让他帮忙找失踪的女孩，难道……

心里隐约有了想法，翟知臣犹豫着伸手去摸她的头，结果直接从她脸上穿过去。

小乖看着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上穿过，然后又把手收回去，一脸沉重……

这是什么鬼表情？

小鬼要不高兴了!

翟知臣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言语听闻跟真实感知，到底是不一样的，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他们这边闹腾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卧室里正在休息的叶锦柏。

睁开眼睛回忆今昔往昔，清醒了几秒之后穿上衣服走出来，结果就看到那一大一小在客厅对峙的模样。

刚起床加上昨晚睡太晚，睡眠不足导致叶老师的大脑重启得有些缓慢。

待他终于开机成功，看看小乖，又看向翟知臣，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看得见她？”

翟组长自己也很意外：“突然就看见，我也没干……”

话说到这儿突然卡壳，抬头看向叶锦柏，隐约能看到衣领掩盖下暧昧的痕迹，没法再继续往下说。

他究竟干什么了？这些天生活跟先前没什么不同，唯一的意外就是昨天的一夜**。

难道是因为这事，所以他也能看到那些本来看不到的东西？

怎么还附带这种功能？

小乖绕着翟知臣转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努力在装一个乖孩子。

翟知臣大脑宕机几分钟，还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催着叶锦柏去洗漱，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小乖跟在他身后，试图指点江山，可惜翟知臣并不听她的，我行我素地干着手里的活。

“你怎么都不理我？你是坏人吗？”

“我跟你说话呐!”

“喂？”

“坏蛋，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翟组长无比头疼：“你怎么只缠着我？”

说到这，小乖十分委屈：“我进不了卧室，一步都走不进去，你能带我进去吗？”

翟知臣先是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幸好她进不去，不然昨晚……

当然了，这样的想法不能说出来，他干脆利索地转移话题：“为什么会进不去？”

“我也不知道。”小乖也十分费解，平时穿墙钻地这种事情她可是熟手，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那一间房怎么都进不去。

不仅是关着门的时候进不去，小乖其实偷偷试过了，就算有时候大门朝她敞开，她也还是进不去，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横在她面前，任凭她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这太令人难过了!

可是人毕竟都是有好奇心的，曾经是人也一样，越是不让她进，她对那房间里的东西就越好奇，这种好奇战胜所有。

她笑眯眯地望向翟知臣，意图装可爱让他对自己心软：“翟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翟组长心脏颤了颤，很希望自己下一秒可以失去看见小乖的能力。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小乖悄咪咪挪到他手边，眨巴眨巴大眼睛卖萌：“翟哥哥，你带我进去呗？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

小乖是一只**岁的小鬼，他可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让这拙劣的谎言骗到。

端起早餐回到餐桌旁，翟组长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并表示：“我帮不了你，也没那个能力帮你。”

“你可以的。”

“不可以。”

“可以。”

“不可以。”

“……”

“你们在聊什么可不可以？”叶锦柏洗漱完出来，从翟知臣面前端走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手艺不错。”

翟知臣对他的夸奖很受用：“你喜欢就好。”

小乖却是噤声，有些事私底下悄悄密谋可以，但是摆到明面上来，问题可就大了。

她给翟知臣使眼色，表示进卧室这件事押后再提。

叶老师没忘记自己最初的问题，一边吃饭一边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可不可以了？”

“……”这个话题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小乖不断给翟知臣使眼色，让他别提起这件事。

翟组长当然不会听她，毫无负担地把她给卖了：“她想进你卧室，找我想办法。”

小乖气愤：“……”你这个叛徒!

翟知臣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无辜。

叶锦柏瞥了眼小乖，倒是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抬手戳了戳她的脑壳：“你要是精力这么旺盛，赶紧用来想想你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小乖的身份一直不明朗，查她的身份跟大海捞针一样，偏偏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被跟踪一事好像又跟她有些关系。

要是她一直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而他又没能查到小乖的真实身份，恐怕事情不好轻易了结。

有第一次狩猎游戏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叶锦柏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够逃出来。

他是人不是神，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在想什么？”翟知臣突然问。

“没什么。”叶锦柏回了神，冲他微笑“赶紧吃吧，还有工作得继续。”

小乖捂着自己的额头，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坐上车时，小乖躲着后座emo着，一脸“我生气了，快点来哄哄我，不然就要闹!”的表情。

叶锦柏只当没看见。

翟知臣帮他系上安全带，在他耳边轻声问：“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她进不了你的房间的。”

“真的很好奇？”

“真的。”翟知臣点头点得十分认真。

叶锦柏凑到翟知臣耳边说了几句，而后双方都静默下来。

正在emo着的小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见他们在咬耳朵，更加觉得不高兴。

翟知臣回忆着卧室里那张巨大的地毯，那块地毯几乎铺满了整个卧室。

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一眼坐在后座郁闷的小乖，心中滋味万千，他总算明白刚认识的时候，叶锦柏说的大师是什么意思--他竟然还真的跟“神棍”学过。

那神棍就是先前说他会害死自己身边亲朋的那位。

副驾上这人还跟他学了不少糊弄人的东西，包括帮池欣“驱鬼”的方法，也是那位神棍教给他的。

也不能说是神棍吧，毕竟还真挺管用。

是说叶锦柏房间内那块巨大的地毯，里面红色的阵图是用这人的血染色弄的红线，那便是小乖进不了他房间的原因。

这太诡异了!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在意那么大一个阵图，得用多少血才能够把那些线给染好？

……

跟乌山联系的人暂时没能查出来，据小蓝同学说，还需要些时间，但是她查到了另一个人--吴沁，市二中高三级数学老师。

这位吴沁跟姜嘉仁和贾毅之间有些隐秘的联系，藏得很好，可惜瞒不住蓝熙盈。

吴沁跟另外两名死者一样，资金流水不正常，作为一名高中老师，她太有钱了。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有这样的资金流水，这不符合常理，而小蓝暂时也没能查出她这些资金来源。

吴沁在市二中任教多年，跟贾毅他们一样，都是比较资深的教师，在其他老师学生的眼里，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至于到底是真负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上午吴沁在办公室备课，两位组长找过去时，似乎有学生找吴沁询问习题，他们赶到时，那学生正好开门出来。

比较特别的是--那位同学在学校里还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叶锦柏临门一步，回头看向那个已经走远的学生，眨眼间消失在转角处。

“怎么？”翟知臣回头“他有问题？”

叶锦柏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应该是印象不深的那种见过，对方把自己遮得太好，实在很难想起，又或许只是错觉。

收敛起心绪，叶锦柏回头跟翟知臣一块走进屋内，翟知臣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吴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朝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指了指，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坐下的同时，翟知臣将这个办公室观察了一个遍，冷硬、利落、整整有条又不近人情，这位老师估计是一位严师。

不等他们开口说明来意，吴沁先发制人：“哪位学生的家长？”

吴沁是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下意识就将眼前这两人当作是即将毕业的学生的家人。

“你误会了。”翟知臣挂上个得体的微笑“我们不是家长，贾毅认识吗？”

吴沁倏然一顿，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两个人：“你们是谁？”

“吴老师，别激动。”叶锦柏眼睁睁看着小乖跑到吴沁身边去，正探头去看她在写的教案。

余光撇向翟知臣，不出意外地瞧见他也正在盯着小乖看，尤其是看到小乖什么都不懂却对吴沁的教案指指点点时，嘴角直抽。

翟知臣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原来叶老师每天眼里看到的是这样的吗？

怎么说呢？

这小孩有些过度活泼可爱。

吴沁并不了解他们隐秘的交流，她很迅速把自己给调整好，眼神无辜至极：“抱歉，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贾毅是谁……也不算，高一级那边有一位学生好像就叫贾毅，你们是他的谁吗？那你们可找错地方了。”

两位组长抬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吴沁又道：“如果你们是来找贾毅，应该到对面那栋德政楼去，那边才是高一级老师办公室。”

叶锦柏点点头表示明白，眼瞧着吴沁放松下来，冷不防张嘴：“姜嘉仁认识吗？”

吴沁本来正在写字，一不留神给教案划下一道浓重的墨痕。

她把那一页撕下来，叠成方块扔进垃圾桶里，漫不经心地问：“这个人又是谁？”

“还是不认识？”翟知臣挑眉“或许又是哪个级的学生也说不定呢？”

吴沁：“……”她怀疑这个人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认识姜嘉仁也不认识贾毅……”叶锦柏顿了顿“那么恒学呢？”

叶老师歪了歪脑袋：“这个总该认识了吧？”

“我不……”

叶锦柏从她桌面上的一排文件夹中精准抽出一份文件，指着上面的页眉戳了戳。

吴沁：“……”

“吴老师，我劝你不要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翟知臣笑得有些瘆得慌“还是好好配合我们工作比较好。”

吴沁指尖微动，她沉默片刻像认输一般低下头：“我的确认识贾毅和姜嘉仁，但是关于恒学……我不太清楚，这份文件是他们给我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我随手搁置在这里。”

她解释得很详细，逻辑也清晰，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可惜坐在她面前那两个人一个字都不信。

吴沁看得出来他们的不相信，顿了顿，又道：“我会认识他们是因为一个学生。”

翟知臣配合着往下问：“什么学生？”

“他叫李烨。”吴沁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钢笔“是三中的学生，姜嘉仁和贾毅是他介绍给我认识的。”

叶锦柏表示疑惑：“他为什么要介绍你们认识？”

“我也不知道。”吴沁把手里的钢笔放下“据他说，是那两个老师想见我，所以拜托他来联系我……是真是假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的确应约去见了他们几次。”

叶锦柏很好奇：“为什么要见他们？”

按理来说，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应该第一时间表明态度，不去见他们才对。

“我是在担心李烨。”吴沁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被骗，心思单纯，我不知道姜嘉仁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不能让那孩子走上歧途，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那孩子刚才还来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见他。”

翟知臣两人对视了一眼，想起刚才那个从他们身边经过，戴着口罩帽子的同学。

吴沁叹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过来跟我说贾毅和姜嘉仁失踪了，我觉得可笑，他们俩是成年人，哪有那么容易失踪，况且真有什么事的话，他们家里人就应该报警了。”

确实不是失踪。两位警官在心里默念，人现在就躺在警局的解剖台上，已经确认死亡。

见他们一直没说话，吴沁兀自住口，深知讲得多错得多，什么都不说才最安全。

“可我们还查到点特殊的资料。”翟知臣将蓝熙盈发给他的资料调出来，手机摆在吴沁面前“这是你的资金流水，跟你的工资完全不匹配，不解释一下吗？”

“……”吴沁咬了咬下唇，脸上努力维持镇定“你们是经侦的吗？如果不是，这是我的私事，在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我跟违法犯罪的事实扯上关系之前，我有权保护自己的**。”

翟知臣敛起笑意：“我也可以拜托经侦组的同事来请吴老师去喝茶。”

吴沁脸一黑，勉强冲他扯扯嘴角：“你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