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3章 极端关系（十三）

等叶老师脚被弄出来的时候，蓝熙盈他们人也到了。

赶过来的同事们，无一例外都留意到他们也老师原本浅白色裤腿上的污垢，污泥已经将他小腿那一块的衣物全部弄脏。

蓝熙盈拿着相机靠过来，好奇地问：“叶老师，你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了吗？”

看起来干净文雅，喜好整洁的叶副组长，突然搞得一身泥浆，这很让人意外，总觉得这种情景感觉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叶锦柏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生无常。”

翟知臣站在沼泽边缘，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

小蓝同学感觉到了他威胁的目光，赶紧收起打闹的心思往他那边跑过去，拿着相机开始干活。

小乖也变得异常乖巧，终于不再嚷嚷，静静地站在叶锦柏身边，估计是真被那两具尸体吓到了，刚才一直没表现出来，现在反应过来才知道害怕。

叶胤铧已经回警局，留在现场的是其他法医，给出的结果是尸体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死亡时间超过两个月。

现场发现一些打斗过的痕迹，大部分已经被新长好的草丛掩盖，看不出来什么。

叶锦柏正思索，突然看到沼泽旁边的草丛里好像挂着什么，像是一条绳子。

他走过去，将那条绳子拽起来，带出一个类似卡片的东西。

“这应该是工作证。”翟知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叶锦柏差点被吓到：“翟组长你走路没声的？还是你喜欢恶作剧吓人？”

翟知臣回敬：“是你耳朵不好。”

叶锦柏：“……”

叶锦柏站起来，将那张卡片放到证物袋里：“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工作证，也不知道属不属于那两名死者。”

“你觉得那两名死者跟我们无头尸的案子有关系吗？”翟知臣问。

那两名死者身体都完整，跟他们目前在查的那个案子不太一样，可是他们又跟目前发现死亡最早的死者在同一地方出现。

叶锦柏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一直忙到下午，取证完毕，众人拿着带着物证和疑虑回警局。

回去的时候叶锦柏没再坚持开车，某位组长似乎情绪稳定了许多，坐他的车应该不会发生交通事故，所以叶老师就没打算继续当这个司机。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纸笔，上车就开始写写画画。

翟知臣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有追问。

回到警局，叶锦柏下车的时候把自己画完的东西递给身边的司机先生：“第三位受害人的画像，这一次估计有点偏差。”

因为那位受害人的灵魂快要消失了，他坚持不了多久，面容好些已经被黑雾给侵蚀，跟邓昱帆他们不一样，所以画像有可能跟跟现实有一些差距。

虽说可能跟实际有些差距，但用来找人够了。

至于最新发现的那两名受害人，叶锦柏并没有在现场看到他们，不知道回到警局之后能不能见到。

想着，叶锦柏已经从车上下来，准备往警局方向走。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叶锦柏被那个力度带着后退了两步。

站稳回头，发现拉着他的人生翟知臣，不由得笑问：“不是不让人动手动脚吗？怎么你自己却对别人动手动脚？难道翟组长的准则只对别人管用？”

翟知臣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你怎么会知道死者的脸？”

“这个问题我之前好像回答过你。”叶锦柏还是轻松调笑的模样“你是忘记了吗？那我再回答你一次？”

翟知臣目光微黯，他盯着叶锦柏的双眼：“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叶锦柏敛起笑容“你在担心什么？非要得到什么答案才满足？怕我不可控，还是怕你自己掌控不了局面？”

“叶锦柏！”

诶呀！

急得都叫全名了吗？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解释什么。”叶锦柏轻轻叹了口气，将翟知臣的手拿开，收敛起笑意“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这么个异类存在，我可以去跟李局说我离职，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只是想试着去融入这个社会，不行的话就算了！反正他也习惯自己一个人。

“……”翟知臣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太冷静，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容易让他失去分寸“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叶锦柏没有再说话。

他不想再解释什么，也没有这个必要。

许久，翟知臣放下手，将他给自己的画像收起来：“走吧，我们先去法医室。”

叶锦柏耸耸肩跟上去：“怎么？不需要我离职了？”

“本来也不用。”

他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将受害人画像准确的画出来，并不是有意要针对叶锦柏。

有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实在不愿意说出来，翟知臣也不能怎么着。

叶胤铧已经完成第三具尸体的尸检，尸检报告在翟知臣到法医室时，小刘便交到他们手里。

等两位组长人出现在解剖室时，叶胤铧正准备对另外两名死者进行工作。

翟知臣两人不急着翻看第三位受害人的尸检报告，而是跟叶胤铧一块进行尸检。

“女性死者身上只有一处伤痕，刀口不深，但是伤口形状规则，就插入角度来看……”叶胤铧说到这里沉默了很久，抬起头道“像是她自己捅的。”

什么？

两位组长同时抬头，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她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叶胤铧道“要是她的伤能得到及时救治，不会死。”

翟知臣问：“另外一位呢？”

叶胤铧目光放到另外一边的解剖台上，拿着解剖刀开始干活。

“男性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生前跟人打斗过，致命伤在心脏，他的心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心脏破裂而死。”

小刘拿着笔记快速记录。

这样的场面不多见，翟知臣也不经常待在解剖室，今天有些例外，因为他想看看叶锦柏的反应，可是现在却感觉自己有些生理不适。

反观叶锦柏，那人就跟没事人一样看得认真。

翟组长只能努力压下心里的不适，开口问道：“所以这两名死者跟我们原来的案子没有关系？”

叶胤铧摇摇头道：“这个我不能确定。”

小刘解释：“我们只负责将尸检结果告诉你们，判断是你们的工作。”

翟知臣：“能查得到这两个人的身份吗？”

叶胤铧摇头：“不知道，得等后面的DNA筛查结果。”

有很多人的DNA数据是不在数据库里的，所以他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叶锦柏确认自己真的看不见那两名死者的灵魂，也不再执着，拿着第三位无头受害人的尸检报告，翻看了起来。

这名死者跟无头尸案另外两名死者一样，身上都有过被虐待的痕迹，不过他的伤比另外两名死者要少一些。

致命伤还是不能确定，就死者身上所有的伤痕来看，死者致命伤应该还是在头部。

叶胤铧和小刘还要继续干活，他们只能大概给两人解释一下死者身上的表象，其他的得等他们做过仔细的尸检后出具尸检报告。

叶锦柏便拿着尸检报告跟翟知臣一块回到办公室。

陆黎和方宇泽也回来了，正跟蓝熙盈在讨论着什么。

看到两位组长走进来，众人下意识站直身体。

他们的目光在叶锦柏裤腿上瞟了一眼，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同伴，用眼神交流。

估计刚才就是在跟对方分享自家组长的事，所以看到叶锦柏的裤腿并不觉得意外。

事实上，叶锦柏其实已经洗过一遍了，只是穿在身上的衣服不好洗，也没有准备备用的衣服，他只能将裤腿上的污垢尽量冲干净，直到现在，他的裤子也还是湿的。

这么说来，他其实也挺敬业了，也没想过要回家去换件衣服。

翟知臣打了个响指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回来：“陆黎、宇泽，先说说你们的发现。”

翟知臣从口袋里拿出叶锦柏刚才的那张画，递给蓝熙盈：“第三名死者的画像。”

蓝熙盈愣神着接过画，看了眼画风，目光不由得放到叶锦柏身上--这画应该是他们副组长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翟知臣手上去。

他们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蓝熙盈也不好多问。

陆黎赶紧开口：“我们发现了一件事，董笥以前也是那片拆迁区的人，对那一带很熟悉。”

翟知臣同叶锦柏一块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方宇泽道：“董笥十岁以前都住在那片拆迁区，后来也是因为那次拆迁的事情搬走，再后来她的父母做生意赚了些钱，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十岁之后董笥一直住在市区，户籍也全都更换了，大学在外地，大学毕业之后才又回到圣都市。

“董笥对那片拆迁区也很熟悉。”陆黎道“她跟几名死者都有关系，嫌疑很大。”

翟知臣点点头：“她的人际关系查得怎么样？”

“董笥的交际圈比较广阔，她是一名很有名的骨雕师，一些有钱人都会收藏她的作品。”方宇泽道“据说她最好的一个作品是人头花楼，拍卖价格高达四千五百万。”

当然了，她那个工作室的运营也要花很多钱，骨雕毕竟还是小众藏品，她那些能卖出去的骨雕作品的钱，大多都用来维护工作室的运转。

“人头花楼？”叶锦柏头转回来，很是好奇地看向方宇泽两人“能详细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或者有没有照片可以让我看一眼。”

照片是没有的！

据说那人头花楼被藏主买走之后就锁进安全屋保险柜里，谁都不能靠近，市面上存着的照片也全都被删除。

陆黎解释：“我们有去打听过，他们说人头花楼其实是用人的头骨雕刻出古时候一座万花楼刚入夜的景象，明明只是一块骨头，却让人觉得上面有烛光在闪烁……”

说到这，陆黎抬起胳膊肘捅了身边的方宇泽一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人头花楼还有一个口口相传的故事，据说那头骨跟一个怨气很重的煞鬼有关系，那煞鬼附身在头骨上，不管到谁手里都要将对方搅得不得安宁。”

“……肯定不是真的，是有人编出来的故事……”蓝熙盈心里怵，她听不得这种东西，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谁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样。

陆黎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安慰她。

方宇泽失去队友的支援，只能自己一个人继续往下说：“董笥性格有些特立独行，可能是跟她这份工作有关系，所以除了自己的客人，董笥熟悉的就只有她的家人和工作室的工作人员。”

虽然性格有些特别，但董笥平时也没有得罪过谁，她一直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上，颇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后来就遇到了吴嘉奇。

吴嘉奇的出现造成董笥和程疏研一系列的悲剧，要说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恨谁，绝对非吴嘉奇莫属。

“人头花楼？这个名字好特别，好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小乖站到明铖身边，双手托腮一脸向往。

小孩子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向往的，叶锦柏也懒得管她。

“有人跟着董笥没有？”翟知臣问。

“已经安排好了”

“组长，我查到了。”蓝熙盈喊了一声“我查到第三名受害人的身份信息了，他是一个医生，内科医生孙宏斌。”

这会儿，蓝同学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还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事情。

她将孙宏斌的资料投放到大屏幕上。

孙宏斌，已婚三十二岁，有一个女儿，内科医生，人际交往关系比较宽广，除了是内科医生之外，他还是医学院的讲师。

这样的人生活区域比较宽广，人际关系也复杂。

蓝熙盈道：“根据我们内部记录看，两个半月前，孙宏斌的妻子报过警，警方没查到孙宏斌人在哪里，但是查到了他跟他们医院的多名护士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然后孙宏斌的妻子庄渺也知道这些消息，在医院大闹了一场后要求撤案，并且正在走程序要离婚。

后来是孙宏斌的父母也收到消息，重新报了案，也在跟庄渺掰扯着。

蓝熙盈道：“现在庄渺和孙宏斌的父母已经闹上了法庭，孙宏斌和庄渺的孩子现在还在庄渺父母那里照看着。”

翟知臣：“可是孙宏斌人都没有出现，那时候应该还没有确认死亡吧？他们上法庭是为了什么？”

“还在查。”蓝熙盈道“庄渺要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猜孙宏斌的父母一方面不想让她离婚成功，另一方面是想着万一离婚成功，他们也得拿到钱和孩子的抚养权。”

在他们眼里，或许他们的孩子只是有什么事暂时无法出面，所以他们得帮自己孩子抢东西。

翟知臣点点头表示明白。

又看了眼时间，其实已经很晚了。

平时这个点他会继续加班，案子摆在那里，他们得努力工作，但是今天……

翟知臣看了看叶锦柏还湿着的裤腿，虽说现在天气不冷，但是一直穿着湿的衣服总归不好，翟组长自己的情绪也不怎么样，查案带着情绪不是个好状况。

“今天就到这里吧！”翟知臣道“早点休息，明天再继续。”

“下班了吗？下班了吗？”小乖比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兴奋“好耶，我们回家吧！”

叶锦柏：“……”小妹妹，那是我家不是你家！

翟知臣目光放到叶锦柏身上：“你自己可以吗？要不然我送你？”

叶锦柏露出点微妙的表情：“我觉得你还是先顾好自己比较好！”他只是湿个衣服而已，对比这个情绪不是很稳定的人来看，他自己开车明显安全很多。

翟知臣捏了捏眉心：“那就先这样吧！”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蓝熙盈推了推身边的陆黎：“怎么回事？翟组好像心情不太好。”

陆黎歪了歪脑袋：“早上就发现了，就一个晚上的事，明明昨天看着还好好的。”

“我猜是失恋了。”方宇泽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推测“很多人失恋都有一段戒断反应，大概就是这样这个样子。”

于是蓝熙盈三人又凑到一块说悄悄话。

另一边的叶锦柏被迫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他没有想要偷听的意思，但他耳朵好像有点太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