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05章 艺术碎影〈十五〉

苏芸莎自己开了一家咖啡厅，一般工作日她都在店里。

今天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叶锦柏和陆黎找上门时，她正在给自己做咖啡，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见两人进门，苏芸莎忙道：“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陆黎拿出证件：“警察，找你问几个问题。”

苏芸莎脸色微变，她将两人请到一个角落落座，直入正题：“为马晓毅来的？”

叶锦柏有些意外：“你都知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苏芸莎嗤笑一声，在两人面前坐下，不甚在意地开口“怎么？要我把钱都还给他？那他什么时候把莹莎的钱还给我们？”

叶锦柏惊奇：“他拿了苏莹莎的钱？”

苏芸莎眨了眨眼睛，呼了口气：“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叶锦柏同陆黎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索性苏芸莎也没有多问，她说：“这段时间联系不上他我就已经猜到了。”

她端起给自己喝的咖啡抿了一口：“要是他不甘心，那就去法院告我吧，我绝对不会跟他调解。”

她有些咬牙切齿，让陆黎两人感觉到她迸发出来的一丝恨意，但她很快就藏好了，恢复平静。

“苏小姐。”叶锦柏轻声道“我们并不是为马晓毅来的，能不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

“没有用。”苏芸莎语气平静，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们报过警，但是连立案都做不到。”

叶锦柏静静地看着她，一直在等她开口。

他很坚持。

苏芸莎跟他对视许久。

“你们知道我妹妹莹莎吗？”苏芸莎眼睛有些湿润“三年前，莹莎考上了艺术学院，她一直都很努力，有这个结果我们并不意外，同时也很为她高兴。”

可是，上了大学苏莹莎认识了马晓毅，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马晓毅装得还挺像模像样，对苏莹莎很好，愿意为她付出，愿意为她用心，还装得挺像样。

他有一个小团体，小团体加上马晓毅一共八个人，马晓毅会带着她去认识他小团体里面的朋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莹莎感觉自己好像始终没办法融进那个集体里，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堵无形的墙，苏莹莎再怎么努力都越不过去。

后来她放弃了，只想跟马晓毅好好在一起，毕竟她喜欢的人是马晓毅，而不是那个集体上的其他人。

放平心态后，她跟马晓毅过上了一小段比较温馨的时间，她自以为的。

马晓毅平时花销很大，苏莹莎并不知道他到底都把那些钱花到哪里去了，她也没有多问，想着马晓毅平时钱可能不够花，便把自己的生活费也贡献出来。

毕竟是男女朋友，互相帮衬很正常。

他们日常花销都是苏莹莎负责的，恋爱期间，苏莹莎给马晓毅转过很多次钱，每一笔都不是小数目。

苏芸莎道：“我们家并不算特别富裕，只是比一般的家庭相对好一些，但父母将所有自己资金都投入到我们俩身上，生怕我们会受一点委屈，莹莎那时候也是傻，恋爱期间竟然陆陆续续给马晓毅转了十多万。”

如果只是把钱花出去，那还不算什么，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开始传出谣言，说苏莹莎欺骗马晓毅，从他那里骗了十几万去挥霍。

造谣的人那么轻而易举就毁掉了一个人的声誉，最开始只是说苏莹莎拜金，慢慢的谣言愈演愈烈，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恶意p图去造黄谣。

没有人愿意相信处于谣言中心的那个姑娘是无辜的。

苏莹莎一开始还会反驳，可是渐渐她发现，根本没有人会听她解释，没人在乎她到底是不是被冤枉，她毫不意外地成为所有人的谈资与笑柄。

是真是假又如何？成见一旦形成便不可改，不管她怎么解释，在他人眼里都只是在做戏，他们不在乎真假，最担心的是自己被排挤在外。

人都是群居性动物，担心自己成为被孤立的那个，不管心里到底信与不信，他们都会选择附和牵头那些人，因为他们不希望自己也变成受害人，害怕自己也被孤立伤害，站在加害人那一派里，自然不会成为受害人。

苏莹莎的情绪渐渐崩溃，她被逼得抑郁住院，最严重的时候躯干化，手脚都没办法动弹。

作为家人，苏芸莎以及自己父母几乎帮不上忙，看着她那样痛苦，恨不得把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

苏芸莎咬牙切齿：“我妹妹本来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却被他们活生生逼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们不明白我有多恨他们。”

陆黎看了叶锦柏一眼，虽说这么想有些无情，但苏芸莎有绑架杀害马晓毅一众人的动机。

叶锦柏垂下目光，问她接下去发生的事情。

苏芸莎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接着往下说：“后来我们报了警，但是警方没办法立案，他们说他们查不到造谣的对象，并且没有足够证据。”

说到这儿，苏芸莎有些凄然地扯扯嘴角：“他们把我妹妹害成那个样子，结果却连立个案都做不到，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

苏莹莎的情况很糟糕，学校方面却也给不出一个好结果，警察帮不了他们，学校更帮不了他们。

他们一直努力带着苏莹莎看病，努力想让她好起来，谁曾想，苏莹莎竟然选择自杀。

听到这里，陆黎和叶锦柏都皱起眉头。

苏芸莎瞧了他们一眼，瞧见他们眼底的悲意，总算得到点心理安慰，她说：“幸好我们发现得早，送去医院抢救成功了。”

这件事惊动了学校，那边只知道苏莹莎自杀，并不知道她被抢救回来这件事，他们似乎想要息事宁人，甚至都没有仔细去调查一番，就想要用钱来堵住他们的嘴。

学校这边给的赔偿金还可以，苏芸莎便劝自己父母收下这笔赔偿金，带着苏莹莎出国看病。

换个环境对苏莹莎来说是好事，她现在需要远离这些糟糕的事情，需要家人的陪伴，需要一个新的生活，这些都需要钱，他们家虽然小有积蓄，到底算不上大富大贵，学校提供的赔偿金能够帮他们一把。

陆黎忍不住问：“学校赔偿连人死活都不查，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觉得奇怪。”苏芸莎道“但是无所谓，我们需要那笔钱，连警方都不立案，我们能'怎么办？既然他们不细查，我们自然接受。”

拿着钱，苏芸莎父母很快就带着苏莹莎出了国，苏莹莎没有去，她还有这边的生活，暂时没打算放弃，而且，她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马晓毅等人。

等苏莹莎的情况稳定下来，苏芸莎终于放下心，她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跟马晓毅网恋。

或许马晓燕就是喜欢她和苏莹莎这样的类型，很轻易就喜欢上了她，他们很少见面，一直在网上聊天，确认恋爱关系之后，马晓毅对她很好。

苏芸莎从头到尾对他只有恨，她问他要钱，要这要哪，马晓毅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苏芸莎道：“我不觉得自己有错，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只是想把属于我妹妹的东西拿回来。”

苏莹莎在他身上付出了这么多，马晓毅他怎么好意思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作为一个男人，他从苏莹莎这里骗走了这么多钱，凭什么？

苏芸莎叹了口气，又重新找回自己的微笑：“所以是马晓毅报了警？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对吗？话说，他现在知不知道我是莹莎的姐姐？”

苏芸莎从来没告诉过马晓毅自己的全名，一直自称为芸芸，马晓毅先前一直没发现这件事。

“不是，我们并不是因为马晓毅报警来的。”叶锦柏看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苏芸莎点点头：“那就是他那个小团体的谁报了警，多管闲事。”

她对马晓毅那个小团体很是唾弃。

叶锦柏打算试一试她：“马晓毅死了。”

什么？

苏芸莎瞪大眼睛，她没反应过来。

在生死面前，有些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苏芸莎沉默良久，她抬头看向面前这两名警察：“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把莹莎花到他身上的钱要回来，多余的事情我不会也没必要做。”

她确实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她妹妹还在，只是情况不太好。

她会因为妹妹去报复马晓毅，却没有必要杀他，杀了他没有好处，她还不想犯错，以致自己和家人失去好好生活的机会。

一旁的小乖正咬牙切齿，一副比苏芸莎还要更恨的表情。

她本来都没什么心情陪叶锦柏，结果在听苏芸莎讲述她妹妹的故事之后，表情越来越狰狞，越来越阴沉。

叶锦柏轻轻敲了敲桌子，意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小乖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

叶锦柏：“……”这孩子，这是什么表情？

小乖气呼呼地说：“欺人太甚，我要把他们全部揍一顿，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他们都不是好人，活该被杀。”

叶锦柏：“……”小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被马晓毅和武行肃吓到躲到桌子底下的事情了？

他没有也不能拆小乖的台，只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自己的工作：“苏小姐，近一个月内，你有没有见过马晓毅，或者他的朋友？”

苏芸莎摇了摇头：“我跟马晓毅见面的次数不多，基本上都在手机里联系，前段时间他确实约了我见面，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就没再上线过。”

她联系了马晓毅很多次没能联系上，最后只当是马晓毅发现自己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所以选择不再联系。

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从马晓毅那里得到了不少，虽然不抵当初苏芸莎送出去的，但她不来想要的就不是钱，她就是想报复报复马晓毅，让他不好受。

苏芸莎想了想，道：“他最后一次约我见面，是说有什么想要给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想，应该跟他的死没什么关系。”

叶锦柏把手机拿出来，将那个镯子的照片调出来：“或许你并不想知道，不过……”他把手机推到苏芸莎面前，“这是他最后想送给你的礼物，但是没能送出去。”

苏芸莎瞟了一眼，明显对那个镯子不是很感兴趣，她对马晓毅的感情只有厌恶，要不是他，她那个明媚乖巧的妹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永远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因为他送的东西有任何波动。

……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翟知臣撑着铁桌站了起来“真当警察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方宇泽点啊点头：“小鬼，你还嫩点，就这拙劣的演技就不要拿出来摆弄了好吗？”

钱同锡：“……”他好像有些听不明白这两个人的意思，也不是很想明白。

方宇泽：“你说你们去找了苏莹莎……你们带她去了哪里？”

“……”

方宇泽：“苏莹莎拜金？怕不是拜金的另有其人？”

“……”

方宇泽继续拆穿他：“除了拜金，你们还造过她什么谣？”

“……”

钱同锡忍不住发起抖来，方宇泽说一句，他抖一阵，心底升腾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感觉自己被面前这人完完全全地看穿了，无处可藏。

翟知臣：“说，你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钱同锡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副顽强拼搏到底的模样。

这时，蓝熙盈的声音透过耳机传了过来：“叶老师他们查到些事情，我跟着线索查下去，发现了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翟知臣动了动自己的耳机：“快说。”

蓝熙盈：“苏莹莎没死，她因为抑郁退学去了国外，学校方面以为她死了，不想把事情闹大，干脆利索赔了钱，马晓毅那个网恋对象是也就是苏莹莎的姐姐苏芸莎，她想报复马晓毅，所以跟他网恋，另外最最重要的是，当初他们造谣苏莹莎骗马晓毅的钱，实际上是他们合伙从苏莹莎手里骗钱，骗来的钱都被他们给挥霍了，其中钱同锡花得最多，因为他跟马晓毅是最好的朋友。”

这消息传到审讯室里的两人耳里，导致他们看钱同锡的表情都变了。

翟知臣谨慎地问：“可以确保消息可靠吗？”

蓝熙盈：“我查了钱同锡的账务，他确实用了不少苏莹莎的钱，满打满算有个十万左右。”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他们才谈了不到一年方恋爱。

可以啊!

这小子竟然还挺能装，之前是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能耐。

钱同锡绞着手指，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半点不像是背地里会干出那种事情的神经病。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翟知臣冷下脸：“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谎，妨碍警方办案，看来你确实是想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钱同锡脸色煞白：“我没有。”

方宇泽语重心长地看着他：“钱同学，我劝过你很多遍，好好配合调查，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方宇泽将自己眼底的厌恶掩藏得很好，蓝熙盈那些话他自然也听到了，虽然跟他心里预想的差不多，但猜想被验证后，他还是感觉到了心寒。

同学一场，他竟然能够对自己的同学做出这种事情，实在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