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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缘 第3章 絮叨

作者:应无余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4-12-15 01:42:00 来源:文学城

梦里她又见到了她的母亲。姜叶琼原是浮扇居的得意门生,出门在外全靠得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许是因为她经常披着一件蓝色卷草纹的披风,人人都称她为蓝衣扁鹊。

在回穹山的路上,母女二人正乘船渡河,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河面上起了雾,衬着两岸重叠的青山,小船晃晃悠悠的仿佛置身于仙境。苏悦苒在母亲怀抱里小憩,而姜叶琼面上依旧是不沉不闷的样子,怔怔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直到小船的桅杆已经能依稀的望见沿岸边的屋宇楼阁,苏悦苒依旧睡得很沉,殊不知自身周围的雾气愈发浓密,河水面上也逐渐浮上来零星的几个泡沫,泡沫周围泛起的涟漪竟压过了雨水打在上面的波纹,似乎在小船之下有条大鱼……船就这么飘着,在这偌大的水面上显得那么孤寂落寞。

雨依然在下,雾气却散的差不多了,岸边的杨柳树已近在眼前。姜叶琼扔掉手里剩余的草药条,唤醒苏悦苒。同船头的摆渡人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递出去一个暗红色麒麟状的石头,上头由一个打着如意结的绳子系着,像是个什么符。之后便撑伞拉着苏悦苒去了年前住过的那家客栈。

苏悦苒察觉到母亲是在等什么人,很奇怪,小孩子本是什么都不懂,但总会从身边的某些细微的地方感觉到不安,平常总是嬉闹捣蛋的她此时就静静呆在姜叶琼身边不吵也不闹。

姜叶琼照旧给她讲着自己年轻时的故事,直至黑夜哄她入睡。这夜之后,苏悦苒就再也没见过她母亲了。

……

“起了吗?”伴着“咚咚”的敲门声,周围的鸟也都吓了一跳,忙振翅逃离。门外的是位姑娘,一身草药味,个头约莫五尺二三,身着藕荷色棉布衣,头上戴着帷帽,双目还不忘警惕着四周。

“苏悦苒!”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唤终于将苏悦苒从睡梦中叫醒。“我再睡会!”苏悦苒翻了个身抓着被子继续装死。

“日上三竿了,草药我都已经晒干处理好了,商队也都打点完毕,该回去了……”门外人蹙着眉无奈道。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大门敞开,苏悦苒从里面探出头左右观望了一瞬,又拉着她进门坐下。赶忙去床上翻着被子,从下面掏出昨天沈云归交给她的那块玉,同她细细说了昨日的遭遇。

苏悦苒好一阵絮叨,终于舍得让这个屋子安静一会,一旁的李浣绮在喝了第四杯茶后,也终于消化了她所说的来龙去脉。

“据外面传,那边的火是这个月十三半夜烧着的”,李浣绮慢慢说道,“也就是说你早上刚走,何朔晚上人就出事了。”

苏悦苒连连点头。

“那个沈云归当真是他亲传的徒弟?”

“他的确是涉尘弟子,是不是亲传那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李浣绮掰了掰手指头说道:“从出事到找到你仅仅四天时间,背后也只是陆唯的手笔了。”

“传闻中涉尘的指路人,陆唯不理世事也有些年头了,这番事出突然,涉尘反倒是没怎么慌乱,不简单哦。”

李浣绮言语间略微迟疑,追问其中关窍:“你怎么确定跟着沈云归的人也是冲着盒子里的东西来的,又是陆唯黄雀在后派人将其解决掉的?”

“猜的,一个六十多岁的掌门人,一个盒子就那么大,临死之前转交给亲传弟子的,肯定很重要吧。跟着他来也只能是为了盒子里的东西,陆唯应该是要弄清楚这些人是谁,而且一定要赶在这些人之前拿到。”

“那就是说,沈云归就是钓鱼的饵。杀何朔的凶手也可能是其中之一,在何朔那边没有拿到,转头又盯上了他徒弟。”话音略微一顿,李浣绮眉头微挑,又转口问道:“那你昨日还拐弯抹角说陆唯派沈云归来,是为了能名正言顺拿到这个盒子。”

“那些话是真假参半激他的,何朔既然什么都没交代就让我等人来取,这人又是陆唯派来的,想来多半是一条船上的。再说涉尘不是还有郭傲吗,这好处能落到谁身上,沈云归比我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我得弄清楚剑穗为什么会在何朔那里。”

“也对。你是又不打算回去喽。”

“嗯,”苏悦苒抿着嘴略加思索地点了点头,“这阵子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也该去涉尘看看,你呢,就……”

“还是去找李沫裳?”李浣绮直接打断道。

“不然呢,辛苦辛苦,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

“两顿。”

李浣绮闭眼揉了揉脑袋,一想起李沫裳那副欠他钱的模样就觉得脑仁疼。而对于面前这位的行事作风,她也早已经习惯,她穹山少主一路上的变数,怕是比这徐城的天气还要多。

“行。对了,你来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什么人跟着吧。”

浣绮摇了摇头,递给苏悦苒一封信,“白大侠过两天会过来一趟,知道咱们在这,你若要去涉尘也好跟他打个招呼。”

苏悦苒伸手接过,互道了保重。忽然又想起什么,朝着门外喊道:“回去跟姑姑好好解释一下,免得回去她又让我抄书!”

此刻浣绮早已不见其人,单留下一个“好”字。

苏悦苒手里还握着她母亲的那把剑,怔怔的看了好一会,直到窗外的阳光撒在上面,有些晃眼。她深觉自己还未睡醒,可屁股刚刚挪上床沿,就又有人来敲门。

眼珠子一转,料定是沈云归,她索性拔剑出鞘信步过去开门。谁料她玩笑似的一剑刚刺出去,门外那人侧身躲过,两指夹住剑身,灌入内力将剑横了过来,丝毫不讲情面。

顿时,苏悦苒拿剑的手上的纱布就见了红,伤口硬是被扯开了。

“疼啊!”她撇开了剑,甩了下手,蹙眉骂道:“又来干嘛,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沈云归愣了一下,这人简直蛮不讲理,自己又不是没敲门,明明是她先拿剑刺过来的,现在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见她歪着炸毛的脑袋,翘着二郎腿目中无人的架势,他微微仰头舒了口气,想着不必跟她计较,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的钱袋呢?”

苏悦苒看也没看他,直接将一个棕色荷包扔给他,捣鼓起昨天给手上擦的药来。

这边沈云归接过之后又再次开口:“钱呢?”

回答他的却是:“昨日你斩成碎片的缎子,那老板娘说那是上好的罗纹织锦,六两七;碎了的,贵的两个青花瓷瓶四两,三个镂雕玲珑茶盏七两三,余下的杯子罐子六百文:还有三坛子桂花酿五百文,零头和桌椅板凳我给你垫了,一共十九两一百文。”

然后呢,就剩下十几个小铜板。

“你!”还没等沈云归骂出口,苏悦苒便又开口道:“碎片就在门口那个布袋子里,你也别跟我撒气,因着这些零零碎碎的,我昨天可没少挨骂,几十个人站一起唾沫星子差点没给我淹死,你可倒好,打架前也不想想怎么善后,我自己都还没跟你要医药钱呢,兜里也不说多装点……”

“唉,人呢!”就在苏悦苒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絮叨中,沈云归早没了踪影。独留苏悦苒长须一口气哀叹一声:“浮躁,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马上就有人来送钱了。”然后重新上好药,包好伤口,弹了两下打好的布结,下楼吃饭去了。

傍晚申时末,苏悦苒换了一袭靛蓝色长衫,一头乌发全部挽起,用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发带系着,腰间只别了那把短剑,出门去了

因这涉尘的地理位置,徐城西北方向的来往行人想要到涉尘都要经过这一片。而这上山的必经之路便是那条穿插徐城东北边上的那条官道。

随着这两天开春行人越来越多,其中也夹杂着不少江湖人士,西边街道两边的客栈也开始热闹起来,不用多说,自是都在议论何朔的事,一个个说的神乎其神仿佛自己亲眼见到一般。

天也越发暗了,刚发芽的树叶子被阵微风吹的沙沙作响。苏悦苒此刻正扒在昨日客栈斜对角那家茶馆后院墙边的柳树上,衣服的颜色几乎同背后的天色融为一体。楼内老先生的正绘声绘色的说着书,所有人都在茶桌前和声叫好,没人会注意到后院,也有人说,有人听。

院落西半边有两女一男围着石桌相对而坐,那男的是沈云归,那两位天仙似的姑娘腰间挂着的坠子是霁月的样式,应该就是他齐空院的师姐了。两位皆是一身素白,衣服肘腕处多有皱褶,下摆和膝盖都略有磨损,一副劳累奔波的模样。简单的发髻未曾添什么钗环,反倒是相称的二人更加清新可人,一位长眉凤眸温婉大气,一位剑眉杏眼英气干练。

而沈云归,仍旧是那身衣角沾着泥沙,满是灰尘的米白色布衣,沧桑的脸上棱角更加突出,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同苏悦苒猜想的一样,沈云归拿回东西,跟在他屁股后边的尾巴也都被她这两位师姐处理干净,紧接着就该来会晤了。

“少了一样。”

“你是说钥匙?”

“对,青梧院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怎么可能。”

“难不成真是那女子动了手脚?”

苏悦苒闻言蹙紧了眉头,继续往下听。

“应该不会,可能是掌门将其另外放于别处,毕竟这钥匙现在烫手得很。待回去问过师父再行定夺吧。”

“也好,那,师弟,掌门他老人家两日后入殓……”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苏悦苒已然是听不进去了。为什会少一样?烫手?烫手到何朔自己也拿不稳吗?又为何偏偏是自己卷进了这场风波。

苏悦苒重新回顾起了这些天的琐粹经历。直到院中三人离开一刻钟后方才起身准备离开,哪知刚翻到茶楼房顶上站定,熟悉的一招剑势冲着她的胸口就来了,方才离开的三人其中一位正执剑向她刺来。

这一次好在没有上回那么狼狈,拔剑挡了下来。剑在她手宛如一条游蛇游刃有余,进退有序,短剑碍于长度,没有对方的大开大合,张弛有力,却胜在蜿蜒轻巧,变化多端。短短数十招过去,另外两人紧随其后,苏悦苒被迫退回院中。

“原来是苏姑娘”,李雾央忙伸手拦下同她对弈的林桃,“师妹行事鲁莽,多有抱歉。”

林桃闻言急声道:“师姐?她刚才明明在……”李雾央当即瞥了她一眼,林桃噤声,悻悻的退回到一边坐下,单手撑着腮帮子不去看她。

苏悦苒收剑入鞘,理了理衣袖,朝她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抱歉,路过,借过。”说完便想转身离开,苏悦苒此刻脑子还被方才的思绪占据着,无心应付这尴尬的局面。心里窝着火,莫名其妙给她扣了这么多罪名,她是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家师有请”,李雾央欲伸手拦她,又补充道:“这阵子的来龙去脉理应同姑娘好好解释解释的,此番事发突然,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苏悦苒闻言驻足,只说了声:“好”,没有翻墙,越过茶馆正堂,从大门径直走了回去。

各中缘由她百思不得其解,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先前的猜想逐渐偏离,思绪宛若植物的根系,逐渐伸展蔓延,如今的局面似乎是个必然结果,只是不知其中缘由。

回去关门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灯火通明的茶楼,接着望眼欲穿的是涉尘山脚的小阁楼。眼前的光影渐渐散开,心中的怒气也随之平息,此刻才发觉到自己右手微痛,定睛一看,那伤口又裂开了……

涉尘三处院落,各安其所,各司其责。凌云之上,齐月当空,飞鸟莺啭,静谧悠然。这便是陆唯所在的齐空院,相比另外两处院子,它是最高最远的一处,沿着满是岁月痕迹的盘山路,一步一台阶,直到一阵厚重气闷的梵香扑面而来,这弯弯绕绕的小路才算有了尽头。

不知穿过了几道院门,最终在一间阁楼落脚,从左边的窗户可以看到整个门派的布局,绵延山丘轻笼着薄雾像是不间断的梵香所凝结,数不清的院落高低错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黑白的配色反倒在这泛着青绿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清新。而与之相对的是一则崖壁,向下望去,是两山之间清澈见底的溪流,这间阁楼就修在一处断崖之上。

一草一木,一人一景统统一览无余,苏悦苒为此颇为惊讶。想不通自己一届籍籍无名之辈,何德何能有此一观。

不过多时,便有了来人。苏悦苒记忆中是见过这位人物的,毕竟她手里的短剑就是出自他手。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个四十多岁略微富态的女人。

陆唯来的匆忙,见她面上带着疑惑与茫然,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同她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只随口说道:“怎么,不认识了?那时候为了方便扮了男装。”

见苏悦苒还是愣怔的模样,也不再解释,直接步入正题:“当日你所知道的一切可否与我细细说来。”

苏悦苒回过神,对其回溯当日经过之后,也未曾提及之前的种种猜测,只顺着话头问到:“敢问前辈,可知何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陆唯并没有回答转而向她坦白道:“孩子,我跟你交个底,在去年十月何老就出去了,至今我这里都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消息。”

苏悦苒点了点头,“如果有的话想来何掌门也不会如此。更不会大费周章的托我转交什么信物。”

这话到这儿就没在接下去,明明是相同的观点,反倒像是各说各话,各有各的思绪。

“说说你吧,你此前去过目时老巢,是在查你父母当年的事吗?”

此言一出,苏悦苒那点心思顿时显得有些无所遁形,可嘴巴却总是比脑子快,“我去晚了,人都死绝了。”

陆唯倒是没想到她如此坦诚,杯里的茶水泛着徐徐热气,敛眉道:“有消息说是你带人灭了目时满门。”

“什么?”

苏悦苒惊讶之余却见陆唯依旧不为所动,便料想这或许只是说与她听的,并非直接认罪于她。但在此刻提及这些,苏悦苒还是嗅到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传闻陆知远驻足晓天下,今日得见可见所言略有偏颇,这类谣传又怎能听之信之。”

陆唯不紧不慢接道:“三人成虎,信得人多了也就成真了。”又在空中虚指了指,说道:“前日你在沈云归身上扎的针是从目时那边顺来的吧。”

苏悦苒闻言一时沉默,眨了眨眼睛并未开口。

“这股谣言你自己也添了把火。”

言外之意,倒像是在说她平日行事太过张扬不知谨慎,平白地招惹是非。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前日沈云归跟她招摇过市的打了一场,想来她代何朔转交东西之事,基本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也不知陆唯暗地里处理了多少人,她自己竟然一个都没见着,若是再不把她带回来,怕也是力不从心了吧。

“那我猜现如今我在徐城的客房八成已经被人当集市逛了吧。”

被人盯上了却还能开得如此玩笑,陆唯方觉眼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像极了她父亲在世时的性子,一样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也没再多言。

“我已给你姑母去了信,你先在这里住下,涉尘会保证你的安危。”

此番虽说是为了自己好,可人在屋檐下不免要受制于人,苏悦苒满肚子猜疑,曾经对涉尘的了解还远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备。说是保护,实则把她安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办什么不都方便吗。

“那就多谢前辈了。对了,怎么不见沈云归呢?门中变故再复杂,也该全了他对何掌门的孝心吧。”苏悦苒偏又不死心的多补了一句,她想知道这些人都在忙什么,又隐瞒些什么。

当然,能得到的也只是一番客套话。

“哦,是我疏忽了,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我代他在此谢过。”

“不敢,前辈多事繁忙,晚辈不便过多打扰,告辞了。”

她出了殿门,清空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路上避开人群,停留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回廊。回望来时的路,一步一景瞬息万变,退回去再看一眼,就又好像从未见过一般。

成群结队的燕雀不停地在上空盘旋哀鸣,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缘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明明是几天前才见过的人,走得如此猝不及防,不由得让人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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