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既零 第14章 屯卦

李疏缈转念一想：“师姐，你不是还捡了一个吗，在哪呢？你都收俩了，把那个让给我呗！”

“她呀，这不刚刚才拜我为师么，不久前还拔了你的灵草呢。”颜芝勾唇笑道。

闻言，李疏缈瞳孔地震，合着，这两个人是一伙的？自己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呜呼哀哉，何其悲也！

凭洛霜月的天赋和表现，已然有了入内门的资格，雨婳便不再干涉她想要随哪峰的长老修行。

但是听着洛霜月一口叫出了“颜长老”，雨婳有点意外，按理说，她应该不认识才对。

接下来李疏缈为众弟子分发身份牌，分到洛霜月的时候手都在颤抖，明明这么乖巧一姑娘……

洛霜月感觉周围温度都变低了，战战兢兢地接过身份牌，心想自己是得罪了这位仙尊么，就因为拒绝了她？

招收结束之后，外门弟子便留在了主峰，庄焱随苦茶子回了百炼峰，雨婳随晏竹回了太虚峰，李疏缈也郁郁寡欢地回了玉漏峰。

颜芝秀手一挥，施展了袖里乾坤之术，一转眼三人便到了九灵峰。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宫殿，药香扑鼻，四周分门别类着诸多药草，中央是一口丹炉，并未开炉。

颜芝坐在主座上，语气平淡：“愣着做甚，过来奉茶，行拜师礼。”

唐双闻言照做，从桌子上斟了一杯茶，然后跪下敬茶：“师尊，请用茶。”

“我在十六年前便收了洛霜月为徒，你便唤她师姐吧，可有异议？”颜芝抿了一口茶，说道。

“没有，师姐德才兼备，我该向师姐学习才是。”就算颜芝没说，唐双也打算认洛霜月为师姐，毕竟她着实比自己出色，只是没想到，她们两个居然是旧识。

颜芝淡淡道：“甚好，我这里有一本医道入门，你先拿回去看吧，这九灵峰的院子，你可随意挑一间作为住处。”

唐双抱拳：“谢师尊。”

颜芝：“既如此，你先下去吧，我还有话同你师姐讲。”

唐双：“是。”

唐双走后，洛霜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颜芝开口道：“上前来，让为师仔细瞧瞧。”

洛霜月行至跟前，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师傅……”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颜芝有些恍惚，时间果真如白驹过隙，转瞬而已，她摇头：“生分了呀，小时候一口一个姓颜的，如今长大了，都不亲了……”

“骗子……”洛霜月将头埋在颜芝腿上，闷声道。

颜芝顺了顺洛霜月的头发，微笑道：“为师何时骗过你，不是早同你说过，为师是大能么！”

“你一走就是四年……信也没有一封……我还以为，还以为……”洛霜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哎呀呀，要哭了要哭了，为师可没有糖葫芦的。”颜芝抬起洛霜月的头，露出她哭兮兮的一张脸，眼尾通红，挂着泪痕。

洛霜月又把脸埋进了颜芝颈窝。

颜芝顺手抱住了洛霜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莫要哭了，都是个大姑娘家了，为师，说什么也不会不要你的……”

洛霜月哭的更凶了，但多未发出声音，泪水已经浸湿了颜芝的衣衫。

唐双躲在殿外瞧见了这一幕，感觉自己也快要哭出来了。

颜芝自然知道她在偷看，但也并未在意，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遮掩的事。

待到情绪稳定之后，洛霜月坐到了一旁，揉了揉通红的眼眶，问道：“师傅，你既然身为幻阙宗的长老，为何会在笔花村做个大夫？”

颜芝：“不仅仅是医道，所有的修行，到达了一定境界后，都是要回到红尘中历练的，再者，我也想借机追查一下你的身世……”

“你那么厉害，都算不出来么？”洛霜月认为长老是很厉害的职务了。

颜芝摇头：“算不出……”

“那，有人能算出吗？”洛霜月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颜芝非常自信：“为师都算不出的东西，别人就更算不出了，好歹我也是个大乘境。”

大乘境，意思是没有办法了么？

“你可知道天书？”颜芝问道。

“不知。”

颜芝斟酌道：“相传天书有灵，知晓天下事，有世间一切问题的答案，或许向祂提问，不失为一个办法。”

洛霜月：“这么厉害的东西，需要什么代价？”

颜芝笑道：“也没什么代价，只需在仙门大比中获得魁首，便有一次向天书提问的机会，届时所有仙门，元婴及其以下的弟子都可以参加，但大多都是为了争名逐利，幻阙宗就不曾参加过。”

洛霜月眉头紧蹙，魁首…？

“想要就去争取，事在人为，顺其自然即可。”颜芝安慰道。

“我知道了，师傅。”

洛霜月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大殿。

颜芝看着那道俏丽的红色身影，回忆起了往事，当初她游历到一个小山村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其水灵根的气息精纯至极……她便依照那块吊坠上的刻字，给她取名叫洛霜月。

颜芝曾卜算过两卦，第一卦求身世，卦象显示世上没有这个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第二卦以自己为媒，求前程，下震上坎，雷水屯，起始维艰，当顺其自然。

也罢，顺其自然便是。

唐双挑了一间北边的院子，洛霜月则挑了一间南边的，生活物品应有尽有，使用祛尘咒之后便可直接使用，不知道唐双会不会，待会儿还得过去瞧一瞧。

“咚咚……”

谁来了？洛霜月有些疑惑。

走出门一瞧，院子的围栏后面站着一道清秀的白色身影，雨婳。

洛霜月走过去开门，“雨……师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师妹，顺便蹭一顿饭。”雨婳瞧着洛霜月眼眶通红，似是哭过。

“这样啊，里面请。”洛霜月让出后路。

“师妹，你和颜师叔……？”雨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哦，颜长老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师傅，没想到，她竟真的是修真界的大能，把我诓骗得可惨！”洛霜月强颜欢笑。

“原来如此。”原来颜师叔便是当初捡到并抚养洛姑娘的人。

“师妹如果遇到难题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商量。”雨婳斟酌道。

洛霜月当即问道：“师姐，你知道天书么？”

雨婳很疑惑：“所以，连颜师叔也算不出你的身世么？”她心想也是，既然洛姑娘的师傅就是颜师叔，那么她的身世也早该得知才是。

“嗯……”洛霜月回答道。

雨婳：“天书乃山河书院所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每十年一次的仙门大比也在山河书院举办，参赛者多为元婴，获得魁首之人即有一次提问的机会，这一次已经举办完了，如果师妹想参加的话，还有十年的时间。”

“十年……”洛霜月喃喃道。

“十年入元婴，如果是师妹的话，我相信你能做到的。”雨婳胸有成竹。

可是洛霜月连自己都不信，“不说这个了，师姐，快进屋坐着吧，我去做饭。”

雨婳：“我也来帮忙吧。”

“师姐远来是客，怎可下厨？我一个人就行，你先去歇息吧。”

“好吧。”

食材洛霜月的镯子里有很多，所以做饭并不是很难，不一会儿，洛霜月便做了一桌子菜。

刚准备动筷子的时候，唐双来了。

“师姐，雨师姐，我，我也饿了……”唐双扒在门后，自认为真不是故意打扰这两个人的！

“唐双姑娘，进来吧，正好菜多。”洛霜月盛情邀请。

“谢谢师姐！”唐双坐到了离二人都远的位置上，准备当个毫无感情的干饭工具人。

“看来有了师姐师妹，便忘了我这个师傅了么？”颜芝也出现在门外。

雨婳和唐双随即起身：

“见过颜师叔。”

“见过师尊。”

“不必多礼，当做自己家便是。”颜芝果然也是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洛霜月旁边，问道：“为何不向我问好？”

“师傅好师傅好，行了吧！”洛霜月贴心地取了一双新筷子递给颜芝。

颜芝转头看向雨婳：“雨师侄，可是有身体不适？”

雨婳：“并无，只是怀念洛师妹的饭菜而已。”

“我和雨师姐在笔花村有过一面之缘。”洛霜月解释道。

“原来如此，霜儿做的饭菜的确可口。”颜芝深表赞同。

唐双茫然地抬头，才发现原来是霜儿，不是双儿……

席间，洛霜月一直给颜芝夹菜，雨婳有些眼红，连带着饭菜也没了滋味。

这一闪而过的失落被洛霜月看在眼里，洛霜月用自己的筷子给雨婳夹了一块鱼肉，鲜嫩无刺。

雨婳唇角微扬：“谢谢师妹。”

“师姐不必客气。”洛霜月也笑道。

颜芝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唐双也抬头看向洛霜月，余光看到雨师姐似乎瞪了自己一眼，连忙道：“不用夹给我，我自己可以的！”

洛霜月纳闷了，谁要夹给你呀。

饭后，颜芝便走了，唐双觉得自己也该寻个由头脱身：“师姐，雨师姐，多谢款待，我也该回去看师尊给我的书了，你们……慢慢聊！”

“诶，唐双师妹，你不会祛尘咒，我去帮你打扫打扫屋子吧。”洛霜月挽留道。

“不用了，师姐，我自己会打扫的，你们不用管我。”唐双头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如此，那洛霜月也不必上赶着去了。

洛霜月扭头：“师姐，你呢？”

雨婳：“我怎么，你要赶我走么？”

洛霜月当然不想让她走，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耽误你修炼什么的……”

“不必担心，修炼越往上，越靠的是心境，习剑者更甚。”

“哦，这样啊。”

说话间，雨婳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瓶药膏：“师妹先坐下，我替你敷一敷眼睛。”

“啊，我……”洛霜月手忙脚乱地坐下，哭得有这么明显吗？

雨婳轻声：“闭上眼睛。”

洛霜月依言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有些局促不安。

雨婳抹了一点透明的药膏在指尖，轻轻擦在洛霜月的眼眶周围，动作温柔。

雨婳的指腹是温暖的，虽然有些薄茧，但滑过眼角的时候，依然很细腻。洛霜月感觉眼睛的肿胀感的确缓解了，同时，脸也抑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她偷偷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雨婳花瓣般娇嫩红润的唇，她曾用手指触碰过，知道它是有多么的柔软，她忽而闭紧了双眼，引得好看的眉头挤在了一块。

“师妹，可是弄疼了你？”雨婳问道。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