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洛觉得整件事的发展很奇妙——怎么说呢,好像突然从东方玄幻跨越到西方奇幻的世界里。没错,因为她面前的地面用红色颜料绘制成类似魔法阵的奇妙图形,阵法的的六角星之中的每一个角都摆放着一根白色的蜡烛,正在缓缓燃烧。
“真的没问题吗?”
蓝洛汗颜的看向绘制出这幅杰作的李瑜神父。
“放心交给我,会让你感觉物超所值的。不过禁止拍照或将此事外传,毕竟身为神的使徒使用外道的术法是会被逐出教会的。”
这说辞搭配神父的笑脸,丝毫没有说服力。
“毕竟仅用三天时间让你掌握如何使用法术实在太短了,就算是黄玖也仅仅能教给你最简单的一些法术,以你现在的休息掌握起来太困难了。”
黄玖叹口气点点头。他花了一上午时间试图教会蓝洛使用法术,结果发现,这女孩真的不是这块料。应该说所有法术的基础就是按照步骤形式,以及相信法术能成功的强大的意念力——对一个记忆力不好的无神论者来说,学会法术的确非常困难。
“所以我们便只能使用这种方法来挖掘你的潜在力量,那么现在请你躺在阵中,放松身体闭上眼。”
蓝洛按照神父所说,躺在阵法中心,闭上眼。
神父拿出‘圣经’——这本圣经的封皮与以往看到的不同,是纯黑色的,上面印着白色的十字架图案。他端起书,书页无风自动,翻转到某一页,最终停止。
“神说,有光即有影。”
“有生即有死。”
“恶灵与神灵同源而生;”
真是奇怪的言辞啊,蓝洛听着,忍不住这样想。
“【恶魔与天使一心同体。】”
最奇妙的是,后面的话语听来似乎有回声,好像有谁跟神父一起朗诵一般。
“【在死亡面前,无论消亡的智者,还是残忍的恶徒,我等公平受死神的垂爱……】”
神父抬起手,紧握手中的十字架,任由十字割伤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到蓝洛的额头中心之处。
“【在我主面前无需隐瞒,尽可展露真正的本我。】”
奇妙的感觉令蓝洛的身体一震,像是整个人被通了电;她感到自己‘睁开了眼’,能够看到周围的物件以及人——但是却不是用真正的眼看到。
黑色与灰色的轮廓,如同另一个视角看到的全方位的景象,意识似乎抛弃身体扩展到更远的地方,整个‘方位’之中都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神父’的身周有非常亮,带点金黄色的光笼罩;而在一旁的黄玖身周却是翻着紫色的光芒。真奇妙啊,连自己的身躯都能看到。自己现在,是‘活着’的吗?
正惊讶于这种状态的时候,蓝洛发现在房屋的一角站着一个人——是‘父亲’?
是的,这一次不是彤依然的模样,而是‘父亲’的模样。蓝洛感到困扰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规则,决定了黄泉使者在自己眼中的相貌?
“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那不是自己的父亲,她还是这样的呼唤它。
黄泉使者走向她——不,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流动’,它的外形只是个虚像,就像什么投射在液体或雾气之上产生的影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啊,就是那首诗,为什么我……
眼泪流淌而出,一个影像自脑海中展现。
一名穿着古装的美丽的夫人流淌着泪水,低头冲自己做鞠。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一个同样穿着古装的男人,端酒洒向地面,泪水也随酒水同时洒落。
“对不起,我破坏了‘律’,让阴阳两隔之人相见……我只是觉得……他们很美。”
【是的,我原谅了你,接受了酒与诗的献祭。】
‘父亲’这样对她说。
【自那时起,你渴望到‘那一边’去。】
“不是的……我只是想得到……那种强烈的思念。我只是渴望……”
渴望着,名为‘爱’的东西。
‘我们’世界没有的东西,奇妙的,像是罂粟一般引得人飞蛾扑火。
【那边不适合你,我的孩子。想起你原本的姿态,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
‘父亲’向‘她’伸出手。
脑中有什么炸裂开来!模糊的记忆清晰起来,在很久远的时刻,‘她’所看到的景象是……
“醒一醒!谁啊?救救我的孩子!!”
‘请不要哭……让我的妈妈不要哭……’
失声痛哭的母亲,已经死去的孩童,还有‘旁观’的自己。
孩童的灵魂不若成人的灵魂强壮,离开身体的同时,已经在消散了。不是所有的灵魂都能回归黄泉,只有有着强烈思念的灵魂,才能获得下一个轮回。
“不行的,我要留下,直到‘母亲’不再哭泣,这是‘约定’。”
那时候,孩童的灵魂已经无法支持自我的存在,几乎消散。‘她’再一次打破了‘律’—— ‘她’吞掉了‘灵魂’,进入了人类的躯体。
“我已不再是黄泉使者了,对不起,父亲。”
已经与人类灵魂融合的她,已经习惯人类生活的她,早已不再是黄泉使者。
“我……爱上了人类。没有办法再回到那边的世界了。”
‘父亲’看着‘她’,摇摇头,最终消散在她的面前。
蓝洛睁开眼,坐起身来。她抬手挡住眼,悄悄的流着泪。
此时此刻,在旁边围观的黄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愕然来形容了——蓝洛的自言自语他们都能听到。他跟李瑜怀疑蓝洛是有着特殊能力的灵兽,或者恶灵之类,因此才想唤起她‘本源’的力量,以期待与恶魔对抗。但是结果实在出乎预料,蓝洛竟然是……非同一般的‘非人之物’!
‘黄泉使者’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它们’与其说是‘个体’不如说是有着共同理念的‘群体意识’。在黄玖从各个不同宗教的文献研究中所了解到的,人的生死轮回好似一个巨大的‘循环系统’,维护系统的一部分类似抗体的存在,就是‘黄泉使者’。那是介于生死之间,天地与神灵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存在’。
蓝洛的奇怪能力有了答案。当人类死亡之后,灵魂会被‘黄泉使者’的指引,领向另一个世界;而吸收跟吞噬不完整/恶意的灵体,‘消化’成自我的一部分也是黄泉使者的特性。清理‘垃圾’,将有益之物运输、保留,不正像是血细胞跟白血球一样么!
“李瑜,我觉得现在的发展令我有些害怕。”
黄玖罕见的对同伴这样说。
神父合上圣经点点头:“没办法,谁让风险一向跟收益成正比。”
希望此事顺利结束,自己跟蓝洛‘神游’之后不会被‘吃’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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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七十二章 蓝洛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