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绽青云端(科举) 第21章 第 21 章

随着玉凌霄的讲述，玉顺灵和玉顺容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玉凌霄说到后面时，玉顺灵急忙抢过他手中的筷子急道：“真有你说得那么恶心？你、你这还能吃得下去！”

玉凌霄被四姐姐抢了筷子，毫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改用手端着碗喝粥，“你啊就是太娇气了，姐姐也不想想一群男人吃喝拉撒都在一处，环境怎么可能干净。”

玉顺容性格较沉静，她用手绢在嘴角一压后，轻声说：“石头，既然考完了你就别去想这些事情了，好好松快两天。”

玉顺灵见双胞胎姐姐又是一副温柔没脾气的样子，无聊得眼睛转了两转说：“我看是小石头你这次准备得不充分，说不定别家的公子没你狼狈。”

“你不信的话，晚点问问大姐姐去，她今日可看得明白，一群邋遢的男人就没有个干净的。”

玉顺灵皱皱鼻子嘟囔道：“这大姐姐脾气跟个老妈子似的，再说了有姐夫在，她那里会欣赏别的男子。”

这话说得玉凌霄不爱听，他放下碗沉声说道：“大姐姐脾气哪里不好了，我看就是大家都惯着你，你才谁都要嚼两句舌头。”

玉凌霄的这四个姐姐，除了最小的玉顺灵，被王氏娇惯得不成样子以外，其余的姐妹们都非常聪慧灵敏，玉凌霄说了玉顺灵后，见她嘟着嘴唇心里冷哼后，忍不住在心里有点无语。

玉顺容看妹妹和弟弟这副模样，转移话题说道：“石头，你别理她，顺灵就是这脾气，你接着往下说。”

玉凌霄点点头便说起了自己差点被人抢走试卷的事情，他像是在说书般表演，把那抢卷子考生的狰狞面目说得活灵活现，惊得两个姐姐纷纷抓紧了手中的手绢。

玉顺灵这时候也忘记玉凌霄之前的话，着急地问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讲！你有没有被那疯子给伤到！？”

“顺灵说得对，这县试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玉顺容想了想又让身边的丫鬟去找母亲王氏，准备让人请大夫过来再给玉凌霄瞧瞧。

玉凌霄打了个哈欠说：“我没事，不过后面怕考卷出事，我一宿没睡觉。”

“原来你困成这样是因为这个。”门口出现的玉顺安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小丫鬟们各自手上拿着一个青花瓷罐。

“姐姐。”

玉凌霄和两个姐姐都想着看向来人，尤其玉顺灵还娇娇地问：“姐姐这是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玉顺安走过去直接坐到床上玉凌霄的身边，伸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探见温度正常后才说道：“这家里是缺你一口吃喝了怎么地，炖给小石头的汤你也馋。”

“姐姐~”玉顺灵朝着玉顺安挤挤眼做着怪相，既像撒娇又像是逗乐。

玉凌霄笑道：“这两罐的汤，我又不是大肚佛，大姐姐，我们把这汤分了呗~”

玉顺安点点玉凌霄的额头，“你啊，就是太大方了。”

语气中是满满的宠溺疼爱，玉顺安招手让丫鬟们收拾干净玉凌霄小几上的碗筷，等到青花瓷罐上了桌子，玉凌霄看见多出的几个小碗，忍不住拉起被角偷笑，大姐姐就喜欢逗人，要是不想分给顺灵顺容，怎么会多出这几个碗？

紧接着玉凌霄发现只有三个碗后，立刻伸手去招呼丫鬟把自己之前用的粥碗拿回来，瞧着姐姐叹道：“唉，都说一齐分食了，姐姐这一口省去干嘛，有弟弟的一口自然有姐姐的一口。”

玉顺安本是不想喝的，听了弟弟这话后，心里一甜笑道：“好，姐姐就喝一碗尝尝看。”

玉凌霄这才揭开两个青花瓷罐，随着白色水蒸气冒出，玉凌霄瞧见这两个罐子里分别装着咸汤和甜汤，一罐鸡汤和一罐银耳甜汤。

这银耳甜汤里放了龙眼干、枸杞、红枣、百合等配料一看就是玉凌霄喜欢的口味，但这鸡汤却是玉凌霄最不喜欢的汤品。

玉凌霄的舌头生得刁钻，这鸡肉怎么做他都吃得香，但是只要一熬汤，玉凌霄是怎么都能尝得出鸡肉身上的腥味，闻着就会忍不住的干呕。

这两个青花瓷罐一打开，玉顺灵倒是盛了一碗吃得没心没肺，玉顺安和玉顺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玉顺容先一步从小几上拿走装着鸡汤的青花瓷罐。

玉顺容笑道：“正好是我想吃这个，姐姐也拿个不一样的罐子装啊，弟弟不爱吃这个的，姐姐怕是忙忘了。”

“一起炖的汤，我拿错了，厨房应是还有一罐猪肚汤，那汤石头就晚上喝吧。”玉顺安自然地给玉凌霄盛了一碗甜汤，脸上笑容是一点都没有变。

这鸡汤，唉。。。

这些年观察下来，玉顺安是不明白母亲到底是怎么看自己这个弟弟了，平日里瞧着是处处关心，但是细节处能看出母亲对弟弟复杂的感受。

说厌恶也不对，母亲对石头就是看不顺眼，最近几年还搬出顺灵来和石头打擂台，处处在石头面前表现她对顺灵的疼爱，按道理说家里最小的孩子是石头，但偏偏什么东西都是顺灵挑完才轮到石头。

而石头呢，玉顺安的眼神流转到玉凌霄的身上，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母亲的小伎俩他应该是早就看出来，可玉凌霄就是装作看不见，不去讨好母亲。

两个倔脾气处在一处，这些年没吵起来，真是菩萨保佑，玉顺安往自己嘴里舀了一勺甜汤，打算等会儿还是和母亲敞开谈一次。

不然母亲总是干这种看着示好，实际上却是恶心人的举动，迟早会让石头彻底失去对她的好感，到时候这家里就不清净了。

玉凌霄虽然低头乖乖吃着姐姐盛的甜汤，心里却明白这两个姐姐使的眼色是为什么，不过是这鸡汤应该是母亲做了拿给自己补身的。

两个姐姐估计是怕自己伤心，嗯，伤心，他可不会伤心，每一次激烈的情绪起伏都是严重的内耗，他才不会对不相干的人难过。

至于王氏，多年反复流产，对于自己这个迟来的唯一儿子，她应该是有些又爱又恨的，毕竟在古代，都说着传宗接代看男子，但这压力全部倾斜在女人身上，王氏对自己的情感已经扭曲了。

理解是理解，可玉凌霄不会牺牲自己去讨她欢心，情感的不对等付出比什么都可怕，玉凌霄不会去牺牲自己。

玉凌霄喝完了两碗甜汤，借口自己累了便倒在床上继续休息，生怕姐姐们出言劝解他，毕竟问题不在他身上，也不在王氏身上，是在这落后封建的时代对女人的压迫上。

床上的幼弟沉沉睡去，三姐妹不约而同放下碗筷走出了房间，往庭院中闲逛而去。

玉顺容面带忧愁地说：“娘怎么会办这样的事，石头又不是真的傻，再这样。。。唉！”

玉顺安也轻声说道：“顺和在家时有她从中周旋，我总是放心的，现在就只能交给你了顺容，石头是不搭理娘的花招的，但越不搭理娘就越气闷，但石头若是搭理了。。。。”

她递了个眼色给妹妹，见她也明白自己未说完的话，玉顺安回头看向身后在花木身边，揪花编草的小妹妹，轻笑着说道：“顺灵这样子倒也好，无忧无虑，不然她若是顺了娘的意思和石头较劲，她玩不过石头的。”

玉顺安在笑最小的妹妹的无忧无虑，却没发现另一个妹妹僵在脸上的笑容，等她回头继续和妹妹说话的时候，玉顺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姐妹两个没有多聊，玉顺安急着要去和母亲谈心，又嘱咐了玉顺容两句后她就抬腿向正院走去。

等到大姐姐走了之后，玉顺容脸上惯常的温柔表情云雾般散去，她看向身后的双胞胎妹妹说：“行了，顺灵你也别装了。”

“哦。”

玉顺灵回答了一声后，把手上正在编的草环丢在了地上，笑着过去吊着姐姐的手臂，嘴上毫不在意地说：“姐姐是劝不了娘的，娘就是希望石头低头讨好，可石头不是柔弱的个性，正好这便宜让我占了。”

妹妹的小心思，同为双胞胎的玉顺容看得出来，但她并不阻拦，毕竟作为家里中间的孩子，既不像大孩子被母亲重视，也不像小孩子受母亲疼爱，她便不会参与姐弟之间的较劲。

玉顺容只道：“你最好有个分寸，今天这汤。。。你别太恶心石头了，不然等他收拾起你来，爹娘都救不了你。”

“你这话说得酸溜溜，我看你是嫉妒我吧，姐姐。”玉顺灵打量着姐姐的脸色，自己露出愈发甜美的笑容，这姐姐把家里的事情看得明白，可是却太过软弱。

她给母亲建议给石头炖鸡汤怎么了，明明母亲自己都不去记得自己孩子的喜好，怪她做什么。

自从玉凌霄出生以后，玉顺灵就发觉父亲被他抢走了，每天都在忙玉凌霄的事情，到后来母亲拿自己作伐子‘对付’玉凌霄，无非也是在心里重视玉凌霄，自己不敢承认了吧。

玉顺灵咬咬唇，从鼻腔轻轻哼出一个上扬的音调，说：“反正我没错！”

不过是想娘亲一直看着我，就算她心里也是想着玉凌霄的，但是只要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玉顺灵心里就很满足。

再说玉凌霄那么懂事，也是喜欢自己这个姐姐，大不了等他生气后自己再道歉好了，玉顺灵心里便是这么想的，她见着双胞胎姐姐脸上不赞同的表情，于是就松开她的手，跺跺脚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留在原地玉顺容看着妹妹的背影，理智上是不认同她的做饭，心里上却十分羡慕她的理直气壮，这是家中被偏爱的孩子才有的底气。

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有人兜底，她怎么会怕呢。

四个姐妹中玉顺容总是被忽略的，所以她只好让自己懂事，再懂事些。

不论在父母那边得到的关注多少，玉顺容在弟弟玉凌霄这里却得到了公平，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一视同仁地关心着所有姐妹，她总是要去劝劝玉顺灵的。

想到今天发生的鸡汤事件，玉顺容叹了口气朝着玉顺灵跑走的方向追去。

几个姐姐各自的心思不为玉凌霄所知，他又睡了半个时辰，才被丫鬟从床上叫醒，他起来后便坐在镜子前用梳子通了一遍头发，心想自己这辈子作息正常过度了，通宵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玉凌霄闻闻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感叹，这累如死猪般的睡眠还真是久见了，找到了上辈子加班的感觉。

说道加班就不得不回味起以前的好伙伴黑咖啡，这家伙一口下去就让人四十八小时精神抖擞，玉凌霄撩着鬓角的发丝想不知道华朝的海上贸易发展得如何？

嗯，自己还是得加快看书的速度，玉凌霄放下梳子，左右也是在家里面他便没有梳起正经的发髻，而是用发带松松地把头发挽起。

收拾好自己之后玉凌霄才慢慢走去正院，到了门口玉凌霄刚好和双胞胎姐姐们遇上，正对着两个姐姐微笑，玉凌霄便被玉顺灵瞪了好几眼。

玉凌霄意外地看看另一个姐姐玉顺容，在收到她无奈的摇头后，玉凌霄转念一想到之前的那罐鸡汤，不会又有这个小丫头的手笔吧。

噫——

他才不想和姐姐互扯头花，玉顺灵的小姑娘心思也并未对玉凌霄产生什么影响，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心情跟在姐姐们的屁股后面晃进门去。

门内饭桌前坐在主位上的王婉贞早已翘首以盼，对于儿子回来累晕的事情她很是心疼，但内外的事情都被能干的大女儿包办了，她便只能炖点汤给玉凌霄喝。

但没成想玉顺安后来找她谈心时，又说出玉凌霄不爱鸡汤的事实，这让王婉贞面上很是尴尬，心里却又自顾自辩解到母亲做的东西，儿子哪里有嫌弃的份儿。

陪坐在一旁的玉顺安看着母亲的样子，这眼睛望得都快从门口飞出去，偏偏在玉凌霄进门的时候，唰地一下子收了回去，变成端正的坐姿。

您有这心就在玉凌霄面前表现出来啊，这藏着掖着的样子，对上玉凌霄这吃软不吃硬的个性，玉顺安也只好捧着茶杯挡住自己往下撇的嘴角。

“娘，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进了门的玉顺灵花蝴蝶一般扑向母亲王氏，而随后进来的玉顺容和玉凌霄则是平淡地行礼问安后，就落座在一旁等着吃饭。

玉顺安看母亲光顾着和最小的妹妹笑闹，却冷落了另一对弟妹，她悄悄伸手在桌子底下，拍了拍玉凌霄和玉顺容的手背安抚。

和贴心乖巧的小女儿说笑了几句后，王婉贞才回转视线看向儿子玉凌霄，一如既往地没有在这人眼中看到羡慕或是嫉妒的情绪后，她内心的温度唰地一下降低了。

本来腹内准备好的说词变成了冷冷的一句用饭吧，众人默不作声地动起了碗筷，不说在场其余人心中是何滋味，玉凌霄倒是用得很香，连连添了两次饭。

父亲玉嗣琏还在县衙关着处理阅卷适宜，这个家里暂时没有人啰嗦玉凌霄，他休息了两日后缓过来劲儿，便继续从书房里找出史书继续观看。

而大姐姐玉顺安在看弟弟身体健康后，她便在第三天的时候驱车回了家，玉凌霄亲自把大姐姐送到了门边，又把她扶上了马车，等到马车行得远了，他才转身进了家门。

送走了姐姐，玉凌霄闲来无事便在家里看书练字，直到五天后还是没有收到二姐姐玉顺和的只言片语后，玉凌霄才打算去二姐夫家拜访。

就在玉凌霄准备好礼物时，他的好友张云洲上门拜访了，这个小胖子进了屋，看到玉凌霄书桌上翻看了一半的书籍后，立刻就崩溃道：“不是吧，兄弟，县试这才结束没多久，你就又看起书了？！”

玉凌霄转身上下瞟了瞟张云洲后说：“云洲兄，你这是缓过劲了，可以啊你这身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蹴鞠能手，可不像你和青砚，弱质书生啊，啧啧啧~”

玉凌霄见这小胖子嘚瑟的模样后笑道：“行了，快说什么风把你吹上门了。”

张云洲先看了看玉凌霄手边的礼物后，才说道：“你这是要出门办事急吗？不急的话我一个人去也行，青砚生病总不好，我想我们去看看他，他这心情一好了病就能好快点。”

“他病了？”

玉凌霄忆起纪青砚那单薄的身体，对于他生病的结果并不意外，他们三个也是倒霉撞上了二月的大雨，冷得跟天上下碎冰一般。

“我的事不急，等我换件衣服我们去看青砚。”

想着二姐夫家又不会跑，玉凌霄干脆地改变了自己的行程和张云洲一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