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日漏洞 第18章 道歉

老人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袍，整洁得一丝不苟，显然是有人精心照料过。

他满头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五官棱角分明，眼窝深陷却掩不住锐利的目光。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皱纹，但他依旧显得神采奕奕。

“爷爷，你怎么出来了？”夏晖听到脚步声，迅速转身，脸上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些。

老人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略过夏晖，最终定格在沐昕身上。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如同化开的冰雪，露出些许温暖。

“我出来透透气，这是......？”老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这是我同事，我的助理，沐昕。”夏晖介绍。

“沐昕......”老人低声重复，眼神闪过一丝恍惚，随即叹息道，“和你妹妹长得真像，名字也像。”

夏晖浅笑：“她们年纪也相仿。”

“这是我爷爷，集团的负责人，岳铭博。”夏晖转头看向沐昕。

沐昕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轻咳了一声，“你好......岳总。”

老人闻言爽朗地笑了笑，“哈哈......叫我岳老就行了。”

“月老？”沐昕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夏晖和岳铭博的耳朵。

夏晖眉梢微动，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岳铭博也笑起来，仿佛明白了她的称呼。

笑声未落，岳铭博的目光再次转向夏晖，“阿晖啊，她是你的生活助理吗？”

夏晖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是，工作上的。”

岳铭博眼中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嗯嗯，我懂......小蝶当初不也是我的助理？”说着朝着女管家看了看，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她的肤如凝脂的手背上拍了拍。

沐昕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她偷偷瞄了一眼夏晖，发现夏晖面无表情。

“爷爷，你要不先进去吧？我要处理些公司的事情。”

岳铭博的眼神微微暗淡。他摆摆手说道：“没事，你忙吧......小蝶，陪我出去散散心......哎，再不看看这地方，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说什么呢，爷爷，你要长命百岁。”

老人低声笑了笑，目光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啊，哪天不再让我操心，我就能长命了。”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某种无形的情绪。夏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她沉默片刻，抿了抿唇，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文件，不再回应。

这一幕让沐昕感到不解。明明夏晖为了老人整夜未眠，心中的牵挂几乎溢于言表，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充满了隔阂和疏远。

目送岳铭博离开后，夏晖和沐昕来到了另外一个办公间。

沐昕低头攥着自己手里的辞职信。

“夏总，有件事我想和您说一下……”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我……我想……”

“想离职是么？” 夏晖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沐昕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啊……您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你哥哥的原因？”

“啊？你竟然......？”

沐昕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揭穿了一般尴尬。她抿了抿嘴唇，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夏晖的话直接击中了她的内心最深处。

“我和你哥哥是同学，他是计算机学院的天才人物。”

沐昕的脸上满是惊讶：“刚好……他最近也跟我提到了您……”她小声说道，话语里带着些许忐忑。

“看来，有些事，他已经告诉你了？比如，之前比赛的那件事？还是说其他事......？”夏晖试探。

沐昕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可是，夏总，那件事不怪您，对吗？您也不知道他们会做手脚，对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试探，又像是抱着一丝希望。

夏晖叹了一口气：“当然怪我。我是第一责任人。如果没有我的搅合，你哥的前途应该一片光明。现在，他或许早已是业界知名人物，而不是在电脑城卖电脑。”

沐昕听到这句话，浑身僵硬，内心的防线似乎在一瞬间崩塌。她心里暗自震惊：“她连这也知道？”

夏晖注意到了沐昕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是故意查你的，这是公司面试的流程。元境虚拟的选人机制里，背景调查是必须的。一旦通过了一面，人事部会对入选者的背景进行简单的调查，包括家庭成员信息、潜在的竞业问题等等。”

沐昕突然变得有点沮丧：“所以，夏总您让我二面这么顺利地通过，是有我哥哥的因素在里面么？”

“那倒不会......背调的信息只有人事知道，二面的时候只问技术问题，我后来也是公司决定录取你了之后，才看到了完整的面试记录。”

沐昕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夏晖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说夏晖只是在安慰自己。

“你哥对我心存芥蒂是很正常的，可惜当初事发后，因为中间家里出了点事，我没有机会回校给大家解释，后来不到一个月，我就被安排出国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大家。”

“这次机缘巧合，刚好遇见了你，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给你哥哥道个歉。”

“道歉？！”沐昕怔住了，在她的印象中，夏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象征，冷静、成熟、令人敬畏。但此刻，她似乎第一次看到这位完美上司的另一面——一面深藏愧疚的真实。

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夏总竟然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件事，还满怀歉意，反观哥哥他......

“不用了吧，夏总，哥哥他其实......也并没有太在意。”沐昕嘴里这么说，但一想到哥哥提到夏晖时那阴沉的表情，就感觉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对她忌恨在心，甚至还不允许自己靠近她。

“没事......其实每次开车送你回家，到你小区门口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这件事，可惜总是没勇气提起。”夏晖温柔地看着沐昕：“事到如今，恐怕也没法逃避了。”

沐昕被夏晖的温柔和谦逊打动了，她不敢相信，夏晖这样的角色会亲自为多年以前的事情道歉。她的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以前对她是技术上的崇拜，现在更是多了一份人品上的钦佩。

她想着要是哥哥能放弃前嫌那再好不过了，这样自己就能继续在夏总那边实习。

“沐昕，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晚可以吗？我请你和沐强一起吃顿饭？”

“啊......这么快？那我先问一下我哥，他不一定在家。”沐昕拨打了沐强的电话，想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回了电脑城，可是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没事，待会我送你回家的时候，如果沐强在家不就见着了吗？”

沐昕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劝说哥哥与夏晖见面。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也涌起一股微妙的期待——期待两人之间的纠葛能够画上一个句号，也期待自己能摆脱这份夹在两人之间的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