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无奈默叹,礼貌问对方:“请问先生贵姓?先生是特处局的调查官?”
男子霎时转过身,扬着下颌,双眸微眯掠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知道特处局?”
徐临:“……知道。我之前遇到过一次凶灵……”
男子毫不客气打断:“你遇到过凶灵?他们没消除你的记忆?还能让你记得特处局?”
按规定,和虚世有关的一切记忆,本该是要消除的。
但是……
“我和特处局的曹局长……”
“你居然知道曹熠辉?”男子冷冷哼了一声,有些难以置信。
“曹熠辉可不是一个会讲情面的人。”
“我,和曹局长,”徐临顿了顿,“曾经是,同学。”
“认识很多年,所以……”
“哦。”男子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冷漠说,“XX学校的。”
对方一下就说出自己母校的名字,看来清楚曹熠辉的履历。
男子没兴趣再多问,徐临也不多说。
只是过了一秒,对方又不满道:“你既然知道虚世,刚才为什么不说,还要我浪费时间给你解释。”
徐临:……
他没问啊。这人自己说的。
而且他那解释,能叫解释吗?
他再次暗暗叹了一口气,笑容依旧随和:“请问,先生贵姓。”
他问了三次,那人终于想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钟阅川。”
“还有,我不是特处局的。”
钟阅川似乎对于徐临知道虚世,知道特处局,却只知道那么一丁点皮毛非常不满。
他高傲冷淡,不耐烦却又条理清晰给徐临“科普”,身怀灵能的,除了特处局里的人,外面还有许多。
特处局是国家机关,而他们,则隶属于一个叫“天一盟”的民间组织。
钟阅川虽未明说,从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嫌弃里,徐临完全听得出来。
特处局和天一盟,体制内和体制外,“国营”和“私企”,大家都算同行,同行相轻。
“这个地方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能量磁场发生变化,使得本来和常世毫不相关的两个位面连在了一起。一些运气不好的倒霉蛋无意中碰到通道,就会误入虚世。”
倒霉蛋徐临:“……”
还是夏侯启会说话,人民公仆果然好过私企员工。
“不过你运气好,遇到我。”钟阅川轻嗤,“规矩你都懂,别乱走,东西别乱吃别乱碰,保证你安全。”
徐临捧场地答了一声“好的,钟先生。”
钟阅川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语气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你什么时候进入虚世的?”
“昨晚。”
“我问的是,你进入虚世时的常世时间。不同位面时间流逝不一样,没有参考价值。”
徐临:“某年某月某日,晚上二十三点二十左右。”
“我十一点半进来的。”钟阅川和徐临说话,更似自言自语,“比你晚了十分钟。”
虚世里差了一天多。
“然后呢,你从昨晚到现在,遇到些什么?”
徐临将婚礼,觉醒的NPC新娘,和方才祠堂的事情一一告知。
钟阅川非常惊讶:“你之前就知道虚世,不是什么都不懂,误入虚世后惊慌失措,到处乱跑的傻蛋。”
“你明明知道虚世危险重重,又什么都不会,还敢乱跑?”
一副徐临是个“自寻死路大傻蛋”的鄙夷表情。
徐临:“……那请问钟先生,我该怎么办。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通讯中断,他也不知道,还会有钟阅川这样的灵能者进来。
何况被那些村民推着去拜堂,他能反抗?
钟阅川啧了一声,小声道:“算了。”
又说:“你刚才说,那个新娘告诉你,此前还有许多人来过?”
他思忖片刻:“会来到这个位面的,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你这样,没有灵能,误入虚世的倒霉蛋。”
“另一类,是我这样,专门来此的除灵师。”
“虚世里,确实会有些地方,同一段时间,同一些事情,无限循环反复发生。”
“但她说,此前曾经来过许多人,既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倒霉蛋,也不像专门来解决磁场异变的除灵师。”
“攻略无限流副本的PC,”钟阅川挑眉看了徐临一眼,“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徐临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俨然一个看多了网络小说,分不清小说和现实的睿智。
“……”
除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夕如这么给我说的。”
虽然无限流副本这一点,确实有他自己一点点脑补。
不就一个类比嘛。
这样说,大家都好理解不是。
钟阅川撇了撇嘴:“走吧,去刚才的祠堂看看。”
又不满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又要折回去。”
这个方向明明是钟阅川自己选的。
徐临本想提醒他,一靠近祠堂,就会有许多村民同时围攻。
二人萍水相逢,他不清楚,眼前这个自视甚高的帅哥究竟有没有能和他口气相对应的高强实力。
但毕竟,别人才是专业人士。
他说要去,那就去吧。
反正自己先站远点,站在警戒区以外,如果情况不妙,只有使用第三十六计。
两人刚转身,徐临后背忽然被人一拍:“新郎官,你怎么还在这里?”
几个村民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满脸喜气。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去准备,在这里做什么?”
“喜服还没换呢!”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话。
徐临这时才发现。天黑了。
并非太阳西沉的逐渐变化,而是骤然从白天转为黑夜。
虚世法则不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现在怎么办?
这群村民已经在推他的后背,看来似乎和昨晚一样,要架着他去夕如的家里拜堂。
他看向钟阅川。
钟阅川朝他使了个眼色。
既然遇到了,那就改变计划,先去看看那场婚礼。
徐临再一次被村民推入同样的院子,同样的房间,强行换上同一套喜服。
他知晓这样的事情早已重复过无数次,仍有些疑惑,不是应该前一个外来者离开(或许是死亡),新的外来者进入,再重复新一场婚礼么?
间隔这么快?他都还在村子里面。
是因为又进了一个钟阅川的缘故?
他一边思忖,一边走到院里,听到宾客们有人欢呼“新娘子出来了”,于是收回神思,看向对面。
乍然一愣。
新娘穿着喜服,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
虽然盖着盖头,看不到脸,但看身形,瞎子都能知道,那不是夕如。
对方穿着女式喜服,比徐临还高出一截的身量和肌骨匀称的体型,明显是个男子。
徐临昨晚就发觉,喜服的尺寸非常宽大,想必是因为扮演新郎的外来者,高矮胖瘦,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即便是个百八十斤的大胖子,也能套的上。
新娘的喜服也一样,男女老少都能穿。
他和钟阅川同时被村民推搡着进了不同房间,他又扮演了一次新郎。
倘若钟阅川也扮演新郎这一角色,两个新郎,一个新娘,这堂该怎么拜?
如今答案已经明了。
他扮演新郎,钟阅川则取代了夕如的位置,扮演新娘。
钟阅川那张能混娱乐圈的脸,眉目俊秀,男扮女装完全没问题。
就是容易被广电封禁。
新娘盖着盖头,看不到脸。
徐临不知钟阅川作何表情,他自己有点绷不住笑。
新娘换了一个人,宾客们倒是没有别的反应,所有行动,台词,都和昨晚那场婚礼如出一辙。
二人拜了堂,再次被一大群村民推着进入洞房。
房门一关,夕如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朝徐临眨了眨眼,表情有点茫然。
钟阅川一把将盖头扯下,双手抱肩,脚尖点地,一脸不爽地环视周围,最后目光落在夕如身上:“你就是那个新娘?”
夕如点了点头,问向徐临:“怎么,回事?”
她经历了无数次一模一样的婚礼,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以前都是他们来叫我,帮我梳妆打扮。可今天,他们在院里筹备婚宴,没人来叫我。”
她看徐临,徐临看向钟阅川。
“不就是因为,村里一前一后来了两个外来者,”钟阅川脸色极度不悦,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凑巧,意外。”
他的判断和徐临一样。
以往一个外来者离去后,才有了第二个外来者进入。
而他来的时候徐临还在村子里。
但那些村民根本不管这些。
他们的行动早就被设定好,一有人来,就启动程序,拉着来人举行婚礼。
钟阅川听徐临说过这件事,被村民推入房间时并未太在意,他本就是来探查为何这里的能量磁场会出问题,自然要亲身经历一次这里发生的事件,以此寻找线索。
直到被盖上盖头,才猛然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外来者不是扮演新郎?
为什么他扮演新娘?
唯一的可能:外来者要举行婚礼,两个外来者同时在场,只能一个新郎,一个新娘。
毕竟那些村民只是某种代码,没有真正的思维,不会去分辨新郎是男是女,新娘是不是夕如。
钟阅川又咬牙重复:“一个意外而已。如果换成其他两个外来者,也是他们两人拜堂。”
至于谁扮演新郎,谁扮演新娘,随机选择。
徐临偏过头,偷偷笑了笑。
钟阅川愠色更甚。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都被人套上女式喜服,盖上盖头了。
只能由着人推着出来,扮演新娘。
他恨恨看了偷笑的徐临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夕如:“拜堂这件事就别提了,没什么好说的。”
“把你知道的其他事情,再给我说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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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