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双镜 第3章 第 3 章

这段时光，是这几千年来，我和神尊第一次连续相处这么久。

我醒来之后，便和神尊一起踏上了前往无妄山的征途。

九桐和敖音也跟随前往，予思也在。

要从鲛人岛去往无妄山，便要经过人界。

为了不惊扰人间秩序，天界有律，非必要不可在人界使用法术。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只得步行前往。

九桐、敖音和予思边走边玩，倒像是出来游玩一般，开心得很。

我却笑不出来。

无妄泉水就在无妄山上。

此去，我怕是不得归路。

我不是没想过跑，但我又觉得神尊不会这般对我。

甚至在心里想着，神尊自有他的道理，也许有什么要紧的事是需要我牺牲的。

神尊养我护我这么多年，若能报答一二，好像也是应该的。

只是不知道泡无妄泉水会不会疼。

我最怕疼了。

若是临死之前，我能吃到一串糖葫芦也蛮好。

行至无妄山山脚的无妄城，我们找了间客栈歇脚。

从无妄城到无妄泉水已经不远了。

通往无妄泉水的路入口繁琐，凡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天魔两界可至。

按照神尊带领我们这群人的脚程来看，大约明日傍晚就能抵达。

忽然更想吃糖葫芦了。

自从九桐和敖音知晓鲛人族与龙宫并未有婚约，一切都是龙王自编自演，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二人的感情之后，

他俩便日日蜜里调油，天天撒狗粮。

此时刚办了入住，二人就不知道去哪里约会去了。

我看了看闭目养神的神尊，只好央着予思陪我去买糖葫芦。

“你怎么了？一路上看你都兴致不高。”予思问我。

我赶紧咧出个笑容来，摇摇头：“没事。”

这我能说吗？

难道我要说我一路走来都是抱着慷慨就义的心情？

不行不行，这样他们会跟着担心的。

我可不想让我的朋友们哭呢，眼泪这东西可是很珍贵的。

我们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位卖糖葫芦的小贩。

我刚买好两串，准备分一串给予思。

转身却只看到一道残影。

我连忙追去。

行至无妄山脚，我才堪堪追上予思。

“怎么了？”

予思警惕地看着四周：“夺鲛珠的人就在此处。”

鲛珠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丢失了。

说起来，我当时与修邺对战后受伤还是鲛珠救的我。

我将糖葫芦扔进乾坤袋，幻出一把长剑，名唤泉涌。

这是我这一路来修炼的成果。

我和予思与那人无声对峙着，我们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就在附近。

“缩头缩尾的，你是乌龟吗？”我朝那人骂道。

本只是为了发泄一下，谁知那人却真现了身。

那人一身黑气，笑得邪魅。

“小镜子，你不认得我了？”

这句话是朝我问的，我莫名其妙。

“黑黑的东西我向来不喜欢，怎么会认识你？”

那人不怒反笑：“多年不见，你倒是有趣了不少，来，跟我回冥渊。”

“冥渊？你是魔族的人！”予思将法器指向那人，“快把鲛珠还回来。”

“小美人儿别急，鲛珠我暂且再借一借，时机到了自会还你。”

予思好不容易寻到鲛珠的下落，自然不愿就此放过。

转眼间便要上前对战。

可那人却只动了根手指，予思便被一团黑雾困住，动弹不得。

我想上去救予思，却徒劳无功。

那厮法力高深，饶是我一路以来已从小神进阶到了中神依然无法抗衡。

很快他便将我擒住。

他钳住我的双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从身后凑到我耳边说着话。

“小镜子，你的法力弱了很多。”

我又气又恼，只好凝神想要捻决发送信号。

只是信号还未形成便被他阻了。

好气！

冥渊除了有点黑，其实还挺美的。

奇山异水，怪石嶙峋，间或长着些泛着荧光的花草。

拂陌来看我。

带了一支糖葫芦。

“呐，给你。也不知道这酸果子有什么好吃，这么多年了你口味倒是没变。”

“你当真没认错人吗？我迄今为止不到一万岁！”

他忽然凑近我：“我绝不会认错，你就是小镜子，我朝思暮想的小镜子。纵使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我有些哑然，这个拂陌莫不是有什么妄想症。

我当真从未见过他。

他法力高深，我打不过。

为了伺机逃走，我只好假意顺着他。

我接过糖葫芦吃着，道了声谢。

他高兴地拉起我：“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其实拂陌待我挺好的。

这些时日，他为我寻来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若非我知道他是魔族，我定也是会与他交朋友的。

不过，若是他不是坏的魔族，好像也不是不能相交？

这日，拂陌给我送来一套有些隆重的服饰让我换上。

“小镜子，今日是我们冥渊的游灯节，我带你去瞧瞧。”

这裙子很好看，我欢欢喜喜地换了。

“游灯节是什么呀？”我随他出了门，问道。

“我们冥渊在你们眼里是魔族，在我们自己眼里却也只是想安居乐业的种族。冥渊地理位置不好，灵气不足，魔气有余，只能修炼你们所谓的魔道才能在此生存。”

拂陌带我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魔族子民，“你看，他们和人类，和天界的灵山子民有何不同？我们魔族出征，不过是为了多得些资源，以供子民们生存。”

我听得有些动容。

可是：“这跟游灯节有什么关系？”

拂陌看了我一眼：“人间有敬神仪式，我们也有。”

“这游灯节便是魔族子民们在敬神？”

他摇摇头：“我们不敬神，我们有自己的信仰。”

“是什么？”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却并不说话。

我跟着拂陌去冥渊的集市逛了几圈。

深切地感受到了那句“他们和人类，和天界的灵山子民有何不同”的含义。

私心想着，若是三界能和睦相处就好了。

一位子民拉着我的手，非要送我花环，那是用泛着荧光的花草编的，很是漂亮。

“姑娘，你长得可真像女渊，这花环正好配你。”

“女渊是？”

“游灯节敬的信仰。”拂陌指着一旁的泥塑小人。

我惊呆了！

那泥塑小人与我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这……”我讶然地指着小人。

子民以为我喜欢，顺手塞给了我。

我不敢多待，生怕又塞些什么东西给我，还不收钱，真是受之有愧。

我拿着泥人道了谢赶紧走了。

“这太神奇了！”我感叹道。

拂陌带我到了他府邸的屋顶，拿了两坛酒来，递给我一坛。

“小镜子，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摇头。

他与我碰了一杯，豪爽地喝下一口酒，看着天空。

“不记得也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接不上话，也只得喝了一口酒。

这酒很好喝，不烧喉，不辣口，清润香甜，我很喜欢便多喝了两口。

拂陌看得好笑。

“这酒是你酿的，名叫衷肠。世间的酒你一喝便醉，只有衷肠你喝多少都不会醉。”

“我酒量差这件事只有九衍山的众精灵知道，哦，还有神尊也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羽？哼，伪君子！”

拂陌忽然很生气。

拂陌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关于颜羽神尊和上璃神尊的故事。

“小镜子，我虽想念以前的你，但我觉得你此番模样也很好。”

这是拂陌的总结。

颜羽神尊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与拂陌正靠在一起对酒当歌。

“璃心！”

这两个字蕴着不小的火气。

若是以往，我肯定巴巴地去他跟前认错了。

可我今日并不想这样做。

我将酒坛高高举起：“神尊，可要来一同畅饮啊？”

神尊来拉我：“璃心，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要将我送进无妄泉水中，我不想死。”

我甩开了他的手。

“谁跟你说的？是他吗？”

我看着指着拂陌的颜羽神尊，心中泛起苦涩。

我自己听见的，还需要谁来告诉？

我抱着酒坛退后了两步。

“你养我，将我幻成人形，教我修炼，其实都是为了上璃神尊，对吧？”

我怀揣着一丝自私的期望看着神尊，只是他没有反驳，我的心仿佛被揪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果然，我只是一个容器，一个和上璃神尊同是镜子，又长得很像的容器。泡无妄泉水，是为了洗净我身上的浊气顺便让我魂飞魄散，以便将你收集来的上璃神尊的元神魂魄注到我的体内，重新复活现世。”

“对吗？”我眼里噙着泪，依然怀有一丝希望地望着他。

只要他反驳，我就会信。

但是他没有。

他捏紧了拳，一贯清冷的嗓音变得低哑：“是，但是……”

“够了。”拂陌打断了他的话，“当初是你亲手让上璃神魂俱灭的，你此番作为，又是为何？忏悔吗？璃心何其无辜？”

“拂陌，当初若不是你们魔族，上璃不会死。你偷走鲛珠，劫走璃心，是想往事重现吗？”

“那都是我父亲做的事，彼时我不过几千岁，我能做什么？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颜羽神尊没有再接拂陌的话，而是看着我：“璃心，跟我回家。”

回家么？

哪里才是我的家呢？

我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璃心！”颜羽神尊这声喊得急切，“跟我回家！”

我将头偏到一侧，不再看他。

我从未与神尊生过气。

这次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股气堵着，怎么都疏解不掉。

“颜羽神尊大驾光临，怎么也不告知小人一声？”修邺突然降临，笑得不怀好意。

神尊并不理睬，甚至余光都没分他一点，他从一开始便只看着我。

我有些心神不宁。

“璃心，九桐和敖音很担心你，跟我回去吧。”

这次，神尊的声音很温柔，一点都不像以往对我命令般的冰冷。

而像是，拂陌说的那个故事里，颜羽对上璃的语气。

我未动，心中堵着的气更甚。

凭什么？

凭什么他认为只要他叫我，我就会听他的？

凭什么要用对待上璃的语气对待我？

神尊上前两步，拂陌挥袖阻拦。

明明连我都能躲过的攻击，神尊竟然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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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阿野》文案如下：

【全本存稿】【下本开】

【强而不自知的执拗兔子x身处深渊却渴望光明的狼x向往自由却自带枷锁的鹰】

阿野在大漠活了十六年，除了阿娘和每年固定见面的几位师父外，她只与银光狼和阿穹作伴。

日子滋润又无忧无虑，直到阿娘死了。

阿娘死了，阿野便没了家。

至此她的生命里只剩下两件事。

一是完成阿娘的六个遗愿。

二是去找阿娘临死前口中唤的那位“阿回”。

一身红衣，一串金铃，高束马尾，没有兵器也从不骑马，少女姜野凭着一腔热忱孤身闯入中原。

中原险恶，但她阿野不怕！

*

宋玉川没有来历，凭空出现在世间只因太子殿下的一丝善念，他也因此做了十年太子幕僚。

他以为他这残破的人生犹如他残破的双腿，此生都不会发生改变。

直到那抹明媚的身影闯入他的世界。

宋玉川听到她说：“宋玉川，你喜欢我吗？”

宋玉川还听到她说：“宋玉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宋玉川也听到她说：“宋玉川，我决定不再喜欢你了。”

一潭死水的人生泛起了涟漪，最后掀起滔天巨浪，只为再唤出那一声“阿野”。

*

拓跋苍生母早逝，父亲顾不上他，他有很多兄弟姐妹却没有朋友。

“阿穹，我做你的朋友，像我五位师父与阿娘那般的好朋友。”

拓跋穹很开心，他有了一个朋友名叫阿野，可后来他不想与她只做朋友。

他争夺原本不屑的权势，成为了原本最讨厌的人，只为他能站在权力顶端，朝着大辰王朝的方向问上一句。

“阿野，到我身边来，好吗？”

*

（小剧场）

一日，阿野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师父说的。”

又一日，阿野说：“见钱不赚，傻子是也！我师父说的。”

宋玉川默了默：“你到底有几个师父？”

阿野挺了挺胸膛，骄傲地说：“我有很多个师父！”

宋玉川推着轮椅转身，决意不再与此女子交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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