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知道玄婴大师也没能灭掉你!”时弈说着走到了两人中间,扭头朝凌越狂使眼色。
凌越却仿佛没接收到信号,依旧说着:“不是啊,我是说你……”
“对,玄婴大师和我一样,都是你的朋友!”时弈说着快速靠近凌越,用力抓紧了他的手腕,贴在他身边悄声威胁:“敢多嘴,我就劈你个三天三夜。”
凌越瞬间闭嘴,他讨厌被雷追着劈。
不过,也真有意思啊。
凌越看着谢柬的眼神玩味儿起来,他能够听得出来,谢柬其实很景仰玄婴大师,但是他却完全不知道玄婴大师就在他身边嘛。
突然间抓住了时弈的小马甲,让凌越打心底里觉得爽。
“你说……玄婴大师是你的朋友?”谢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迟缓而沙哑,带着种难以置信,这是信仰破灭的声音。
不,信仰并非破裂,却已动摇。
玄婴大师,传闻中斩杀僵尸,封印鬼界之门的大能,怎么可能和僵尸同流合污呢?
“你先走。”时弈看出不对劲儿,一把推开凌越让他离开。
凌越却有些迟疑,望着失去了所有表情的谢柬问时弈:“你搞不搞得定?”
“你走我就搞得定。”
凌越这才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便溜走了。
“玄婴大师或许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好,但是他封印界门也是真的,你信仰他,不正是因为他拯救了苍生吗?”时弈面向谢柬,警惕着他的突然暴走,却又希望自己能劝解他,“因为僵尸的事情就怀疑玄婴大师,谢柬,你就是这样信奉他的吗?玄婴大师没灭掉僵尸,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危害吗?”
没有。
因为僵尸不曾祸世,所以,又为什么一定要铲除掉僵尸呢?
“难道只有铲除掉僵尸才是你心目中的神君吗?”时弈的声音提高,几乎是在质问:“这和那些不分黑白杀死好鬼的道士有什么不同!”
谢柬在原地僵立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提着箱子转身回去了。
“谢柬!”时弈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时弈也很无奈,听到这样的消息,任谁的心里都会受到重击的。但这也实在不能怪凌越,他毕竟不知道谢柬有多信奉他,可是将他的神牌都摆在家里供奉了。
走过白色的防滑地砖,时弈逐渐走到楼顶的边缘与谢柬坐到一排。
此刻已是深夜,一整个白天时弈都被谢柬避而不见,晚上听福伯说谢柬跑到楼顶看月亮,实在是让他很不放心。
“这个高度,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时弈从上面望下去,“但说不定会摔断腿,很疼的,还要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谢柬扭头,问:“你以为我要跳楼?”
他的声音没了白日里的落寞,但是也并没有喜悦,很平静,平静的反倒是有些不正常。
时弈有些尴尬的问:“你不跳楼到这里做什么?”
“赏月。”
“月亮还没有圆。”
“这个世界上,并非完美无缺才值得欣赏。”谢柬凝望着空中的上弦月,淡淡说道:“其实,人也一样。”
这一点,他其实早就知道。
只是当时自己想象中玄婴大师的形象破灭,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罢了,但只要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也没什么。
玄婴大师他……毕竟不是神啊。
“我供奉他太久了,忘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时弈还没来得及劝,谢柬反倒是自己想通了,这让他松了口气,也让他心底有些失落。
“所以……你现在不信奉他了?”时弈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谢柬立刻就笑了,反问:“为什么不呢?在我最初信奉、供养他的时候,也没想过他是神明。”
只是后来,他走偏了而已。
伏魔卫道,诛邪除煞,这条路其实并不好走。纵然谢柬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有旁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修为,心性也终究需要磨砺。
在今天之前,谢柬其实一直认为自己心性成熟,甚至是最通达明豁的人。
“我……没有师父。”谢柬低下头,清冽的眸光淡淡落到时弈脸上,与那双清澈的眸子对视:“所以,很多道理都没人教我。”
学道自行摸索,如何做人也是自行摸索,他被人奉上年轻一代的神坛,被恭维的久了竟真以为自己是天地正道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玄婴大师那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谢柬再怎么自诩正道,也肯定比不上玄婴大师的。
时弈却有些感同身受,他其实和谢柬一样,他们都没有师父。
当初踏上修行这条路的时候可以说只是误打误撞,时弈当时比谢柬还不堪,谢柬只是没拜师,但周围前辈那么多总有人教他,当时的时弈才是真正的孤独。
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哪有什么所谓通用的法术?各门各派都是敝帚自珍,真若是学到什么,恐怕会被人说成是偷学然后被追杀的。
所以,当初时弈无意中吃了个灵果获得灵力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一个门派拜师,但他完全就是个门外汉,灵力又弱,对方根本不收。一连几家之后,时弈就放弃了修行,反正灵力也是白来的,他权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如此罢了。
只可惜,体内灵力不受控,时不时就会搞出一些乱子来,周围的人视他为妖怪,灵界的人则视他为笑柄,还有厉鬼想吞了他,时弈的生活被搞的乌烟瘴气,只能躲进林子里面自己研究。
没有符咒参考,没有修行路线,一连两年时弈都没有任何突破,直到他有次在大树下躲雨被雷劈了,感知到雷电在体内的游走,他这才拖着半条命开始了真正的修行。
只要入了门,时弈那可怕的天赋就完全显现了出来。
时隔半年,当他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就已经是修为深厚的玄婴大师了。
只是,即便再风光,当初那段求教无门的日子,也还是成了时弈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太可怜了。”时弈低声呢喃。
“可怜?”
时弈第一次在谢柬面前露出如此苦涩的笑容,身子也轻轻靠在了谢柬的肩膀上,同他轻声耳语:“没关系,日后我教你。”
世间道理,修行疑难,他都教他。
时弈:就让我来温暖这个小可怜的心吧!
谢柬:他是不是还想收我为徒?
祝大家周六愉快,掉落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故友(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