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这么说,诚亲王妃又觉得心疼,她扶起她道:“你能懂事就好。好了,回去梳洗一下,好好歇歇吧。你哥哥他们过几日也要回来了。”
乔若晅,乔若晨,乔若晢几人都被派出去了,过几天倒是也该回京了。
乔若昭问道:“二哥的伤势不要紧吧?”
诚亲王妃道,“不要紧,以后不要骑马便好。”
意思是,还是得缓缓才能出来继续做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领了兵权其实才是真正地有势,不然,即使做得再多,也没什么权势可言。
但这样一来倒是让一家人都安心了。只是不领兵而已,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要紧的。
乔若昭一听,倒也明白了。微微颔首,道:“那我就放心了。”
杨筠楹和镇国公夫人也没多留,就看着她们母女进门了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镇国公夫人在马车上问女儿,“礼部把婚礼定在八月,你最近可还要进宫?”
杨筠楹摇摇头,“不用了。母亲放心,我会过得好的。”
镇国公夫人叹气,“你这身份有多难,我又岂会不知?只是事已至此,你自己也要想开才是。”
杨筠楹无奈,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太子如此,母亲如此,包括大哥他们都是如此。杨筠楹真的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她当这个太子妃不是为了跟太子安景琛谈情说爱的。
即使她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杨筠楹也就索性不说了。
她只是笑笑道,“阿娘您放心,我明白的。说起来,大哥的婚事也该准备了。”
其实是一直都在准备,毕竟廖茹莹和杨筳枫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也该抓紧办婚事。
镇国公夫人脸色有些奇怪,道,“廖家小姐倒是品行上乘,只她那个母亲,廖夫人真是不知该如何说。”
两家虽是因形势缘故定亲的,但两家来往也不是一天两天,镇国公夫人真是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前后两副嘴脸了。
定亲之前,与这位廖夫人在外头遇见,这位还是很温和的,可自从两家定亲之后,这位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到镇国公夫人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的,脸不是脸的。尤其是当初下聘的时候,这位的脸上满是不屑,真是气得镇国公夫人都想退婚了!
不过呢,镇国公夫人也不是个习惯忍气吞声之人,自此后,那是见到廖夫人就端起了正经国夫人的架子,让对方必须要行礼她才会跟对方说话的。一来二去,这位廖夫人倒也学乖了,见到镇国公夫人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再往前凑。
现在镇国公夫人真是看在廖茹莹本人确实不错的份上,不然,她真有可能会退婚!
杨筠楹倒也知道,她只是笑笑,道:“其实您可以将此事跟父亲说,父亲会处理好的。”
其实就是让廖明回去管教自己的妻子,女儿都要嫁进镇国公府,这妻子还一直得罪亲家母,这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杨筠楹一时间还真是不太明白廖夫人这波操作是为了什么。
廖夫人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搅黄了这门亲事。
她不喜欢这个女儿。从小就觉得她天生反骨,可是后来有了小儿子,她也就渐渐地软和下来,对这个女儿也算是慈爱。但真正来说,她是不喜欢这个女儿的。
原因很复杂。她跟丈夫生了四儿一女,这个女儿是第二个孩子,按理说,她应该是喜欢才对的。可事实却是,她从怀上这个女儿开始,就一直遭罪,先是身上长满了红疹,后又是难产,差点就没了命,这也就罢了。这个女儿从生下来开始就只认她,必须要喝她的奶水才能消停。这么一番折腾,让廖夫人恨不得就掐死她,从未生过她。
到了女儿渐渐长大,开始启蒙认字,明明是比儿子还小几岁,还晚启蒙,但却一直都比儿子要聪明。等后来二儿子,三儿子,小儿子都出生了,她还是这般。
一家子,就仿佛只有她最聪明似的,即使她这个做母亲的,在这个女儿的眼里都仿佛是很不懂事的孩童一般。
这让廖夫人极其厌恶这种感觉,进而也就厌恶了这个女儿。
但她毕竟出身世家,她表面上对待这个女儿还是很好的,一副十分疼宠的样子。可心里,其实是真的对她厌恶至极。
之前她是想将这个女儿往娘家那边塞,一来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远嫁,二来也是知道自家大嫂的为人,女儿嫁进去,那就绝对没时间再回娘家来插手娘家的事情了。
即使丈夫再倚重她,她也根本没办法回来。
只是没想到,天下乱成一团,大嫂都不敢出门来,更别说是让儿子千里迢迢地来迎亲了,根本不可能。
如此一来,廖夫人就打算将女儿留到差不多的年纪,然后就直接送她去出家,反正年纪大了,也嫁不出去,不出家,她还能怎么活?
可又让她没想到的是,改朝换代了,天下开始太平了。而自家丈夫还升了官,成了礼部尚书,并被晋元帝看重,让他和新朝勋贵的镇国公府联姻。
这虽然是暗地里吩咐的,但也算是皇命了。廖夫人即使一万个不乐意,但也没办法反抗,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和镇国公世子定了亲。
家里的其他人倒是挺高兴的,几个儿子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如何给妹妹姐姐准备嫁妆云云。可廖夫人心中却是一把火在烧着,憋屈得都要难受死了。
她想不通,为何别人看到她的女儿竟然都是交口称赞的?明明她就是一个不懂女德尊卑的人,一点温良恭谦的性子都没有。即使表面看起来是温温和和的,可实际上,那心机谋略,比之男子都不遑多让。这样的女子,怎么就能让这么多人喜欢?还跟国公府定下了婚事?还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日后,她岂不就是国公夫人?自己这个母亲岂不是都要低她一等?
廖夫人憋屈得不行,心中那压抑了多年的憎恶一瞬间就无法抑制了,进而就有了想要搅黄这桩婚事的念头。她原本以为,镇国公夫人原本不过是一届乡野村妇,一朝妻凭夫贵,成了国公夫人,她肯定是无法容忍别人对她傲慢的。这才有了她前后态度不一,故意气镇国公夫人的事情。
然而,她却没想到,镇国公夫人一开始还真是忍了,即使后来忍无可忍,但也只是暗地里收拾她,从来没有真的当众让她出丑,更没有想退婚的意思。
廖夫人顿时没辙了。
只能是拖拖拉拉地准备着婚事,一点儿也不积极。
因此,当廖明冷着脸回来,看到她那完全不上心,十分敷衍的态度时,顿时就大怒:“你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莹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在给她准备嫁妆都如此敷衍,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廖夫人吓了一跳,“老爷,您回来了。您这是怎么了?我给莹儿的嫁妆可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不过是听一听还有什么要添补的罢了。您如何发这么大的火?”
廖明看着她虽然被吓着了,但还是振振有词的样子,脸上失望至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莹儿。我自问,莹儿是个好孩子,一直都对你这个母亲恭恭敬敬的,孝顺有加,而且她还是你自己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唯一一个女儿。这般懂事乖巧的孩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处处看她不顺眼?先前国朝混乱,你说女儿出嫁你不放心,好,我信了。我以为你是真的一派慈母之心,担忧女儿那般仓促出嫁会受委屈。可现在好不容易天下承平,我也选了一个尚且不错的婚事给她,你却一副恨不得她被退婚才好的模样。我倒是真想问一问,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女儿就这么让你憎恶?”
自幼,这个女儿就聪慧懂事,从会写字开始,每个月都要给家人抄经祈福,从会绣花开始,每个月都会给家人做点什么送过来,用不用是一回事,人家的心意是一回事。这样一个好孩子,廖明实在是想不通,妻子怎么就这么恨她?
廖夫人冷着脸,声音僵硬地道,“你看看,你觉得她处处都好,所有不好的,不对的,都是我的错。但我倒是想问一问,我这个拼了命生了她的母亲,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是不是她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都是我不好?我做母亲的,我就是天天打她骂她,她也只能受着,没有我,哪里能有她?我不溺死她,就已经是尽了一个当母亲的慈心了。”
这么多年,但凡这个女儿有一点不好,丈夫都会说是自己没照顾好。呵,她就是不喜欢她,怎么了?她生的她,她不喜欢她,她这个女儿也只能受着。
廖明瞪大眼睛,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是这般想的。
“可儿子有事,我还不是都一样?”
孩子都是妻子照顾,谁出了事儿,他也都是一样这般说她,要她多上心,怎么到了女儿这里,却成了女儿的过错了?
廖夫人冷笑,“她如何能跟兄长弟弟相比?她只是女子,日后除了嫁人,她还能作甚?在家靠父兄,出嫁靠丈夫,夫死靠儿子,这就是她的命!可你是怎么待她的?你将她当成了继承人对待!我能不恨她吗?她一个女子,就该恭顺谦卑地过一辈子,显摆那些才能给谁看?给你看?给她以后的丈夫看?呵,我告诉你,她这样的,即使是嫁到国公府去了,以后的日子也好不了!”
一个身有反骨的女子,世人是容不下她的!
廖夫人坚信这一点!
廖明震惊得都一时之间没法说话,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妻子,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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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