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凰 第15章 第15章：高手

成州

成州驻军将领李繁带领着三千驻军到城外的山林之中扎营，等到夜晚降临，他们才悄悄地进城，随后在府衙内就将知府等人给控制了。随后开始了对全城内大小官吏的控制，包括将当地各大世家大族给严密监控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凡违令者，皆斩杀！

随后一天亮，便有了由数术官吏与兵士一同组成的五百人勘定田地队伍入城，浩浩荡荡地开始了对各大世家大族的田地勘定。

整整三天时间，才将整个成州府内外所有的田地都勘定完毕，周围县城，镇村等，就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而这三天里，李繁就已经杀了不下数百人。杀的当地的百姓都有些惊惶，不过她倒是很聪明，每次都会把砍杀之人所违反的罪责全都公之于众，让一队口齿伶俐的兵士每日在城内四处宣扬。这让百姓们的心情倒是渐渐缓和了下来。到最终勘定结束之后，李繁还亲自主持了分租田地之事。百姓们看着这位年轻清秀的女将，全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凶恶，相反，她对待百姓十分之耐心。对于政令不明的百姓，她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讲解。等田地都基本分租给了百姓之后，剩余的那些世家大族们才敢出来跟她商量租赁土地一事。

这时候的百姓们才发现，原来李繁是优先分租百姓，把上好的田地都先租给了就近的人家，反而是那些世家大族们，只能最后分租那些他们挑剩下的田地。如此对比，让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皇上是真的把他们百姓放在心里的。大晋的将军官吏也是真的把他们百姓放在心里的。

而李繁更是查出了不少的贪腐渎职，一律按照才制定的《大晋刑律》来审判，然后公审，让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这些人私底下都做了什么。如此一来就更是让成州百姓们拍手称快了！

只是李繁的这般干脆利落的处置，就导致了成州府内，十之**的官吏出缺，人手顿时紧张了起来。

晋元帝也是大胆，将今年才录取的那三百进士通通都按照各自所长给分配到了地方之中。当然，只是从县令开始，知府一职，就暂且由当地清理了世家大族的那些驻军将领们兼任了。

好在，这些人都是晋元帝精挑细选过的，哪怕是不怎么会治理地方，倒也懂得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问一问百姓们想要的是什么，或者是，去看一看百姓们缺什么。然后再跟自己的那些下属讨论讨论，再将想法往京城中一送，行不行的，自然就有人告诉他们了。

这样一来，倒是让杨筳枫，乔若晅等人格外忙。尤其是有些人的文笔书写实在是乱七八糟，他们还得自己跑一跑，到当地看一看才能知道当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晋元帝一看，这样也不行啊，那就索性分成几个区域，让他们各自负责一个区域的剩余治理问题。

还给他们封了一个巡察使的职位，也不管原来是怎么样的，他就直接给定了正一品的位置，还允许他们有先斩后奏之权，只要证据确凿，就放心大胆地干！

安景琛作为太子，那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了，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把弟弟妹妹，以及未婚妻都拉过来帮忙。要不是乔若昭还坚持说一定要思过满三个月，他恐怕都要把乔若昭给拉过来。

但即使乔若昭待在宗人府的大牢，安景琛还是把各地的舆图绘制交给了她，因为她的绘画技艺是他们当中最好的。

没错，别看乔若昭看起来一副只会打仗打架，肆意妄为的样子，实际上，她可是一位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

至少是能拿出来跟廖茹莹这样的百年世家之女比一比的。

可见，这人的天赋啊，跟她的性格，其实没啥关系。

*

廖家

廖茹莹在书房中跟父亲廖明下棋，她执黑子，廖明执白子。

廖明一边落子，一边道，“皇上之雷厉果断，实在超出了为父所料，短短一个月，便将各地的世家大族全都公审了一遍。还彻底收缴了他们的私兵，将原本就已经百万的大军，又一次扩充成了将近两百万的大军。实在是惊世骇俗！”

即使是他廖家，还有常家，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将家中田地一亩不少地报上去了，也还是被晋元帝半敲打半威胁地让他们交出了族中那些曾经违反过律法的人，进行了公审，同时也收缴了他们两家的私兵。不过好歹晋元帝还是给他们留了两分脸面的，剩下了一些世仆，并没有像别家那般，但凡超出新制定的《大晋刑律》中所规定的家仆人数全都要收缴归朝廷。

廖明真是被晋元帝的这番雷厉风行的作为给震住了。

廖茹莹落了一子，方才缓缓道，“女儿早已跟父亲言明，陛下是真的要动兵的。但凡违抗者，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廖明心有余悸地点头，“没错，看看郑家和崔家，这两家还自恃是太子侧妃的娘家，就以为能够得到优待，殊不知，皇上根本就不管你是谁，凡是违抗此令的，都要处置，甚至是要从重处置！”

廖茹莹淡淡一笑，“郑，崔两家，在前朝被捧得太过了，自然是有些认不清形势。”

前朝大魏，初初建朝的时候就是靠着郑、崔两家的帮助才最终建国，自然就给了他们很多的优待。包括世袭罔替的爵位，包括那好几代的皇后以及贵妃都基本是出自这两家。可他们要以为晋元帝跟前朝的魏正帝一样，是要依仗他们才能如何如何，那就有些狂妄自大了。端不见人家晋元帝是一穷二白，纯粹靠着自己才打拼下来的这个天下，用得着靠世家的谁来建国了？

这会还端着世家的架子不放下，那不被当成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来杀才有鬼呢。

廖茹莹从他们两家的嫡支嫡女被册封为太子侧妃起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廖明叹气道，“为父现下终于明白你当日见过嘉荣郡主和杨家那位太子妃后，回来对为父所说的那番话之意了。不是为父无能，而是现下，为父这般的人，只能做礼部一部的尚书之职，倘若当初换成了别的职位，为父恐怕也会如郑、崔两家家主那般，狂妄自傲，看不清现实为何。”

廖茹莹笑笑，“只要父亲记住女儿跟您说的那些，您自然能够太太平平地当完这任礼部尚书的。”

现在朝中，虽是一半为前朝遗臣，可当中只有廖明与常家的那位家主常刚是前朝世家之人，剩余的那些，其实都是前朝后期进朝的寒门之士。最了不起的就是家里有个几百亩的田地，然后祖辈上出过一任或两任的三五品官，称得上一句书香门第。但与廖家，常家，郑家，崔家这样，从大魏建国就已经存在的百年世家而言，还是比不过的。

他们的才能或许比之廖明，常刚更好。但在晋元帝的眼里，他们还不算什么心腹大患，只要安抚一番，就能够踏实做事，再敲打一番，就能够臣服。

唯有常刚和廖明，真是晋元帝重点关注的目标。好在，常刚人如其名，为人刚正，一向是遵法守礼的。即使晋元帝担心他出身世家，会有所偏袒，但也还是很放心地把刑部交给他。而廖明则是个性温润，让他当个礼部尚书还好，要是别的部门，恐怕他就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飘飘然了。说白了，他就跟一般的世家子弟一样，有些刻在骨子里的自傲，只是日常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廖茹莹正是明白自己父亲的品行为人，当初才会先提前见一见乔若昭和杨筠楹。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两位虽然个性不同，但实则都是心明聪颖之人。能养出这般人物的人家，即使是草根，即使是寒门，也并非一般人可比。尤其是现如今时移世易，人家已经成了新朝勋贵了，那自然更是不同。由此可见，其家人之睿智定然也是非同一般。再看她们与皇族之间的亲密交情，廖茹莹更是明白他们之间的渊源深厚。那么就很容易推测到晋元帝其人两三分的性情，也很容易推测到太子安景琛等人的一些性情。虽不一定准，但再结合他们以往征战之中所流传的那些事迹看，一些共通之处还是能够找出来的。

就好比这次的土地改革，其实廖茹莹也早有预料，更是在旨意颁布之前就已经跟自己父亲廖明说过了。毕竟当前大晋最急切要解决的就两个问题，一，是稳定，各地还未平息的叛军，总归是要平定的。二，是民生，数十年战乱积累下来的难民们，如何才能妥善安置他们，如何才能让他们对大晋有足够的归属感，这才是最要紧，也是关乎第一个稳定的前提。

因而，廖茹莹很早就跟廖明说，准备好家中的地契，一旦晋元帝下旨，那就立即呈送上去，绝对是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安稳太平，也能让他这个礼部尚书做得安安稳稳的。

廖明一向是很听自家女儿的话的，他虽然有些世家公子的傲气，但他也是一个能够接受别人比自己更强的谦逊之人。

廖茹莹自小就表现出了比旁人更为优秀的洞察力，更为聪颖，所以他一直都是把女儿当成接班人养的。即使日后她嫁人了，廖家也还是要听她的意思去做。他相信，自家女儿一定能让廖家继续保持着百年世家的昌荣！

廖茹莹也没让他失望。这么多年，一直提醒他，让他避免了许多的争斗陷阱，许多的危机。此次亦是如此。

但廖茹莹在让他把田地交上去的同时，还说了这么一番话，“父亲，日后你只需听从皇上之命行事，兢兢业业地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公正公平，那便再无性命之忧，廖家亦可再延续百年昌荣，太平安稳！”

廖明一开始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晋元帝是草根出身，跟前朝大魏建朝的那些皇帝大为不同。他是有些担心自己女儿这次推测错了。事实证明，他女儿是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