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蘅咳出血的刹那,萧临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他颤抖着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却发现指腹触到的皮肤异常冰冷,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心脏。
谢云铮和江听澜挣断锁链冲过来时,正看见《百草经》上那行触目惊心的血字。
“焚己身?不行!”谢云铮一把夺过经书,“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长剑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裂痕。
江听澜则默默握紧苏若蘅的手,发现她腕间不知何时缠上了一缕黑雾,正顺着经脉缓缓游走。
苏若蘅靠在萧临渊怀中,勉强扯出个微笑:“在星陨谷时,我与完整的‘我’融合,看到了所有真相。
黑袍人是恶念,而我...从穿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镇压它的容器。”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如刀,“恶念已与我共生,唯有彻底焚毁这具承载着残魂的躯体,才能断绝后患。”
萧临渊突然抱紧她,发间银饰撞出细碎声响:“我不信!药王谷有无数古籍,沈清晏他们一定能找到...”他的话被苏若蘅用手指轻轻按住嘴唇。
她仰头望着他通红的双眼,那些在青州城、在药王谷、在每一次生死关头的回忆,都化作泪水从眼角滑落。
“还记得你在雪山第一次抱我吗?”苏若蘅的指尖抚过他苍白的脸颊,“那时候我就在想,原来被人拼命护着,是这么温暖的感觉。”
她转头看向谢云铮和江听澜,“还有你们,陪我闯过那么多难关。”
话音未落,整座冰宫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缝隙,无数黑蛇破土而出,蛇信子吞吐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江听澜甩出软剑,剑穗上的银铃却不再清脆——黑雾不知何时侵蚀了铃身,发出沉闷的呜咽。
“它们来了。”苏若蘅挣扎着起身,从萧临渊腰间抽出悬壶剑的残片。
金色剑魄在她掌心重新凝聚,却泛着诡异的暗紫色。
她将《百草经》高高举起,书页间飞出的不再是金色符文,而是燃烧着的魂火。
“以我之魂,引七星之火;以我之躯,镇万恶之源!”苏若蘅的声音响彻寒渊谷。
魂火与黑蛇相撞,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萧临渊想要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若蘅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魂契的光芒与恶念的黑雾在她体内激烈交锋。
谢云铮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旧伤:“当年南疆那一战,江姑娘为我挡下致命一击。今天,我这条命,就陪若蘅一起赌了!”他将内力注入长剑,剑身燃起赤色火焰,冲向黑蛇最密集的地方。
江听澜眼中含泪,软剑甩出万千剑花,与他并肩作战。
萧临渊握紧玄鸟玉珏,玉珏突然发出刺目金光。
他想起星陨谷中水晶棺里的女子,想起白衣小姑娘最后的微笑,终于明白过来——所谓“焚己身”,并非单纯的牺牲,而是要让魂契彻底觉醒,与恶念同归于尽。
“若蘅,接住!”萧临渊将玉珏抛向空中,玉珏化作流光没入苏若蘅眉心。
她感觉体内的魂契之力轰然爆发,金色的七星图腾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将黑雾一点点灼烧殆尽。
黑蛇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而冰宫也开始崩塌。
“萧临渊,活下去...”苏若蘅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
她的身体化作万千星光,与魂火、剑魄、玄鸟玉珏的光芒融为一体。
当最后一道金光消散时,寒渊谷恢复了平静,唯有一片泛着柔光的羽毛,轻轻落在萧临渊掌心。
三个月后,江湖上流传起新的传说。有人说在药王谷深处,时常能听见一男一女的笑声;
也有人说,每当夜幕降临,落云山脉的星空下,会出现两道并肩而行的影子。
而萧临渊依旧带着那本《百草经》,只是经书上再也没有出现新的血字——因为真正的答案,早已刻在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