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不羡鱼 第28章 佛下

赵简一下就精神了，伽罗门？那不是佛修的地方，上次见沈怜的时候还没听说有发生什么事呢。

三个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桌的谈话。

“他们不是佛修吗？怎么做出这等事？”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更何况是这种修仙的人。再说了，时间长了，哪里顶得住诱惑，他们外出随时被人盯着，做出这种事也是人之常情啊。”

俩人说完，还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赵简正抬腿准备过去再详细的打听打听，那两人却已经叫来小二：“小二！结账！”

“来了客官！”

两人结完帐就走了，边走还边聊，一脸猥琐：“走吧，王兄，我请客！”

“贤弟真是破费了。”

“哪里哪里。”

“这到底是咋回事，这俩人怎么也没说清楚，稀里糊涂的，我再找人问问。”赵简有些沉不住气，叫来小二，“小二！”

“诶，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也纳闷呢，这仨人来这半天了，茶水都续了三壶了，也不知道是要干嘛，掌柜特地叮嘱要多留意他们，所以赵简一叫，小二立刻就答应了。

“咱们这，，这，，这是哪来着？”

“客官，咱们这是佛下。”

“哦对对对，咱们这佛下，最近是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那小二眼珠子乱转，“没，没什么大事啊，客官您这是从哪听说了什么了？”

“怎么可能没有呢？我刚都听说了！”赵简见这小二连问都不问哪方面，就开始否认，他有些不高兴。

林鸢连忙打圆场：“没有没有，他只是好奇，咱们这地方，为什么叫佛下？”

那小二见赵简要发火，本来有点害怕了，见林鸢客客气气的，也没那么怕了：“这不是，咱们城紧挨着伽罗门，这伽罗门的修士啊，时常下山来，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便利的，等闲的妖兽邪修什么的，也没有敢来作乱的，一直安宁的很。”

“可我们是听说，最近这城里，不太太平啊，我听说...”

那小二见林鸢似乎是知道点什么，连忙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又四下看了看，低下头小声道：“可不敢说，咱们这可是佛下。”

“你可别想瞒我，我有朋友在这佛下，最近这佛下不太平，才把我们几个叫来的。而且我们可不是普通人，我们是沧浪宗的修士。”

“修士？”

“是啊！”赵简可是有用武之地了，他轻而易举的捏碎手中的茶盏，又在小二发飚之前用灵力复原。

那小二目瞪口呆：“乖乖，还真是仙人。”

“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吧？”林鸢拿出一锭银子，诱哄道。

小二接过银子，满脸堆笑：“您看您，怎么不早说，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简见小二收下银子，也不客气了：“就佛下和伽罗门的事。”

柳银朱一直没说话，见小二准备开讲，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坐这。”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小二坐下，先贼眉鼠眼的观察了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桌，才开始讲。

“就如我刚开始说的，咱们佛下，一直安宁的很，从来没有过妖邪作祟，顶多就是些小偷小摸的，这种情况，官府就能解决，相比那些修士作乱的城池，这里不知道有多安宁。”

“可最近啊，出了件怪事。”

小二透露到这里，就开始压低身子，神秘兮兮的打量眼前三人。

林鸢等着小二的下文，柳银朱翻个白眼，赵简一巴掌拍在小二的后脑勺：“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好好好，”那小二眼神一下就清澈了许多，“近来啊，总有姑娘丢失，最开始，丢的是些年纪小的，十四五岁，就都以为是人贩子。”

又是人贩子？

“可是后来啊，丢的姑娘年纪越来越大了，可最大也没超过十八岁的，这事儿就有点稀奇了，上边派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可依然是没什么进展。时间长了，上头也知道，这里有点邪乎，渐渐的，也就没人敢来了。”

“可官府管不了，老百姓也不能听天由命啊，这谁家小姑娘都不敢外出了。有钱人家的小姐还好，本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是没什么影响。可穷人家就不一样喽。”

“穷人家那是女孩当男孩养，男孩当牲口养。女孩不能出门，就少了劳动力了，这哪里行，所以刚开始也没什么人在乎，觉得这就算是劫色，也劫不到五大三粗的农村姑娘身上。可农村姑娘也照样丢！”

“这还不算，后来没姑娘出门了，总有娶亲的吧？新娘子也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阵风，新娘子连同花轿都没了！”

“这事发生了多久了？”柳银朱皱眉询问。

“得两三个月了吧？”

赵简也觉得奇怪：“你们就没觉得这事有蹊跷吗？”

“可是说呢，百姓们这日子没法过，就上山，去伽罗门找佛修了。可这伽罗门，嘴上答应的挺好听，可谁知道...”

那小二又开始搞神秘。

赵简也不惯着，抬手又要打下去。

“等等等等，我没说不说啊。”

“当时是组织了不少人，城里人，村民，都有，除了十八岁以下的小姑娘，去了一多半，男女老少都有，把伽罗门都堵死了，跪了半山，就为请这山上的佛子给除了这妖魔。”

“伽罗门的佛修答应的好听，也像模像样的下山巡查了几次，可人该丢还是丢，屁用没有。就有人想，是不是这香火钱不够啊，人不给尽心查？咱也理解，拿人钱财，那才能替人消灾。”

“于是这佛下就组织了捐款，最后由咱们佛下的各位族长，带着钱去山上，重敲佛门。”

“可谁知道，才走到山脚，就看到一个女子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跑来，眼泪混着血，那脸跟鬼似的，于是这山也没上，带着那姑娘下来了。”

“谁知那姑娘浑浑噩噩，神智不清，只一个劲的念叨‘鬼!都是鬼！山上都是鬼！’这谁还敢上山。那些族长乡绅，连夜卷着钱就跑了。”

“但我看，这街上人也不算少啊？”赵简插嘴道。

“和别的地方比，这人数可能是不少，那是因为这里人本来就多，但是有十四到十八岁姑娘的人家，基本上是都搬走了。”

三人若有所思，伽罗门建立到现在，得有数千年了，怎么也不会做出什么‘强抢民女’的事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是从未听说过。

小二见三人沉眉思索，摸着袖里的银锭，这么轻松就得来这么多银子，正有些沾沾自喜，就听见掌柜的那大嗓门，发出粗粝的怒吼：“刘小二！人呢！死哪去了！这月工钱不想要了？！”

小二一个机灵，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也不管脚底打架，三步并做两步就到了掌柜面前。

“掌柜的掌柜的，我自这呢！这不是，有客人问我点话，稍微耽搁了点时间，”他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谄媚道，“掌柜的您看，这是客人赏的，都给您。”

掌柜的觑了一眼桌上的几个铜板，面色稍缓：“客人赏你的就是你的，别跑我这表忠心，我不要你这仨瓜俩枣的，你自己收好。但是再有下次，你这月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得嘞！您瞧好吧！”小二飞快收回桌上的铜板，去招呼客人了。

那边三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不在这干想了，三人约好，明天直接去伽罗门一探究竟。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收拾妥当，去了伽罗门。

从山脚下看，并没有什么异常，树木茂盛，飞鸟盘旋，远远望去，伽罗门在朝阳的照耀下，更显庄严。

等到了伽罗门的近前，才看出不同。

安静。

太安静。

完全不像个寺庙，一个来往的香客都没有，旁边有几个棚子，大约是之前施粥或者出售香烛的地方，现在也锁着门，似乎是许久不开了。

寺门还是开着的，只是平日里接待香客的小和尚，这会儿正在桌前打盹。

林鸢上前，敲了敲桌子：“小和尚？醒醒。”

那小和尚猛地坐起，揉揉眼睛又揉揉太阳穴，眯着眼睛看眼前的人。

似乎是以为自己没看清，又使劲揉了揉眼，确认眼前确实有三个人后，才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行礼：“几位施主好。”

“你这小和尚，怎么大白天的睡觉？”赵简没想到，竟有比他还懒散的人。

小和尚撇撇嘴，眉眼下垂，声音沮丧：“因为白日也没香客了啊，我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看那小和尚快哭出来了，赵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你干嘛呀，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有事好好说嘛！”

“你这个呆瓜，就不能好好说话！”柳银朱推开赵简，和林鸢一起上前安慰小和尚。

正当赵简懊恼无比，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庙里走出来一人。

“慧禅，这是怎么了？”

那小和尚听到声音也不难过了，绕过三人的包围圈，像归巢的小鸟跑到了那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