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攻击她们的是血月谷一行人中最弱的一人了,毕竟一个有伤在身,一个不通武艺,不值得花太大力气,却没想到被两位姑娘联手反杀。凌双双扶着楚鸢靠坐在树边,神色紧张地盯着竹渊。
竹渊三人便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一人对阵两个血月谷人,周景生和夜阑应对其余两人。血月谷人武功招式有些怪异,一时之间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勉力招架。
竹渊见面前一人黑袍胸口用银线绣了一轮弯月,心下有了几分猜测,此人大概就是领头之人了,想着擒贼先擒王,他一掌震开另外一人,奋力向血煞攻去。他直指血煞心口,血煞只看着他,纹丝不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讥讽。就在竹渊的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瞬间,他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截短刃,抬起脚将竹渊踢飞,同时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弯刀,在竹渊肩头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噗。”竹渊重重摔落在地,捂着肩膀吐出一口血。他死死盯着血煞,只这过招一瞬,他就察觉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他不是他的对手。
竹渊回过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楚鸢,她身旁满眼关切的凌双双,还有不远处正在奋力拼杀仍处于下风的周景生和夜阑,心下万分着急,面上却不显半分。
“阁下,我们无冤无仇,何必下此狠手?”
血煞沉默不语,只一步步向他靠近,另一人跟在他身后。一步又一步,血煞走的很慢,却仿佛走在竹渊的心上。
走到竹渊五步之外,血煞歪了歪头:“确实无怨也无愁,想杀便杀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中却有着残忍的天真。
“砰砰”两声,周景生和夜阑也倒在了竹渊身侧,看样子也受伤不轻。心里焦急更甚,出口已近在眼前,三叶灵芝几乎唾手可得,却杀出一群程咬金,实在不甘心。可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和同伴,论武功,确实不是其四人的对手。
血煞等人并未着急动手,仿佛猫捉耗子般,一招一式慢慢戏弄他们。竹渊作为被重点针对的人,浑身狼狈,后背腰间都被刺伤,肩膀也被扎出一个深深的伤口。血煞夺过身侧的长刀,轻松挑开了竹渊手中的折扇,一脚踩了上去,看着眼前人倒地不起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笑声突然中断,好似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血煞盯着竹渊腰间的令牌,瞳孔不禁收缩了一下。他挥了挥手,对着其余三人迅速跑到他身后。
“太无聊了,我们走吧。”说完,血煞意味深长看了竹渊一眼,顾自转身离开,其他三人快步跟上,无人在意他们三人的死活。
竹渊目光复杂看着血煞背影良久,今日之耻,他日必当奉还,他在心中如是想。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挣扎着站起身,与周景生夜阑一起,互相搀扶着走向楚鸢。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就走了?”凌双双面露不解,手下却不停,扶着几人坐下,撕开衣领为他们上药包扎。
“不知。他只说太无聊,便走了。”竹渊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想到对方似乎是看见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才突然转变了态度。可,是什么呢?竹渊皱着眉头,暗自思索。
楚鸢若有所思地看着竹渊,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她拿出身上的瓷瓶,倒了几粒丹药,一人分了一粒,各自服下打坐调息。
半个时辰左右,四人陆陆续续睁开眼睛。
“都还好吗?”竹渊看着同伴问道,几人点点头,“那我们走吧,出口应该就在附近了,咳咳。”说话间,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凌双双想上前搀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沉默着跟在后面。
“几位少侠,恭喜你们第一个出来。”
刚离开禁地,守在外面的正阳宫人迎了上来,双手抱拳道。他行礼示意后,身后便有弟子拿着托盘走来,托盘上放着一个木匣。
“几位,这便是此次的彩头了,此乃三叶灵芝。”他拿起木匣,递给竹渊一行人。竹渊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上前接过木匣,深深弯腰行礼。
“多谢前辈。晚辈有事在身,就不久留了。”
“哈哈,好,去吧。”长老拈着自己雪白的胡须,笑着道。
※※※
入夜,竹渊坐在客栈的庭院中思索着白日发生的事,当时种种,分明就是一个死局,甚至他都无从破局,可却莫名绝处逢生了。他想不明白,也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夜晚的微风送来阵阵凉意,吹散他心头萦绕的惶恐。
“出来。”竹渊兀自开口,不知对谁而言。
“少庄主有何吩咐?”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单膝低头跪在竹渊面前。
“你派人快马加鞭将这三叶灵芝送回庄里,务必亲手交给药师谷的柳姑娘。我有伤在身,就不赶路回去了。”竹渊说着,手指在身侧桌面上的木匣上轻扣出声。
“是。属下领命。”黑影俯身行礼,拿起桌上的木匣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为了二少的身体,少庄主此行所遭遇的危险他都看在眼里,可身为暗卫,主子未曾召唤便不得随意出手,他只能看着着急。他握紧了手中的木匣,快步离去。
“谁在那里?”竹渊突然侧过头,对着转角厉声喝道。
“是我,竹兄。”楚鸢从转角走出,手中握着方才竹渊掷出的茶杯。她走到竹渊身旁,将杯子放在石桌上,添上茶,递给竹渊,又倒了一杯双手捧着。
竹渊看着她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知方才的一幕她看到没有,开口问道:“小鸢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还不休息吗?伤怎么样?”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楚鸢哑然失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怎么,只竹兄来得,我就来不得?”她凑近他,眨了眨眼。
“哈哈。”看着竹渊有些吃瘪的模样,她轻笑出声,“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今日之事,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血月谷分明可以轻易取我们性命,为何关键时刻突然收手?”楚鸢认真看着竹渊正色道。
“你觉得呢?”竹渊看着楚鸢眼中自己的倒影,有些许心虚道。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心虚,他根本就不认识血月谷的人,对方也不见得就是因为自己才收手吧。
“我觉得我们之中一定有人有什么秘密。当时领头人的笑声中断的突兀,想必是突然看见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可那会是什么呢?”楚鸢收回落在竹渊身上的视线,看向远方。
竹渊莫名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他好像,不是很想被楚鸢怀疑。
次日,五人在客栈大堂碰面。
“竹兄,你待何时启程?”周景生问道。
“昨晚我已让庄里人快马加鞭送回去了,我有伤在身,不便赶路。此次多谢各位相助,竹渊在此以茶代酒,多谢了。”竹渊倒满了茶,举起杯子敬向大家。
众人连忙给自己倒满茶,举起杯子回礼。
五只茶杯在正中轻碰,五人齐齐饮尽杯中茶。一瞬间,五人彼此之间仿佛有了什么不一样的羁绊似的。
“稍后我就送凌姑娘回凌家庄了,这是我先前答应她的。不知景生夜阑姑娘和小鸢儿呢?若无事不妨同行。”
“阁中传信,我要回去一趟,各位,若有事可来金陵城内瑶琰阁寻我。后会有期。”
“我并无事,久闻凌前辈大名,此次有机会,自然是想见识一番。”楚鸢给了肯定的回答。如此,一行人就在此分离,周景生自行回金陵城,楚鸢夜阑跟随竹渊送凌双双回凌家庄。
半个时辰后,四人在客栈大堂会面,向店家买了四匹马,四人牵着马想着城门走去。
“真没想到,周兄竟是瑶琰阁之人,怪不得在正阳宫禁地时知道那么多信息。也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竹渊道。
“看他衣着谈吐,想必不是普通阁中之人。交友投缘即可,又何须在意他是何身份”楚鸢思索了片刻回道。
“说的也是,走吧,驾。”
四人走出城门,竹渊率先翻身上马,三位姑娘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