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第31章 争权

第二日，竹渊回到风雨山庄之中，只觉得庄内气氛有些奇怪，庄内弟子对他的态度说不上是恭敬还是不以为然，只是都有些欲言又止。他带着满心疑虑，直接去了叶长歌的屋子。

“兄长，我回来了。”竹渊一边推开门，一边道。

叶长歌坐在房内的桌边，闻言抬手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身旁的位置。竹渊随意坐下，举起茶杯便一饮而尽。

叶长歌笑了笑，又替他添满了茶，带着些许回忆开口道：“小渊，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喝茶总是喝不出个样子，真是浪费了我这上好的云雾茶。”说话间他鼻尖轻轻嗅了嗅，霎时冷下面容沉声道，“受伤了为何不先上药？你就这样一点也不爱护自己的身子吗？你可知道，你这般健康肆意的身躯，我有多羡慕。”

竹渊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缓缓开口：“兄长，我无碍，只是小伤罢了，而且我这不是着急来告知你此行结果吗。”竹渊顿了顿，继续道，“仙人醉很好用，他们毫无察觉便都中了招，楚天的命我已取走，可翻遍藏剑阁，并未见那所谓神兵的踪影，甚至连密室都不曾找到。”

叶长歌皱着眉头：“不应该呀，会不会还有什么地方你们有所遗漏？”

“不可能，阁中所有大小房间我们都找遍了。而且、而且阿鸢……楚鸢她也不知道神兵的事，这会不会只是一个传言？”竹渊摇摇头答道。

叶长歌捧着手中暖炉，不动声色。

“不，小渊，藏剑阁内定然藏有神兵，你说那楚鸢不知，我猜想可能是历代阁主才知道这个秘密，她不是，自然不知。你再去找，我也会安排庄内弟子打探消息，既然是义父生前毕生所愿，我们定然要达成。”叶长歌说得情真意切。

“兄长，你如此确定神兵存世？你是从何得知？消息可靠？”竹渊盯着叶长歌的眼睛，问道。

叶长歌不闪不避，只是轻笑出声：“小渊，消息的来源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这消息绝对可靠，你去找便是，庄内事宜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好一切，等你回来。”

竹渊不曾搭话，只是久久看着叶长歌。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兄长，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长歌挑挑眉毛，歪了歪头问道：“小渊，你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吗？阿兄承认确实是有些事没告诉你，但我决不会害你。义父离世，如今只剩下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切不可让义父半生心血建立的风雨山庄被外人夺走啊！”

竹渊沉默了许久，最终没有开口，拱了拱手道：“那我先回房养伤了。”说罢，转头就走。

只留下叶长歌死死盯着竹渊的背影。

若我身体康健，武艺高强，这江湖，又有谁人能耐我何。

叶长歌眉眼间冷意慢慢凝聚，他喊来雨一：“去将二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请来，别让人看见。”

雨一颔首道了一声“是”便失去了踪迹。叶长歌踱步至书桌前，俯身在桌上写着什么。

不多时，雨一领着众人来到门口，他轻扣房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推开门恭敬地请几人进去，随后关上门。

“几位长老请坐，自便便好。”叶长歌站在桌后不曾抬头。

几人面面相觑，二长老大辣辣一马当先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这如牛嚼牡丹的模样让一旁的齐路不禁眼角跳了几下。

他虽是从堂主升上来，平日里却也十分讲究这些，品茗下棋都是他特别喜欢的方式。

二长老一杯下肚再来一杯，齐路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叶长歌轻笑一声：“四长老无需在意，若茶的本质不是用来解渴，那便失去了它的意义，既然四长老爱茶，稍后我让雨二送一些去你那边，可好？”

“如此，便多谢了，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啊。”

“今日，我请诸位长老来，只有一个目的。”叶长歌拢着袖子，从那张黄花梨的书桌后走来，坐在几人身旁，“义父仙去已久，庄主之位空悬数月，如今小渊已手刃藏剑阁楚天，庄主之位也该有个论断。”

“老夫自然是支持你做庄主的。”二长老双手抱在胸前，“虽然你不通武艺，可是你智谋无双，竹渊与你相比便只能算是一个莽夫，如何能带领我风雨山庄数万人。”

三长老垂眸不语。

“我与二长老想得一样，长歌与少庄主并无甚区别，都是庄主义子，为何不能取竹渊而代之？庄主不需要武功多强，只要聪慧何愁没有高手相互。在我看来，长歌必能使我风雨山庄更上一层楼。”

叶长歌一边听，一边笑，他点点头：“那三长老作何想？”

“老夫只想知道，若你成为庄主，你想如何处事？”三长老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叶长歌双眼。

叶长歌错开他的目光，看向墙上挂着的山河图道：“自然是，夺神兵，霸武林，我风雨山庄也要一争江湖地位。这一宫二殿三谷四方阁也该换人了。”

“好，老夫便支持你。竹瑾在位时总是再□□让，他身为慕天老人的大弟子，却一事无成，一生困于小情小爱之中，简直荒谬。”三长老掷地有声地回应，却在说起竹瑾之时，恨铁不成钢。

“他明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把心思都花到女人身上去了。明言拒绝却还贼心不死，真不知道当初慕天老人究竟看中他什么才收入门下。”

三长老早年便与竹瑾相识相交，竹瑾于他有救命之恩，在他叛出师门自立门户之初便全力相助，这才使风雨山庄在江湖中能有一席之地，虽然这地其实并不算大。

“如今，四大长老中，已有三人支持你，大长老一人也无力改变现状，且他不过是觉得竹渊在竹瑾心中更胜亲子，也不见得是真心支持竹渊，如此看来，竹渊怕是孤家寡人一个，萤火之光如何能与日月争辉。”齐路挂着讨好的笑容道。

叶长歌抿了一口茶，笑着道：“明日，就靠诸位长老了。待我继位，绝不会亏待了几位。”

“好说好说。”三人拱手回礼，相视一笑，相携而去。

“小渊，不是兄长非要和你争，一切都是虚妄，唯有紧紧握在手中的权利才是真的。小渊，你会体谅我的，对吧？”叶长歌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那一弯明月，喃喃自语。

次日，议事堂。

竹渊与叶长歌并行而坐，下首为四大长老，往下五位堂主分列而站。刑罚堂主陆久安，主司刑罚；鸿雁堂主**星，主管信笺；暗影堂主沈亦闲，主控暗卫训练；孔方堂主徐清风，主管营生；还有青简阁主谢青青，主掌各处搜寻而来的秘辛整理，虽比不上瑶琰阁规模却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今日请诸位同来，便是为庄主继位一事。”大长老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道，“少庄主已手刃杀死老庄主的楚天，正式为老庄主报仇雪恨。身为人子，已尽其责。山庄虽小却也不可长久无主，老夫提议择日便请少庄主正式继位罢。”

“我不同意。”二长老风风火火站起身来，“自老庄主遇害之后，这数月庄内大小事务均由叶长歌打理，且井井有条，从未出错，为何不能让他继续管理？反正我提议由叶长歌继任庄主。”

“你们的意思呢？”大长老目光如炬，扫过下方的每一个人。

二长老瞪着眼睛回看，三长老眼神清冷却也不曾闪避，四长老齐路端起茶杯轻啜，堪堪避开那阵目光。

下首五位堂主相互对视一眼，明显是不曾想到今日议会竟是为此。几人交换了一番眼神，点了点头，陆久安上前一步，拱手道：“几位长老，此事本不应我等几人插手，自是听凭各位吩咐，不论今后是哪位做了庄主，我等必会做好分内之事，任凭差遣。”

叶长歌坐在上首但笑不语，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竹渊，挑了挑眉。

竹渊先前仿佛飘在云端上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知道叶长歌有所设计，却不知意欲何为，如今将此事置于面上，心中竞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兄长何须如此。渊本也未曾想争这庄主之位，与兄长相比，我自知心智不及你万分之一，我也并不想每日留在庄内处理这些琐事，兄长明明可以与我直说，又何必如此。”竹渊兴致缺缺，有些失落道，“今日此举，倒是有些配不上兄长在外的机智之名。”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二长老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一切竞这般简单便结束了，还以为竹渊总会争上一争。

大长老轻叹一声，他也无法左右竹渊的想法：“既然如此，那明日便继位吧，通知庄内上下，前来拜见庄主。”

“我等，参见庄主。”

四大长老，五大堂主，还有站在九人之前的竹渊，同时低头拱手，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