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第25章 河灯

这是中元祭祖的最后一日，今日的扬州城与平日里显得格外不同，区别于前几日的伤感氛围，今日大街小巷挂满了灯笼。

当夜色降临，瘦西湖边围满了人，只见众人手中大多都拿着一盏河灯，湖面上也星星点点飘着些许，河灯上点着一盏烛火，随风摇曳。

楚鸢与夜阑漫步在街头，心中不禁有些黯然，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家那么长时间，也不知爹爹身体如何。

“再过几日，我们便回吧。”楚鸢微微侧头，在夜阑耳边轻声道，“你与冰河自去逛逛吧，我想一个人待会，不用担心我。”说完，也不待身旁的夜阑作何反应，便走入人群之中，眨眼便失去了踪影。

“小姐她怎么自己走了？”片刻之间，夜阑身边又多了一道人影。

“小姐似乎有些想家了，想一个人走走，让我们别跟着了。”

话说两头，楚鸢和夜阑分开后，漫无目的走走停停，看着一张张向着河灯虔诚许愿的脸庞，心中有些意动。想了便就做了，楚鸢在湖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盏河灯，点亮河灯中心的烛火，轻轻将它放在湖面上，双手合十。

愿爹爹身体安康，愿娘亲早登极乐。

楚鸢伸手轻轻得将浮在河面上的河灯推了出去，看着它随着水波荡漾间，越漂越远，直至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站起身，顺着人群漫无目的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她踏上了桥。一步一步，停住了脚。

“竹兄？好巧啊。”

楚鸢和竹渊，二人自桥两段而上，于桥中央而见。

“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走走？”他开口邀约。

竹渊在看见女子的瞬间心中闪过一丝纠结，灯火映照下的楚鸢，脸庞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终究还是屈服在内心深处的**之下，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楚鸢点点头，二人相视一眼，从桥上一跃而下，趁着月色，足尖在河面上轻点，泛起丝丝涟漪，在身旁人们的惊呼中，踏月而去。

“阿鸢，你说，这汪家所言，能信吗？我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这么轻易问就发现了生辰八字的秘密，顺利找到了晋州，而后你恰好救的就是晋墨的陈家，陈小姐找到了曾经的购买记录，到了这江南，又刚好遇上了我数年前结识的汪寒舟，寒舟兄偏偏又是汪家子，汪家又正好真的失散过一子，且与我年龄相当。”竹渊一口气顺了顺这一路而来的线索。

“这一切都似乎太过巧合，巧合的让我无法不多想。这一切，真的会这么顺利吗？怕不是待我百年而后，不知何处是家。”竹渊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中满是茫然。

“竹兄，莫不是今日这氛围影响了你的心绪？”楚鸢笑着挑了挑眉，“我认识的竹兄可不是会为这些事而自我怀疑的人啊。虽说这一切确实如你所言，有些过于顺利，若真是有人有心设计，眼下也找不出破局之法，不如先顺其自然，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楚鸢的话语，仿佛一阵清风，吹散了竹渊心头的烦躁，正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阿鸢，多谢。”

“客气，我可没说什么。竹兄不过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罢了。”

晚间的清风抚过，两人相视而笑，彼此之间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浮动，竹渊眼底有什么情绪在翻涌，楚鸢不曾看懂。

次日，汪府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汪寒舟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着不出声，你出来。”

只见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站在汪家大门前，一身红色劲装短打，穿着一双麂皮短靴，腰间缠绕着一根长鞭，面若桃花，好不美丽。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啊，你这是又怎么了？”汪寒舟小跑着从府内走来，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戚戚然开口道。

红字女子一手叉着腰，一手点着汪寒舟的肩膀。有些够不着，她还垫着脚，颇有些好笑。

“我问你，近几日你汪家是不是有人做客？”

汪寒舟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的女子浑身肉眼可见变得兴奋起来，她拍了拍手，笑着道：“那我问你，来人之中是不是有一男子，身高约八尺，长得剑眉星目，喜穿青衣，平日里拿着一柄白玉扇？”

汪寒舟心下暗暗吃惊，她说的莫不是渊弟。他面上丝毫不曾表现，沉思片刻，回道：“莫嫣，你有何事？”

莫嫣谄媚地笑了笑：“寒舟哥哥，你就告诉我吧，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她盯着汪寒舟，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耀。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汪寒舟并未正面回应，却下意识忽略了心里一丝不同往常的情绪。

“昨夜，我本在河边放河灯，却不想人多与下人失散，恍惚间走到了城北的土地庙，却不想差点被人劫持，是他，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救了我！”莫嫣一边说，一边透过虚空好似在回忆昨日那人的英勇身姿。

……

“秋月，默笙，你们在哪？“莫嫣看着在河面上越漂越远的花灯，回过神来，却不想平日里在外寸步不离的两名侍女不见了踪影。她蹙着眉，看着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群，抚了抚眉心道：“罢了，怕是被挤散了，问自己逛逛吧。”

莫嫣很少有机会一个人出府，虽然父母对她格外偏宠，她要星星就不会给月亮，但是出府却必须至少带上这两名自小习武的侍女。

也许是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她无时无刻不想偷偷溜出府，却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没想到，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待我玩够了便会回去。秋月默笙，对不住了，若是回府被罚，我会替你们说话的。”莫嫣自言自语说道。

她嘿嘿一笑，顺着人流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看什么都觉得特别新鲜。顺着街道两旁，看看这个摊，摸摸那个货，不知不觉，已经买了不少东西。莫嫣深吸一口气，轻声呢喃：“自由的气息感觉真不错。”说着，她又摸出几枚铜钱，买了一根糖葫芦，边走边吃。

人群慢慢变得稀疏，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城北。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座土地庙呢？”平日里，莫嫣从不曾发现，许是夜晚的扬州城与白日里有些许不同，又或许是因为这难得一遇的“自由”让她无法正确估计自己的能力，她一步一步朝着土地庙走去。

“老大，你说他们真得能给钱吗？”

“呵，被我们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由不得他们不给。什么人？”

言语间，黑衣蒙面的男子从土地庙门口飞身而出，手持一把大斧，看见门外不远处站着的莫嫣，眼露精光：“今天运气不错啊，除了那文学之家的秘密，居然还有一个小美人送上门来。阿虎，上，这小娘们看着就细皮嫩肉的，定能卖个好价钱！”

话音未落，又一名黑衣劲装打扮的男子合着那人的声音从土地庙中翻出，手中的流星锤舞的虎虎生威，倒是与他的名字交相辉映。

莫嫣眼看来不及避开，一把将手中的糖葫芦朝空中掷出，企图延缓一瞬阿虎的动作。却不想他毫不在意，任由那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冰糖葫芦撞上手中的流星锤，“咔嚓”一声折断摔落在地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仅一眨眼那流星锤眼看就要砸上莫嫣的肩头，千钧一发之际她用出自己的极限潜能，往后下腰，堪堪避过。刚直起身，一柄斧头迎面而来。

来不及多想，她只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往后退了一步，进退之间一缕扬起的发丝被斧刃削断。莫嫣心中暗道不好，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直至此刻，她尤为后悔今日为何要自己行动，也懂得了父母的深意。

虽说她也练武，可那不过是为了强健体魄，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她的武功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

“今日真是天要亡我，吾命休矣！”眼看着那二人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向她袭来，莫嫣不由得认命般闭上了眼。她知道，方才躲过那两招，已是有如神助了，可今日，怕是终究无法保全自己了。

爹，娘，女儿不孝，愿来生还能做你们的女儿。

一滴悔恨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直至唇边，异常苦涩。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羞也不羞？”

只听见“嗖嗖”两声，好似有什么东西贴着她的脸颊飞过，之后“砰砰”两声巨响，莫嫣悄悄睁开一条缝，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瞪圆了眼。

那两名黑衣人正摔倒在她的不远处，捂着胸口直哼哼，两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她身旁不远处。

那是一名青衣的男子和一名粉衣的女子。

男子一脸正气剑眉星目，摇着一把扇子又显得格外翩翩君子。那女子五官柔美却英姿飒爽，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即便是同为女子的莫嫣，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大恩无以为报，唯有……”莫嫣下意识忽略了那名女子，她不想去思考那二人看起来略显亲密的样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向那男子道谢，俊俏的脸庞让她有些娇羞。

莫嫣还是心大，眼看着就已经将方才的危机抛到了脑后。

“姑娘，你没事吧？”楚鸢开口问道，“你家住何方？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以免再遇上歹人。”

莫嫣回过神，福乐福身，轻声开口道：“多谢二位恩公，小女子家就住在苏州城中，吴门桥边的莫府，如此便有劳二位了。”

莫嫣与楚鸢并行，竹渊跟在二人身后。

“二位恩公不是苏州人吧？是哪里来的呢？来苏州是寻亲呢还是？姑娘，你知道这位公子姓名吗？今日大恩，必当上门致谢，否则家父该说我不知礼数了。不知二位是，什么关系？”

一边走着，莫嫣一边向楚鸢打探他们的情况。准确说来，是打探竹渊一人。莫嫣走着走着，还时不时偷偷偏过头看一眼落后几步的竹渊，言语之中对二人的关系十分好奇，就差没有直接问“是否婚配”了。

楚鸢和竹渊无奈的相视一笑。

看得出来，这位莫姑娘在家必是深受宠爱，才会这么的不谙世事，行事如此肆意。

我又又回来啦！！一时拖更一时爽，一直拖更一直爽。o(╥﹏╥)o

争取一周三更，争取今年完结！！！

一定要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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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