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第18章 江湖追杀令

“竹兄，你在想什么？”楚鸢看到竹渊坐在屋顶上眺望远方，足尖轻点一个翻身跃上了房檐，转身随意地坐在竹渊身边。举手投足间，满是说不出的的肆意洒脱，与第一次偷跑出来时的小姐样子，判若两人。

竹渊转过头看着楚鸢，没有回答，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竹兄？”楚鸢终归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出言打断他的视线。

竹渊偏开视线，开口问道：“小鸢儿，相识许久，你倒也不曾问过我的身份？”

“呵呵。”楚鸢轻笑，“竹兄你就是在想这个吗？这有何妨，偌大的江湖，聊得来便是了，不问来路，不提归处。总不能交个朋友还得先往上查祖宗十八代是否有冤仇，再考虑结交吧。”

“真是个天真的姑娘。”竹渊轻声说道，声音很轻，连在他身侧嬉笑的楚鸢都不曾听见。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房休息吧。”竹渊抬头看了一眼天，月亮早已高高挂在夜幕中央，他顾自站起身，留下一句话便跃下房檐，回屋去了，留下楚鸢对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楚鸢作为藏剑阁大小姐，从小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除了自小不曾见过母亲，略有遗憾，可白瑶的存在也弥补了她所缺失的母爱。她只是不通世事，不曾见过人与人之间的阴谋诡计，可她也不是傻。

她很早就察觉到竹渊有时有些异常的举动，但又确实没有造成什么直观的结果，便也只能安慰自己想多了。

回到屋里的竹渊并未休息，他坐在一片漆黑的房中，回想着白日里他与陈灵的对话。

“陈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竹渊找到正在书房盘账的陈灵。

“但说无妨。”陈灵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房中的小圆桌示意竹渊坐下，又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想知道，你们晋墨的客人，可有登记造册？”

陈灵楞了一下，虽然不知竹渊此话何意，仍开口回道：“有，只要是长期且大量的固定客人，我们一直都有登记。”

得到与自己想象中相差无几的回答，竹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不似平日里的平稳，带有一丝颤抖：“那，近二十年间，可有江南的人家订购过晋墨？”

陈灵道了一声“稍等”，便径直走到书房屏风后的书架上，细细翻找。

竹渊握着茶杯眼神紧紧跟随则陈灵的身影，若是仔细看，怕是还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手。

“找到了！”

良久，陈灵一声高喝，拿着一卷书册疾步走来，将手中书册摊开放在竹渊面前的桌上，指着书册中记载的某一行道，“你看，若是算上年限和居所，这汪家倒是符合你的要求。二十年前，江南汪家曾订购过大批晋墨。”

“汪家？陈姑娘你可知一二？”竹渊面带疑虑地看向陈灵。

陈灵也不卖关子，一提裙摆便在竹渊身侧的椅子上坐下，细细道来：“这江南汪家，是远近有名的书香门第，汪家祖上出过好几位文学大拿，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陈灵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按这书册上记载，那汪家自我陈家制墨伊始，便有交易往来，至今已有数十载光景。”

“如此说来，这汪家确实很符合，我是不是应该去江南汪家一探究竟呢。可是这藏剑阁……叶长歌催得急，再不有所行动怕是他人都要亲自来了吧。”竹渊回过神来，在房内暗自嗤笑。

次日，四人各牵着一匹马，在陈府门前向陈灵告辞。

“楚姑娘，感谢的话已经说了数次，可在分离的当下，我还是想郑重向你道一声谢。”陈灵一脸正经地说道，她拎起裙摆便跪在了楚鸢面前。楚鸢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态，收回了想扶起她的手，若是不让她行了这一礼，怕是此生都无法安心了。

陈灵稽首，久久不曾起身。

“楚姑娘，虽然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比天还大的恩情。”陈灵直起身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虽然我不甘心为什么是我遇见这样的事，但又还好碰上了你。愿你们此行，平安顺遂。”陈灵微微福身。

楚鸢和夜阑福身回礼，竹渊和冰河抱拳致谢。

四人转身，牵起马慢慢走远。

陈灵在自家门口站了许久，直到视线中看不到四人的身影，方转身回府。

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

楚鸢跨坐在骏马上，松松牵着缰绳，任由马儿肆意慢步前行。她仰起头看着天，阳光从林间树叶缝隙中洒下来，她伸手遮在眼前，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今儿这天气真不错，竹兄可有目的地？若是没有，不如去江南看看？都说江南乃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我也想去看看这江南的好风光，竹兄不如同行？”楚鸢的眼神中有些许期待。

“小鸢儿邀约，渊莫敢不从。”竹渊笑得很温和，耍宝似的向她拱了拱手。

楚鸢见状，倒也不恼，朝竹渊眨眨眼，便向前方策马而去，竹渊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便打马跟上。

四人两两并肩，一前一后，距离不过百丈。

疾驰的骏马猛然间砰然倒地，两条前蹄被什么东西勒住，狠狠跪倒。楚鸢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调整身资，只能狠狠从马背上被甩下。

落后一步的竹渊见状，迅速停下，脚下在马蹬上一蹬，借力跃起，后又在马鞍上轻点，朝楚鸢掠去，一把接住她，旋身落地。

不远处的夜阑和冰河忙策马上前，翻身落在楚鸢二人身边。夜阑从竹渊手中扶过自家小姐，冰河则前去查看那阻马前行的缘由。

“小姐，是极细的鱼线。”冰河看了看那条绊倒马儿的线，又查看了倒在一旁的马腿上的伤口。

“嗖嗖嗖”，数道破空之声传来，四人身边立刻出现了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人群分出一条道，从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八字胡，吊梢眼，端的是一副奸诈狡猾之相，他身后则跟着一名拱着身子略带谄媚的青年男子。

若是楚天白瑶二人在此，便能认出这二人就是当日上藏剑阁讨要说法的王睿和其弟子了。

“来者何人？”竹渊一步跨上前，将楚鸢护在身后，看着王睿问道。

“此乃梵音谷护法，王睿。”身后的弟子抢先答道，王睿则一脸高傲地摸了摸两撇胡子。

“不知各位何意？”竹渊沉着脸，虽不知来着是敌是友，但如此大阵仗怕也是来者不善，更何况梵音谷本身在江湖中就名声不好。

四人暗中戒备。

王启然走上前，趾高气昂地说道：“就是你们几个吧，在正阳宫禁地杀了我梵音谷的人，今日，便要你们血债血偿！结阵，动手！”言语间，王启然挥挥手。

一声令下，梵音谷众人各自拿出自己或背在身后，或别在腰间的乐器，纷纷弹奏起来。传来的乐声诡异非常，竹渊四人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

四人自行围成圈，拿出各自的武器，咬了一口舌尖，趁着疼痛带来的清醒，朝四个方向攻去，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哪里是薄弱之处。

见状，梵音谷众人留下几个继续维持着音阵，其他人拿出武器上前厮杀，

竹渊直直朝着王睿奔去，王启然忙拔出宝剑迎了上去。

动作之间，竹渊踹倒了几个向他攻来的梵音谷弟子，手中折扇时而展开，时而合上，敲击在他们的关节处，卸下了他们手中的武器。

“铮”，王启然见竹渊被缠住，找准时机一剑刺出。冷剑袭来，竹渊忙合上手中折扇，架住王启然的剑，两两相持之下，两人脚下连过数招。

竹渊一脚踢在了王启然的膝盖上，王启然站立不稳后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竹渊纵身跟上，手中折扇挑飞了他的剑。长剑一把刺入前方树身，剑身微微晃动。

王启然眼见自己并不是竹渊的对手，一把扯过身旁一名弟子，便将自己隐在众人身后。

竹渊向趁胜追击，却被缠住手脚，错失机会。

再看楚鸢那头，她似乎运气不大好，挑了一个高手坐镇的方位。

“梵音谷林子棠，领教阁下高招。”灰白色长袍的林子棠随意抱了抱拳，手中管萧转了一圈横在身前，对眼前的姑娘有些不屑一顾。

林子棠抢先出手，萧朝着楚鸢面门而去。一股劲风吹得楚鸢发丝纷飞，林子棠对此并无欣赏之意，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楚鸢眼中满是认真，这林子棠脚下步法奇特，手中管萧变换方位，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楚鸢严阵以待，只待见招拆招。

管萧袭至眼前，可楚鸢却不退反进，握着断长生直面迎上。剑尖对萧洞，两人的内力使得周边的空气都变得微微扭曲。不过一眨眼时机，楚鸢退开一步一个鹞子翻身从林子棠肩头翻过，直刺他背后空门。

林子棠迅速回身，呼吸之间两人便已过了数十招。

一掌袭来，楚鸢躲闪不及，硬生生用肩膀接下了这一掌。她接连后退了五步，方才疏散这股内力，偏过头“哇”得呕出一口血。

楚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抹去唇边的血迹。

林子棠似乎开始有了兴趣，楚鸢精妙的身法是他未曾见过，他双眼放光，有些痴迷地看着楚鸢道：“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