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2：侧写师 第91章 chapter91

太阳升起，一切依旧照常运转。

唐大鹏被放回去之后果然没有消停，反而比之前更惹人注目，初爻最近上下班都能看见他那辆拉风的红色轿车——车牌是好几个八的靓号，穿行在市区的各个角落里。

早上从沈淮家里草草地吃了早饭，初爻站在门边换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沈淮那辆大G的车钥匙。

初爻在心底嗤笑一声：有钱人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上次那辆卡宴直接报废，沈淮是一句话都没说，连保险公司的电话都懒得接，车钥匙依旧到处乱丢。

保险公司的客户经理前前后后给沈淮打了四五遍电话，都被他手机里的智能助手给当成骚扰电话挂断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有那么多钱。”初爻回过头看一眼握着盲杖的沈淮。

沈淮：“这话，你问我父母更合适。”

初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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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徐徐开出小区，初爻握着方向盘，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和车。

他忽然道：“你说，瞎子能开车不？”

“你觉得呢？”沈淮坐在副驾上，语气淡然，“初队长，这个笑话不好笑。”

“哦，”初爻应声，“我就是不太想免费给你当司机而已。”

沈淮思索一会儿：“也不是不能雇个司机。”

“还是算了吧，”初爻说，“特殊时期，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不过你要是想拉我下马的话，雇十个都行。”

沈淮轻轻一笑：“初队长害怕啊？”

“你想吃牢饭，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初爻看他一眼，目光忽然落在中控台放着的一条烟上，喉结动了动，“嘶，你哪儿来的黄鹤楼？”

沈淮：“资本主义抽点黄鹤楼不奇怪吧。”

初爻余光看向他：“沈老师，少作点妖行不行，要还想把这案子继续查下去，就给我低调点。”

“黄鹤楼怎么了，”沈淮说，“我自己买的。那时候你总是去小卖部买烟，又不能逼着你不让你抽，想想还是给你准备点好的，至少不会太伤身体。”

初爻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道：“抽黄鹤楼的最后都坐花厅了，你没听说？”

“我发现你们粤东人的浪漫细胞总是用在不恰当的地方，坐牢就坐牢，少说得那么文艺，也就一枪崩了的事，顺便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沈淮淡淡地说，“一辈子很快的，眼睛一睁一闭就——”

初爻咬咬后槽牙，打断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学着沈淮的语气：“沈老师，这个笑话不好笑。”

沈淮：“你起的头。”

当车开到十字路口时，旁边忽然挤上来一辆红皮轿车。

有人朝他们按喇叭。

初爻侧眸过去，正好看见红皮轿车的副驾降下车窗，唐大鹏把戴着的墨镜摘下来，朝初爻吹了个口哨。

“这不是初警官么，上班啊？真巧，”唐大鹏哈哈一笑，拿着墨镜的手伸出窗外搭着，“大G，挺有实力啊——多少钱提的？这车可不便宜啊，不像是您这种小警察开得起的。嘶……升官啦？发财啦？还是……”

初爻斜他一眼。

唐大鹏：“死爸爸啦？哈哈哈哈哈！”

末了，他忽然瞪大眼睛，故作惊讶道：“哎哟，小沈总也在！”

“唐大鹏，”初爻道，“你别嚣张过了头，到时候摔残了可没人敢救你。”

唐大鹏畅快的笑凝固在嘴角：“有没有人救我，不是你该管的事。”

“这么说，”初爻笑了笑，“的确有人在暗中给你擦屁股？”

“初警官，有些事情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最好的，”唐大鹏轻嗤一声，伸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初爻，目光却看着沈淮，“你要不想死，就安安分分地当缩头乌龟，少管，少说，少插手。都干十几年刑警了，这种为人处事之道不需要我一个生意人来教你吧？”

只不过沈淮没什么感觉，双目闭着靠在车座上小憩。

唐大鹏戴上墨镜，升起车窗，驱车离开。

初爻从车载化妆镜里瞥沈淮一眼：“他刚才叫你……小沈总？”

“我爸名下不少产业，”沈淮说，“早倒闭了，不用理会，唐大鹏就是闲的。”

初爻发现盲点：“你俩认识？”

沈淮顿了顿：“不认识。”

“那他怎么——”

“初队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沈淮说，“我家二十年前好歹也是百强企业，公司小少爷只要上过报纸，全国人民都会有印象，唐大鹏认识我也情有可原。”

有那么几分道理。

初爻深深看他一眼，烦躁地啧了一声，知道他在掩饰什么，但下一秒绿灯亮起，初爻只得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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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大G悄悄停在安静的停车场里，初爻与沈淮一前一后下车，片刻之后二人出现在特案组办公区内。

初爻进去了才发现秦晏也在：“秦支，您怎么过来了。”

“听说唐大鹏最近逍遥快活得很，压根没把我们警察放眼里。”秦晏说。

初爻微微抬眸：“您听谁说的？”

秦晏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只道：“禁毒那边最近在查一个叫郭龙的人。”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初爻问。

“关系大了，”秦晏把郭龙的照片贴在演示白板上，“郭龙是郭彪的弟弟，亲的。郭彪一路逃亡去了东南亚，他弟弟竟然在粤东贩|毒，你觉得……这个郭龙会不会比咱们更了解郭彪，又或者说，其实他俩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初爻道：“那咱们去把郭龙抓回来。”

“禁毒队都认为难抓的人，你就能抓着了？根据禁毒那边的调查结果来看，郭龙的关系网里不止有郭彪一个人，”秦晏看他一眼，“记得当时在国道上撞你那人是谁吧。”

“李磊？”

秦晏颔首：“嗯，李磊是郭彪的朋友，也是郭龙之前发展的一个下线，他很可能帮着郭龙倒卖过一种叫神仙水的违禁品。”

说到这里，初爻猛然抬头，看着演示白板上的几张照片：“神仙水？γ-羟基丁酸？”

“对。”

“我就说……”初爻攥了攥拳。

秦晏道：“怎么了？”

初爻解释道：“特案组侦办的上一起案件是个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在杀害其中一名被害人时诱导她喝下了一杯咖啡，虽然当时由于尸块被分解且时间间隔太长，法医没有在死者身上检验出相关物质，但凶手落网时亲口承认自己对被害人使用过含此类物质的‘蒙汗药’。”

秦晏若有所思。

一旁的沈淮接话道：“我也想起来了。凶手落网前我们顺着线索查到了她所使用的作案工具，也就是一辆用于装载死者尸体的二手车，偷车的人就是李磊，李磊到案后供出了倒卖二手车的张六。”

“这么看来，”初爻定了定神，“说不准李磊当时隐瞒了什么，凶手是从什么渠道购得含γ-羟基丁酸的神仙水的？这个李磊既然一直在帮郭龙发展生意，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嫌疑，这要是板上钉钉了，那他就不是阴差阳错，而是实打实的帮凶了！”

难怪，当时结案的时候，初爻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那时候他们掌握的信息有限，再加上凶手已经落网，上头催得急，案子也就那么结了。

一颗几个月前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

沈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摸索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初队长断案如神，没想到也有出纰漏的时候。”

初爻：“沈老师，少说点话能死吗？”

“我就说，”沈淮嘁一声，“来打我啊。当着秦支的面，你敢吗。”

“就仗着自己后台硬，”初爻瞥他一眼，“早晚给你掰断。”

沈淮：“秦叔，您看他，他连盲人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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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看着这两人拌嘴，等他们安分下来之后，出声道：“行了你俩，到哪儿都能吵。初爻，你刚刚的意思……是想二次立案？”

“嗯，那案子太严重，检察院虽然做出了起诉决定，但法院那边一直没来消息，一审到现在还没开始，”初爻回过神，“得亏法院动作慢，凶手不止犯杀人一条罪，还涉嫌买卖毒|品，就连李磊也牵涉其中……我经手过的案子，绝不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那行，二次立案的事你自己去申请，”秦晏将白板笔的笔帽合上，随意把笔丢在桌边，“我跟禁毒那边交涉一下，你们之间多沟通沟通，找个机会把这块难啃的骨头给办了。李磊和郭龙既然牵扯在一起，至少说明郭彪和唐大鹏那帮人身上也不干净，咱们一时半会儿撬不动杨氏集团，但也足够给他们上点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