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夜话（第三部） 第10章 蝶妖

第9章蝶妖

春天，第一只蝴蝶身披橙紫，

从我的小路掠过，

如一朵飞舞的花儿，

让我生活的色彩，从此改变。

——［英国］迈克尔·布洛克《蝴蝶》

2015. 10.22 星期四天晴

如果一只妖怪进入了人类的社会，他能完全过得和人类一样吗？答案：“不能。”

即便是《笛灵》的女主红叶，她从古代活到了现在，巧合地成了我小侄女的老师，但她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变幻了模样。否则一个永远不老，模样永远不变的人出现在我们的世界，我们会如何看待他们？他们又如何面对我们呢？

今天，云起给了我一本小说，这刚好成了我打发时间的工具。但其实，看小说不仅仅是件打发时间的事，我常常在故事里，认识很多的人，结识很多的妖。

譬如云起现在给我的这本《三生三世》，我将它打开，其中竟飞出一只紫色的美丽蝴蝶来。蝴蝶和我们平常所见的那些不同，她竟然会说话，她告诉我，她叫褒姒。

这一次，我没有穿越进书里，而是听这只蝴蝶讲她的故事。

蝴蝶说，很久以前，在一个无人的山林里，有一只丑陋的毛毛虫，还有一棵铁树，这棵铁树刚好已有一百岁。

山林里的所有昆虫猛兽都说，世上最丑的昆虫就是毛毛虫了。毛毛虫看着自己丑陋的黑色皮肤，也觉得自己很丑，所以她每天都郁郁寡欢，连吃东西都觉得没滋味，渐渐地，她变得极瘦，便更加不好看了。

但她有一个好朋友，那就是铁树，只有铁树相信毛毛虫有一天会变成最美的昆虫。

毛毛虫在铁树的庇荫下，啃食着地上的草叶，觉得自己很幸福。就算所有人讨厌她，说她很丑，但铁树永远不会这么说，也永远不会抛弃她。铁树高大的身躯一直是她的保护*伞，有人骂她、辱她、笑她、弃她、厌她、打她，铁树都会伸出自己的大叶子，向她敞开怀抱。有铁树在，她是世上最幸福的虫子。

毛毛虫问：“铁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铁树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就该为对方遮风挡雨，为对方分担悲伤。”

毛毛虫心说：铁树你对我这么好，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那么我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你，也许我所拥有的东西，你从不需要，但那已是我所能给的全部。

铁树说，他等着有一天她变成蝴蝶。

毛毛虫说，她等着铁树百年开花。

铁树没有拒绝毛毛虫，答应她说，等她变成蝴蝶，他就开花给她看。

毛毛虫很兴奋地说，好。

为了能看铁树开花，毛毛虫每天很努力地吃草叶，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快点变成蝴蝶。她想，铁树开花一定很美。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美，因为她很丑，想知道丑这一词，只要看看自己便能够理解。但她不知道什么是美，所以美一直是她所追求的。

有一天，她变成了一个蛹，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变成蝴蝶，所以她在蛹里，对铁树说，“铁树，我很快就会变成蝴蝶了，你要等我啊！”

铁树说：“小虫子，我会等你一辈子！”

差不多一个月后，毛毛虫从蛹中破壳而出，她张开翅膀，飞向了铁树。铁树坚守着他们之间的承诺，所以在毛毛虫变成蝴蝶的那刻，铁树身上长出了一个个花苞，那一夜，花苞尽数开放。纷纷扬扬的紫色花朵开放在朦胧的夜色里，被风吹拂，飘扬在空中。

那是毛毛虫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铁树用他百年的生命去开这样一次花，全为了令毛毛虫感到幸福。

铁树的花香吸引了山林里的昆虫和动物，他们在那里看见了蝴蝶，纷纷向她围来，夸她真美！

蝴蝶很高兴，她想问铁树，他是否也看见了她的美。

她这一生，最想的只是让铁树看到最美的自己罢了！

可当时她被众人围绕，一时脱不开身去，她也在众人的褒奖中，渐渐地迷失了自己。她想，铁树若看见她，一定也会开心的。她想，她难得有那么多的朋友，与他们多聊会儿，然后再去找铁树，应该不打紧。

那一夜，过得格外快。待大家累了，离开了，蝴蝶才去找铁树。可当她飞向铁树的时候，她才发现铁树的花都快落光了，连叶子也变得恹恹的。

她叫道：“铁树，我是小虫子，你还记得我吗？”

可没有人回应她，回应她的是纷纷落下的花瓣，还有无形的风声。

她很快认清了一个事实，铁树走了，可他怎么走了？为何什么话都没跟她说？

一只从铁树边爬过的蚂蚁告诉蝴蝶：“铁树百年开花，开过一次花，便会死去，这是常识，你不懂吗？”

她不懂，她根本不懂这样的常识。铁树他，为了让她开心，用血泪开了这样一次花，用尽了生命，只为她开心一回。

为何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她却不知道？

她哭着说：“铁树，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铁树，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太任性了，如果我不说要看你开花，你一定不会用你的百年道行去开这一次花。是我错了，铁树，我只想你回来，我要你回来，我不要美丽了，我只要你回来……”

但这一番话，他再也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她的泪一点一滴，消散在了空中……

变成蝴蝶后，蝴蝶有了很多朋友，他们都夸她很美，可他们都不知道，她便是当年丑陋的毛毛虫啊！没有了铁树，这些人是真的朋友吗？她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铁树，如今铁树走了，她再也不会笑了，因为再也没有人值得她为他笑。

蝴蝶的生命向来很短暂，她注定要死去，注定要将铁树忘了。可这样好的朋友，这样深刻的誓言，她怎么舍得忘记！铁树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这样一个誓言，只是不想她难过。她不求他能一辈子记得她，她只愿自己记得。

所以她去了求了女娲大神，也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了女娲，也或许是机缘巧合，最终让她见到了女娲大神。当时，女娲大神还尚在世间，不像如今，天底下只有云起一个神。

女娲大神给了她三十年的寿命，施法将她变成婴孩，让她生活在褒国，命她去完成一项重要的使命。事成之后，她会给蝴蝶百年的道行，如此蝴蝶便不会轻易死去，只要她好好活着，便再也不会将铁树忘了。

女娲给了蝴蝶美丽的容颜，并给她取名褒姒。

褒姒问女娲：“上神，敢问我还有机会见到铁树吗？”

女娲说：“你去了那里，便能见到想见之人！”

褒姒诚心地向其叩首，然后依女娲之命，化成婴孩，降临在了褒国，给一对以卖桑弓弧、箕箭服为生的夫妇当了养女。待褒姒长到14岁的年纪，即周幽王三年，年仅17岁的周幽王姬宫湦（sheng，第一声）讨伐褒国。褒国的奴隶主褒妁为平息战争，遂将褒姒进献给了周幽王。

褒姒的美，令周幽王对其一见钟情，从此一往而深，情深不寿。与后宫那些妩媚的妃嫔相比，褒姒真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周幽王自然对她更加倾心。只是褒姒从来不笑，是出了名的冷美人。

她不笑，不仅仅是因为铁树走了，也是因为她知道周幽王的为人。这样一个沉湎酒色、不理朝纲的男子，又怎是她倾心的对象呢！看见他，她又如何能笑呢！她要爱的应是当代的明君！

不久之后，因养父被太子宜臼杀害，她怨恨太子，便更加不会笑了，她要幽王找个时机废黜太子，幽王答应了她。

为博取褒姒的一笑，幽王下令，宫内宫外人等，能让褒姒一笑者，赏赐一千两金子。

但即便周幽王使用了各种方法，褒姒就是不笑。

周幽王问她：“你到底怎样才肯一笑？”

褒姒冷冷道：“西周灭亡，我便笑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他人说出口，早被斩立决了。但她是褒姒，是幽王一生最爱的女子。幽王说道：“你就这么恨我？”

“不恨。”不恨亦不爱。

“那为何要我西周灭亡？”

因为那是女娲大神交给她的任务，女娲要她祸乱西周，扶持明君，如此她才能得到永生，才能不忘铁树。她淡淡道：“宫湦你，终年不理国事，又加重百姓的税收，灭国是迟早的事，我说的只是百姓们的心愿罢了。”

“你是要我的命？”西周是他的国家，他是一国之君，国在，人在。

褒姒斩钉截铁道：“没错。”

他捏着她的下巴，并没有发怒，而是柔声道：“那便如你所愿吧！”

幽王在位时，废除了申后，立褒姒为王后，还立了他们的孩子姬伯服为太子。幽王为她做的这些，褒姒并未感激，因为这只是她打算祸乱西周的其中一步罢了。

这样一个昏君，哪里配拥有她的爱呢？即便他们已有了一个孩子，但她从未爱过他。她的心愿便是他死，西周灭亡。

当姬宫湦命人点燃烽火时，她站在城楼上哈哈大笑起来。她笑说：“宫湦，你这是要失信于众诸侯吗？”

看着诸侯们带着军队赶到烽火狼烟下，她更是止不住地大笑。所有的诸侯都被骗了，点燃烽火，不是有敌人来犯，而是幽王为博取她一笑啊！多么可笑，多么昏庸的君主啊！

这样的男子，她又如何会爱呢！

在幽王十一年，即公元前771年，周幽王最后一次点燃烽火，各诸侯王赶来，发现又是幽王为博取褒姒一笑才点燃了烽火，纷纷对幽王失望透顶。他们离开后，犬戎带兵来犯，不久镐京沦陷。

周幽王带着褒姒逃到骊山时，他突然选择在这里下车。骊山上风景如画，若选择在这里死去，是否也没有遗憾了呢？

周幽王对她说：“你的愿望成真了。”

褒姒轻蔑一笑：“多谢配合！”

“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那么，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寻一个朋友，他在二十多年前离我而去，我要记得他，然后找到他。”

“他真是幸福啊！”

“那是因为他很善良，哪像你，如此昏庸。”

“除了看到我的昏庸，姒儿，你就看不到我的其他吗？”

“其他，对不起，我看不见。”

“你可知道，西周一灭，有多少无辜人死去吗？”

不管是明君还是暴君，初建王朝前，都会有很多人死去。她说：“那也与我无关，他们会死，那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昏庸无能啊！”

“姒儿，你说的没错，是我无能。现在，你走吧，我放你离开。”

褒姒待在宫中的这八年里，其实一直过不习惯，但周幽王始终不愿放她走，所以她其实一直都被囚禁宫中。虽然她是蝶妖，但不曾修行，自然没有法术，便也不可能从宫中逃走，而如今西周灭亡，没有人再能囚禁她，她总算得到了自由。

周幽王说完，褒姒便离去了。人间到底不是她的家，她对这里没有一丝感情，她灭亡西周，完成了女娲大神的使命，自然该抽身而去。

本该毫无牵挂，一身轻松，可她的心却不知被什么牵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姬宫湦，他独自站在一株铁树旁，身形寂寞而又哀伤。那是多么熟悉的景象啊！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初成蝴蝶的时候，那时，她被人众星捧月，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所以没有去找铁树，而是跟他人谈天说地。待她再次找铁树时，铁树已经渐渐死去。

铁树，宫湦，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蝴蝶说到这里，化成了一个穿着紫衣的冷艳少女。

《东周列国志》中记载：“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这话形容我眼前的褒姒一点没错。

现在，她穿戴西周才有的服饰，拿着《三生三世》的小说，对我说：“你明天再来，我再将后面的故事说与你听。”

我说：“好。”

香橼树下，牵牛花旁，石板凳上，我们说好在这里听你讲你的故事。

我听，你说。

2015.10.23 星期五天晴

现今已是秋季，气候渐渐凉爽，樟树落叶，梧桐飘零。

出乎我意料的是，竟仍有很多蝴蝶，从春天一直活到了现在。

经过学校种植的铁树旁，我看见了许多曲纹紫灰蝶围绕着铁树飞舞。我心说：褒姒，这里会有你吗？

铁树中心长着一颗颗形同果子的东西。室友冰冰好奇，说要摘一颗下来看看，然后她伸手打算去摘，但是一只蝴蝶突然飞了上来，总在冰冰的手边飞舞，好似在阻拦她不要摘，摘了，铁树该有多疼啊！

冰冰问我：“这只蝴蝶是铁树的守护神吗？”

我笑了笑，想也没想便说：“应该是的。”

最后我们都选择了不摘。我想我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便不会做故意伤害他人的事，即便那只是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生命卑微的好似并不存在，而我们的生命，其实同样卑微。

无论是谁，生命都一样，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故意害人的人难免有一天会遭到他人的报复，我害怕这样的报复，自然是要离它越远越好的。

离开那棵铁树时，我回头又看了那只蝴蝶一眼，心说：褒姒，我知道那是你，我也知道你将用你的一生去守护铁树。

再度来到香橼树下，褒姒早已候着我了，她是现实中的褒姒，来自古代，并非来自书里。她说：我昨天讲到了我从骊山离开。

我说：“是的。”

然后她说，离开骊山后，她又去找了女娲大神。

女娲守信，见她顺利完成任务，给了她百年的道行。

她问女娲：“上神，你说我去了西周，便能见到铁树，为何我并没有找到他？”

女娲叹了口气：“其实你已经找到了，你以为我选择你去祸乱西周，又是为何？”

“恕小女子愚钝，不解此话真意。”

“因为你是铁树的有缘人，我才找了你，而那周幽王姬宫湦正是你要找的铁树啊！他会爱上你，自然是因为前世的情。”

褒姒震惊在了当场。原来宫湦他对她的好，来源于前世，还有今生。

也许他并非一代的明君，但他爱她，却是毋庸置疑的。爱这一词，向来与这人的品性无关。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徒，都有去爱的权利。

知道周幽王便是铁树的转世，所以褒姒回去找了他。但那时，她已听说，姬宫湦死在了骊山。再次返回，她自然没有找到他。

她对我说：“直到失去他后，我才知道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他；失去他后，我的生命还剩下了什么呢？”

她和我一样都是重情的女子，将情爱看的比什么都重，自然身有重负。爱，便是一生的重负。

褒姒众里寻他千百度，哪知他一直在她的身边。一生守护的誓言，他用生命守诺。多么好的男子，为了不让她难过，所以不忍拒绝，即便那是以生命为代价，也是要守诺的。但现实中，人们往往许下承诺，而轻易地忘记约定，总是笑笑说“啊，我忘了”或者“算了吧”甚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即便是疼爱我们的父母，守诺的又有几人呢？

从中，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遇到对你的好，千万不要错过，错过便是一生的悔恨。

在最后，褒姒无疑是后悔了。

姬宫湦走了，这世上只剩下褒姒一人。所有人都以为她不知所踪，其实她一直活在世间，寻找着铁树的转世。

不管是书中的褒姒还是现实生活中的褒姒，她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褒姒对我说：“他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但我带给他的只有死亡还有悲伤。这一切，都是我太过任性了，若我不提出要他开花的要求，他不会死，若不是我一心要西周灭亡，也许他能活到西周灭亡之前，西周也不会覆灭在他的手里。”

任性？曾经的我们，年轻稚嫩，哪个不是任性的呢！有过任性，才知道我们都曾年轻过，任性在所难免。只是若任性是以死亡为代价，便实在太重了！

我心说：褒姒，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就算有如果，你确定那便会圆满吗？老天爷最看不得人过得圆满的。这是我活在这世上，与云起一道得出的结论，这世上没有真正幸福的人，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有着不幸。所以你的不幸，我的不幸，并非真的不幸，我们需要看开。

我当时仍是被她感动，突然道：“褒姒，我能让你在最后再见姬宫湦，你愿意再见一见他吗？”

褒姒显得很激动，说道：“我愿意，我想去见他，也想去看一看当年的那一山蒲公英。”

我说：“好。”

我有云起赠予的手链表，有着穿越进书中的能力。所以我将褒姒带回了书中，周幽王被杀的那年。

当年的骊山很美，正如褒姒所言，有大片的蒲公英长在山上。风一吹，蒲公英便飘飞在空中，很快，整座山，成了蒲公英之海。

当时，书里的褒姒离开了周幽王，年仅25岁的幽王独自一人站在山崖边。我没想到他竟拿起了一把宝剑，对着自己的脖子。我心说：难道历史上的幽王不是被人犬戎杀了，而是自尽的吗？！

我想去阻止，而褒姒替我做了这个举动。她移形换影，瞬间来到幽王身边，抓着他的剑，对他说：“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

幽王吃惊于褒姒竟然回来了，问：“你不是走了，为何又回来了？”

褒姒说：“因为我爱你。”

褒姒一直都喜欢周幽王，只是她之前并没有发现。这世间关于爱的诸多悲剧，都在于男女双方不懂自己的心思，总让另一人苦等。但这，并不奇怪，这世上，真正认识自己心的人又有多少呢？

好在，我已经慢慢懂得，我爱云起，我愿意将我的所有都给他。我一生的理想便是能跟云起携手到老，待所有风景都看透，然后靠在他的肩上，在自家门前数星星，听雨声，看云起。

一生一世一双人，三生三世无穷尽！如果人真有来生，我想，这一世，下一世，我都会爱着云起的。因为他是我的唯一，这世上再也没有另一个他了。

现在，褒姒用一个简单的“爱”字回复了所有，自然无需其他更多的字眼了。

我想，爱你的人才会将你视作珍宝，不舍得你死，不舍得你难过！我和云起也是如此。

我以为进入书中的只有我和褒姒，没想到其实云起也来了。

他总神出鬼没地出现，但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一直都不曾离开我，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知道这，因为我了解他。

有人说，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久处不厌莫若只如初见。我太喜欢这个“久处不厌”。我和云起便是如此。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人注定分离，所以一直很珍惜相处的机会，哪里还会将时间放在厌烦上。云起，我这一辈子都不想与你闹，与你争，与你吵，不想让你伤心，因为我爱你！

这时，空中的蒲公英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往前漂浮，那是因为风停了，老天爷让这风停了，它不愿给重逢的恋人一个完美的意境。

我挥舞着我的衣袖，打着蒲公英，急道：“风啊风，你快点来……”

褒姒再次和周幽王相见，周围自然该有一个美好的意境的，我觉得对于久别重逢的恋人来说，意境是很重要的东西，这往往能加深恋人们心中深刻的情。

可无论我多么努力地去打这些蒲公英，这些蒲公英就是不肯飞舞，地面上堆满了蒲公英，但空中什么也没有。我心里有些小气馁，这时，风竟然又回来了，我回头一看，发现云起身边风云骤起，原来这一场风并非老天爷创造，而是云起创造的。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违抗老天爷的懿旨，是否会受到惩罚，但我不忍心让这对恋人看到的只有悲伤，没有美好。我们创造这样的意境，这样的美好，只愿他们看见，心中能够多一分对世界的希望，多一分对未来的憧憬。

生活不易，黑暗很多，创造美丽，只愿人们看到这样的美好，才会觉得活着是有盼头的，人生并非全是不幸，全是悲哀。我们与命运抗争，逆风而行，抗击寒风，虽然往往带来悲凉，但我们心甘情愿，我们在为这些恋人创造美好，同样是在做给自己看。

云起，你看见了吗，蒲公英又飞舞起来了，这是我们创造的，老天爷不肯帮我们，我们只能自己帮自己。

褒姒和周幽王牵手在美丽的骊山上，而我和云起亦是如此。

云起给我变幻了一把名叫“厌离”的古琴，让我坐在蒲公英丛中弹奏。他这么做，是应我的要求。我说：“云起，我给你弹一首琴，你来唱歌，好吗？”

我会弹琴，读大学的时候，我特意跟一位老师去学了琴。虽然我不是那么有天赋，但我肯学，老师也肯教，所以我还是学了些回来的。虽然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但这一刻，我意识到其实我很优秀。

我会弹琴，会做菜，会疼人，会打扮，会收拾，会读书，爱看书，爱写作，爱旅游，爱摄影，爱绘画，有很好的朋友，有我爱着的人，有温暖的家，有一家满是书籍的店。云起他说，在他眼里，我是最美的女孩。

所以我知道，我其实很优秀。杨绛先生曾说，读书，正是为了很好地认识自己。我相信这话一点没错。因为在这一刻，我认识了自己。

云起、小梅、离殇、小幺、冰冰……我身边的所有人，谢谢你们，有你们的存在，我从不孤单，从未寂寞，请让我们都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小幺说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最好是名扬五湖四海的那种；冰冰说她的梦想是去外贸公司工作，以后能够赚很多的钱，最后成为一个有钱人；小梅的梦想是她的主人能够回来，然后带她再去开那个叫做三无的小店，她做做菜，听听故事；离殇的梦想是天天开心，每天有糖葫芦吃，有童书看，永远都不寂寞；而我的梦想似乎是最没有出息的，我只是想和云起在一起，成为他最好的妻子；而云起呢，我并不清楚。

但现在，我们的梦想都还没有实现，想来这是一条坎坷而又需要我们走一生的道路，便让我们为生活带去一些正能量，不要去误导他人，狗血的、他妈的、暴力的，都应该远离我们的生活。

在门外摆一盆花，不仅给别人看，也是给自己看，多好的生活，不是么！云起，你知道的，我们都不是圣人，所以我们摆这盆花，只是对自己的救赎。我们注定要下地狱的，不是么！我们注定改变不了命，不是么！

花朵枯了便要凋零，树叶黄了便要飘落，云层重了便要下雨，谁能改变这样的命呢？

我险些落泪，云起牵起我的手，问：“怎么了，为何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

每次与云起在一起，都会莫名的悲伤，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总会无由地悲伤。因为我太害怕，害怕有天会失去他。就算全世界都消失，也不要抛下我，好吗？不然，我一定会哭的。因为我真的很爱你！

我捂住他的眼睛，嘴角含笑道：“哪有啊，你看错了。”说完再拿开自己的手，他看见的便只是我的笑容。他说我的笑容很美，所以我要天天笑给他看。

我拨弄琴弦，弹了一首《逍遥叹》。这是我很久以前听过的歌，为《仙剑一》里的插曲，由明星胡歌所唱。我很喜欢这位明星，不仅是因为他的帅气，也是因为他在毁容后的淡然。他曾经历过车祸，整过容，脸上有永远无法磨灭的疤痕。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退出演艺圈，或是从巅峰落下，再不可能东山再起的时候，他站了起来，之后，一次次的表演都惊艳了我们的双眸。

云起唱歌很好，他说他只唱给我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话，也许他也会对我说谎，但他若能骗我一辈子，让我感到很开心，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云起，若你真打算骗我，请骗我一辈子。甜言蜜语，请在我活着时，说给我听。

《逍遥叹》里，歌曰：命运自认幽默，想法太多，由不得我。

命运呵，总缠绕着我们，我们有着逃脱不了的宿命。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这才是真正的三生三世。这也就是我们的命。有的人注定是个好孩子，所以他想坏也坏不起来的，有的人本来是个好孩子，却被命运逼成了坏孩子，不同的命，不同的人生，谁又能任性地不认命呢？

我总觉得《逍遥叹》太过悲伤，而且《仙剑一》里的男主名为逍遥，最终也没有得到逍遥，他被命运束缚住了，哪里能够逍遥呢？这情况，便与我和云起很像，我们向往的逍遥快活，其实早已消逝在了过去。

我们若不抓牢现在，那么也会失去现在。

待云起唱完，我换了一首曲子。这是一首叫做《忧伤还是快乐》的曲子。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有悲伤，都会有快乐。不要说孩子就能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会没心没肺地欢笑。那种孩子只在曾经或是幻想中，他们可以有完整的童年，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还用不着被父母责骂。但现在的孩子都太早熟了，童年早早地离他们而去。而我也是如此。

曲终时，犬戎带兵打上了骊山。三千多名的士兵，而我们这里却只有四个人。

周幽王姬宫湦仗剑杀敌，身后是身形单薄的褒姒。

褒姒是蝶妖，她是可以救姬宫湦的，所以她便幻出了一把剑，与姬宫湦并肩作战。这无端令我想起了云起的前世以及他的莫翎轩。

当年，云起定也与莫翎轩如此并肩作战过。

我们是故事外的人，本不该参与其中，但我们却参与了。因为我们让现实中的褒姒和书里的周幽王见面了。

这么做的结果，便是我们也成了书中人。

当许多士兵向我杀来时，我手里抱琴，不忍让他人伤了我的琴。我的琴，名为“厌离”。厌离，厌离，我讨厌与你分离。

我一个侧身，避过一个士兵的长矛时，这时，胃不禁抽搐，竟是无比疼痛，好像整个灵魂都脱离了身体一般。我知道，我的灵魂一定缺了某一部分，它不是完整的，若非如此，我想我肯定会更加爱云起。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比我更加爱他的人。若有，我会放手。不骗你们，我会放手的，我太爱他，怎么舍得他为难，怎么舍得他难过。云起，即便你不爱我，我仍是爱你的。

我将你的模样深深烙刻在我的心里，永生永世都不愿忘记。

云起将我身边的士兵全部消灭，然后抱着我，眸光闪动，漆黑的瞳孔里写满了担忧。

我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想要起身。没错，我是个十分倔强又不肯让别人担心我的女子，怎能让我心爱的人为我担心。我宁愿自己死，自己痛，也不愿让他伤心，让他难过的。

我说：“云起，我没事的，你看，我身上什么事也没有。”

我身上没有伤，但身子的每一处却都无比疼痛，好像灵魂要四分五裂开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我就不能与我爱的人在一起呢？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认可我一次呢？

云起将长宁剑狠狠地插入泥土中，嘴里狠狠地说了句：“混蛋。”他很少像这刻一般，眼中布满杀气，这令我不禁有些害怕。

可他嘴里的“混蛋”是谁？是天，还是我们的命运？

这一刻，我没有去想自己，因为一想到自己，所能想到的只有身上的痛，所以我将注意力转移，对他说：“云起，先别管我，你去看一下褒姒，还有姬宫湦。”

云起一动未动，仍将我抱得紧紧的，他说，这一刻，他没有空去理会旁人。

我说：“但，是我将褒姒带入这个故事里的，我们该对她负责的。”

他说：“褒姒不会有事，我会将她带出去。”

我点头，问：“那姬宫湦呢？”我心里自然不想姬宫湦死去，毕竟他那么爱褒姒啊！但书里的结局已经写好，我们可以改变吗？

云起问我：“你想要什么结局？”

“我想要书里的褒姒和姬宫湦活下来，然后隐姓埋名，成为一对普通的夫妻，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说出了自己的所愿。

云起说：“好，我答应你。”

我想之后，不必我说，大家也会知道。我和云起再次参与到故事中，改变了书中的结局。

云起变幻了一个与姬宫湦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让他死在了犬戎手中。现实中的褒姒被我们带回了现实，而书中的褒姒和姬宫湦……自然还好好地在书里的故事中活着。

我想，好在这只是一本书，显示的虽是过去，但并非真正的历史，所以我们改变它，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不会误导任何人。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我们曾改变过这样一个故事。

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做给自己看。若上苍已将我们的命运写好，那么我们可以打破它吗？我们羁绊多年的情感，真的无法得到圆满吗？

我们从故事中离开时，骊山的那片洁白的蒲公英之海都染了血色，那都是死去士兵们的血。所以那一刻，那片洁白统统变成了红色。当血迹干涸，风一吹，无数红色的蒲公英在我们身边飞舞。

此时我身上的疼痛感渐消，站起身来对云起道：“云起，你看，这世上原来真有红色蒲公英。”

我一直以为红色的蒲公英是人们幻想的，或是电视里面故意放出来骗小孩的，曾经我便在《仙剑一》的电视剧里看见过它们，一直认为那是假的。

但此时，我是真的看见了。

我和云起并没有追求唯美的爱情，我们都理智地知道，唯美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而往往，我们遇到的爱情故事都是如此唯美，这能怪我们吗？

云起的表情始终冷淡，现在的他看任何东西都没有感情，我知道他除了对前世的依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感了。从天神到人类，再到现在的邪神，云起到底还是变了。人的七情六欲，除了爱，再没有其他。因为他看得太多，便看淡了，也渐渐厌倦了。

我自认为懂他，到头来，我根本不懂他的。云起，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漠，我看着你，只觉得我与你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我好怕，有一天，我拼尽全力，也触不得你啊！

我低头不敢看他，云起却扬手，瞬间将那片红色蒲公英之海幻化成了洁白的琼花林。

他什么也没说，牵起了我的手。

看着漫天的琼花，似乎心底某一处被触动。云起，我们已有多少次站在琼花之中了呢，你又有多次与莫翎轩站在这片琼花之下呢？三生痴缠，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一种习惯，一份眷恋，一份不甘？

心动的感觉，不禁又出现了。

从书中出来，我对云起道：“其实书里的姬宫湦，我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他的名字叫做‘宫湦’。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云起只说了四个字——转世轮回。

也许人死后，并非什么也没有了，人的魂魄还活着尘世，然后再次轮回。我想，周幽王姬宫湦，和我的哥们宫湦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他们是前世和今生的关系。

谈起宫湦，我必须要介绍一下他这个人，还有我是如何认识他的。

宫湦他，是在本校的经贸管理学院学习国际经济和贸易专业，那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专业，他是校级和院级篮球队中的一员，有空就去打篮球什么的。

而我和他一样，既是院级篮球队的，也是校级篮球队的。一个大大的篮球场，女生练球，男生也在练球。每当男生打比赛时，我和小伙伴们或席地、或站立的为他们加油助威。

宫湦穿十号的球服，所以我们常常叫他“十公升”，他对此并不计较，还给我们取外号来着，比如我是糖豆，大家有时会叫我豆豆，这到后面再提。

宫湦人开朗，眉清目秀，长得很好看，而且他不像体育学院那群男生那般花心，至今没传出什么他跟其他女生的绯闻来，所以我们这群篮球队的女生特别喜欢和他往来。

虽然我和他不是同一学院的，但我和小伙伴们都还是会去看他打比赛，给他加油助威的。若他们的那场比赛输了，我们就会说：“哎呀，你看看，我们这边都拿一等奖的，你不拿个一等奖来，怎么对得起我们。”若他们赢了，我们就会说：“记得得奖了，拿钱了，请我们吃饭啊！”

我们篮球队的女生一向与他称兄道弟，所以他也是我的好哥们。

我知道宫湦其实就是姬宫湦的转世，那么我该不该再次撮合褒姒和他呢？

云起说，他们的事，我们莫管。

我想说“好”，可我们的谈话早被褒姒听去。她说她要去找他，如果我们不肯帮她，她……她没说个所以然来，但我看她眼中泪光闪闪，心中不忍。

我想我多管闲事的毛病一定是怎么也改不了了，我对她说：“我会帮你，我可以帮你打听到他喜欢的女生类型。”

我说完，褒姒很感激地看着我，而我看向云起，他却冷着一张脸，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我对他笑笑说：“云起，好人是会有好报的，帮一回她呢，就多积一个功德，不是很好吗？”

云起抓住我的手，冷淡地说：“她是妖，和人在一起，注定没有好结局，上一世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震惊地立在原地，仔细回想他的话，他的意思是人和妖不能在一起吗？那么他是神，我是凡人，我们又如何呢？

我对他说：“云起，我也是人。”

他抓住我的手突然松开，道：“好，我们帮她一回。”

不管褒姒和宫湦的结局如何，我们都知道，我们曾经努力过，便再也没有遗憾了。

因为我的朋友——宫湦早已实习去了，所以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想让他明天周六休息返回学校，我要和他一起去打乒乓球。

我的篮球水平不如他，他不屑与我打，但我的乒乓球打得极好，大概跟他旗鼓相当，所以我们在大学常去乒乓球房打乒乓。

以我跟他的交情应该是可以叫得动他的。

手机里刚传出一阵悦音，云起却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他说他不喜欢我和其他男生太过亲近，即便是好哥们也不行。

我想告诉他，是哥们，是朋友，还是情人，我分得很清楚，我知道有些男生只能当朋友，当不了情人的，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就是我，可云起并没听我解释。

电话很快通了，宫湦叫了我一声“Angel”，云起便开口对宫湦说“你今晚回学校，我明早要跟比场篮球赛。”

宫湦问：“你是谁啊，怎么拿Angel的手机？”因手机的音量开得大，他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云起说：“我是她男朋友。”

听到这话，我的脸都羞红了，云起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等这天，其实已经很久，很久。

云起又对他说：“记得把你兄弟都带来，不来便是懦夫。”

宫湦在手机那端大叫：“谁是懦夫，谁是懦夫，你给我等着，别以为你是……”

云起不待他说完，已经按断电话。他将手机还给我，说道：“此人颇为聒噪，不适合你。”

我捂住眼睛不想看他，他不知道褒姒正在旁边么，宫湦是褒姒的，关我什么事。他怎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心爱之人的不好。关键的是，云起误会了，我和宫湦没有什么，他只是我的好哥们。更重要的是，宫湦不适合我，那么，云起你这么冷漠，难道便适合我吗？

似乎云起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问：“我什么时候对你冷漠过？”

我说：“哪里都有，现在你的眼神冷冰冰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那是因为……”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云起变了，他变了，他的感情渐渐淡去了，也许是他再也找不到前世的人，他也不会再爱上今生的人，所以他再也不想爱了。

他的气质越发冰冷，我离他越来越远了。十多天前，他还抱着我说“I want you”，然后那十多天，他都消失了踪影。

直到今天，我才再次看见他。虽然他当着他人的面说他是我的男朋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离我越来越远了，他眼中的温柔已经渐渐变淡。

或许哪天他将不会再有爱了！

我不再看云起，而是转身问褒姒：“你今天打算去哪里，要不和我一道回寝室，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褒姒却摇头道：“不了，我明早再来找你们。”

我说：“那好，我们明天见。”

说完，她便化成蝴蝶飞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孤零零地越飞越远，消失在天的尽头。

我看着身边的云起，问：“云起，你要去哪里？”

他说：“看着你。”

我再次羞红了脸，说道：“那我们去图书馆吧！”

他说，可以。

我初遇云起，是在云起书店内，转过层层书架，我偶遇了他。而现在，我们将要去学校的图书馆，他坐在我身旁，静静地看书。我们很默契的什么也不说，因为不能打扰其他人。

我想有云起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不优秀呢？

2015.10.24 星期六天阴

昨日夜，我帮着宫湦召集队员。我想以宫湦一人，很难再招8个队员出来。篮球赛打全场是五对五，所以至少需要10个人。现在有了云起与宫湦，自然还缺了8个人。

好在，我当年是当篮球队队长的，召集队员是我的强项。我的Q*Q里有两个篮球群，一个是学妹的，一个是学弟的。我的Q*Q名叫做施小莫，性别显示为男，这群学弟学妹没见过我，以为“施小莫”是我的真名，都称我为“小莫学长”。

以我对他们的熟悉，再召到8个学弟来，并非难事，不仅如此，我还招了有空的学妹在周六那天观看比赛，顺便替这群队员加油。有女生在场，男生往往打得更加起劲。

今天，我戴上了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穿着一双灰色的篮球鞋，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抱球，潇洒地走向了篮球馆，姿势气魄像极了我初二那年在运动赛场上举着班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主席台。

莫翎轩的姥姥——念真上仙，曾赐予我变身的能力，我为了在这群学弟学妹的面前继续扮演“小莫学长”的角色，所以我变身成了男儿。

我的身边站着一个冷艳的少女，没错，她便是褒姒。今日一早，她来找我们，云起施法将她身上原先的那套西周衣服给换了，她现在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衣，下身穿着一条紫色的A字形长裙，裙子格外飘逸，令我都不由得爱不释手。

我昨天打听到了宫湦喜欢的女生类型，宫湦说他只喜欢爱笑的女生。所以我今天对褒姒的要求便是，无论如何，她必须要笑。

褒姒说：“我尽力。”

我想我必须相信她，因为是她说要跟宫湦在一起的，既然有决心，便应该做到。否则这不叫决心，而是空想。

来到学校的篮球馆时，我叫的人还有宫湦与云起都已经在了，他们此时正在运球热身。这一次，宫湦的几个兄弟都过来了，场上比我预想的要热闹很多，想来他们挺看重这场比赛。

本来我并不关心比赛的输赢，只是想撮合褒姒和宫湦而已，但看到队员们的飒爽英姿时，我难免心潮澎湃，自然不想错过任何一场精彩的比赛。

我走过去时，没想到云起会定定地望着我，而我也痴痴地看着他。

这时，他手中的球被身后的一个学弟抢走了，他没有发现，也根本不在乎，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所以我悄悄地拉了拉褒姒，小声地问她：“褒姒，我脸上有东西吗？”

褒姒说：“没有啊，但你今天与从前不同。”

当然有不同，因为我变身成了男儿，只是为了在这群学弟学妹的面前继续扮演“学长”的身份并保持“学长”的威望。

因云起的手中正好没球，我将自己的篮球传给了他，他轻松接过，却突然持球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时，他冷冷地说：“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的语气生硬，令我有些不满。我只是变成了男儿，为何他会不高兴。我不服气地说：“曾经，莫翎轩也变身过男儿，为何你不去说她？”

他被我说的没话讲，一个学弟跑上前来，问我：“你是不是小莫学长？”

我避过云起的目光，对他说：“是的，我就是小莫。”

学弟问，这场比赛，我要不要上场。我考虑了下说，看情况。

这场比赛的主角是云起和宫湦，而我的目的是让宫湦赢得比赛，让宫湦与褒姒相逢。这场相逢必须要做得自然、深刻、天衣无缝，要让宫湦以为他们俩是有缘的才行。

我不知道云起那天是怎么了，他不喜欢我变身男儿，也不肯让着宫湦。我对他说过，宫湦只是我的朋友，他却始终不肯相信我。

曾经，莫翎轩的确女扮男装过，为何她可以这么做，我却不能。难道在云起眼里，我和莫翎轩一直是不同的。是啊，莫翎轩是莫翎轩，是云起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那么我算什么呢？他们痴缠三生，我才不过和他相交七年，我算什么呢？

比赛开始后，上半场的第一节才打到三分钟左右的时候，云起那队竟已领先了6分，这些分还都是云起一人得的。

我一看这样不行，便向场上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虽然我和云起交情很深，但我和宫湦的关系也不错，考虑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加入宫湦那组，成了这组的队长。这时，是我们组织进攻，所以我有权暂停。

我拿了矿泉水递给组员，对他们说一定要加强防守，尽力阻拦云起，那组没有云起，根本不足为惧。我向这群学弟说着该如何进攻，这些学弟聪明得很，很快领悟了我的话。

我向旁边看去时，刚好看到褒姒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宫湦，脸上洋溢出我不曾见过的美丽笑容。

周幽王死去那年，距今刚好2786年，这两千多年，褒姒失去了姬宫湦，又如何能再有笑容。现在看到她的笑，我觉得很欣慰。我希望褒姒幸福，我希望天下有情人都幸福，因为我也希望自己幸福。

褒姒比我有心，自己备了个小小的热水瓶，所以宫湦喝的那杯便是热水加矿泉水的温水。宫湦腼腆地接过，那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着一个女生会流露出不自然的举措来，想必他看到褒姒，是有些紧张了。

我想告诉褒姒，褒姒，宫湦明显是喜欢你的，他并没有忘记前世的情。

一分钟的暂停时间很快过去，他们要再次上场。我正要对褒姒说我心里想的话，褒姒却看着宫湦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她说：“宫湦他，到底还是忘了我，他看我的神情，完全不对，这一世，他不可能再爱上我了。安琪，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他是不是不肯原谅我，所以才这样对我？”

我安慰她说：“不会的，只要你多笑，多与他相处，他一定会动心的。古龙说过，爱笑的女生运气一向不会太差。”

褒姒不知道“古龙”是谁，自然不像我们将这话当成至理名言。所以我安慰的话，对她来说根本没有用。

褒姒认为宫湦不可能再爱上她了，所以我在宫湦比赛时，一直盯着他看，希望他能转头看一下褒姒，可他没有，一点也没有。

宫湦他，真的是忘记了前世的情吗？难道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向来如此淡薄吗？我想如果我没有遇到云起，想必会对世间的情爱感到失望。现实中，无数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最后嫁的、娶的，未必是自己爱的，我早已看得太多。

我总想在外人面前做出成熟的举措来，可真正幼稚的人，难道不是我吗？谁说一个人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

可我的确将我的一生都给了云起，至少直到现在是如此的。我从高一遇到他，将我的初恋给了他，更将我的初吻献给了他，认识过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后，我还如何能爱上其他人？如果哪天，他说他根本不爱我，我该怎么办？

我问褒姒：“你还想要坚持吗？”

她点头，说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

我心说，好，褒姒，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请让我们向老天爷证明，我们的决心，总有一天，它也会为之动容的……如果它有心的话，一定会的……

后来由于我们这组的状态一直不错，比分总算是与云起那组拉近了距离，可还是差了几分。在下半场的最后一节，我将宫湦换了下来，自己上了场。

我的目的是让宫湦与褒姒多接触，哪里是真让他去打比赛啊！

在这群真男儿面前，我168的个头却成了矮子，自然只能去当后卫，控球便是我的主要任务。我对我的队员说我去防守云起，他们都同意了。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云起玩篮球。

我将头顶的鸭舌帽丢给了身边的一个学妹，一头短发暴露在众人面前，清爽干练。我一向是喜欢长发的，但由于变身成了男儿，长发也变成了短发。这一切，只有云起能够看得出来。

我在场上显示出我灵活的优势，云起没有拦我，我一路带球往前冲，三步上篮得了好多分。进攻时，我的确很英勇，但防守时，却显得很笨拙。

因为我防守的是云起啊！本该伸出双手，背对他防守，可他总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从我身边溜走。这便是我的防守失败了。

所以我想出了个办法，就是正面防守，我面对着他，贴得他很近，心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小鸡，这感觉真奇怪。他并不介意我贴着他，而我的脸却羞红了。

我在场上轻声问他：“你为什么要和宫湦打比赛？你是神，他是凡人，他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么做，不公平。”

他说：“我没有用任何法术，哪里来的不公平？”

我不服气道：“可你活得这么久，懂的东西都比我们多了，怎么是公平了？”

他道：“活得久难道是我能选择的吗？”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云起他，并不想活这么久的，但他不是普通人，注定无法和我们一样。他其实也有他自己的痛苦啊！

正当我思绪万千时，云起喊了声：“小心。”说着将我拉到一边，他双手一举，稳稳地将飞来的篮球接住。原来，我光顾着正面防守他，忘了队友在背后传给我的球了，若他不将我拉开，说不定那球便打到了我的后脑勺。

我正要感激他，他淡淡一笑道：“谢谢你们组传给我的球。”

我一听，脸便沉了下来，想追他已经来不及了，他运球上篮，直接三步上篮进了一个球。这时，裁判吹动哨声，喊道：“比赛结束。”

最后我并没有去看比分，但心里清楚，我们组应该是输了。但我们虽败犹荣，学妹们夸我潇洒帅气，因为我在很多情况下都拦住了云起，还得了很多分。

但当时的我，完全没有顾及其他人，甚至是宫湦和褒姒，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他就是云起，有他在，所有人都成了陪衬。在别人眼里，我是帅气的学长，而我心里清楚，我的潇洒有八分是装的，他的潇洒却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

学妹们看我和云起走在一块儿，私下拉住我，问我云起是哪个学院，哪里人，手机号是多少等等。我心里知道云起是神，他并不想和人类有过多的接触，所以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我也才刚认识他，并不是很清楚的。

如此一来，这些学妹才放过了我。

我和云起打算退场时，宫湦走到云起的面前，说道：“原来你就是Angel的男朋友，你很出色，我希望你好好对她，不要辜负她，她很单纯的。”

云起冷着脸道：“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对她更好。”云起说这话，似乎含着某种挑衅的意味，他很少这样的。

宫湦又说：“大学四年，我们很多次一起打球，她也常常来看我们打球的，你知道吗？我们关系很亲密，你知道吗？这些，是你能比的吗？”

云起看了我一眼，眼眸深沉，似乎含有怒意，缓和了心情，才道：“我知道，她性子好，才跟你们一起玩，只是把你当朋友，你不该误会你和她的关系。”

宫湦似乎也被云起的情绪感染，怒道：“你知道什么，要不是Angel不想在大学里谈恋爱，我已经向Angel表白了，还能轮到你吗？”

听到宫湦的这番话，我呆若木鸡，难道宫湦曾喜欢过我吗？为何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宫湦伸手想拉住云起的衣领，却被云起一下子打开。云起冷冷道：“以后少靠近安琪，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她，你离她远一点。”

宫湦完全不是云起的对手，云起推开他，便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出了人群。

我想，好在我现在是变身成了男儿，否则宫湦知道我在这里，肯定不会说出这番话，不然我还一直蒙在骨子里，不知道宫湦的心意。可就在我庆幸这儿的时候，我看见了褒姒。

褒姒她也在场，她听见了我们所有的对话，知道了宫湦原来喜欢的人是我。褒姒眼眸哀伤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跑开了，我追了上去，但追了许久，也没有追到她。

褒姒离开了，估计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吧！起初是我答应要撮合她和宫湦的，哪里晓得宫湦竟然会喜欢我。褒姒是蝶妖，我又该去哪里找她呢？

我心里难过，便打算去看书，所以对云起说，请他让我独自静一静，云起答应了我，抱了抱我，然后转身离去。

每当我心情浮躁，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去看书。

这夜，我在阶梯教室里看了个昏天暗地，大概是晚上10点40分了，我才出了教室，也许因为今天晚上下起了大雨，所以自习的人并不多，这时周围教室的灯都已经熄灭。我身后的教室，也已被我关了灯。

教学楼里的路灯坏了，我的周围一下子黑漆漆的，连教室外的阶梯都看不见了。我知道那里有阶梯，但我看不见，所以不敢下去。也或许是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悲伤，所以蹲在第一个台阶前，也不晓得要下去。

这里的秋天往往是早晚温差很大的，中午或许还是个好天气，夜里却很冷，更何况，现在还下着雨。我打着哆嗦，抱着书坐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有个人靠近了我，我大概猜到了是谁。云起他，总看不得我悲伤，我也不想对他流露出悲伤，可他永远都知道我的心思，我竟然什么都瞒不了他。

我希望宫湦能像前世那般喜欢褒姒，但我错了，我没有成功。

他半蹲在我面前，说道：“爱与不爱，不是外人能够改变的，或许当事人也不能理解‘爱’这一词，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爱了，惦记了，然后便过了一生。”

我没有说话，云起继续说：“一个人，不是前世喜欢一个人，今生也会喜欢同一个人。”

我问：“云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宫湦喜欢我了？”

云起*点头，执起我的手：“估计也就只有你看不出他的心思。你瞒得我好苦，安琪，你知道吗，我不希望你与他们往来，即便是朋友也不行。”

我说：“真的只是朋友啊，云起，我不跟你说我和男生去打球，是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啊！”

云起突然握紧了我的手：“我说不可以便是不可以，以后你想打球，我可以陪你，别去找其他男生，可以吗？”

我说：“可以啊，但是你很少和我打球的，而且你还常常不见踪影。”

他轻柔地说：“我会陪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你以后不要让其他男生误会了，好吗？我……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你看不见，也不能说明我不在。安琪，我一直都在，你感受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红着脸问：“云起，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不知为何，我问出这句话后，云起迟疑了，半晌才道：“安琪，我会守在你身边，会好好地保护你，但那不是爱情，希望你永远不要以为我是爱你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这话不就表明，他根本不喜欢我了吗？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爱我的。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云起，你知道吗，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真正伤到我的心，往往是你啊，你最伤人心了，你知道吗？

我哑着声音，问：“云起，你还要等她吗？”

“她”，指的是莫翎轩。

云起道：“既然选择了等待，自然会一直等下去，不会轻言放弃。”

我擦干眼角溢出的泪，道：“好的，云起，我会陪你等下去。”

这时，我想起了枫影儿的那首《问》。

歌曰：你沉浮人世间，仍难逃宿命限。

也许这就是我们俩的宿命。

我虽然说会陪他一起等，但心里却更希望他将前世统统忘记，他不爱我，那么我希望他谁都不爱，如此，我能感受到他的无情，才好放手。但他不是这样的人。

云起，我的心愿很简单，只希望守护着身边的人，那些爱我的人，还有我爱的人，都幸福安康，如此才好啊！我看不得自己过得很好，而爱我的人却不幸福，这让我还如何幸福。

我问：“云起，如今褒姒怎么办？宫湦怎么办？” 虽然我知道宫湦忘情，褒姒离开，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但我不想承认这样的结局，因为我不想我和云起也像他们那样，注定分离。

他说：“我会帮你处理。”

我说：“好。”我相信云起，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2015.10.25 星期日多云

今夜，我看书看得迟了，肚子饿得要命，便去外面买了糖炒栗子来吃。当然，10元钱半斤的栗子，我一人在这么晚的时候，定是吃不完的，所以打算带回去和室友分着吃。

我和室友叫糖炒栗子为“放屁豆”，因为吃多了很会放屁。

我很爱买这些“放屁豆”，室友便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做“豆豆”。“吃饭睡觉打豆豆”◎，打的便是我这只“豆豆”了。我和室友很少闹矛盾，我想很有可能是因为我常常跑图书馆去看书，也不怎么回寝室，自然很难产生矛盾，而我一回寝室，必定是带很多零食的。

冰冰说，来我们寝室，不出七日，必成吃货。所以我们都是吃货，而这“吃货”却是被我给带出来的。

爸妈给我的钱，基本上都给我用来买食物和书籍了。这书籍是不能卖的，我舍不得，所以常常将看完的书给寄回家，而食物，我自己吃不完，便分给室友，一同享用。

今日和平时一样，我买了栗子打算回寝室，可心突然痛起来，像被针扎了一般疼，头也是像要炸开来似的，呼吸也渐渐不畅起来。若有人体验过高原病，我这时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头昏得很，而且很想呕吐，然后我就近找了一个垃圾桶，吐了起来。

如我所料，并没有吐出什么食物来，因为晚饭本就吃得少，自然是吐不出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我竟吐出了献血。

没错，那是一口血。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那的确是一口鲜红的血液。它待在我的身体里已有许多年，这时却离开了我的身体，就好像那些常常和我在一起，与我亲密无间的人突然之间离开了一样。

我突然害怕极了，因为我想到了“死”这个词。我本以为那日在云起书店内的疼痛感不会再来，可这时它还是来了，它注定是缠上我了。

也许它是认为我有了很多朋友，有爱我的家人，还有我深爱着的云起，我的生命实在太过幸运，所以它找上了我。

可是我真的很幸福吗？

我努力撑起自己，拼尽全力，一直慢慢地往前走，往前走，手里还捧着热乎乎的栗子，却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我再次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因为吐出来的那口鲜血，它似乎在告知我，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可是我不愿承认的，云起他，会救我的，不是吗？

可是他凭什么要救我，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公平的，我又如何能拥有那样的幸运，而期盼自己能多活一些时间。我试图去忘记“死亡”这个词，然后找了个路灯，蹲在灯下，拿出了包里的书，再次看了起来，我试图麻痹自己，试图让自己遗忘。

我是个倔强的女孩，即便头顶的路灯已经无比昏暗，我还是拿着那本书，一字一句地看过去，也不怕眼睛是不是会坏掉。我想人都要死了，还担心其他什么呢，什么都可以看淡不是吗？

我想如果云起知道我今日又发病了，是否会担心，我想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

那夜，我就这么蹲在路灯下看书，腿蹲麻了，然后站起来继续看。我就这么倔强地做着我自认为正确的事。也许今夜，我不能准时回到寝室了，但是可以爬栅栏进去，不是吗？手中的栗子也快冷了，可我一个都没有吃。也只有和室友分着吃的时候，那种味道才是最好的。

很晚的时候，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行走，别说情侣，可以说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会独自在校园里游荡，陪伴我们的只有穿梭在草丛里的几只野猫。晚上是它们活动的最佳时间，我们和这些猫，到底是不同的。明天还有课，而猫呢，它的早上应该只有吃饭睡觉吧！

不远处是男生的宿舍楼，我在那里，完全只是巧合，因为刚才头痛的时候，我已经走不动了，只能找一个最近的路灯，然后休息一会儿。而那盏路灯刚好是在男生宿舍楼的不远处。

这时，我听见女生在男生宿舍楼下哭喊，她哭喊道：“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很爱你……”

她一直哭，一直喊，好似要将所有人吵醒似的，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她的哭喊更加响亮。

我捂住耳朵，心里暗骂：白痴哦，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做什么哦！

由于受不了女生的哭喊，我离开了那里，而那时，身上的疼痛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它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想我肯定会好好地活，所以我不怕它。

回寝室的路上，我还是能听见那女生的鬼哭狼嚎，本来无比讨厌这种声音的，可是这时我竟被这哭声给触动了。我也是那样深刻地爱着云起，褒姒也是如此爱着宫湦，原来我们都是他人眼里的白痴啊！

2015.10.26 星期一天晴

今天去学校里的奶茶店，无意中看见了墙壁上贴的同学们写的便签，看见了同学们写在上面的心愿，有希望考试顺利通过的，也有希望自己变白变美的，还有希望今年能拿到奖学金的……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也写了一张。

我在一张黄色的便笺上写下：

我希望

终有一天

云起会爱上我

Angel

2015.10.26

写完后，我将它贴得高高的。有人说，当你有梦想、并为之奋斗的时候，告诉世界，那么全世界都会帮你实现梦想。所以我将我的希望写了出来，我希望看到我的便签的人都能帮我实现梦想。

云起，我真的很爱你！

2015.10.31 星期六天雨

今日是万圣节，可并没有人陪我过这样的一个节日。因为身边的人都忙着准备明天的教师资格证考试，而我只看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没错，我不在乎结果，只在乎自己到底学到了什么。

今夜，我还像之前一样待在教室里看我的书。

现已一周左右的时间没见褒姒了，也已许久不见云起了。他们不在，我的生活平凡而又忙碌着。云起曾说，这样的生活才比较适合我。所以，他宁愿离开，可是我舍不得，总在内心里呼唤着他。

今早没有什么事，我跑到宫湦实习的地方。他友好地接待了我，我们像从前一般去了一家奶茶店里小坐。

我去那里只是叙旧罢了，没有戳穿他对我的心思。

离开时，宫湦对我说：“Angel，我觉得你今天有点怪啊！”

我问：“哪里怪了？”

他说：“就是感觉不一样。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不顺心？那自然是有的。我说：“就是马上要考教师资格证了，还有好多内容不会背呢！忧心事的确很多！”

他摇头：“不对啊，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说：“那你觉得我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无比阳光的女孩啊，但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多的忧愁。”

我向他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说道：“宫湦，这便是你不了解我了吧！哪里有人会每天开心的。”我很爱笑，可往往一个人的时候，总笑不出来的。宫湦，你根本不懂真正的那个我。

我问：“宫湦，你相不相信转世轮回？”

他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不信。”

我问：“为什么？”

他道：“轮回转世之说是佛教的吧，我不信佛，不信任何宗教。”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但我相信。”宫湦，这世上真有轮回转世的，因为我见过，它深刻地烙印在我的灵魂里，这无关宗教信仰，便是这么信了。

像我这样坚信永生的人，怎会不信轮回的存在呢？

我心里对他说，宫湦，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个很爱你的女人，她因为失去你，再也不会笑了，当她再次学会如何去笑，还是因为你啊，你真的打算在这一世里辜负她吗？曾经的你是那么爱她呀！

夜晚。看完书，教室里再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关了灯，举着一把小花伞，走在已无一人的教学楼旁。

雨淅淅沥沥地下，没有停歇的预兆。

感觉身后好似有什么注视着我，我转过头去，只见一盏昏暗的路灯下，云起举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慵懒地站着，眼眸深沉，染了雾气，我看见他，立马笑了起来。

云起，灯火阑珊下的人，是你啊！我众里寻的人，是你啊！

我拿着手中的手机冲他挥手，让他看宫湦发给我的一段短信。宫湦说，他今日再一次遇到了那个在篮球场见过的美丽女孩，她的名字，叫做褒姒，他说他的心在看见那女孩的美丽笑容时，不禁受到触动，仿佛是前世今生的牵绊。

他们在这一世将重新开始。

宫湦祝我和云起幸福，我祝他和褒姒幸福。我们说，遇到正确的人，都不能放手的。管对方是人是妖，还是神，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我问：“云起，你说爱是不是一种自由啊？”和爱的人在一起，虽然会莫名的悲伤，但总是欢乐多过悲伤，轻松多过哀痛。

他牵住我的手，镇静对我说道：“爱，不是一种自由。”

“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约束下的自由，没有约束的前提，自由会变味。”

这是我第一次明白了爱情的真谛。可我注定没有爱情，云起将爱都献给了前世的那个人，我无比向往的他的爱，注定是一场无情的等待。可是云起，我爱你，你知道吗？

云起突然丢下手中的伞，捂住了我的眼睛，他的手指白皙修长，还无比温暖。

他咬着我的耳朵，道：“褒姒让我告诉你，她会坚持下去，也肯定宫湦会再一次爱上她。她说她不怕宫湦知道她是蝶妖后而离开，这一世，她愿意放弃所有法力，与宫湦白头到老……她让我问你，她还没有放弃，你会放弃吗？”

云起，我没有放弃啊，但你说过你不会爱我，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我正想说什么，一个温暖湿润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我手上的雨伞砰然落地，天空中的雨一下子也变得无比温柔，落在我们的身上，湿润了我的心。

云起移开他的唇时，也移开了他的手，我讷讷地说：“这是第二个吻。”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云起第二次吻我。

云起却说：“不止。”

我想反驳：“可是……”

他平静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别想了。”然后，他再次吻上了我的唇，他闭着眼睛，显得那样深情，令我迷惑。云起，你不是说过不会爱我的吗，那么如今，为何还要吻我呢？

佛说，不可。佛曰，无缘。那么我们是不是不可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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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记者去南极采访一群企鹅，他问第一只企鹅：“你每天都干什么？”

企鹅说：“吃饭，睡觉，打豆豆！”

接着又问第2只企鹅，那只企鹅还是说：“吃饭、睡觉、打豆豆！”记者带着困惑问其他的企鹅，答案都一样，就这样一直问了99只企鹅。

当走到第100只小企鹅旁边时，记者走过去问它：每天都做些什么啊？

那只小企鹅回答：“吃饭，睡觉。”

那人惊奇的又问：“你怎么不打豆豆？”

小企鹅撇着嘴巴，瞪了记者一眼说：“我就是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