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晚也不召王虫侍寝吗?”阿拜蒙蒂斯立在门外,语气颇有点可怜,但绒毯里的虫母丝毫没有get到他的眼神,非常决绝的摇了头。阿拜蒙蒂斯和等在门外的若干雄虫只好作罢。
这几天希尔伽都郁郁寡欢,身体的修复需要休眠,于是他终日在梦境和现实的边缘挣扎。
但这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充斥着暴雪和血腥,一边是他消逝的母亲,一边是他破碎的虫卵,将他在这些痛苦里反复蹂躏。
无数次他心悸着从梦中惊醒,身体还残余着休眠被迫终止的乏力。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找虫子陪睡,从他来这的第一晚,他就强烈要求莱因哈特来陪侍他。
被大蛾子的翅膀裹着,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温暖的腹腔中,即使外面风雪森然,他也绝对安稳舒适。
但是这种安全感只持续到了下半个午夜。
他忘不掉……即使他已经无数次劝慰自己那是局势所迫,他也完全忘不掉,那渗到他骨子里的咯吱咯吱声,是虫子咬碎猎物头骨的声音;
那些利齿,把圆润温热的卵,撕碎、嚼烂,滤成肉泥,再暴力的尽数灌进他口中,逼迫他吞咽进食。
他甚至偏偏记得那么清楚,嚼食他亲子的那张脸,属于他的伴侣——莱因哈特。
每当梦境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出现强烈的排斥情绪,让他止不住的干呕。
他就被迫终止了休眠,虚幻的梦境与眼前的黑暗交织,让他头脑发晕,唯有腹部的痉挛感还尚存。
待看清莱因哈特那张脸后,他就无法自抑的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
莱因哈特只见希尔伽突然怔住了,然后便开始脸色煞白,对着自己吐了出来。
这件事当然给莱因哈特不小的打击。
当晚他就那样傻傻的站在门外,身上还沾着秽物,看着希尔伽捂着腹部疼的死去活来,周围一圈歌鸟雄虫嘘寒问暖,最后那个可笑的医师哈文却给出了那么可笑的答案:
“这应该是希尔伽殿下的应激反应,也许是莱因哈特阁下的脸让殿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
哈文没有再继续说了,但大家也都知道意思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希尔伽对我有心理阴影,看到我就想吐就是喽,真是可笑!”
莱因哈特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想要希尔伽活,他又何尝不想要自己的虫嗣!
难道是他想把自己的那些虫卵嚼碎的吗?!
他自认他的痛苦不比希尔伽少分毫,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希尔伽埋怨的准备了不是吗?
但他以为希尔伽会理解的,那是形势所迫!那是逼不得已!
到头来却告诉他,他的虫母,他的伴侣,真的会因为虫嗣,对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灯火通明,莱因哈特脸色沉的可怕,他环顾了一圈这些伪善的雄虫,内心的暴虐让他想把这里付之如炬。
但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满头冷汗的希尔伽身上,忍耐半晌,他最终只是转身大步离开了,不过临走时顺手就掀了殿外的门,还踢碎了花园里几根柱子。
——
这些事希尔伽自然不得而知,他只是觉得最近莱因哈特又变的暴躁了,晚上说什么也不愿意来陪他睡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我今晚不会再吐你一身了。”希尔伽确实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在先,他就可怜巴巴的先低头认错了,“但是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做什么梦啊,我只是忍不住……”
但莱因哈特铁了心不买他的账,非常强硬的拒绝了:“我才不信你,你绝对会再吐我一身的。这样吧,我在你巢外守着你,你有事叫我就行了。”
眼见着这只不知好歹的蛾子有台阶也不下,希尔伽头一扭也不愿意再去哄了。
但是再怎么闹别扭,他也得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点依赖莱因哈特。
除了莱因哈特,哪只雄虫他都不想给予殊荣。
于是,希尔伽便开始了苦逼的独寝,他不再传唤任何一只雄虫侍寝。
雄虫们白日里会轮流来陪他说话,好让他为日后的王虫挑选留个底。
尤里安是歌鸟子巢的现任首席上将,莱因哈特之前跟他说尤里安是一个怪胎,但就目前来看,尤里安绝对是最有资格成为王虫的。
他完美到希尔伽根本挑不出什么错来,以至于希尔伽有点疑惑这样一个完美的雄虫,为什么要自请来到歌鸟子巢做一名小小的上将,如果留在母巢,他无疑会成为王虫候选中的首席。
但这位上将很明显事务繁多,每次希尔伽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询问他。
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过了几天后,希尔伽收到了母巢传过来的公函,由首相阿拜蒙蒂斯亲手交到他手上。
一封正式的公式公办的光子公务信件,诚邀他前往母巢参加[王巢虫母]爱因的加冕典礼,右下角“爱因”两字亲笔签名龙飞凤舞。
气的希尔伽当时就开始心悸的头晕眼花,几乎要把这封公函生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