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公子这几年都在什么地方游历?”小薄给关清之夹了筷清汤煨笋。
关清之见他不是用公筷,直接将碟子里的笋倒回到他盘里:“在外地游历。”
小薄不屈不挠:“是哪里的外地?”
关清之用汤勺舀起一勺煠蟹羹,又倾斜倒回碗里,看着在空中被拉长流下的汤羹道:“那我去过的外地太多,一时还真想不起几个地名。”
“可曾去过王都?”
这个问题让关清之耳尖微动:“怎么?那是你老家?”
“老家算不上。外祖家在那边,小时候我就是在那长大的。王都地汇四方,人通八路,什么好东西都有。司公子若是没去过,过几周我刚好有事要去外祖家一趟,你我同行十分便利。”
几周后?关清之放下汤勺,眼角发丝都透着吃饱后的慵懒劲儿:“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小薄面露诧异。
“我跟你相识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个时辰,你我还只知姓不知名,底细不清,就这样你还敢拉我去你外祖家?”
关清之轻笑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着自己的发尾:“就不怕我是什么强盗匪徒,看你穿得好接近你,在路上把你给杀了?”
小薄听了这话,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若司公子真想杀人劫财,我反倒放下心了。”
“?”
小薄忽然伸手攥住关清之正在玩弄发丝的手腕,手指顺着就插入关清之的指缝之间:“因为我对司公子,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关清之没有慌乱,只是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有些生理不适。这人手刚才给他剥过虾,擦干净了没?
“我身上的钱加起来还没你手上这个玉扳指值钱。你冷静点。”
关清之觉得自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这句话是他给这傻逼的最后一次警告了。
谁料这人死不悔改,甚至伸过另一只剥虾后没洗的手、紧紧包围握住关清之的左手。
“司公子,金银有价,但容颜却是无价之宝。以你的容色,”他甚至企图将手背靠近关清之的脸颊,“倾国亦有何难?不如永远呆在我身边,我会把你做成……”
够了。关清之已经闻到这人手指上的鳌虾味了。
“做成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嗯?”关清之看着那只咸猪手停留在半空颤抖不已、无力垂下,打了个哈欠问道。
而小薄早已面皮青紫,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关清之直接抽手起身,扇了他一耳光后照心口直接踹翻:“你这王八还挺能憋气啊?抽了你周围空气这么久,还能说那么多废话。真浪费我时间。”
关清之自知力气不大,这一脚下去是便宜了姓薄的,因而他踹完后犹嫌不足,指尖一转,自己碗里的煠蟹羹便成股托起流出,泼到地上躺着的小薄脸上。
“脸皮这么厚,还好意思说自己姓薄。”关清之鄙夷说完,就准备走人。
走之前,他解除了施放的术式,是想着留一条狗命。而小薄一能呼吸,第一反应不是赶紧多吸点氧,而是大声喊道:“别让他走!”
花信间门口雕镂精致的木板一下被踹飞,直奔关清之而来。
几道雪亮光芒呈线状放射而过,空中的木板马上被齐齐切割分裂,掉落在地。
门外站着的是之前跟在小薄后面的那五个客栈仆从。看来也身兼保镖之职。
“五打一啊。”门口的五个仆从看见关清之身边悬浮着两把肋骨弯刀,散发出的气势一看就和它们主人一样不好惹。
伙计眉头快纠成一团:“是猎妖人?!”
“对!”关清之想要一脚踢开脚边的碎木板,结果自己脚趾被这么一撞疼得要命,但面上却是不改的强硬,出来的话更是胆气十足。
“我就是猎妖司家的新家主,司初!你们这个酒楼接的都是什么客,仗着我司初个子矮就肆意轻薄我?也不打听打听你司小爷在外的名声,人称黑心矮子!敢对我动手动脚,没留他两条胳膊就不错了!”
说着关清之就操纵肋刀,与这一众人打斗了起来。
风流急啸,家具崩碎,叮叮咣咣的声响瞬间占满整层花信间。再加上二十四间花信间的墙板本就是整体首尾相连,一墙碎,十墙裂,裂缝如同闪电般布满了所有的镂空木墙。
关清之没想到这几个小二看着只知驼背谄媚,直起腰来却个个都是练家子,甚至也会点术式。
既然如此,他下手也没留情,虽不至于直接将刀往人身上捅,但刀能割木头,那些沉重致密的木材马上顺着风流往那些人身上砸去。
一地狼藉。
等他停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在牡丹间的这场打斗,早已毁了整层楼了。
哼,活该。
目之所及是一片废墟,勉强留着几根承梁柱。那个姓薄的和他的那几个狗腿,早不知被关清之砸在哪片木堆下了。
正因举目狼藉,隔壁那间独独矗立着的柳花间才格外醒目。
这场打斗波及甚广,连小寒节气对应的梅花、山茶、水仙这三间离牡丹间最远的花信间都已经破破烂烂,客人们更是早就跑得差不多了。而这间柳花间虽也满目疮痍,但依然坚强挺立着。
关清之收回肋刀,饶有兴趣地围着柳花间走了一圈,偶尔能从墙上破洞里看到里面的光景:是一个人坐在那独斟独吃,只能看到背影,别的角度都被其他家具遮挡了。
但关清之没有更多兴趣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说到底,管他屁事?他还得赶紧开溜呢,估计马上就有一大波人要来围堵自己赔钱了。那两个人傻钱多的少爷还不在自己身边,没有冤大头可以帮自己顶上。
估计这房间里坐着的也是个猎妖人罢。但看这人打斗全过程都没出面、甚至还坐在那安稳吃饭的样子,想必也是个不爱沾惹闲事的,自己也无需多问。
如此想着,他便走了。
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在吃饭的那位放下筷子,从垫着松厚坐垫的椅子上慢慢站起,透过墙上的窟窿们看了看外界。
打成这样,勉强算合格吧。看来在外面时也没偷懒。
算了,再多放他几天假。他面无波澜地想道。
司初,你真能忍啊.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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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在下司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