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烈药 > 第三节

烈药 第三节

作者:阿瑟·黑利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0-05-20 03:00:04 来源:转码展示1

晚上他们看电视,看瓦茨的暴乱时,孩子们也在一起。mengyuanshucheng

“天哪!”安德鲁低低叫了一声。荧光屏上可怕的场面一个接一个出现——烧呀、抢呀、破坏呀、耍野蛮呀,受伤的、死了的,在那隔离的、不幸而卑微的黑人贫民区木炭巷里,被激怒的黑人正和遭到围攻的警方凶猛地搏斗。它活生生展现了贫穷和不幸是多么可怕,而这一点世人过去忽略了。只是在现在这种时刻,当瓦茨大度地向电视联播节目提供这一新闻事件的详情,而且还将连续五个白天和夜晚播出这一可怕事件时,世人才记起来了。

“天哪!”安德鲁又叫了一声。“你能相信这种事竟发生在我们的国家里吗?”

他们的注意力全给电视屏幕吸引住了,直到节目快完了西莉亚才注意到布鲁斯泪流满面,抖抖颤颤地在抽泣。她走过去抱起他来,催安德鲁说,“把它关掉!”

但布鲁斯嚷道,“不关,爹爹!不关!”于是他们一直看到那些可怕的场面播完为止。

“他们在伤害人,妈咪!”布鲁斯后来抗议说。

仍在安慰他的西莉亚答道,“是的,布鲁斯,他们是在伤害人。这很不幸,也很不对,但这种事有时要发生。”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就要明白的是,你所看到的这一类事情经常发生。”

后来,孩子们都上床睡觉了,安德鲁说,“这些事真叫人闷气,不过你给布鲁斯的回答是正确的。像我们这样生活在蚕茧般小天地里的人太多了。他迟早得知道蚕茧外面还有一个世界。”

“对,”西莉亚说。她若有所思地接着说,“我一直要和你谈谈蚕茧的问题。我想,我自己就生活在蚕茧里面。”

丈夫的脸上微微一笑,很快笑容就消逝了。他问道,“难道是门市产品分部的蚕茧?”

“和那差不离吧。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一些事情中,包含着你所不赞同的事,安德鲁——比如‘促他健’和500号合剂。你并没有说多少话。你是否心里很不自在呢?”

“或许有一点儿。”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又说,“我为你感到骄傲,西莉亚,也为你所做的事骄傲。因此,有朝一日你回到费尔丁-罗思处方药那一边去时,我将非常高兴。我们俩都知道,那边比你门市产品这边重要得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有些事情我也让步了。第一件,人们还将去买蛇油,不管是你还是别人做出它来,所以,谁做都毫无区别。还有一件:如果人们不去买门市产品那里的药,都去找医生,我们就要忙死了——我们对付不了。”

“你这不是在硬找理由吗?”西莉亚不相信地问道。“只因为是我的缘故吧?”

“就算是硬找理由,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妻子,而且我爱你。”

“这理由对我们俩都起作用。”她凑过去吻他。“好啦,你不必再硬找理由了,亲爱的,因为我主意已定:我干门市产品的时间够长的了,明天就去请求调动。”

“如果你真想调动,我希望你成功。”但安德鲁这回答是无意间作出的反应。从瓦茨摄来的电视镜头引起的沮丧情绪还停留在他心上。他还有一个严酷的个人问题,这与西莉亚或他的家庭没有关系——这问题使他痛苦不堪,而且不会、不可能离他而去。

“难处在于,”萨姆·霍索恩第二天对西莉亚说,“你太成功了——也可以说,你的成功大大超出别人的估计。你是下金蛋的鹅,所以才把你放在布雷联营公司独当一面。”

他们此刻在费尔丁-罗思总公司萨姆的办公室里——这次见面是应西莉亚的要求安排的,她刚刚提出要求:调出门市产品分部。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可能你感兴趣,”萨姆说。他伸手把办公桌上的几个文件夹翻来翻去,终于抽出一个并把它打开。从办公桌另一边,西莉亚可以看见那里面是一些财务报表。

“这报表还没有转出去,不过董事会很快就要见到的。”萨姆指着一个数字说。“你调到布雷联营公司去的时候,那分部的总收入占费尔丁-罗思总销售量的百分之十。今年将是百分之十五,利润也相应地上去了。”萨姆合上文件夹后微微一笑。“当然,你也得力于处方药这边的销售量下降。反正你成绩辉煌,西莉亚。祝贺你!”

“谢谢。”西莉亚很高兴。她本来估计数字不会小,却没料到像萨姆刚才说的那么突出。她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对他说,“我认为门市产品的势头能保持下去,而且比尔·英格拉姆已变得非常能干了。既然如你所说,处方药那边的生意有所下降,我去了或许有点用处。”

“你会去的,”萨姆说。“我答应你。同时,我们还会有特殊而且有趣的事给你干。只不过请你再耐心等几个月。”

安德鲁神色严峻地面对着医院的院长。他们在伦纳德·斯威廷的办公室里,两人都站着,空气紧张。

这是星期五,已近中午时分。

“乔丹大夫,”圣比德医院的院长一本正经地说——他声音严厉,表情认真——“在你往下讲以前,我要提醒一声,你对说的话要绝对有把握,而且要考虑到可能产生的后果。”

“见鬼!”一夜的失眠使安德鲁很急躁,随时都会发作。“你以为我这点都没做到?”

“我想你是做到的,只是要再落实一下。”和往常一样,斯威廷说话时,他那浓密的眉毛不停地上上下下。

“好吧——再说一遍,伦纳德,这一次我正正式式地说。”安德鲁往下说时,谨慎地挑选着字眼,他内心痛苦,实在不愿意把话明说出来。

“和我共事的诺亚·汤森大夫,”安德鲁说,“此刻正在病房查房。据我个人所知,汤森大夫已受麻醉药之害,他已服药成瘾了。我认为他不能行医了,因为可能危及病人的生命。另外,也是据我个人所知,这星期里本医院有一个病人已不必要地死去,这是由于诺亚·汤森在药性发作时处理错误所致。”

“主耶稣呀!”一听到最后这句话,院长的脸变得煞白。现在他请求道,“安德鲁,你能不能至少不提最后这一点呢?”

“我不能,我也不愿意!我还要求你立即采取行动。”安德鲁又愤愤地说,“四年前我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时你本该采取行动,但是你和别人宁愿闭上嘴,眼睛瞧着别处。”

伦纳德·斯威廷大声咆哮,“我是得采取行动了。在你讲了这些以后,从法律角度来看,我没有别的办法。至于从前的事,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你撒谎,”安德鲁说,“我们俩都清楚这点。但这事我也算了,因为当时我和你一样糟糕,一样胆小。我所关心的是现在。”

院长叹了一口气。他半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想,有朝一日这事总会露馅的。”于是他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了电话筒。

话筒里传来了秘书呱呱的声音,斯威廷吩咐说,“给我在市中心把董事长找到。不管他在干什么,叫他的人一定要立即通知他。事情很紧急。你把这做完后,你和你那里其他人分头打电话,通知召开医务委员会议。马上就在董事会的会议室里开。”斯威廷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各部门的头儿应该都在医院里。”

院长放下话筒,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相,然后他态度温和了。“今天这日子不好,安德鲁。对我们大家、对医院都不好。不过我知道你做了你认为应该做的事。”

安德鲁沉闷地点点头。“下一步怎么办?”

“几分钟后就要召开医务委员会议,到时候要请你进去。先等在这里。”

外边的什么地方响起了汽笛,时已中午。

时间。等待。等啊等。

安德鲁灰心丧气地在想:过去,他等啊等的,等得过了头。他等得太久了。直等到病人——一个还可以活许多年的年轻病人——死去。

四年零八个月以前,安德鲁就发现诺亚·汤森已服药上瘾。从那以后,他一直尽可能地看住这位比他老的内科医生——目的是保证不出医疗事故,也不要有重大的误诊。由于安德鲁显然难以一直保持近距离观察,他也就满足于没有重大治疗事故发生。

诺亚似乎理解并接受这位同事的关心,他经常和安德鲁商讨难以处理的病例。很明显的是,不管他是否服用麻醉药,这位老大夫的诊断术继续在起作用。

另一方面,汤森大夫显而易见地变得更无所顾忌地服用麻醉剂。他已不像过去那样回避安德鲁了,而受麻醉剂影响的征兆也愈来愈明显——目光呆滞、口齿不清、双手发抖——在诊所和在圣比德医院都一样。他让几十个装处方用麻醉药样品的瓶子摊得诊所里到处都是,懒得费工夫把它们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他常把手伸进瓶子去掏——偶尔安德鲁就在他身旁——仿佛瓶里装的是糖果。

有时安德鲁不明白,汤森怎么能一边不断地服麻醉剂,一边却又似乎能行使职责。后来他这样推断:习惯难改,本能也一样。诺亚已行医这么多年了,他做的许多事——包括对别人说来很难的诊断病情——在他都轻而易举。安德鲁想,诺亚多少有点儿像一架有毛病的机器,还在凭它本身的动量运转。但问题在于:这动量能维持多久呢?

在圣比德医院,看来还是没有别人来分担安德鲁的忧虑。但在一九六一年——这是在安德鲁发现诺亚的事,并和伦纳德·斯威廷作了不欢而散的第一次谈话的后一年——诺亚·汤森不当内科主任,也不参加医院的医务委员会了。这些变动究竟是汤森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悄悄建议的结果,安德鲁从来没弄清楚。而且,从那以后,汤森的社会活动减少,待在家里的时间比过去多了。在诊所里,他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多半把新病人推给安德鲁和一个新来他们诊所的年轻医生奥斯卡·阿伦斯。

安德鲁还是常替诺亚和病人担忧,但因为看来没出什么大问题,安德鲁就——眼下他才明白——只是听之任之,不采取任何措施,等着发生什么事情,同时又凭其主观愿望,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到这个星期。

事情的高xdx潮到来时,它来得猝不及防,粉碎了安德鲁的主观愿望。

起初安德鲁只听到不完全、不连贯的消息。因为他怀疑并经过一番调查,很快他就能把发生的各种事按正确的顺序串起来了。

事情开始于星期二下午。

二十九岁的库尔特·怀拉齐克那天来到汤森大夫的诊所,诉说喉咙痛,恶心,老是咳嗽,还感到发烧。检查证明,他喉咙发炎,体温102华氏度,呼吸急促。经过听诊,诺亚·汤森写的病历表明:他听到受抑制的呼吸声,肺罗音,胸膜有摩擦音。汤森诊断为肺炎,叫怀拉齐克前去马上能收他住院的圣比德医院,并说当天晚一些时候,再去那里看他。

怀拉齐克并不是初诊病人。他到诊所来过好几次了。第一次来是在三年前。那次他也是喉咙发炎来的,当时汤森给他打了一针青霉素。

打针后的几天里,怀拉齐克的喉咙恢复正常,但全身出现了发痒的皮疹。

皮疹说明他对青霉素过敏;他再也不能用这种药了,因为将来的副作用也许很厉害,甚至危及生命。汤森大夫在病人的病历上画了红星,鲜明地记下了这一条。

从那以后,怀拉齐克才知道他对青霉素过敏。

第二次,怀拉齐克因为生了小病又到诊所来。诺亚·汤森不在,安德鲁给他看了病。看病历时,安德鲁注意到禁用青霉素这点。那一次这条用不着,因为安德鲁没有开药。

那一次——这是在大约一年半以前——是安德鲁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怀拉齐克。

怀拉齐克按诺亚·汤森的吩咐去圣比德医院后,被安置在一间已有三个病人的病房里。很快一个写病史的实习医生来给他做正常的病情检查。这是例行公事。实习医生提的一个问题是,“你是否对什么药过敏?”怀拉齐克回答,“嗯——我对青霉素过敏。”问题和回答都记在病人的医院档案上。

汤森大夫信守诺言,后来是到医院去看怀拉齐克的。但在去的之前,他打电话到圣比德医院,吩咐给病人用红霉素。实习医生照着做了。既然对大多数病人来讲,用青霉素治疗肺炎是正常的,那么,似乎汤森已经看到病历上的过敏禁忌,或是他记得这点——或许他既记得也看到了。

那天汤森到医院看怀拉齐克时,照理他会——或者说应该——看到实习医生的记录,从而再一次得到提醒:病人对青霉素过敏。

病人自己的背景也和后来发生的,或者说该发生而未发生的事情有关联。

库尔特·怀拉齐克是个温和而安分的人,既未结婚也没有好朋友。他是运输公司的职员,一个人住,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个“孤独的人”。他住院后没人来探望。怀拉齐克生在美国;父母是波兰移民。母亲已去世,父亲在堪萨斯一个小城和库尔特的未婚姐姐住在一起。他们是库尔特·怀拉齐克在世界上仅有的两个亲人。但是他生病住在圣比德医院的事,他没有通知他们。

情况就这样维持到怀拉齐克住院的第二天。

次日晚上八点钟左右,汤森大夫又来看他。在这一点上,安德鲁又和这事有间接的关系。

近来,诺亚·汤森到医院来查房的钟点很古怪。事后安德鲁和别人推想,他这样做也许是避免白天遇上共事的医生,要不就是由于麻醉药的作用使他迷迷糊糊。那天晚上恰巧安德鲁也在医院里,他是从家里被叫来处理紧急情况的。安德鲁正要离去时,汤森来到医院,他们交谈了几句。

安德鲁从诺亚·汤森的举止和言谈中,马上觉察到这位老医生正处于麻醉药的影响之下,看来这药还刚服下不久。安德鲁犹豫了一下,但既然长时间以来已习惯于这种情况,他就认为不会发生事故,因此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后来,安德鲁为这一疏忽苦苦地责备自己。

安德鲁驱车离去后,汤森乘电梯到了病房,查看了好几个病人。年轻的怀拉齐克是其中的最后一个。

当时汤森脑子里想些什么可只能猜测了。只知道怀拉齐克那时的情况虽不紧急,但病情稍稍重了一些,体温升高,呼吸困难。看来,汤森在迷迷糊糊的状况下,很可能认定早先开的药没见效,应该换一种药。于是他写下新的医嘱,离开怀拉齐克,亲自把医嘱送到护士值班室去。

新医嘱是每隔六小时注射六十万单位青霉素,肌内注射,立即打第一针。

由于一个老护士生病没来,值夜班的只是一个新来的年轻护士。她当时也很忙,既在汤森大夫的医嘱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就立即去执行。她先前没看过,当时也没去查看病人病历表上记的东西;因此她不知道此人因过敏而禁用青霉素。

护士来到时,怀拉齐克本人既在发烧又昏昏欲睡,没有问给他注射的是什么,护士也没有主动给他讲。注射完毕,护士就离开了怀拉齐克的病房。

以后发生的事一部分得靠推测,另一部分则根据同病房一位病人提供的情况。

根据已知的青霉素反应,怀拉齐克打针后不一会儿就会感到异常恐惧,浑身发痒,皮肤变得火红。紧接着很快他就会因过敏反应而惊厥,脸、眼、嘴、舌和喉迅速肿胀变形,同时发出窒息、喘气以及从胸腔发出的其他临死前的异常声音。最为严重的是喉咙肿胀,这就堵住了空气进入肺部的通道,不能呼吸,紧接着——在痛苦和恐惧之后,总算老天开恩——是失去知觉,然后是死亡。全过程只有五分钟或可能稍长一些。

如果采取抢救措施,那就需要注射大量的肾上腺素并立即切开气管——在颈部把气管切开——使空气进入肺部。但并没有及时叫人,等医护人员赶到时已经太晚了。

看到邻床病人翻滚挣扎、听到他窒息的声音,房间里的另一个病人赶紧按铃把护士叫回来。但等她赶来时,未得到任何抢救的库尔特·怀拉齐克已经一命呜呼了。

护士马上大喊住院医生的名字。她也喊汤森大夫,指望他还在医院里。

他果然还在,而且比住院医生先到。

汤森接手后,他那些所作所为的原因又只能凭猜测了。

最可能的情况是,尽管他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却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凭意志的力量,他理清了思路,开始其本来可以成功的掩盖手法——

只要后来安德鲁不插手的话。他当时一定清楚,护士并不知道病人对青霉素过敏。同时,只要特别走运,可据以定罪的两件事——早先病历表上关于过敏的记载和他让打的青霉素——人们或许不会去联系起来。因此,如果他能把死亡说成是出于自然原因,也许就不会有人去注意真正的死因。还有一点是汤森不会不注意的:库尔特·怀拉齐克没有好朋友,看来不会有人来刨根究底地询问死因。

“可怜的小伙子!”汤森对护士说。“他的心脏受不住了。我本来就担心可能出事。你知道,他有心脏病。”

“是的,大夫。”年轻的护士顿时放了心,因为她没有为任何事受到责备。汤森是给人印象很深的有经验的权威,他说的话护士毫不怀疑,住院医生也是一样毫不怀疑。他被叫来以后,看到有人在现场处理;既然无需他帮忙,他也就去干别的事了。

汤森叹了口气,对护士说,“死了个病人后,我们得做一些事情。年轻的女士,你我两人一起来干吧。”

事情之一就是填写死亡证明书,诺亚填的死因是“肺炎继发急性心力衰竭”。

星期四上午,安德鲁偶然听说库尔特·怀拉齐克去世的消息。

走过诊所接待室时——这接待室由他、汤森和阿伦斯共用——他听到接替离职的维奥莱特·帕森斯的接待护士佩吉在打电话,说是“汤森大夫的病人昨晚死了。”过了一会儿,安德鲁碰到汤森,同情地说,“听说你失去一位病人。”

长者点点头。“挺惨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一次你替我给他看的病。

叫怀拉齐克。他肺炎很厉害,心脏又弱。他心力衰竭而死。我本来就担心可能这样。”

安德鲁或许不会再想这事的;一个病人死了,当然很遗憾,但这种事并不少见。可汤森的态度有点尴尬,使安德鲁隐隐感到不安。大约一小时以后,汤森离开诊所了。安德鲁的不安促使他抽出怀拉齐克的病历档案查看。对,安德鲁现在记起病人的模样了,而且在查看时他注意到两点。一是有青霉素过敏的标记,这点看来并不重要。另一点是病历上没提到有心脏病,这倒有些蹊跷。

安德鲁这时还是不太在意,只是感到奇怪,他决定当天到医院去的时候,谨慎地打听一下怀拉齐克死的情况。

那天下午,他来到圣比德医院的病历档案室。在怀拉齐克死后,他的病历以及其他文件都从病房转到那里了。

安德鲁先看病历上的最后一条——由汤森大夫记下的死亡原因——然后依次往前看。几乎马上映入他眼帘的,就是汤森亲笔写的医嘱——注射六十万单位青霉素,这对安德鲁说来简直是晴天霹雳。同样使他希望破灭的是:

护士已作了此针已打的标记。而根据顺序来看,打这一针的时间就在怀拉齐克死亡前一会儿。

安德鲁看着病历上的其他部分——包括实习医生记下的青霉素过敏以及早先用红霉素的医嘱——看得他茫然不知所措。当他把病历还给档案室的保管人员时,他的手在发抖,他的心怦怦直跳。

两个问题猛地跳了出来。怎么办?再到哪里去呢?

安德鲁到太平间去看怀拉齐克的尸体。

死者的脸部表情平静,眼睛是闭上的。除了皮肤略带青紫色(这也可以由其他原因引起),没有任何露出马脚的过敏反应性惊厥的痕迹。这时,安德鲁已确信:正是这种反应使这年轻人白白死掉。

他问陪伴他的太平间管理人员,“有没有吩咐做尸体剖检?”

“没有,先生。”这人又说,“死者有个姐姐应该从堪萨斯来。她来了以后尸体就火化。”

安德鲁的思想一片混乱。想起他早先在院长跟前的那番经历,他还是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办。显然必须做点什么,但做啥呢?他是否该提醒说,得做尸体剖检呢?有一点安德鲁是有把握的:剖检会证明决非心脏病致死。

但即使不剖检,病人病历上的记载就是定罪的确证。

现在已是傍晚,医院里大多数管事的人都回家了,除了等到第二天再说,别无选择余地。

整个夜晚,西莉亚睡在他身旁,一点儿也不知道丈夫的心事。各种行动步骤在他脑中翻来覆去,使他睡不着。他应该到医院里去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同事们吗?如果他找医院外的有关当局谈,是不是更能确保公正处理呢?

他该不该先找诺亚·汤森,听听诺亚的解释呢?不过安德鲁接着就意识到这样做没有用,因为诺亚的品德明显地变了,比表面看得见的变化甚至更严重——这是多年以来服用麻醉药的恶果。

安德鲁一度了解、尊敬、有时深爱过的诺亚本是正直、高尚的人。他对伦理、医德非常重视,因此,他决不宽恕他自己或旁人由于疏忽而犯下可怕的医疗错误,后来巧辞掩饰,就像他最近表现的那样。从前的诺亚·汤森会勇敢地站出来,承认错误,并承担一切后果,不管这后果多么严重。不行,两人私下相见不解决任何问题。

安德鲁最难受的是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和深沉的悲哀。

最后,疲惫不堪的安德鲁下了决心,只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告诉院内的人。

如果需要采取对外的其他行动,这决心得由医院其他的人来下。第二天上午,他在诊所里从容地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写成详细的总结。然后,他在午前不久来到圣比德医院与院长面谈。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