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诚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道:“让张阿姨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基地自己种的菜,去帮忙收一下。”
闻洲岛的天气其实很适合植物种植,不过可利用土地资源有限,基地只种了一些生长周期较快的蔬菜,主要食物还得靠渡海,到闻洲岛隶属国C国去采购。
乘坐摆渡车,到种菜的地方。
姜甜才发现,这里不只有蔬菜,还有姹紫嫣红、不同种类的花,一簇一簇,花繁叶茂。阳光与雨水充足的气候,使这些花开得比之前她见过所有花都要艳丽、饱满。
火红的玫瑰,尤为扎眼。它们利用自身一切条件,生机勃勃得攀爬到菜地旁边的工具木屋上,让那本来只是用来放种植工具的小屋,看起来像童话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
姜甜睁大眼望着此处盛景,不免惊叹:“好漂亮啊。”
安与南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微笑起来:“嗯,闻洲岛的确很适合旅游。”
虽然国内也有热带风情的地方,但闻洲岛的海,未被破坏的自然风光,属实已算少见。
—“这里真的好漂亮!我都想去旅游了!”
—“不过这里除了动物保护基地,还有什么值得去看的地方吗?”
—“节目组应该拍拍别的地方,说不定会吸引很多人去旅游呢。”
“是啊。”姜甜想起他们这个节目的目的,突然问许诚:“闻洲岛有没有城镇集市?有时间可以带我们逛逛吗?”
来时,她看见这里居民的住所,无一不是别具风情,很适合繁忙后的假期前来放松心情。
但如果仅仅只有这些,从旅游者的角度出发,未免太过简单。国内也有热带旅游城市,更有不同风景的大海与岛,实在没必要跨越千山万里来到异国他乡只为看风景,体验风情。
“有一个小镇,不大,不过有不少渔村,我们不出海时,可以直接向渔民们购买需要的海鲜。”许诚自然知道她这么问的目的,详细地给他们介绍,“这里当地的民俗也很多,大多对你们来说,可能比较神秘。”
说完,他别有意味地朝姜甜眨了下眼,故意话音一转:“改天可以叫丛哥带我们去逛逛。”
“我们自己不能去吗?”姜甜纠结着小脸,挣扎地说:“他应该很忙吧?我们还是不用麻烦他了。”
许诚说的那些对她很是诱惑,但加上个丛野,就什么吸引力都都没了。毕竟再美的风情,再有趣的名俗,旁边镇着一张欠他八百万的冷脸,怎么都不可能提起兴趣。
“哈哈哈哈…”许诚突然莫名奇妙地大笑起来,心里颇有一种即将有好戏看的激动。
来闻洲岛数年,他可从未见过丛哥在谁那儿碰过壁,他突然就很是期待未来的一段日子。
张阿姨从工具屋里拎着肥料袋子出来,见他们围着这间“玫瑰屋”兴致勃勃地讨论,她顿时也来了兴致:“诶!我们摘点花回去,明天给你们做当地的特色早点。”
“那边还有茉莉,我们都摘点。”
姜甜眼睛一亮:“好!”
对于鲜花做的食物,她的认知仅限于云城的鲜花饼,与各类花茶。这里不是中国,肯定与他们常见的不一样。
随后,张阿姨对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达纳说:“达纳,你受伤了,别晒太久。”
达纳带着遮阳帽,眼睛飞快地瞟了眼姜甜,随后朝张阿姨腼腆地笑着摇摇头。
达纳手受伤,被丛野勒令在基地休息,不用进山巡逻。但他出生在闻洲岛,从小就是干活儿长大,就算是单手,无论是摘菜采花,比姜甜与安与南都要麻利得多。
最后,他们收获了一大口袋鲜花,放到摆渡车上拉回食堂。
姜甜还顺便折了几枝玫瑰与茉莉,准备搭配起来插在水杯里,放到宿舍的露台。
自由生长的玫瑰不比情人节的送人的花,它们没有定型网束缚,花瓣散漫不规则地随意伸展,有种野性自由的美,搭配着含蓄的小朵白茉莉,意外地相得益彰。
她借用了张阿姨的剪刀修剪得当后,准备先拿回宿舍插好。
姜甜洋溢轻快的步伐刚踏出食堂,就被达纳用生涩的中文叫住:“甜。”
闻洲岛的当地居民,只有名,没有姓。所有他们叫这里的中国人,都只叫跟在姓后面的字。
大概他们太过淳朴,略显亲昵甚至暧昧的称呼,从他们口里喊出,就只有质朴的呼唤,或者单纯的同伴情谊。
“嗯?”姜甜回过身,明亮眼眸讶异地看向正站在食堂门口的年轻男人。
对方没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目光腼腆地看着她。
她站在食堂门口的两步台阶之下,需要仰起头看对方,她略显疑惑地偏了偏头,礼貌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有些意外,自己与达纳几乎只有几言之交,毕竟语言不通,没办法交流。所以,她不知道对方叫自己有什么事。
达纳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花环,勉强用上受伤的手,真诚郑重地以双手递给她。少年黝黑澄亮的眼睛看着她,语速很快地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脸颊也渐渐变得黑里透红。
闻洲岛的人并不像非洲那样的纯黑,是亚洲人被紫外线无情炙烤成之下的深色皮肤,看起来健康而阳光。
姜甜迷茫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的花环上,花环很漂亮,用茉莉花做的,点缀了几朵明艳阳光的太阳花,格外地美丽而不失活力。
但她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也不好随意地将花环接过来。
许诚意味深长地瞧了眼达纳,随后与姜甜翻译:“他说在闻洲岛当地,过去打猎的时候,会将花环送给最勇敢的人,达纳说你很漂亮很勇敢。”
唉,他恨丛哥是根木头,人家没出过岛的小伙儿都比他会讨姑娘喜欢。
姜甜恍然大悟,知道对方说的是她那天被蛇咬的事情。
她顿时松了口气,也很认真地伸手接了对方的花环,笑出几颗小白牙:“谢谢你,你比我可勇敢多了。”
台阶上下,姜甜与少年站在阳光下,以虫鸟鸣叫伴奏,两人交接花环的架势,像是在交接奥运会火炬一样。
—“啊啊啊这一幕!这阳光,好美好啊!”
—“像漫画走近了现实!”
—“啊啊啊我对达纳这样质朴单纯的少年,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在食堂外等姜甜的安与南,眯着眼注视这一幕,并没有前去干扰。姜甜与少年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除了此次意外,余生几十年也许都不会再有交集。
因此去惹了嫌,不划算。
有些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
丛野带着巡林队巡逻回来,正要来食堂喝碗茶,就撞见了这“国际友好”的一幕,顿觉扎眼。
身后的兄弟们用衣袖擦着汗水跑进食堂,端起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凉茶一饮而尽,就丛野立在原地不动。
他轻轻磨了磨牙,将手里的枪扔给旁边的人,懒洋洋的语调张口就来:“你知不知道,在闻洲岛接受了男人的花环,是要做他女人的?”
姜甜被他冷不丁的出声吓得浑身一抖,倏地扭头看向他,暖褐色的湿润眼眸里惊意未散。
实在不懂这人跟她怎么如此有“缘分”! 跟个背后灵一样,无论她做什么,都能被他碰见。
瞥见她的反应,丛野冷冷地一笑:“怎么?我比老虎还可怕是吧?”
看见老虎,她眼睛放光就差没有扑上去,瞧见他,就恨不得退避三舍。
许诚看了眼丛野不爽快的表情,“啧啧”摇头,露出一个“独享八卦”的寂寞表情。
“不是……”姜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环,怀疑地瞅了眼丛野,温吞地问:“这是真的?”
丛野摸出兜里的烟盒,低下头不紧不慢地叼起一根烟,露出热汗淋漓小麦色的侧颈,以及沐浴在湿汗里的隐约一点纹身。
上次他在隔壁打着赤膊,姜甜太紧张,居然没注意。就这么一点看不出纹的是什么,其余大部分应该在背上,颇为神秘,让她有种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好奇。
丛野侧头点燃了烟,吐出一口淡色青雾之后,夹在长指之间。
这时,他才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姜甜,随后故作疑惑地问:“你有什么值得我骗你?”
姜甜:“……”
她看了眼达纳,他的眼睛比一般亚洲人都要黑,显得眼神格外的纯净无暇,此时略带疑惑,好似完全没听懂丛野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太子爷就是在胡说八道吧!”
—“我敲!太子爷这是在吃醋吗?是吧?肯定是!”
—“哈哈哈哈哈哈太腹黑了,欺负甜甜不了解闻洲岛。”
—“啊啊啊所以太子爷这是动凡心了吗?”
—“动了也没用,这么狗,甜甜不会喜欢的!哼!”
—“呜呜呜只有我同情这个少年吗?注定一场空动春心。”
虽然姜甜十分有理由怀疑,丛野就是在胡说八道,但她还是有些犹豫了,万一是真的呢?就像他所说,自己也没什么值得让他骗的。
而且在国内,好像也有听闻过类似的传言,结合闻洲岛原始的民风,还真不一定。
纠结片刻,姜甜突然走上台阶,踮起脚将手里的花环戴到达纳头上,微笑着接上她之前的话:“你比我勇敢得多,所以更配得上如此美丽的花环。”
原本也是,他们的勇敢,对大自然的守护,值得起世界上最崇高的尊重与敬意。
许诚余光瞥着丛野,故意高声给达纳翻译姜甜的话,是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
已经到食堂喝上水的兄弟们,俱都扬起音调“哦”声调笑。
戴上花环的达纳,愣了愣,听完许诚的翻译后,内敛地抿起唇笑,下意识垂下浓密的眼睫,害羞得不敢看姜甜。
深觉解决了一桩大事的姜甜,捧着花,露出放松的微笑。
丛野冷眼旁观两人各有不同的笑容,莫名被堵得眼角乱跳,倒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有什么好笑?
安与南耐人寻味地扫了眼丛野,随后叫姜甜:“小甜,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果然,那样的女孩儿没有谁能招架得住,光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就能使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嘞!”姜甜忙跟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互相交流今天的工作体验。
两人的背影,从气质上来看,颇有相似之处,都由内而外地透着些许斯文。很明显地与基地其他人不同,倒显得有些登对。
丛野的目光跟自动摄像头似的,自动转到姜甜身上,随后“啧”了声,改天他就出个工作时间不能谈情说爱的规定。
不仅影响工作效率,还带坏了他们的员工。
此时,许诚状似无意地路过野身边,顺便凑过来,清咳了声,悄声问:“丛哥,你对此事怎么看?”
他突然有些同情达纳,先不说他跟姜小姐完全没有可能,单是有丛哥在中间插一脚,他就啥也成不了事儿。
丛野刀子似的目光刮了他一眼,语气不耐:“什么怎么看?”
许诚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余光瞥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觉得达纳对姜小姐肯定有点意思,不过姜小姐迟早要回中国,终究是一腔真心付之东流啊。”
丛野像看文盲一样看向他,语气冷冷地道:“不会说话别说话。”
什么叫付之东流?姜甜又不是什么负心人,只不过是蠢了点。
“嘿嘿,咱读书少,丛哥将就将就。”许诚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随后目光似有似无看向姜甜,做贼似的小声说:“丛哥,你是不是也对姜小姐改观了?可惜啊……她以后要回去,不然丛哥你……”
“闭嘴。”丛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终于回过味儿来他是在指东说西。他给许诚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略带嘲讽地反问:“是什么给了你我会瞧上那样儿的错觉?”
“是是是,可能就是感觉错了吧。”许诚脸上真事儿一样露出认错的表情,随后话音一转,故作好奇地反问:“不过丛哥,你说得那个习俗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啧啧,看不上,就别跟人达纳较劲吃醋啊。
丛野岿然不动地掀了他一眼,“你今天话这么多?精力释放不了,晚上就去夜巡。”
“不说了不说了!”许诚连立即在嘴前做一个拉拉链的姿势,忙跟上节目组的队伍。
夜巡倒没什么,姜甜他们上岛前,他也会跟着轮班去夜巡。但如今他们开了,他不是得负责跟随节目组么?要是再去夜巡,他恐怕得猝死咋工作途中。
晚上,用完晚餐。
张阿姨从食堂追出来,叫住丛野,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一边,八卦地悄声问,“小丛啊,告诉姨,你是不是对小姜有点那意思?”
丛野听得十分无言以对,“啧”了声,似有些困惑:“你们今天都什么眼神?”
一个两个都跟瞎了一样。
“嗐,年轻人,就是嘴硬。”张阿姨露出一个“我很懂”的表情,随后从身后拿出几枝玫瑰,笑眯眯地说:“我特意挑了几枝最好的,你可以给姜小姐送去。”
“还好我当初有先见之名,将她安排到了你隔壁。”
丛野:“……”
他略一垂眼,目光落到已经被修剪过的一小簇玫瑰之上,嘴角轻轻一扯,露出十分不屑一顾的神色。但身体却早已背叛了大脑,自作主张地伸手将其接了过来。
等他后悔,已经为时已晚,再还回去,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所以,野哥是玫瑰,甜甜是茉莉。
丛野:???
晚点应该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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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